《我的深圳,我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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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深圳,我的孤独-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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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要你。”甘力死皮赖脸。    
    “不行不行。”我有些急了。    
    “什么时候可以嘛?”甘力像个撒娇的孩子,“时间你定。”    
    “让我想想。”我故意琢磨了半天,实在说不出具体时间,便挤兑他说:“有空我呼你吧。反正你随时都有空,时刻准备着,对吧。”    
    甘力凑到我耳边说:“都两个月没解决了。”    
    鬼才相信。我略带嘲讽地笑着说:“你应该赶紧开发新渠道,说不定哪天我就蒸发了,你要有思想准备哦。”    
    我边说边朝办公室方向走,一看时间快两点了,不能再磨蹭了。    
    “怎么着?我要回办公室了,咱们再联系吧。”我停下脚步。    
    甘力却说:“不请我去你们办公室坐坐?”    
    我越是搞得神秘,他越是想上去看看。既然来了,不上去也说不过去,我只好硬着头皮带他一起上楼。    
    一进办公室,还好,有两个编辑部的同事在。我向子鹏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然后给甘力倒了杯水。坐下来聊了几句,甘力觉得没什么意思,提出要走。    
    我顺水推舟:“那我就不送了。”    
    甘力向子鹏点了点头,算是再见。走到门口,又向我挤了挤眼,小声说:“送送嘛。”    
    我一心想快快打发他走,怕他呆久了,子鹏看出甘力对我举止暧昧,于是起身送他到电梯口。    
    同事走后,我注意到子鹏皱着眉,表情很严肃。他不出声,我也不敢找话。子鹏从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支烟,将空盒狠狠地扔在办公桌上。    
    我想打破僵局,主动对子鹏说:“我下去帮你买烟吧。”    
    子鹏没吭声,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下楼了。想到国庆那次子鹏在电话里那种口气,我心里惴惴不安,不知接下来会怎样?一路上祈求这种不愉快赶紧过去。小店没有红梅,我要了包红塔山。子鹏一看不是红梅,朝办公桌上一扔:“谁叫你买红塔山!”    
    没想到子鹏发这么大的火,我的眼泪籁籁地掉了下来。我知道,报社工资低,我们每天在外面吃饭得花不少钱,凡事应该节省。但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为几块钱大动干戈吧。这明明是借题发挥,无理取闹。我一狠心,拿起包,冲出办公室。


第三章  最深的道歉第二十一节  第一次不愉快

    48    
    这是我和子鹏产生感情之后的第一次不愉快,我又一次领教了他的霸道和狭隘。眼里噙着悲伤的泪水,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也许我真的不该带甘力上楼,可子鹏也不至于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直接将满腔怒火浇在我身上。我可能伤害了他,反过来,他不也伤害了我吗?原来,爱如此容易受伤。子鹏是否想过,爱情不过他生命的一部分,可它却是我的全部。我每天将爱情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保护它,可它还是被自己摔碎了。我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一个人沿红岭路从北向南地走着。华灯初上,暮色微凉,不知怎的,不争气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一串一串地涌出眼眶。    
    晚上我没去办公室,回到宿舍,痛痛快快地冲了个凉,心情没先前那么糟了。子鹏似乎有些过分,不,那不是过分,是在意,是爱。因为爱,每个人都变得计较。子鹏曾经说过,在爱情面前,他是个失败者。何况甘力的外表那么出众,看起来和我甚是般配。我当时还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行为,现在仔细分析子鹏的心理,我算是明白了。可是,子鹏哪里知道,从收到他的第一封信起,我就成了他感情的俘虏。我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知道今晚,子鹏是否和我一样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打开办公室的门,子鹏睡在地毯上。枕边一页稿纸上写满了字。我弯腰拾起来,快速扫过那几行字,眼泪筛糠似的直往下掉。    
    波波:    
    晚上,办公室是我们临时的家,是我们闯荡世界小憩的港湾,是我在爱你太激烈时纵情发挥的温馨小窝。今夜,这个家没了主人,港湾没了起航灯,窝里没了美丽鸟,波波,你在哪里?这时,我才真正察觉,我不能没有你!    
    波波,我已没了睡意,本想和你长谈,无奈这支笔好像没有水了。长话短说吧!第一,吃饭要当回事;第二,穿衣要当回事;第三,学习要当回事;第四,学会正确地接人待物、处理问题要当回事。这些道理,我和你讲过很多,你明白得也比我多,但执行起来总是有些欠缺。我希望你理解我的好意,再漂亮一些,身体再好些,办事再精明一些,在本人心目中再伟大一些!    
    吻你!    
