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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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欢-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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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她只要想一下,头皮就发麻。
虽然顶了个寡妇牌子,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但以那旷世才女的盛名和才艺,她只要好好地发扬光大,不愁钓不来金龟婿。
谁说古代不允许女子再嫁,据说唐代就再嫁成风,光是再嫁的公主就达23人之多,卓文君不也是寡妇再嫁吗,司马相如的一曲《凤求凰》可是流传千古。
想起这些,廖净初一点也不担心她堂堂天之骄女再嫁会难!
因此,尽管栾姨妈一脸的阴云密布,太太和大奶奶的行为处处透着诡异,她和牡丹的自杀也是个谜,尽管那个名义上的老公尸骨未寒……心胸豁达的廖净初却一点也不丧气,更没有新寡的悲哀,已经开始筹划美好的未来,准备谱写一曲新的“凤求凰”了。
几人正说话间,柳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冲太太和栾姨妈轻轻一福说道:“回太太,栾姨妈,四奶奶的药热好了。”
“好,好,云初快趁热用”
太太说着,已经让出了床边。看着柳儿手里的药,廖净初不觉皱皱眉。
不知这次的药,还有问题没?

正文 第四章 灵堂

虽然装失忆蒙混过去了,但廖净初也知,即使失忆,平日的言行还是有惯性的,太出格了,依然会惹人怀疑,偏她这具身体发出的声音也和这些人一样,慢声细语的,跟不上她的思维,一时还真适应不了,别说那些规矩礼仪她更是一窍不通了。
所以聊了这么久,几乎都是别人说,她只负责听,只偶然问一句半句。众人都以为她悲伤过度,又失忆了,才会反常的话少,也没往心里去。
这时见柳儿端过药来,廖净初依然是老样子,摇头不语。心里有鬼的太太,怔了片刻,不安地问道:“云初,怎么了,不想吃这药?”
仔细想来,太太要毒哑她,无非是想让她闭嘴,知道她失忆了,又有栾姨妈在,再怎么太太也不敢再害她,刚刚摇头,也是直觉反应罢了,见太太问起,廖净初一时懵住了,总不能说怀疑这药有毒吧,对上太太眼里闪过的一丝不安,廖净初急中生智道:“这药太苦了,我……媳妇不喜欢”
听了这话,太太松了口气,随即露出一丝不悦之色,皱皱眉,正要开口,只听栾姨妈说道:“云初还是这样,打小就不喜欢喝汤药,每次生病,都是你父亲连哄带劝好半天,又答应带你去国子监去玩,你才肯喝药,如今失忆了,偏这些习惯忘不了……只是这不比以前,你已经嫁人了,不能再耍孩子脾气,惹你婆婆不高兴,凡事要有个大样……”
栾姨妈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好好的女儿,多少人踏破门槛,求之不得,这一转眼,就生生地守了寡,见女儿脸色苍白,竟不忍强迫,忙擦了擦眼泪,伸手接过药,说道:“云初乖,别任性,来,我喂你喝”
见栾姨妈如此,云初却是不好再推,乖乖地喝了起来。
见云初用了药,太太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刚要开口,一个婆子进来回道:“回太太,栾姨妈,灵堂传过话,前面要为四爷举行大殓仪式,要四奶奶去哭奠……”
“什么?大殓!”
“四爷前儿刚走,昨儿刚小殓,今日怎么就大殓?”
太太和栾姨妈听了,不约而同地问了出来。
