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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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的太阳-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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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都拉上了窗帘。 
    达尼尔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白利希望他给达尼尔吩咐的其他工作,也正在顺利地进行。 
    白利说:“我想和诸位讨论一下里凯恩·德尔马拉博士的谋杀案;我将就动机、机会和手段这3项依次分别加以说明——” 
    艾德尔比什打断了白利的话:“你打算发表长篇演说吗?” 
    白利立即声色俱厉地反诘说:“可能很长。我是被派来侦查这件谋杀案的;这是我的职业,也是我的专长。我最清楚应如何着手进行调查。”白利想,从现在开始,不能向他们让步,否则一切就都完了。他必须使自己处于主导的地位,处于控制全局的地位。 
    白利继续说,他用词尖刻,分析精辟:“先谈动机。在某种程度上,动机是三者之间最难以确证的。机会和手段是客观的,对此我们是以调查到的事实为依据的。动机是主观的。有的动机,人们也许能察觉,譬如说,因公开受辱而进行报复。但有的动机,可能其他人根本无法察觉,譬如说,某种心理变态的杀人狂,这种人表面上又是循规蹈矩的人,从来不把自己杀人狂的变态心理表露出来。” 
    
    “你们大家都异口同声地对我说,你们认为,嘉迪娅·德尔马拉是谋杀案的凶手。毫无疑问,没有人再怀疑其他任何人。嘉迪娅的动机是什么呢? 
    利比格博士提出了一个看法。他说,嘉迪娅经常与她丈夫吵架;这一点,后来嘉迪娅对我也直认不讳。由于吵架而勃然大怒,以致引起杀机,这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现在的问题是,是否只有她一个人才有行凶的动机。对此,我表示怀疑。利比格博士本人——” 
    机器人学家几乎跳了起来。他伸出手严厉地指着白利。“注意你讲的话,地球人!” 
    “我只是在进行推理,”白利冷冷他说。“你,利比格博士,正在与德尔马拉博士研制新型的机器人。你是索拉里亚最杰出的机器人学家。这一点你自己直言不讳,我也完全相信。”利比格带着明显的优越感微微笑了。 
    白利又继续说:“但是,我也听说过,由于德尔马拉博十不赞成你对个人问题的处理方式,他正要与你中止合作。” 
    “谎言!造谣!” 
    “也许是谎言。但假设真有其事,那又怎么样呢?你会不会产生这样的动机呢,那就是在他与你中止合作而使你公开受辱前,你就来个先下手为强,先把他干掉呢?我有这种感觉,你是难以忍受这种侮辱的!” 
    白利滔滔不绝他说下去,不给利比格反驳的余地。 
    “至于你,坎托洛夫人,德尔马拉博士一死,你就成了胚胎农庄的负责人了,这是一个重要的职位。” 
    “天哪,关于这一点我们以前不是谈过了吗?” 
    克劳丽莎痛若地叫起来。 
    “是的,我们曾经讨论过。但这一点很重要,我们必须加以考虑。再说奎莫特博士,他经常与德尔马拉博士下棋。也许由于经常输棋,使奎莫特博士恼羞成怒。” ’社会学家平静地插话了:“输掉几盘棋不足以形成凶杀的动机,这是显而易见的,侦探先生。” 
    “这要看你对输赢是否认真了。一切动机,对凶手来说,是天经地义的;而对其他人而言,可能是微不足道的。然而,这些都没有什么关系。我的论点是,光有动机还不足以构成谋杀。任何人都可能有自己的动机,尤其是象谋杀德尔马拉博士这样的人。”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奎莫特愤怒地厉声责问。 
    “唔,因为,德尔马拉博士是一个‘模范的索拉里亚人’。你们大家都认为如此,他严格地行使了索拉里亚风俗习惯要求公民应尽的一切职责和义务。他是一个理想的人,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完人。 
    谁会爱这样的人呢,或者喜欢这样的人呢?一个完人只能使其他人都感到自己的不足。一个名叫坦尼森的早期诗人曾经写过这样一行诗:‘完美无缺的人,一身尽是缺点。’” 
    “没有人会因为一个人完美无缺而去杀他的。”克劳丽莎惶惑不解他说。 
    “你在这方面是无知的,”白利继续说,但不愿就上述话题进一步发挥了。“德尔马拉博士获悉了在索拉里亚星球上正在进行的一个阴谋,或者他认为他获悉了这一阴谋。这个阴谋是:有人为了征服整个银河系,正在准备向宇宙世界发动进攻。德尔马拉博士竭力想阻止这场战争。正因为这一理由,阴谋者感到必须把德尔马拉博士干掉。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德尔马拉夫人,都可能参与这场阴谋,甚至,包括代理保安部长科温·艾德尔比什。” 
    