                                               子鹏于凌晨    
    虽然对昨天发生的事只字未提,我知道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最深的道歉了。擦干眼泪,轻手轻脚地回到座位上,拿出日记本。我写下了第一篇清晨日记。    
    1994年11月14日    
    昨天因为甘力的到来与子鹏发生别扭,子鹏动了真格的,我真害怕看到他发脾气的样子。对于一个感情认真而悲观的人,我开了一个太大的玩笑。虽然我觉得自己心怀坦荡,可是,无论如何子鹏都不可以接受我的天真。在他看来,也许是极大的侮辱和漠视,但在我心里,一开始就把轻重详弱分得一清二楚。子鹏哪里知道,现在的我,心已被他死死地拴住,一刻都离不了。晚上在宿舍一夜未眠,脑子里除了子鹏还是子鹏。早上6点就起来了,时间那么难挨。看到子鹏写给我的话,一下子忘了所有的不快。    
    希望这样的不快再也不要发生。    
    合上日记本,7点多了,我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子鹏,但愿从今以后,子鹏能卸下所有感情上的包袱,全心全意投入工作当中。8点了,我轻轻地推醒他,子鹏睁开眼,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49    
    妈妈托来深圳出差的朋友将过冬的衣服搭来了,我出去取衣物之时,怕子鹏一个人呆着没意思,答应他以最快的速度回来,他也答应我将想对我说的话写在纸上。    
    回来办公室,已是晚上10点,见子鹏还在给我写信。我幸福地趴在他肩上,见他实在无心写下去了,赶紧跑到洗手间冲凉,打开铺盖,在被子里躺好,假装睡着了。不到两分钟,子鹏写完了,将几页纸丢在枕头边,转身进洗手间了。我睁开眼睛,逐字逐句地细细读起来。    
    波波:    
    衣服拿到了吗?深圳之冬虽然来得迟,但终究有冷的时候。在即将来临的寒冷的日子里,希望你多多保护自己。    
    我们整天工作、生活在一起,工作上要说的白天讲过了,生活上要讲的晚上说过了。今晚,在你离开的一小会,我为你写点什么?波波!想了想,干脆从你的日记说起吧,好不好?    
    前天深夜,我悄然进屋(当时自认为没惊动你),洗漱完睡觉时,无意中看见了那个精致的日记本,波波,你忘了收捡。我看着酣睡中的你(后来才知你是装的,你这个调皮的笑脸强盗),小心翼翼捡起本子,又小心翼翼地放下,又捡起,又放下,最后,我的道德堤防终于溃了一个口子。我忐忑不安地打开你的日记本,在已写完的最后一页,墨迹似乎刚干。我一目十行,好怕你突然醒来坐起,对着我呵叱:你这是干什么!我的目光匆匆在那些最熟悉而又在匆忙中不能完全看清的绢秀字体上扫过,随之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我合上本子,轻轻挪动身体靠近你,真想抱起你,放开情绪吻你!    
    波波,偷看别人的日记是不道德的,可现在,我反而为此庆幸。我庆幸这偷偷一看,看清了你宽阔胸怀,看清了你诚实的德行,看清了你原本固有的善良。波波,我总算是彻头彻尾了解了你。今晚,我陡然想,是否应该将我们缠绵时贴在耳朵边说的那句“我men喜欢你”改为“我men爱你”呢!波波,现在我再不担心早该说出口的这句话到底能说多久,我又在想,依现在的基础去追求、去发展,即使将来万一失去说这句话的资格,我会怎么办?我又在想,即使如此,也该大度宽容,人生中有这样一段不寻常的经历,一段醉人心扉的经历,也该知足了!    
    你能原谅我,是我造成的别扭,真要感激你。倘若你也对牛,那别扭要到什么田地呢。温柔似水、大度如天的波波,我好热爱你哟!波波,不知你觉得没,你也该庆幸,我的小气其实是对你的负责,是情到深处的流露。你也知道,钱可共用、衣可共穿、饭可同吃,唯独那种特殊的感情不能共同拥有。当时,我也知道可能要误解你,但终不能控制地向你发一通脾气。说完这些后,再说一句“波波,向你道歉”,你该可以接受吧。大度的乖波波,你能接受我感情更火热的投入么?    
    波波,认真写吧,愿怎样写就怎样写,怎么想的,就怎么写,不必忧虑,我再也不会偷看你的日记了。真的,我发誓!    
    你的日记也该和你的人一样,有进步才是。我再一次对你说,不管写什么要认真,哪怕是打一个便条,标点符号也要认真到打得清晰、准确;尤其是记日记,要把它看成既是总结人生的文章,又是提高自己观察社会、思维世界、解析问题的能力的机会。这样,人进步,文进步,相得益彰,人生自强自立也就有了点本钱。波波,听清了吗!这样去做了,你一定会更加有如冰雪聪明。    
    波波,我们到底是在长大还是在变小呢?我有些模糊不清,你呢?我真企盼我们这种成熟如花的浪漫能够永久!    