什么小脸,大脸的,净初对这些一窍不通,自然不敢多话,只疑惑地看着回事的婆子,只见那婆子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太太,栾姨妈,奴才也不懂这些,听巫祝说,四爷年方17,不及弱冠,此为妖寿,因上有父母,所以不能按正常礼数殡葬,否则会方到父母,说是今儿大殓,灵柩不进祖庙,五日后直接下葬……”
听了这话,太太叫了声“儿啊!”止不住泪如雨下,栾姨妈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见太太哭,众人也跟着抹起了眼睛,一时间屋里哭成了一片。
只廖净初张着大眼睛,眨眨,再眨眨,依然挤不出一滴泪来,慌忙低下了头。
良久,张妈止住了哭,上前劝道:
“太太节哀,您总这样,四爷在天之灵也难以安心,您就让四爷安心地去吧……”
太太听了,止住了泪,咬着细碎的白牙狠狠地说:“我不难过,他天生就是个要帐鬼,是来向我讨债的,这十七年来,哪一天让我省过心……就在么干净地去了也好。”
说完,顿了顿,抬头对回事的婆子说道:
“你去传一声,让他们该准备就准备吧,四奶奶这就过去……”
……
坐着一顶兰呢小轿,在一群丫鬟婆子的陪同下,云初来到灵棚,远远便听到阵阵哀乐。
扶着芙蓉下了轿,抬眼望去,只见雪白的灵棚外摆满了灵幡,纸花、纸人、纸马、纸轿、金山、银山,数百条白纱幔帐漫天飞舞,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让人生出一股肃杀惊魂之感,恍若来到了幽幽暗暗的冥界。
在婆子的带领下,云初扶着芙蓉进了门。只见条条白幛环拥下,将偌大的一个厅堂隔成两面,中间留出一条甬道,右面几十个和尚,双手合十嘴里喃喃地念着,想是在超度亡灵;左边是吊唁的宾客,也有府里的奴才,一个个都身披麻衣,腰系孝带,甬道尽头,便是灵堂了,由一层轻薄的幔帐隔开,影影绰绰里面跪了一群女眷,一群婆子唱歌般地嚎哭声隐隐约约传出,有如鬼噎……
刚迈进大门,只听灵堂上有人喊道:
“四奶奶到!”
随着喊声,大厅中的嗡嗡声戈然而止,连那唱歌般的嚎哭都停了下来,偌大的一个厅堂顿时只听见和尚低低的诵经声,百十道目光瞬间落在了廖净初的身上。
常言道,要想俏,一身孝。
一身雪衣,纤尘不染,峨眉轻蹙,袅袅娜娜,大病初愈更显娇弱无力的廖净初,由丫鬟扶着,远远望去,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看着这位新寡的旷世才女,一双双灼热的眼中,不知是惋惜、怜悯抑或幸灾乐祸。
感觉到四周灼热的目光,廖净初挺了挺肩,扶着芙蓉缓缓地沿着一层层的幛幔向灵堂上走去。
“四奶奶,这些挽联大都是国子监的监生所作,您看,连唐公子、曾公子都送了挽联,四爷生前最讨厌这些学子了,说他们每日风花雪月的,都是在无病呻吟,对他们从不假以辞色,尤其这唐公子,一身的傲骨,除了陆公子,就他和四爷最不对眼……不想今日竟能来祭奠四爷,想是看我们栾府老爷和您的面子。”
听了这话,廖净初顺着芙蓉的手望去,果然甬道两面挂满了挽联,一副副挽联,各领风骚,随风乱舞,邀宠般在她眼前一一掠过,希望能留住这位旷世才女的目光,哪怕只一瞬间的驻足。
可惜,表错了情,她一个字也不认识!摇摇头,廖净初暗叹了口气,不再看这些挽联。
哪知,只她这一个不经意的摇头,便引来了堂下的一片唏嘘声,肃穆的大厅顿时骚动起来,那些才子们都以为他们辛辛苦苦想出来的悼词,根本入不了这位旷世才女的法眼,纷纷暗叹,他们终是没有经历她那种份哀伤和沉痛,自然写不出那刻骨的悼念……
两边的骚动,也让廖净初倍感不安,她也不知原本肃穆沉寂的大厅怎么忽然间就骚动起来,好在有芙蓉扶着,不至于乱了方寸,只挺了挺胸,在柳儿等人的簇拥下,不疾不徐地一步步走上灵堂……
来到内堂,早有丫鬟打起幔帐,廖净初缓步走了进去,小小的内堂竟跪了几十人,看上去略有些拥挤,却一点也不显乱,几十双眼睛都聚在这位旷世才女的身上,却并不说话,压抑沉寂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廖净初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除了大奶奶外,竟一个也不认识。

