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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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要什么?-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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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这些话时,显得发镇定。

  雨亭一下子僵住了,他不好意思再拥她,一只手松开了,另一只手也松开了。

  雨亭好久没参加沙龙的活动了。这天是周末,新颖开车接他去黄秋水家聚会。

  在沙龙的所有女人中,除了露露就是新颖有钱。

  新颖自己有一辆欧宝轿车。老庆曾经神秘地告诉雨亭,新颖“傍”的大款是台湾巨商,可是一直没“侦察”出来那位大款到底是谁。新颖总是来无影无无踪,谁也不知她家住哪里,出身什么门第,究竟在长城饭店里的哪家公司工作。她只给朋友们留下了一个汉显BP机,手机号也不告诉任何人。她是两年前牧牧在东四老麦台湾婚纱影楼认识的。当时新颖做影楼的特邀模特正在拍照,牧牧陪一个亲戚也去照像。当新颖穿着时髦的雪白婚纱从楼上下来时,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以为是天仙下凡。就这场合牧牧与新颖认识了。牧牧就有这种本事,它的媒介是看手相。

  新颖在车上批评雨亭无组织无纪律,已有3个月没参加沙龙活动,是不是最近又有了“艳遇”,雨亭矢口否认。新颖让雨亭买了5斤黄岩蜜橘,两人来到黄秋水的家。

  当晚的聚会又多了两个朋友:一位是海外归来的学子洪强,洪强十分健谈,出国前在社会科学院工作,到美国一家名牌大学学经济学,后来又办公司,生意失败回国,目前正在组建新的公司,准备为振兴中华尽一份力;另一位是黄秋水的朋友,赫赫有名的青年诗人飞天。飞天的名字如雷贯耳。他是目前我国新诗史上发行量最大的诗人,他的抒情寓含哲理,尤其受到少男少女的钟爱。雨亭仅在几次诗歌研讨会上见过他,但已听到他的不少轶闻。

  雨亭和新颖到场时,露露、银铃正在请飞天签名,洪强正在高谈阔论:

  “星移斗转,时空浩渺,沧海桑田。1984年10月10日,邓小平在会见联邦德国总理科尔时,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把改革当做第二次革命。’耐人寻味的是,中国的第一次革命是靠‘农村包围城市’成功的,第二次革命同样首先从农村开始进而包围城市;在飞速发展的世界经济中,我们处在一个毋庸置疑的被动状态。世界性的新技术革命要求我们从经济的技术结构、组织形式、管理制度等各方面对传统的体制进行大胆改革。否则,我们将再次失去经济起飞的机会。”

  “好!”老庆叫道,“说得好,顿开茅塞,顿开茅塞!喝了几年洋墨水,水平就是高,实在是高!来,喝杯茶,润润嗓子。”

  洪强正在兴头上,又见雨亭与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进来,更来了劲儿,“咕嘟嘟”喝下老庆递来的茶,又振振有辞地讲下去,“改革大潮推动着中国人精神上的解放,人的解放才是生产力最根本的解放,人的解放才是中国改革成功的希望之光。这场革命不仅要改变经济模式,而且震撼着同经济改革目标相摩擦的观念。如今,中国人在改革的撞击和摩擦中正日益摒弃着盲从和崇拜,进行着新的思考和选择。”

  “讲得好!”黄秋水拎着一只酒瓶子叫道。

  “19世纪一位哲人断言:一个民族在世界历史上只能有一次创造新纪元。世界历史开始于中国,太阳曾经在这里升起,然后又一去不复返地沉没了。这是黑格尔的话。说得傲慢、武断,然而却又令人怦然心动。是的,中华民族曾是一个开拓的民族,汉武帝的铁骑改变了匈奴人的历史轨迹,造成欧洲民族大迁徙。以小农经济为基础的封建专制和愚昧,统治者的残酷压迫和剥削,曾使中国失去了世界近史上的历史主动地位。但是,黑格尔关于中国已经沉没的耸人听闻的预言和结论并没有言中。阴极而阳生,否极则泰来。东方哲学这一更古老的命题正以实践来与黑格尔雄辩。当陈天华愤而投海之时,当邹容大义凛然写下‘苛利国家生死之,岂因祸福避趋之’,而走上法庭投案的时候,他们所代表的一代先进中国人本身就证明,创造世界新纪元的巨大生命力和开拓精神,并没有离开东方。一个愈挫愈奋的民族,是不可能万劫不复永远沉沦的。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力,自胜者强,正视现实是改革现实的第一步,中国共产党开始了对自己最深刻的审视,只有社会主义改革,才能夺回历史主动权;只有社会主义改革,才能使中华民族振兴!”