    “我?”艾德尔比什说,毫不为之动容。 
    “格鲁尔一中毒,你接替格鲁尔位置后,就竭力想结束这次调查工作。” 
    白利慢慢地呷了几口饮料(他直接从瓶中喝,这瓶饮料除了他自己外,没有任何其他人碰过,也没有让机器人碰过),振作了一下精神。到目前为止,这只是一场耐力游戏,使白利感到宽慰的是,这些索拉里亚人仍安坐不动,听着他的长篇大论。 
    索拉里亚人不象地球人,他们没有与人短兵相接、直接交锋的经验。他们不会针锋相对,明争暗斗。 
    白利接着说:“再谈机会。大家一致认为,只有德尔马拉夫人才有机会直接接近她丈夫。” 
    “我们对此能完全肯定吗?假设有其他人决心杀死德尔马拉,那情况又会怎么样呢?他是否会冒直接接触的风险而干呢?假设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一旦决心谋杀某人,那你会不会忍受一时的接触之苦而去实现你的决心呢?你可能不可能偷偷溜进德尔马拉的住宅——” 
    艾德尔比什冷冷地插话了:“你对实际情况无知之极,地球人。我们会不会那样做,这关系不大。 
    问题是德尔马拉博士他自己将不允许任何人去见他,不管此人与他的友谊怎样深厚,德尔马拉博士会马上命令他离开,而且,如果需要的话,会叫来机器人把他驱逐出去的。” 
    “对,”白利说,“如果德尔马拉博士意识到那个人是确确实实在他面前的话。” 
    “你这话怎么讲?”苏尔大夫问,连声音都发抖了。 
    “当你到犯罪现场去给德尔马拉夫人看病时,”白利直视着提问的人回答说,“她还以为你是通过电视在给她看病呢,直到你碰了她一下之后,她才意识到你就在她身边。这件事她对我讲过,我也完会相信她的话。拿我本人而言,我只习惯于直接见面。当我到达索拉里亚后,就会见了保安部长格鲁尔。开始,我还以为我就在他本人面前呢,直到会见结束时,格鲁尔突然消失了,我才大吃一惊。” 
    
    “现在,我们可以从反面来假设。假设,某个人成年后一直只是通过电视联络会见别人的,除了偶尔见到他妻子外,从来没有直接和其他任何人见过面。再假设,有人——她妻子除外——走进他的房间,他会不会认为,这只不过仍然象平时一样在电视上见面呢?尤其是,如果设法让机器人预先告诉他,电视联络已经接通,这种情况难道不可能发生吗?” 
    
    “完全不可能,”奎莫特说。“同样的背景他一眼就会看出来的。” 
    “也许会看出来。但是,就说现在吧,你们中有多少人注意了背景?在德尔马拉博士发现有点不对头时,至少一、二分钟己过去了!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他的朋友——不管他是谁,完全来得及走近德尔马拉博士,并挥起大棒向他头部猛击。” 
    “这完全不可能!”奎莫特固执他说。 
    “我认为完全可能,”白利说。“我认为,不能认为只有德尔马拉夫人才有机会,因而肯定德尔马拉夫人一定是凶手。她有这种机会,但其他人也有机会。” 
    白利停顿了一下,等待着他们的反应。他感到额头上直冒汗,但他不能去擦汗,否则会表现出他的怯懦了。他必须继续控制全局,他必须把他的听众置于妄自菲薄的境地。当然,要使宇宙人自感不如地球人,这谈何容易! 
    白利一一打量着每个人的表现。他看出,至此为止,事情进展非常令人满意。甚至艾德尔比什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 
    “现在我们再谈手段,”白利说,“这已成了一个最难解开的谜。凶手使用的凶器一直没有找到。” ’“这个情况我们清楚,”艾德尔比什说。“要不是没有找到凶器的话,我们早就作出结论:德尔马拉夫人就是凶手!我们也根本不需要再进行什么调查了。” 
    “可能会这样,”白利说。“我们现在就来分析一下手段问题。有两种可能性:不是德尔马拉夫人是凶手,就是另外一个人是凶手。如果德尔马拉夫人是凶手,凶器就一定会留在现场。但是,我的朋友奥罗拉人奥利沃先生指出,苏尔大夫有机会转移凶器。现在,我当着大家的面问问苏尔大夫,他有没有转移凶器,在他对失去知觉的德尔马拉夫人进行检查时,他有没有转移凶器?” 
    
