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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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欢-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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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面色苍白的看着喜菊,显然是怕她去回太太。
燕窝是燕子吐出来的,又不是燕子身上的肉,竟然也被归为“荤”类,放在那长毛,也不许她吃,万恶的旧社会!
听了这话,云初一阵恼怒,冷冷地说道:
“这燕窝是我让芙蓉做的,你要看着不顺眼,就索性去回了太太……”
听云初话里带刺,喜菊现出满脸的委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奴婢知道,四奶奶是怨奴婢和喜兰没及时叫人放您,害您受苦,但奴婢也是身不由己,您受了罚,奴婢原是想守着您的,谁想几位奶奶说时辰还早,硬拽着奴婢给三小姐挑捡锦缎,这才误了……见您身子弱,也想着给您补补,才偷偷煮了碗燕窝趁黑天送过来……谁想四奶奶竟这样冤枉奴婢。”
听了这话,芙蓉这才发现,喜菊刚刚端进来的也是一碗燕窝粥,舒了口气,手按着胸脯说道:“你也别委屈,太太今儿有话,露院什么事儿,你都可以直接去回的。”
“四奶奶您瞧,这么久了,院里哪件事奴婢越过您去回太太了?太太今儿是有话,但太太在气头上,又当着一屋子的人,奴婢怎敢不应,只想着等太太气消了,再瞅机会劝说的。”
喜菊说完,见云初只看着她不语,索性举手发誓道:“奴婢发誓,这事儿奴婢绝不会去回太太,不仅这些,以后这露院的事儿,没四奶奶的吩咐,奴婢也绝不会去回的,只求四奶奶别这么猜忌奴婢……”
良久,云初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喜菊神色一轻,却没起身,又磕头道:
“谢四奶奶信任奴婢,四奶奶凡事喜欢独断,奴婢不敢劝您,由着您做,但求四奶奶还是离陆公子远些,这种事府里是万万容不小的……”
陆轩?
难道他们私会的事儿被喜菊知道了?听了这话,云初下意识的坐直身子,看向芙蓉。
芙蓉也是神色一变,随即想起什么,说道:
“四奶奶昏睡了一下午,不知道这事儿,老爷听了太太的劝说,同意为大将军筹粮,今儿接见了陆公子,不知怎的,那陆公子来府后竟知道了这事儿是您的暗中推动,派小厮来道谢,听说您因为买了个官囚,被太太罚跪,昏倒在家祠,那陆公子立即派人取了祖传的密药送了进来,四奶奶腿上覆的就是……”
云初这才发现,两个膝盖至小腿都热热的,心里一热,嘴角微动,带出一丝笑意,瞧见喜菊正看着她,板了板脸,淡淡地说道:“喜菊多心了,我为太太出主意,纯粹是为三小姐着想,并不知道陆公子来我们府也是为了筹粮,更不是为了他。”
看着云初,喜菊犹豫了半晌,说道:
“今儿陆公子遣人送药,赶巧被迎秋撞上,后来大*奶将奴婢叫了去,说因筹粮之事,她去给陆公子道喜,才知道筹粮之事是陆公子在落雁湖和您偶而提起的,陆公子还再三求大*奶照顾您……大*奶特意嘱咐奴婢,说我们是牌坊门第,最容不得这事儿,今儿幸亏被她知道,给遮住了,若被太太知道,四奶奶少不得又要挨罚,要奴婢千万规劝您些。”
道喜?姚阑真要因筹粮之事道喜,来她这儿才对,怎么巴巴的去找陆轩,这分明去套话嘛。听了喜菊的话,云初震惊之余,心一动,姚阑明知喜菊是太太的人,还把这事儿告诉她,让她来规劝自己,安的什么心。
这姚阑,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正文 第九十章苦肉计


见云初不语,喜菊又开口劝道:
“幸亏大*奶心眼好,又处处护着您,此事若是被三奶奶知道,还不知会传出多少流言呢,求四奶奶好歹听奴婢的劝,离那陆公子远些……”
芙蓉也没想到,云初私见陆轩之事竟被姚阑知道了,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地看着云初,屋里一时沉寂下来。
良久,云初淡淡地说道:
“陆侍读中状元之前,曾经在国子监读过书,论起来也算是我父亲的门徒,听说我病了,代父亲送些药也是人之常情,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好拦着,赶明儿你直接回了太太就是,若太太也觉得不妥,自然会让老爷提点陆侍读,我和他原没什么私情,若亲自劝了,倒显得有私情了!”
“四奶奶,奴婢……”
“不早了,你下去吧。”
见云初固执,喜菊暗叹一声,起身退了出去。见喜菊关好门,芙蓉低声说道:“四奶奶就听……”
正说着,外面一阵吵闹,看了云初一眼,芙蓉打住话,快步向门口走去,刚走两步,只见徐方推门进来回道:“回四奶奶,程清雪要见您,奴婢见晚了,要她明天过来,她不依不饶,硬要见您,奴婢拦不住……”
正说话间,程清雪已蹒跚走了进来,见徐方往外推她,云初皱皱眉,说道:“让她进来,你下去吧!”
