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圳,我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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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深圳,我的孤独-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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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给您进点贡吧,不然我们不踏实啊。”行长端着酒杯,醉眼微启:“你这不是逼我犯错误吗?款下来了,咱们怎么都好说,好说!”然后仰头又是一杯。我进来的时候,刑总向我递了个眼色,看来有戏。我坐回中间,继续倒酒添菜。晚饭之后本来还安排了其它节目,我们看行长实在高了,只好取消。车是没法开了,只好将行长的车停放至地下停车场,我们开车送他回家。到了行长住处,刑总提着装有10万元的纸袋,扶行长上楼,将行长和纸袋一并交给行长夫人。    
    待刑总返回车内,我说:“上次5万他不收,是不是嫌少?”    
    “可能我们送得太急了,那时候材料刚报上去。哎,这帮人都这样,越是有钱吧,比没钱的人更喜欢钱。”    
    “这次不会再退回来吧。”    
    “我想不会。你想想,这次时间拖了这么长,如果贷款没戏,他早会通知我们。而且每次请他吧,推辞是推辞,只要我们生拉硬拽,他从未拒绝。还有一点,你注意到没有,他从来没说过不放款的话。仔细分析,只有一个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时刑总手机响了,他边开车他打开电话,看了一眼车内电子钟说:“快了。”想必是吉米打来。    
    我说:“你有事就走吧,我拦辆车自己回去。”    
    “没事,先送你回家。”    
    自西安回来,刑总很少来公司,我们主要通过电话联系。这么晚和刑总一起应酬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我看了一眼刑总,怎么也看不出和以前有什么不同。西安事件之后,我无数次想过也担心过,以后和刑总在一起,我会不会心存芥蒂?现在刑总就在身边,曾有过的惊恐和担心荡然无存,怎么也无法将那种事和他联系起来。    
    “最近有什么新打算?”我问。    
    “指公司还是我个人?”    
    “两者都有。”    
    “等这笔款到位,让老金出面,做点事情。明年贷款陆续到期,怎么说也要给银行一个交待。至于自己,暂时还没有考虑成熟,和吉米在一起,日子长了,会存在很多问题。人是社会的人,两个人再好,也不可能孤立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车在宽阔的柏油路上缓缓行进,夜风轻轻地亲吻着每一根发丝,清爽极了。    
    “来公司一年,你对我帮助特别大。”刑总又说。    
    “也没什么,我只不过做份内的事。”    
    “你有没有觉得,深圳这地方,越来越没有人情味了。”    
    “有点。”    
    “可能我这个人想得格外多吧。虽然深圳很开放,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但人与人之间真诚的包容越来越少,现实、势利、拜金的人越来越多。你不得不服从这些无形的规则,否则,生存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谈不上按自己的方式享受生活。”    
    谁说不是呢?出没于流水的深圳,我常常有种格格不入的困惑。我永远学不会向人献媚,不懂得跟人虚伪,不习惯推销自己,我只是一味地按照固有的方式存在于人海中。我奇怪从毕业到现在,多年过去了,自己的性格一点没变?仍然生硬、激烈、爱憎分明、想要完美……来深圳这么长时间,经历这么多事情,我总觉得自己应该长大却总还没有长大。有时候我甚至会想,也许在这里呆一辈子,我也适应不了。奇怪的是,我从来没想过离开深圳。每次过年,虽然极想在老家多陪父母几天,可每到夜深难以入眠,我就想赶快回到深圳,即便迎接我的是日复一日的孤独。大概这就是所谓深圳魅力。在这里,我自由,我生动,我寻找,我情绪化,我快乐也不快乐。关键是,我乐得如此。    
    车开进市区,路上变得热闹起来,我关上车窗,刑总也随着关上车窗。    
    “你男朋友工作还顺心吧。”    
    “还行吧,在一家互联网公司,每天都挺忙的。”    
    “真羡慕你们,两个人相亲相爱,为一个小小的目标共同奋斗。”    
    我心想,还好多人羡慕你呢。


第七章  刑总的妻子第六十五节   贷款进帐

    131    
    唯一一次上班时间和阿杰约会,是在一个百无聊赖的中午。午饭时间还未到,彭姐在我办公室闲聊,正好阿杰打电话进来,问我忙不忙。我向彭姐递了个眼神说:“你上来吧,我正好有空。”    
    阿杰说:“不影响你工作吧。”    
    我对彭姐做了个鬼脸,对着电话说:“我今天的工作就是聊天。”    
    挂完电话,彭姐立刻说:“让我也开开眼界,看看到底什么样的人勾住了我们宁大小姐。”    
    我伸出食指,放在嘴上,对彭姐“嘘”了一声。    
    很快,听见阿杰在前台打听,我打电话给前台,叫前台领他进来。    
    阿杰一身精致,站在门口,彭姐连忙从沙发上起身。我对彭姐说:“你坐你坐。”然后向彼此互作介绍。    
    彭姐给阿杰倒了杯纯净水,说:“你们聊,我走了。”彭姐走出办公室时,在阿杰背后,竖起大拇指,意思是小伙子不错。    
    阿杰在小小的办公室里环顾一遍,站在窗口向外看。    
    “今天怎么有空,你不是每天下午才出门的吗?”我说。    
    “突然想见你。”    
    “那好,今天我请你吧,让我表现一回。”    
    “算了吧,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你什么意思?”    