    苏尔大夫在瑟瑟发抖。“不,不,我发誓。我可以经得起任何审问。我发誓,我什么也没有拿过。” 
    白利问:“现在,有没有人认为苏尔大夫是在撒谎?” 
    大家一阵沉默。在这期间,利比格看了一眼白利,然后又咕咕哝哝地谈到关于时间的什么事情。 
    白利说:“第二个可能性是,其他人谋杀了德尔马拉博士,并把凶器带走了。但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大家就会提出疑问,把凶器带走,实际上就证明了德尔马拉夫人不是凶手。如果是外来的谋杀者,他不把凶器留在尸体旁以证实德尔马拉夫人是杀人犯,那么,他一定是个十足的大笨蛋。 
    不管有没有这种可能性,那凶器一定应该在现场,然而,在现场却没有发现任何凶器。” 
    艾德尔比什说:“你把我们都看作傻瓜或瞎子吗?” 
    “我把你们看作索拉里亚人,”白利心平气和他说,“因此尽管凶器实际就在现场,而你们却都视而不见。” 
    “你的话我一点也不懂,”克劳丽莎忧郁地咕哝着说。 
    甚至嘉迪娅也愕然地凝视着白利。在整个会议过程中,她坐在那儿几乎一动也没有动过。 
    白利说:“被杀死的丈夫和失去知觉的妻子并不是唯一在现场的人。在现场还有一个被毁坏了的机器人。” 
    “那又怎么样?”利比格愤怒他说。 
    “那么,排除一切不可能性,留下来的就可能是我们所要找的谜底了。在犯罪现场的机器人,正是进行谋杀用的凶器——这一点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由于你们从小所受的熏陶,你们当然不可能认为机器人也会成为谋杀的凶器。” 
    大家一下子都嚷嚷起来,只有嘉迪娅一声不响,只是呆呆地凝视着白利。 
    白利举起了双手。“别乱嚷嚷啦!静一下!我来解释一下!” 
    他又一次重复了对谋杀格鲁尔未遂案的过程,分析了这次谋杀案所使用的方法。这一次,他还讲了在胚胎农庄他自己险遭毒手的经过。 
    利比格不耐烦他说:“我想,这是先让第一个机器人在箭头上沾上毒药,但机器人本人又不知道那是毒药,再让第二个机器人告诉那个孩子,说你是地球人,然后,再把毒箭给孩子,但这个机器人也不知道箭是有毒的。” 
    “大致如此。两个器人都得到了明确无误的命令。” 
    “这未免太玄了。”利比格说。 
    奎莫特脸色苍白,看上去好象随持都会支持不住而倒下去似的。“没有一个索拉里亚人会利用机器人去防害人。” 
    “也许是这样,”白利耸耸肩膀说:“但是,这里的关键是,可以使用上述方法利用机器人。不信可以问问利比格博士,他是机器人学专家。” 
    利比格说:“你关于机器人作为行凶工具的上述分析,不适用于德尔马拉博士的谋杀案,这一点我昨天就跟你谈过了。你怎么能命令机器人去打击一个人的头颅呢?” 
    “我来解释一下怎么样?” 
    “请吧,如果你真能解释清楚的话。” 
    白利说:“德尔马博士正在检验的机器人是一种新的类型的机器人。直到昨天晚上,我才认识到这一点的重要性。那时,我要一个机器人帮我从椅子里站起来,我对机器人说,‘把手给我!’机器人困惑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手,好象他以为我要他把自己的手拆下来给我。我只好用其他较为正式的表达方式把我的意思重复一遍。这个小小的插曲使我想起利比格昨天早些时候给我讲的一些事。他们正在进行试验,好让器人的四肢可以随意替换。” 
    
    “假设德尔马拉博士正在检验的机器人,正是这种可以随便替换各种特殊用途的四肢的新型机器人;假设凶手知道这一点,突然对机器人说,把手臂给我,这个机器人就会把自己的手臂拆下来给他。这只拆下来的手臂是一件很好的凶器,德尔马拉一死,手臂马上又可装到机器人身上。” 
    白利说话时,人们始而惊愕不已、目瞪口呆,继而吵吵嚷嚷,大不以为然。白利最后的一句话只能高声叫喊起来,但仍然被一片闹哄哄的反对声所淹没。 
    艾德尔比什面红耳赤,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即使如你所说,凶手也还是德尔马拉夫人。她在现场,她正在与她丈夫吵架;她可能正在看她丈夫检验机器人,并且也知道机器人的四肢是可以替换的——顺便提一下,我可不相信会有这种事。不管你怎么说,矛头都指向德尔马拉夫人。” 
    嘉迪娅开始轻声地哭了起来。 
    白利没有看她。他说:“恰恰相反,不管什么人是凶手,但决不是德尔马拉夫人。要证明这一点是容易的。” 
    乔森·利比格突然双臂在胸前一叉,脸上表现出一副鄙夷不屑的神情。 
    白利看到了他的这种神气,说:“你可以帮助我解释一下吧,利比格博士。你知道,想操纵机器人进行这类间接的谋杀活动需要极高明的技巧。昨天,曾有过这样一件事情:我想把一个人软禁起来。 
    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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