听了这冷冰冰的声音,徐方打了个寒战,忙应了声,规规矩矩退了出去。
瞥了眼一瘸一拐来到近前的程清雪,没理她,云初示意芙蓉端过茶,打开盖吹了吹,低头喝了起来。
芙蓉不忍心,上前掺着程清雪来到床前,低叫了声:“四奶奶……”
见云初头也没抬,松开芙蓉,程清雪扑通跪了下去,说道:“谢四奶奶苦心留下奴婢,奴婢此生誓死效忠您,绝无二心,以报您知遇之恩!”
听到回廊里的脚步声消失,云初这才抬起头来,将茶杯递给一脸错愕的芙蓉,看了眼程清雪,冷冷地说道:“我无故责罚你,并在众人面前**你,你不记恨,却来说这些表忠心的话,骗我信你,意欲为何!”
听了这话,程清雪一怔,抬头默默地看着云初。
再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喜菊双腿发软,下一刻就要跪下替程清雪求情,却听程清雪说道:“四奶奶当众**奴婢,奴婢当时的确恨意滔天,甚至想杀了您,但今日亲眼见到你为留下奴婢吃的苦头,受的委屈,再不明白您的苦心,奴婢就该死了,更不值您如此善待。”
听了这话,云初心下释然,刚刚她还犯愁,自己当众**了程清雪,要怎么收服她呢。不想她却懂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只是,今儿在隐院,自己亲眼见着程清雪一直昏迷不醒,怎么却说是“亲眼见到”自己吃的苦头,受的委屈?
见云初看着她不语,程清雪已明白了她的心思。
不知为什么,此时程清雪发现,云初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不需言语,自己便能明白她的心意,也许,这就是她和她注定的主仆缘分吧。
不再拘束,程清雪轻轻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跪好,开口说道:“昨晚四奶奶当众折辱奴婢,奴婢虽起了杀心,但也知道,纵使逃出这个院子,逃过了这顿折辱,这茫茫天下,哪有奴婢的安身之所……因此,最后奴婢屈服了,但对四奶奶却是恨意滔天!”
程清雪说着,看了芙蓉一眼,继续说道:
“今日早晨,芙蓉拿着您配的药喂奴婢,奴婢发现药里有莪术、血见愁等破血之物,奴婢身受外伤,最忌讳这些,本不想喝,但见芙蓉执意说是您的吩咐,心知您铁了心要折磨奴婢,奴婢是逃不过的……这才用功护住心脉,喝了您配的药,不想您的药里不知还加了什么,奴婢喝下之后,虽然有功力护身,却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就知道你有功夫护身,怕你反抗,才在里面加了迷魂草,听了程清雪的话,云初暗自得意了一番,却没回答她,看着芙蓉问道:“我叫你过了辰时再喂药,你为何提前了一个多时辰?”
听了程清雪的诉说,芙蓉脸涨的通红,暗道自己愚蠢,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只她闷在葫芦里,见云初看过来,支吾道:“奴婢一早见您认真配药,还特意嘱咐哪个先喝,哪个后喝,千万不能错了,以为都是疗伤的药,私下认为这药早一点喝了,程清雪也好的快一些,才……哪知她喝下之后,不但没好,反倒血流不止,不醒人事,奴婢正急的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赫管家派的人便来了,后来的事,您都知道了。”
芙蓉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完,便偷偷地看着云初。
“天意!这都是天意!”
听了这话,云初破例没责怪芙蓉,反笑了起来。程清雪接着说道:“李妈和赫总管来看奴婢时,奴婢心里清楚,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听着李妈吵吵嚷嚷的坚决不收奴婢,那一刻,奴婢忽然懂了您的心意,联想起昨日您责罚奴婢,说要十棍见血,可才打了五下,一见了血,您就不让打了,那时奴婢一抬头,恍惚看到您眼里闪过的不舍,却也没多想,现在想来,您打奴婢时也是不忍,可您早猜到太太容不下奴婢,才想出了这个苦肉计……只是,您预先告诉奴婢一声,奴婢就不会误会您了……”
说到这儿,顿了片刻,程清雪支吾地问道:
“只是,奴婢到现在也不懂,您要打就打,为什么偏偏要退下奴婢的……让奴婢……那么恨您,甚至想杀了您?”
云初眉毛一动,却没回答,只淡淡地说道:
“后来怎样,你接着说”
“后来,奴婢被抬去了隐院,一路上听到围观众人纷纷谩骂您不耻的行径……奴婢心下异常难过,想为您辩护,但苦于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任众人误会您、谩骂您,到了隐院,为留下奴婢,您当众自毁声誉,甚至任人诬陷您有特殊嗜好,都不辩一句……再不明白您的心意,奴婢就是猪狗不如了……”
“你就那么确信,我做这些是为留下你,而不是有特殊的嗜好?”