    算了,不写了,躺在一旁的波波沉不住气了。    
    波波,当着人的面写信,又创了我一个人生“第一次”,真不好意思,那么你理解为“假么我不在”好不好!    
    等着吧,我马上要吻你了!    
    你的鹏    
    信还没看完,子鹏开始不停地骚扰。我加快速度,一目十行,待我把信丢在一边,未来得及叠好,子鹏弄得我浑身发痒。    
    


第三章  最深的道歉第二十二节  是不是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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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纸复刊两个月了,由于资金有限,而不可预知的开支太多,很难依照既定的思路发展。从周报扩大到每周两期,记者的任务加重,而工资增不了多少,纯粹靠文化青年的满腔热血支撑不了几天。发行量上不去,广告做起来难上加难。子鹏为报社出了不少主意,由于种种原因,未能一一采纳。    
    眼看冬天就要到了,自筹备算起,半年的时间基本耗完,这样下去显然不是办法。那时候,子鹏一心想单干,常常出去找项目,希望打造自己的一片天地。一天,他拿了本杂志回来,某单位主办的综合性月刊。当时这家单位想将杂志承包出去,子鹏几次三番找朋友参谋,价钱谈得差不多了,只是资金方面尚未落实。子鹏每天四处活动,有时候很晚才回办公室。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办公室里守电话,应付报社的一些行政事务。    
    子鹏回来还告诉我同事们看出了端倪,有人在议论我们,还有人跟他开玩笑。我倒是无所谓,希望两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子鹏却认为时机不成熟。我担心我们的事公开后他会压力更大,心想,只要两个人相亲相爱,别的什么我都不想计较。好在几经周折,子鹏凑足了10万元,准备全面接手杂志社,我们呆在报社的日子不多了。想到来年将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我和子鹏都充满了无限期待。    
    51    
    元旦刚过,我感觉身体有些不适。超过一星期了,例假没来,是不是怀孕了?一想到这,我心里格外恐慌。一个人到就近的诊所咨询,医生说如果不要,最好45天左右动手术。毫无疑问,现在的状况容不得多想。晚上,我告诉子鹏,子鹏二话没说,催我赶快处理。    
    来妇儿医院妇产科检察的人真多。我将病历依次放好,然后坐在休息厅耐心等待。子鹏买了份特区报,看得很认真。手术室里不时传来撕裂般的叫喊,我和旁边的女孩一样,表情呆滞,胆战心惊,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子鹏若无其事,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一页页地翻着手上的报纸。我瞅着邻座的一对两手相扣,紧握在一起,再看看子鹏,盯着报纸对我漠不关心,不免有一丝难过。    
    子鹏用胳膊推了推我,说轮到我了,我猛然站起身。怎么办?不上也得上。我将包交给子鹏,子鹏说了声在外面等你,我鼓足勇气走进去。检察完毕,被大夫带入手术室。听到盘子里乒乒乓乓金属发出的声响,我感到全身发冷并开始抖动。遵照大夫指示,赶紧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数数。当冰冷的器械进入身体,我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有如世界末日来临,再也忍不住大喊大叫。大夫责问着什么,我全然不顾,只管放声大叫:停一停,我不要做了。那一刻,我发誓,我再也不要做爱了,一辈子也不要。    
    大夫终于停下来,例行公事地说,先登记一下,下星期再来吧。我使出浑身解数,弯腰爬上对门休息室的床上,肚子疼得要命,我蜷着腿在床上翻滚。大夫将病历放在桌上,正准备离开,我乞求她帮我叫外面看报纸的先生进来。子鹏进来后,我死死拽着他的手,全身汗透。子鹏帮我脱掉毛衣,痘大的汗如雨注,我坚持连里面的内衣也脱了,光着身子也顾不了了。就这样躺了半个小时,才渐渐平静下来。穿好衣服,上洗手间重整了一下头发,强打起精神,离开了医院。    
    下了车,子鹏走在前面,相隔几米,我缓缓地跟在后面。进办公室后,我怏怏地趴在桌上,子鹏替我倒了杯热开水。    
    我有气无力地说:“下星期还得去。”    
    “为什么?”    
    “大夫说时间未到,还得等一星期。”    
    “我看人家好像没事似的,出来就走了。”    
    “我在里面大叫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本来要进去,医生不让。”    
    我心想,是你自己不想进吧,害怕万一被熟人撞见。这时候,我突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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