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圳,我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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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深圳,我的孤独-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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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杰自然成了我的护花使者。“住什么地方,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辆车,很快就到了。”    
    “反正我也得打车,你先下就是。”


第五章 温柔的梦乡被吵醒第四十八节  滋润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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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鹏拿离婚证明给我看,我感觉不出任何悲喜,仿佛这事一开始就与我无关。看见子鹏行动自如,脚伤没落下什么后遗症,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子鹏到达当天,我们去万佳买了电饭煲、锅碗瓢盆之类的炊具,开始过起小日子。我每天尽量推掉所有的应酬,下班时间一到,立马下楼赶公交车。用彭姐的话说,我终于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有了爱情的雨露滋润,我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再也没有时间发呆了。彭姐曾问我,你特祟拜你男朋友吧?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淅淅沥沥的春雨飘洒在玻璃窗上,晶亮透明,纵横交错,一条、两条、三条,越来越多。我不清楚自己迷信子鹏什么,用一句流行语来说,爱原本就是糊涂的,谁也说不清楚。如果彭姐见到子鹏,一定会大失所望。爱到底是什么呢?是思念、付出、支持?是希望、寄予、回应?是输出?还是输入?大概输出是为了输入,付出是为了收到回应吧。那么,我在子鹏身上寄予了些什么?又期待得到他什么样的回应呢?    
    快到站了,雨大起来。在站台避一避吧,深圳的雨从来就下不了几分钟。小小的站台挤满了人,我正欲见缝插针,一把黑色的大伞盖过头顶。万万没想到子鹏会来接我,我内心里充满了感动。卷起裤腿,挽着子鹏,两人互相搀扶着,一步步向马路中央挺进。老天仿佛故意和我们作对,这时雨越来越猛,打在水泥地面上泛起朵朵巨大的水花。飞奔的汽车一辆接一辆,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好不容易过了马路,两个人的鞋子里灌满了水,走路时发出叽叽的声响。    
    晚饭是两菜一汤,因为几家合用一间厨房,子鹏早早就准备好了。菜总是那么合味口,哪怕我从来不喜欢吃的豆腐、茄子,子鹏做出来,我都觉得好吃极了。刷完碗筷,我习惯性地拿起拖把,一进房间,才发现地板已经擦过了,我亲了子鹏一口,将拖把拿出去。    
    看到桌上厚厚的简历,我翻了一下,大概有四五页。“又改了?”    
    “总觉得写得不行。”子鹏靠在床上抽烟。    
    按我说,有些嫌长。可三言两语的确难以表述丰富的郭子鹏,再说精于世故的他有自己的成熟的想法,我不好妄加评论。    
    “今天有什么合适的公司没有?”其实每天的报纸我都在公司看过了,很难有适合子鹏的职位。大部分公司需要电子、软件方面的人才,子鹏学的是新闻,这些显然不适合他,而且他这个人不能受太多限制,最好能有自由发挥的空间,手下还带一帮人。可是,哪有现成的空缺等着人顶啊,即便有这等好事,竞争也相当激烈。    
    “没发现。”    
    “慢慢找吧,别着急。既然花时间找了,就不要将就,一次性找个好公司,别委屈自己。”我了解子鹏,他决不会因为暂时的困难而随便找家公司应付。    
    雨停了,空气格外清新,仿佛可以嗅出春天泥土的气息。待子鹏抽完烟,我说:“咱们出去走走吧。”    
    雨后的深南大路看不到一丝灰尘,翠绿的小草闪着晶莹的水珠,两道巨幅彩虹挂在遥远的天边,装点着黄昏的深圳,散步的人们一对对结伴而行。    
    “咱们换个地方住吧。”我回头望一眼岗厦村,七零八落,出入者除了民工就是盲流,用脏乱差三个字形容它再恰当不过。想想自己蜗居此地长达半年之久,真有些难以置信。一个人住也就罢了,可现在不同,和子鹏在一起,怎么说也算个小小的家吧。    
    “找到工作后再说吧。”    
    “这破地方也要800,找个公寓,独门独户,市中心也不过1000多一点。”    
    见子鹏没说什么,大概是默认了。    
    “以后节省一点就是了。我每天的标准就是10元,中午饭6元,来回车票4元,一个月也就是两三百。”    
    子鹏笑话我:“你能做到?”    
    “从明天开始,看行动吧。”    
    回到宿舍,小潘他们一伙人围着电视机,高声爆笑,又是翡翠台的搞笑片。我和子鹏关上门,躺在床上。我将迟子建的《白银那》推荐给子鹏,自己翻着新买的《小说月报》。客厅里的笑声不时传来,我早已习惯了,看完一个短篇,就合上了眼。半夜被子鹏的亲吻搅醒,激情过后,两人大汗淋漓,子鹏将风扇打到3档,黑暗中嘎嘎响个不停。    
    早上醒来,7:30了,我起床将夜晚散落在地上的纸巾收拾干净,洗了个澡。匆匆换衣、化妆,给子鹏留了个条:来不及下楼买早餐了,自己解决。然后匆匆赶往车站。    
    