  “太精彩了!”新颖发出一声惊叹。

  “我们的沙龙越来越壮大了,应当多吸收一些像洪强这样的精英,飞天这样的才子。”黄秋水感叹地说。

  雨亭见洪强有40岁模样,墩墩实实的身体,正方脸,戴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有几分敦厚;飞天30多岁,’既长得端庄秀气,文雅不俗,又显得沉稳冷静,不像他的诗歌热情澎湃。

  吃饭时,黄秋水高举酒杯,说道:“咱们是梁山伯好汉一百单八将,大家要大碗大碗喝酒,大块大块吃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露露响应道:“对,黄老说得有理,咱们提前进入共产主义。”她先用筷子夹了一大块猪头肉塞到嘴里。

  飞天一声不吭,细嚼慢咽。

  洪强坐在新颖旁边,兴致勃勃。

  黄秋水道:“今天大家到我家里聚会,我就是盟主,露露也得听我的。”

  露露白了他一眼,“您岁数大,当然听您的。”

  “大家谁也别门头吃喝,我建议,让老庆给咱们侃一段。”

  “我同意。”牧牧举起右手。

  老庆最爱啃猪蹄,正双手握着一个熟猪蹄啃得热闹,嘴巴上下沾满油渍。他抹抹嘴,道:“侃一段就侃一段——别以为你摇身一变成了个现代人儿,你可记得啃窝头吃咸菜疙瘩那段岁月?你通过化妆掩盖自己的黄脸,飘洋过海出国寻找出路,养条哈巴狗表示不同流合污,通过赞助为自己扬名,用名片明着骗人,送鲜花讨好女人,傍大款重温‘地下工作者’之梦,摸奖盼一夜暴富,上保险寻求长生不老……”

  洪强有点醉了,用手指着老庆,“你是不是含沙射影地攻击我?”

  洪强摇摇晃晃站起来,“不对,你是指我,你嫉妒我,嫉妒我出国,尤其嫉妒我到美利坚合众国,我怀疑你们家老祖宗里有被八国联军入侵的!”

  老庆一听,急了,“喂,你怎么骂人?你喝了几年洋尿,怎么就乱撒?”

  黄秋水急忙道:“洪强多喝了点,凑在一起,大家高兴高兴!”

  露露道:“跳舞!跳舞!”

  她搀扶着洪强到里屋去了。

  迪斯科舞曲响起来。

  疯狂的迪斯科。

  银玲最喜欢迪斯科,她挽起袖子,拿着正要洗的两个小碟,扭着屁股,跳着。

  新颖将长发一甩,也跳起来。

  牧牧一会儿跑到这屋,一会儿跑到那屋,也发狂地跳着。

  黄秋水又弹起吉它,奏出欢快的旋律。

  飞天坐在沙发上,静静地观察这一切,嘴角偶尔浮出几丝笑意。

  雨亭看到飞天腼腆的样子,真想不出来那些传闻是怎么出来的:如“飞天的办公桌上挤满了少女的情书”;“有的少女从办公楼的围墙上爬进来”;“浙江一个少女未见其面只谋其诗,曾失恋两个月没起床”;“一个维吾尔族少女卖掉山羊做路费千里迢迢来京发誓要为他献出贞操……”不一而足。

  这些传闻实在荒唐。

  又过了半个月,芬芳的丈夫出国演出,芬芳邀雨亭到她家玩。

  中午,两个人吃过饭,芬芳到卧室午睡,她让雨亭在客厅的沙发上小憩。

  雨亭躺在沙发上恍惚入睡。

  “雨亭,你过来。”芬芳在卧室叫他。

  雨亭走进卧室。

  芬芳披散黑发,穿着睡衣睡裤,倚在床头。

  “你冷吗?”她问。

  雨亭摇摇头。

  “你会按摩吗?”

  “多少会点,不知穴位在哪儿。”

  “我腰有点疼,你帮我按摩一下。”

  芬芳平躺在床上,四肢伸展。

  雨亭脱掉拖鞋,爬上床去,给芬芳按摩。

  雨亭认真地按摩她的头部、肩部、背部、腰部……

  忽然,雨亭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了芬芳。

  “你想干什么?”芬芳挣扎着问。

  “我想要你……”雨亭呼吸急迫。

  “我的身体只属于我的爱人,我的丈夫,我的灵魂也属于他。你只是我的朋友,这张床是神圣的,请你下床!……”芬芳的声音显得严厉。

  雨亭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发脾气,她像变了一个人。

  雨亭就像在冰冷的冬天,吃了一个凉柿子,怔住了。

  雪白的卧室柜门开了,一个男人从柜内走出来。男人脸上满是愧疚的神情。芬芳一见他,从床上滚了下来,扑到他的怀里。

  “我对不起你,我回来了。”芬芳的丈夫紧紧搂着她,滚下几颗泪珠。

  芬芳神经质般地颤抖,吻着丈夫的脸,小声说:“我太爱你了……”

  雨亭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只不过是别人的一件衣服,一个道具,一只灯炮,一个点燃残烛的人……

  芬芳听到雨亭离去的脚步声,猛地转过身感激地望着他的背影,“你还能做我的朋友吗?吃过晚饭再吃吧。”