“那日在管事房,李妈曾说过‘三日内听悔’的话,果真有特殊嗜好,以您的机敏,是不会做这种自毁名节之事的,真想虐待奴婢,您也一定会等听悔之期过后再动手……”
听到这,云初赞赏地点点头,这么敏锐的女孩,值得她如此付出。
“在堂上听见您为奴婢受罚,奴婢心如刀割,如果那时能动能言,奴婢一定会舍身为您申辩,奴婢一个烙了字的官囚,不值得您如此……”

正文 第九十一章妙手用药


一滴泪,轻轻滑落,却不去擦,程清雪继续说道:“奴婢猜想,如果奴婢判断的对,您一定会给芙蓉留下两副药,另一副药便是止血药,不知为何,芙蓉竟迟迟不给,那时奴婢也怀疑过,直到麻劲过了,奴婢虽能动了,却已浑身无力,知道芙蓉守在身边,用力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问您留没留别的药,才确信了……”
听到这,芙蓉脸色已变得极不自然,见云初看过来,用力攥着帕子,支吾道:“看她只喝一副药,就那样了,怕她果真死了,您的恶名就再洗不清了,奴婢死也不敢给她第二副药,是她威胁奴婢,要把您用药害她的事儿传出去……怕毁了四奶奶的声誉,奴婢才想着左右是她自己要喝,索性药死了灭口,不想她喝了后,竟出奇地缓醒过来,奴婢心里惊奇,但因惦记着您,见她没事了,就出去接您,一直没来得急问。”
“你不知道我的心思,自然看不透这一层,也幸亏你这一片忠心。”
听了这话,没责备芙蓉,云初叹道,芙蓉一嘟嘴,委屈地说道:“您们互相明白,却只骗奴婢一个,不和奴婢直说,四奶奶就单怕奴婢传出去不曾!”
程清雪歉意地说道:
“当时我虽能说出话了,但也是强撑着,见你误会,知道一时解释不清,才拿四奶奶威胁你,如你果真不受威胁,一心救我,待四奶奶回来救我,怕是我流血也流死了,只你一番宁可害我也要保全四奶奶的心,反成全了我,也成全了四奶奶的一番心意。”
芙蓉羞愧地低下头,不再言语,云初叹道:
“我算尽一切,却百密一疏,没算出三爷院里昨夜会死人,太太一早便把大*奶叫去,偏大*奶昨晚就知道了我买官囚之事,结果李妈来府整提前了一个时辰……全靠芙蓉的善心和对我的忠心,才阴差阳错地成全了我们主仆的缘分……”
芙蓉和程清雪疑惑地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云初,只见她缓缓地说道:“都是体己人,我也不瞒着掖着,你们看我身为四奶奶光鲜亮丽,瞧着锦衣华食,让人羡慕,实际也是不得自由,在这府里,别说要保你们,怕是连自己都保不了……”
“四奶奶……”
见云初说的黯然,芙蓉低叫了声,想劝解一番,随即想起罚跪的事儿,可不是,一个当家四奶奶在那冰冷的地上躺了近两个时辰,硬是无人问津,再晚一晚,怕是真就没命了,想到这儿,竟再说不出话,只一滴泪在眼里打转。
“我要买你,一个小小的喜菊和管家,就出了这么多难题,到了太太那儿,果真坚决不要,我是万万拗不过的……苦思了一个下午,才想出这个苦肉计,这中间有三处关隘,其中两处竟是我也没料到的,却是凶险异常,稍有差池,你都留不下来,甚至……丢了性命。”
“四奶奶……”
“这第一处,昨晚我命人打您,是苦肉计的一环,但也确想考验你的忠心和耐性,我走下堂去,看到你眼里露出的杀意,那时我想,跟着我,怕是以后还有比这更大的屈辱,连这都忍不了,我要你也没用,果真你反抗了,自然是留不下来的……”
“四奶奶让人退……原来是想试奴婢的耐性?可您也太……”
女子的贞洁堪比性命,见云初竟用这法子来考验自己,尽管已经依顺了她,程清雪还是觉得这位四奶奶太过分了!
若她额头没有刺字,若她从不曾像牲口般被人挑来挑去的百般**过,若不是她念着此生能再看母亲一眼,怕是她真就杀了云初。听到这儿,程清雪万分委屈地说道。
不过当众露了屁股,你还没看到我前世的那些选美赛中,穿…上台走秀的呢,保证吓死你!见程清雪忽闪的两只大眼,想埋怨又不敢,一脸的小媳妇样,云初扑哧一笑,说道:“你也知道,这衣服都是用丝线织的,若穿在身上,几棍下去,那丝线便会被打进肉里,疗伤时要一根根挑出,遭罪不说,怕是会留下疤痕,我也是临时想起这层缘故,才命人那么做的,厅里都是女人,你原也不用那么在意的”
“您……”
听云初为了自己少受苦,竟想的这么细,宁肯背负不堪的骂名,程清雪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得此主人,此生何求?云初为难地让众人转过脸去、不许偷看的情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程清雪哽咽道:“奴婢……懂了……”
见程清雪动情,云初只作不见,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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