第五章 温柔的梦乡被吵醒第四十九节  找到一套单身公寓

    103    
    有子鹏在,我早上总是准点赶到公司(一个人住时经常早到),下班后再也不用考虑晚上怎么打发了。这段日子我得抓住机会,好好享受享受,待子鹏找到工作,他一心扑在事业上,哪有时间陪我。和子鹏认识这么长时间,回想起来,唯有这段时间,两人每天如小夫妻一样,买菜做饭,相守在一起。我真愿意日子永远这样下去,哪怕穷一点我也无所谓。可惜,子鹏再过几天找不到工作,恐怕要憋疯了。    
    我怕子鹏一个人寂寞,上班时间我总会打电话回去,问他中午吃什么,晚上准备什么菜之类。开始几天还问他面试情况之类,后来我干脆不问了。和子鹏在一起时,遇到呼机响了,看过号码,我说,又是李兴旺,找我推销灵塔,烦死了。有时候是刑总,回完话,我说刑总问公司情况。不管子鹏听没听,我有意无意让他知道什么人找我,找我什么事,让他对我放心。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总觉得这样会心安一点,因为子鹏曾经在感情上失过败?因为我们很长时间没生活在一起?因为他曾经说我仍处在可塑性极强的年龄?有时刚到家,正准备吃饭,刑总来电话,叫我赶到某某酒楼,我还是坐下来陪子鹏吃一碗饭,晚上10点之前必定赶回来。想着子鹏一个人待在房里,我到哪里都挂念着。    
    104    
    辛辛苦苦转了几个中午,我总算找到一套单身公寓,离公司不远,20多平方,带电话和独立阳台,3楼,月租1200。回到公司,拿出计算器来回地敲,每月房租1200,水电、电话、管理费200多,我的午餐费200(每天省去交通费4元),两人伙食费1000,子鹏找到工作之前,还有人才市场进场费、交通费之类,每月也得几百,加起来一个月怎么也得3000多,不免有些担心。存折上每月1000的存款还有几千,如果再添上床、衣柜、电视机等必需用品,又将所剩无几了。子鹏来深圳时手上不到1000元,估计用得差不多了。我在抽屉里放了1000元,让他出门时带上,他却分文未动。这段时间子鹏也够省的,有一次冒雨回来,浑身湿透,也不舍得花钱买一把伞。真希望子鹏早日找到合适的工作,又不愿意他因为暂时的困难委曲求全。    
    有人在我办公台面上敲了敲,我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是刑总。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注意。    
    “什么事这么入神,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按下计算器上的“ON”键,然后拿着签字笔和记事本,朝刑总办公室走去。    
    第一批款已经到位,这些天常常有合作者来公司谈项目,刑总一直都很忙,也没安排我什么新任务。    
    我在大班台前面的皮椅上坐下,习惯性地打开记事本。    
    刑总笑了笑:“今天不谈工作,不用记。”    
    我心想除了工作,上班时间还有什么可谈?虽然和刑总有了上次的接触,相处起来不如以前那么拘谨,可老板总归是老板,他不主动,我还是不能完全放松,氛围得由他来定。加上我对他并不了解,所以说话做事还得时刻把握尺度。    
    “一个人在算什么?叫你几遍都没听到。”刑总边问边开始在便笺纸上练习他的大名,仍旧如豆芽菜般又细又长。    
    “没什么,想搬到附近来住,上下班方便一点。”    
    “你男朋友怎么样?伤好了吧?”    
    “刚来深圳,正找工作呢。”    
    “有什么困难,跟我讲,我能解决的尽量帮你解决。”    
    刑总能这样说,我就觉得很荣幸。我谢了刑总说:“暂时还不需要。”    
    “房子找好了?”    
    “找了间单身公寓,周末去挑几样简单的家具之后,就可以搬过来了。”    
    刑总看了看表,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我回到座位收拾台面,刑总说:“我在车上等你。”然后夹着包先走了。我将传真机调至自动接收档,然后对前台交待了几句。    
    凌志在香江家俬门口停下来。我不知道刑总又看中了什么。    
    “家用组合摆在哪里?”刑总一进去就问导购小姐。    
    到了组合家具区,刑总对我说:“你自己挑一套吧,我送你。”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刑总看我愣在那里,说:“随便挑吧,拣你喜欢的。”    
    我连忙说:“不用了,真的,星期天我们简单买几样行了,我们的家也是临时的,用不了这些东西。”    
    “别客气!今天我心情好,赶紧挑吧,说不定明天我就改变主意了哦。”刑总说完,径直朝漂亮的家具当中走。    
    我跟在后面,看每套都不错,只是价钱太贵。    
    刑总指着一套胡桃木实木组合,问我怎么样。我在床梦思上坐了坐,又摇了摇床头,真的很结实,衣柜和梳妆台的简约设计与床很匹配,看上去真不错!    
    刑总对服务小姐说,就这套吧。我看了看价格,12000,真的太贵了,我有些受宠若惊。刑总又挑了一组相同颜色的地柜和一套墨绿色双人布艺沙发,然后到服务台前结帐。在18000多的购货单上,我留下了送货地址,心里既高兴,又隐隐有种不能承受之重。    
    