    阿杰不接我的话,径直问我:“可以走了吗?”    
    我看了看表,正好12点,于是一起出门。    
    西丽宾馆西餐厅永远冷冷清清,是喜好安静的人的好去处。还没坐定,服务小姐就端着冰水来了,接着,另一个小姐拿着菜单问我们点什么,热情得仿佛是我们两个人的专场。要两个扬州炒饭、一碟芥兰、两只炸乳鸽,伴着优美的轻音乐,中午饭结束了。买完单,阿杰说去趟洗手间,让我等他。我喝了口冰水,随手翻着桌边的菜单,这时呼机响了,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请来1105房。我这才明白,原来阿杰事先在酒店订好了房间。我一出11楼电梯,服务员就跟上来问我找谁,我说1105。服务员右手摊开,向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1105虚掩着,我推门进去,阿杰见服务员跟在后面,赶紧掏出50元塞给服务员,服务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将门带好,转身走了。阿杰将门关上,拉着我的手说:“别瞎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中午有个清静的休息环境。”    
    132    
    又过去了一星期,龙岗银行仍没有消息。我问刑总:“钱没退回来吧。”    
    刑总摇着大班椅,将手上的铅笔在班台上敲了敲,满有把握地说:“你放心,这次肯定错不了。”    
    “可能不好意思一收钱就放款,显得太唯利是图了。”    
    “面子嘛,谁都要的,何况那些人本来就觉得自己有头有脸。”    
    正说着,刑总桌上的电话响了。刑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曹操,曹操到。”然后按下免提。    
    “哪位?”    
    “刑总,你在啊。”    
    “行长大人,你好你好。”    
    “这几天我们专门开会讨论了你公司的情况,你们公司吧,没什么特别好的项目。从报表上看,财务状况不是很好,盈利不突出,而且据贷款证上显示,你们目前还存在借款……”    
    “那还不全靠您高抬贵手。我们手上这单工程启动就得几百万,你们不支持,我们怎么办?您老人家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所以,会上我着重强调了你们公司的具体情况。”    
    “多谢多谢。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坐坐?”    
    “不用了。材料我这里已经通过了,现在已经报到上面去了,估计过几天会有消息。”    
    “行长大人,不管材料报到哪里,我们可全指望您了。”    
    “你放心,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会尽力。至于上面怎么安排,我就不好说了。”    
    “什么时候有时间——”    
    “有时间再说吧。”    
    刑总按断免提,冷笑从鼻孔里发出来:“你明白了吧,一面伸手,还一面卖乖。”    
    “400万不是他们权限范围之内吗?还报到上面干什么?放款之前,是不是还想敲点什么。”    
    “这帮人,我太了解了。”刑总摇摇头说:“说你公司这不行那不行,就好比交警查司机一样,怎么都可以挑出毛病来。这行那行我还犯得着找他,天天像祖宗一样把他贡着,到哪个行贷不到!”    
    刑总哼了一声,接着说:“其实他也知道我们那些合同都是假的,彼此都清楚得很。”    
    “他今天的意思是不是还想捞点什么?”我问刑总。    
    “最好是这样,这样款放得更快一点。其实,即便不送,款也会下来,既然10万他都收了。”    
    “免得夜长梦多,再说拖得我们多烦啊。”    
    “他们这是把国家的钱放进自己的腰包,眼都不带眨的,心狠吧。我们用国家的钱,还得付高利息,到期还不上,天天有人找上门。”    
    第二天一上班,我直接去李兴旺公司,将10个塔位办理产权过户。刑总接过产权证说:“你看我们多周到啊,连行长百年善后都想到了。”    
    产权证收到后的第3天,行长来电话说,上面已经通过了,等着贷款进帐吧。


第七章  刑总的妻子第六十六节   这次打牌是我们少有的快乐记忆

    133    
    元旦新年,子鹏终于可以休息一天,难得他一整天和我在一起。早上起来,我心情好极了,买菜、洗衣、拖地,上午一眨眼就过去了。做好午饭,我叫子鹏起床,子鹏眼睛睁了一下,又闭上了。我拉开窗帘,见子鹏还躺着不动。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还是没反应,我开始发力,子鹏一甩手打掉我,我抱着生疼的胳膊,立刻晴转阴,生气地说:“你怎么这样!”见他没答理,我更来气,拼命拽他胳膊。子鹏甩了几下没甩脱,突然坐起来,大声一吼:“你不要管我好不好!”    