  雨亭转过身,用审视的目光注视芬芳。

  “谢谢你使我又获得了幸福。你拯救了我们的灵魂……”芬芳的眼泪籁籁而落,

  话音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雨亭没有说话,拉开门,走了出去。

  芬芳挣脱丈夫温暖的怀抱,冲出门。

  楼道里只有雨亭沉重的脚步声。

  嘭,嘭,嘭……

  这声音似重锤敲击着芬芳的耳鼓。

  天地出版社的人都说,雨亭变了一个人。他变得有些玩世不恭,说话之间黄色幽默多了,女人的电话多了,女人的来信多了,找他学诗的女孩子也多了。他特意到东城区文化馆交谊舞班学会了跳交谊舞,还学会了不少舞蹈花样,有时到舞会去消磨时光。

  沙龙里的女人们也说,雨亭与她们跳舞时舞风大变,不再像以前那样彬彬有礼了。

  也就在这段时间,他在圆明园的废墟中结识了美丽风流的梦苑。 


  “瓦西列夫说,一个男人不论有多少浪漫史,在他的心里往往有一个永远不会被任何人所代替的女子。”

  “风流的女人,有年轻时的快乐;忠情的女人,有年老后的安逸。”

  周末的晚上,同室的小红进城了,雨亭同梦苑在学院寝室度过了一个情意浓浓的晚上。

  梦苑依偎着雨亭,向他讲述了一个个生动的自传体故事。

  “25岁以前我是一个非常规矩的女人,算是贤慧的妻子吧,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让人窒息的家庭改变了我,或者应该说,是本性不安的我冲破了家庭的压制……“有一次,编辑部组织去山区野游,夜宿帐篷。编辑部副主任是个40不惑的男人,长得有点像日本的影星高仓健,他平时寡言少语,后来我才知道,实际上他早就盯上了我。这天晚上吃过晚饭,他约我去外面遛遛。我跟他来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山坡,他向我讲述他家庭生活的苦闷,说起来泪水涔涔,我被感动了,联想自己的家庭生活,同病相怜。再后来,我不说你也明白,不知怎么,我爱上他了,这是我的真正意义上的初恋。我背叛了家庭,背叛了丈夫,如急风暴雨,势不可挡。我沉浸在爱情的热浪中,不能自拔,幸福得发狂,常常彻夜未眠。可是我错了,他爱的是我的容貌、我的身体,不是我的灵魂。3个月后,他又开始追逐另一个漂亮的女孩,我像一个幼稚的孩子苦苦恳求他,并愿意离婚嫁给他。没想到他却是那么无耻,竟当着我的面和那女孩……我简直气疯,多少次跑到江边,想投入汹涌澎湃的江水。可是我为什么要死呢?该死的应该是他,这个玩弄女性的家伙,这个负心的家伙。我病倒了。生病给了我反省的机会,病愈后我想投入新的生活,可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这时,同屋的一个编辑非常同情我,他经常照顾我,我俩也很聊得来。同情可能就是爱情的桥梁,渐渐地我们产生了感情。他长得不帅,甚至可以说有点像《巴黎圣母院》里的那个敲钟人。但是他心地善良,而且很侠义,你知道,我特别喜欢侠义的男人。他很有才学,知识渊博,说话挺幽默。有一次借出差的机会,我们到云南西双版纳去了,这是一次浪漫的旅行,人生难得有这样的浪漫。西双版纳的密林,更是梦一般的美。那令人难以忘怀的小竹屋,清澈的泉水,壮丽的傣家姑娘,多姿多彩的民俗,蓬勃的绿色生命……真叫人心醉。”

  说到这里,梦苑忽然不说话了,眼里涌出晶莹的泪珠。

  雨亭俯下身问她,她还是一言不发,雨亭拥紧了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说道:“没过多久风言风语多起来,丈夫跑到编辑部大闹,当众打了我一耳光。那个男人不敢理我了,私下对我说:‘梦苑,谢谢你给我的幸福,我终身难忘,我会把它珍藏在心底,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同事。’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理解他,他性格懦弱,何况他还有一个贤慧的妻子……”说到这里,梦苑已是泪流满面。

  雨亭端了一杯温水给她,她喝了一口,“人生真是有趣,我和另一个同事明明没有任何越轨的行为,只是平时聊得来,他时常帮助我看书稿。可是又有不少风言风语。那个同事的妻子是个醋瓶子,听到传闻后,风风火火跑到编辑部,口口声声要跟我上法庭。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哭笑不得。那个同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走他的妻子,又是一场风波。”

  雨亭笑道:“你在编辑部成了知名人物了。”

  梦苑苦笑道:“我哪里愿做这个知名人物,你开我的玩笑,真坏!”

  梦苑用小拳头捶打雨亭,雨亭躲过了。

  “去年春天,我那位同事来了,他出差路过北京顺便来看我,我知道他一直背着黑锅,家里老闹矛盾,冤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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