正文 。。/ 封诰

“她便是府里的二奶奶,闺名叫晁雪,是都察院左都御使晁正旺的嫡女,府里几个奶奶中,她是最和善的一个。”
知道廖净初失忆了,见她目光落在大奶奶身边的一个削肩细腰,柔柔巧巧的女子身上,芙蓉忙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听了介绍,云初上下打量了晁雪几眼,便看向她身边的另一位少妇打扮的人,正迎上一束憎恶的目光,廖净初心一颤,她才过门三天,此人怎会对她生出这么大的恨意?
难道她是董爱生前娶得妾,那股毫无遮掩的憎恶,让廖净初忽然想起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不觉暗暗猜测起来,也因此多看了她几眼。
因为跪着,看不出个头高矮,但却感觉此人明细地比晁雪粗壮些,鸭蛋脸,吊稍眉,不同于大奶奶的含而不露,此人一双杏核眼中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精明,配上一双天生的能说会道的薄嘴唇,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众人,她可是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主……
“她便是府里的三奶奶,闺名潘敏,是府里有名的泼妇,四奶奶和她说话一定要仔细些,您以前见她,都是绕着走的……”
还以为是董爱的一个妾,原来竟也是位奶奶!听了芙蓉的介绍,云初心下狐疑,妯娌之间,就算不和,也不过是些财物上的纷争,怎么她竟如此仇视自己,仿佛偷了她的男人般。
难道,她和四爷……
看着潘敏一副恨不能吃了她的表情,廖净初胡乱猜疑起来。
心中疑惑不解,脸上却不带出来,继续看向其他人,和几位奶奶只在腰间和围发上束了腰绖和首绖不同,挨着她们的两位姑娘和对面的三个五六岁的小萝卜头,却是一身的重孝。
不用说,那三个小萝卜头一定是五爷、六爷、七爷三位小叔,那……这两位便是小姑了?
“四奶奶,她们便是三小姐和四小姐,府里已经派人去给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报了丧,想是这一两日内就能回府。”
芙蓉说着,已经扶廖净初上前跪了下来,低声说道:“四奶奶,已经到堂前了,众人都等着您领哭呢,您快点哭啊……”
哭!又不是水龙头,那眼泪哪能说来就来。
听了这话,廖净初一惊,她还真忘了到灵堂是要哭的,跪在那儿,眼睛使劲地眨啊眨,却连一滴泪也挤不出,更别说像先前那些婆子般发出抑扬顿挫,时断时续的美妙哭声了。
感觉到几十双灼热的目光集中在脸上,廖净初心里一时也发了急。
正无措间,只听堂上有人高声喊道:
“圣旨到!”
响亮亮的一声高喝,连念经的和尚都住了嘴,偌大的灵堂,几百号人,仿佛进入无声画面般沉寂下来,所有人,包括刚刚喊话的人,都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廖净初偷眼向门口望去,只见门口快步走进两排身穿麻衣的小厮,顺着甬道,迅速地撤下围帐,随在他们身后进来的两排小太监一字排开,垂手立在甬道两面,目不斜视。
那些撤帐的小厮,一直向前,只留下阻隔内眷的那轻薄的幔帐,才算了事,纷纷退到后面跪了下去。
不一会儿,门口一阵粗重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两个身穿罩衣的大太监恭恭敬敬地捧着两轴圣旨,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和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都是一身的素衣,贵而不华,头不带冠,腰束麻绖。
廖净初正猜测着他们的身份,众人已来到灵前,那太监站定后转身面南而立,口中高呼:“镇国公董继良接旨!”
“臣董继良恭请圣安!”
“草民董仁恭请圣安”
噢,原来是董国公和三爷董仁?见随在太监身后两人跪下接旨,不用再猜,廖净初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镇国公世子董爱之妻董栾氏接旨!”
廖净初正偷眼打量着她这个威严的公公,不想太监又喊了起来,来自现代的她一时竟没想起她就是那个“董栾氏”,见她不动,身后的芙蓉急得直拽她的衣服,廖净初才回过味来,她便是那个“董爱之妻”,人家在叫她呢。
一怔之下,反应也够机敏,照葫芦画瓢,跪在那儿回道:“民妇董栾氏恭请圣安!”
听见她清亮的声音,董仁眼睛一亮,抬头向幔帐里望去,董国公狠狠一眼瞪过去,那董仁慌忙收了眼光,低下了头。
见众人都应了,那太监点点头,展开手中的圣旨,高声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世子董爱……”
那太监满嘴的之乎者也,把个廖净初听得晕晕乎乎,念到最后,只听明白董爱被追封了“武平”的谥号,又赐了些助丧的衣衾,她则因为什么性情刚烈,天资敏慧的,被封了四品诰命。
太监念完,不等廖净初消化,伴着身后一道道嫉妒的目光和唏嘘声,镇国公已经在高声叩谢,无非是什么皇恩浩荡、臣定不负天恩啊之类的官话,廖净初也有样描样地学了去,待她叩谢完毕,那太监这才收了圣旨,上前吊唁董爱。
董国公跟着顿足哭了起来,堂上堂下顿时一片哭声……几声过后,只听了那太监说道:“董国公请节哀!”
那董国公立时止了哭,又叩谢一番,这才起身恭恭敬敬地送传旨太监出门。
立在甬道两边的太监也跟着鱼贯而出,随后早有小厮上前挂起了幔帐……
“四奶奶,老爷已送走了传旨公公,该您领着哭了。”
见灵堂里幔帐已经挂好,廖净初还兀自在那跪着,看着门口发怔,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在她耳边悄悄地提醒道。
还要哭?
她连董爱的面都没见过,没那份悲伤的感情,怎么哭?
“四奶奶,所有的人都等着您呢,你先哭了,她们才能哭,实在不行,您就闭着眼睛干嚎,无论如何,总得做做样子……”
见四奶奶仿佛没听到婆子的话,芙蓉忙又小声提醒到。眼睛悄悄向四周扫去,果然,包括堂前纱帐里的几十个女眷,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廖净初额头顿时出了一层细汗。
眼睛眨了眨,再眨眨,可还是一滴泪也没有。
他二大爷的,早知道要装哭,让芙蓉准备些胡椒粉、辣椒面、芥末油啊!
想着前世那些有名的催泪弹,没有生出顿足痛哭的感觉,廖净初却后悔的要顿足了。
就是演员也未必能说哭就哭啊,想到演员,净初忽然想起前世导演导哭戏时常引导演员联想悲伤的事情,不觉也联想起来。
可想了半天,她来这儿不到一天,除了她那个亲姨妈要毒哑她,有些诡异外,再没什么悲伤的事啊!
用帕子拭拭眼睛,再拭拭,那眼泪仿佛捉迷藏般,无影无踪。

正文 第六章 哭灵

肃穆的灵堂上,一时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几十双眼睛都聚在这位旷世才女身上,见等了这么久,她还没事人似的,潘敏“哧”的冷笑了出来,嘲讽道:“刚得了诰命,能憋住笑就难得了,哪能哭出来?”
潘敏一出口,灵堂里顿时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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