    我一下子火了:“我什么时候管你了?我什么时候管过你?”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被你吵得不得安宁。”    
    “我怎么吵你了?现在都几点了,人家都忙了一上午!”    
    “好了好了,你吃你的饭,我睡我的觉。”说完掀起被子,将头埋在里面。    
    我站在床边,委屈地呜呜哭起来。子鹏伸出脑袋,又是一声大吼:“你有完没完。”    
    我哭着大喊:“郭子鹏,你别欺人太甚。”    
    “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    
    “你说这个家你管过什么,你关心过什么?你说你忙,我怪过你没有?你做过一次饭还是拖过一次地还是洗过一双袜子,你说!”    
    子鹏坐起来,开始找衣裤。    
    我继续狠狠地唠叨:“你只知道你不容易,我容易吗?”然后继续呜呜大哭。    
    子鹏不理我,开始上厕所、濑口、刷牙。我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感觉极不舒服,捏着鼻子开始省,正准备用袖子擦,子鹏将纸巾塞进我手里,然后拉我坐在沙发上。    
    吃完饭,子鹏又睡了,我丢下碗筷,气愤地下楼。    
    打电话给文路,她在和邻居打麻将,我知趣地撂了。又想打给阿杰,想想还是别打的好。于是一个人郁闷地沿着马路走。    
    女人世界里人真多,我挤在里面,一楼二楼三楼仔细逛了个遍,最后买了一堆便宜的东西。出来看看时间,4:30了,我惊奇自己在女人世界居然逛了这么久。现在回去吧,太早,谁知道他起床没有,让他自己呆着吧。提着满满当当的塑料袋,又进了新大好。从一楼开始挨家挨户地逛,发现有一家专营棉袜的摊档,什么颜色型号都有,我在里面找了半个小时,最后要了不同花色的10双,清一色男式,子鹏肯定喜欢。走出新大好,拎着大包小包站在新大好门口,要不要给子鹏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干什么要不要出来走走,想想还是算了,就凭他中午那副德性,出来也没好心情。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像只企鹅,一步一崴。终于快到家了,这时听见呼机响,我停在路边的大树旁,取出呼机,上面显示着:对你关心太少,请原谅!一股热流从心头一直涌向大脑,还伴有片刻的失忆,我赶紧靠在树上,几秒之后才回过神来。原来,只要子鹏一声召唤,我时刻准备奔向他的怀抱。我提起东西,加速朝家赶。打开门,子鹏已将做饭菜做好,摆在餐桌上。    
    吃完饭,子鹏坐在沙发上,手里洗着两副扑克牌,然后将它分成4摞,放在茶几上,说:“过来,打牌。”    
    我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拿起摇控,坐到子鹏身边。    
    “来来来,打牌。”    
    我不理他,开始选频道。子鹏又说:“你自己选,要哪一摞?”    
    我盯着电视,说:“两个人怎么玩嘛?”    
    子鹏夺过我手上的摇控,扔在沙发上,兴致盎然地指着茶几上的牌说:“你挑一摞。”    
    我虽然没有兴趣,还是挑了一摞,子鹏认真地讲着出牌规则,我没有耐心听,说:“好了好了,出牌吧,边玩边讲。”    
    “最小的先出。”子鹏说:“你最小是什么。”    
    我亮出一张红桃3,他亮出方片3,他先出。    
    打完一局,我赢。接着来第二局,又是我赢。    
    子鹏说:“简单吧,会玩了吧。”    
    我说:“没意思。”    
    “这样,100元一局,怎么样?”    
    我立马来了精神,说:“现打现开,不许耍赖。”    
    “好。”子鹏开始洗牌。    
    头两局子鹏赢,第三局我赢,接着子鹏又连赢两局,再来一局,我又输了。500元没了,我热情大减,丢掉剩下的一手牌说:“最后玩一局,干脆,500元一局。”     
    子鹏笑嘻嘻地开始洗牌。最后一局,我又大败,1000元没了。我将牌扔在茶几上说:“不玩了,不玩了。”    
    子鹏还在挑衅:“再来一局,怎么样,一局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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