第五章 温柔的梦乡被吵醒第五十节  最后的一封信

    105    
    晚饭时,我将刑总送家具的事告诉子鹏。    
    子鹏第一反应就是:“他不会对你有什么企图吧?!”    
    “也许吧。”我得意洋洋,没把子鹏的话当回事。    
    这下可好,子鹏一下子怒了:“要搬你搬,我就住这里!”    
    没想到子鹏反应如此激烈,我立刻软下来:“跟你开句玩笑不行吗?”    
    子鹏放下筷子,点了支烟,狠狠地吸着。    
    我知道他这些天找工作四处碰壁挺折磨人的,前几天屈才着应聘某公司办公室主任,结果人家还看不上,他心里窝了一肚子火。真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他开这种玩笑,我笑着夹一箸尖椒肉丝放在他碗里,说:“好了,好了,吃吧。”见他仍然火气未消,我接着仔细分析给他听:“你也不想想,人家会无缘无故送我这么多东西。这次贷款的事,我也出了不少力,去年两百万下来给我2万元提成,这次提我1万多也不算过吧。再说啦,他行贿请客那些事我多少知道一些,怎么说他也该堵堵我的嘴吧。他就不怕万一哪天我和他闹翻了,将这些事抖落出来。”    
    一席话下来,子鹏总算拿起了筷子,我心里却更加沉重。洗碗的时候我还在往好处想,等到子鹏有了工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吃完饭我掩上房门,和子鹏各捧各的书,两个人都异常烦躁。我点了一支烟,翻着手上的杂志,一句也看不进去。    
    不一会儿小潘伸进头来问,三差一,搓不搓麻将。我还没来得及回绝,子鹏就从床上坐起,来,我来。奇了怪了,子鹏从来就烦人打麻将,总嫌洗牌麻烦,不如扑克方便,今天主动要求上场,准是还在生我的气。    
    客厅里麻战开始了,我冲完凉,熄了灯,早早地躺在床上。    
    半夜被客厅里传来的嚷嚷声吵醒,只听见子鹏和小潘的朋友大声争吵着,有人开始甩麻将牌。子鹏怎么这样,有气对我发好了,还扯到人家身上。我气愤至极,一跃而起,扭开房门,拉子鹏进屋。关上门,子鹏还在叨叨不停。那一刻,我真想扔下他不管,任他一次发泄够。想想这段时间他情绪低落,每天在房子里憋着,还是忍住了,对他说,算了,他们都是孩子,有什么好争的,早点睡吧,我明天还要上班。说完我出去上洗手间,见小潘送他的朋友回来,我对小潘说,不好意思,我们家那位这两天心情不好。    
    回到房间,子鹏站在阳台上抽烟,我走过去,靠在他身上,子鹏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真的感觉累极了。    
    第二天很早就醒了,见子鹏背过身睡得正香,我轻轻地下床。正欲开门,写字台上摊着一封信,我还没坐稳,就被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    
    波波:    
    本不想给你写什么,有什么和你说说算了,但说重了,你又不舒服,继而引发争吵;或者有些话,面对面用嘴说反觉不便。没办法,还是写在纸上算了。一起笔,我即有种预感,这有可能是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    
    老实说,再次来深圳,现在的局面令我十分尴尬,工作至今高不成低不就。在内地,尽管也混得不好,但人缘、关系并不差,经过阵痛,也许会有曙光出现,因为我一直在为之努力。这段时间,我沮丧的心情简直无可言表。不过,我并不后悔再次来到深圳。看到你工作很好,整天有说的、唱的、玩的,心情似乎尚可,我的心病解除了一半。    
    波波,我欠你的实在太多,这是我最为愧疚的。我的事业欲太重,尽管你不懈地支持我、帮我,无奈运气太差,某种程度上说,经验又显不足,直到现在一无所有,保留最多的是高额买来的教训。自我们产生感情以来,我没让你开心玩过、漂亮穿过、痛快吃过,共的一直是患难,而幸福似乎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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