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 永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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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 永相随-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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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你疯了吗?!」雪无垠想过去帮他,但是谢凌毅剑横在胸前,阻止他靠近。 
「全部都……还给你……无垠……答应我……放过子鑫。」情况非常之危及,谢凌毅随时会因为真气逆流进入脑脉而命丧黄泉,他的眼神已涣散,看不清楚东西。 
「谢凌毅!你真的好狠!你非要把我伤得体无完肤吗?!」雪无垠声嘶力蝎地吼道:「在这个世上,没有我要不到的人!」 
雪无垠手中的剑气暴涨,嗤地一声,无数银光炸裂了桥面,谢凌毅也被抛出了吊桥! 
在那一瞬间,雪无垠是想让他死的,这和契约所定的内容一样……但是! 
「毅!」痛心疾首的雪无垠大吼一声,凝血剑哗地一下迸裂成点点水珠,挥洒在空中,他体内的真气凝聚成一股意念,催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在谢凌毅被万丈深渊吞没前,飞身直下,把他抱了个正着。 
「你真傻……」揪心地看着怀中面无血色,已然昏迷的谢凌毅,雪无垠喃喃地道,就像坠落的晶莹泪珠一样,紧拥着的两人很快被无边无尽的黑渊吞噬了……。 
◇◆◇ 
「凌毅……」 
刺目的亮光来自污黑墙角处的火把,熊熊火苗把这间低矮的密不透风的牢房熏得和炉膛一样的滚烫。 
欧阳子鑫汗涔涔的眉心紧拧着,龟裂出血的唇瓣微微抖动,喃喃地呼唤着什么人,但是一阵倏啸的鞭声,啪!啪!啪!犹如暴风骤雨般的落下,掩盖了一切微弱的低吟。 
「快画押!!别以为装死就可以蒙混过去!」一个虎背熊腰的狱吏,不断挥舞着粗壮的手臂,那浸泡了盐水的皮鞭,疯狂地抽打着被镣铐束缚住手腕,吊在地牢中央的欧阳子鑫。 
「凌毅……」双臂早已失去知觉,破碎的衣衫下,脊背、胸口和双腿都被严刑拷打得皮开肉绽,血流不止,就如同坠入火海一样,每一寸肌肤都痛得犹如万针齐扎,意识若有似无,但内心那说不出的恐慌越发的清晰起来。 
不安的思念,欧阳子鑫的长睫毛盖住眼睛,和谢凌毅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时候,从来没有后悔过……喜欢上谢凌毅,哪怕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啪!一鞭狠狠地甩到欧阳子鑫的脸上,顷刻绽起一指宽的血痕,被刮到的眼睑火辣辣的疼,缓缓地睁开眼睛,血模糊了视线。 
「为何……心底如此之不安?」心头就像压着千斤大石,疼痛、紧张、恐惧得不能自己。 
狱卒气喘吁吁地扔下折断了的皮鞭,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后,面目狰狞地道:「识相的就快点画押!反正你都已经认了同敌国王爷的奸情,横竖都是死罪,何不死个痛快?」 
欧阳子鑫回过神,气若游丝地摇头道:「不……。」 
他无怨无侮地爱着谢凌毅,同时,内心也备受愧疚的煎熬,面对战死沙场的武程,老泪纵横的父亲,还有一定是失望透顶了的皇帝,他只能这样偿还了。 
「老子看你还能撑多久!」都已经审问了十天,前后大大小小的用刑不下百次,如果今日再交不了差,收授了皇太后密令的狱卒可要掉脑袋了! 
火冒三丈的狱卒从旁边的刑具架上,拿了一根满是倒刺的铁棒,哼哼地冷笑着,才举起来朝欧阳子鑫的胸口扫去,只听得牢门口太监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砰!牢门几乎是被踹开的,吓得狱卒像瘪了的茄子似的缩在地上,还不及磕头迎驾,就被踢中肩膀,整个人朝后撞在刑具架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狗奴才!是谁准许你用刑的?!」郢仁气得浑身发颤,他明明再三交代刑部,在未收到确凿证据前,只能关押欧阳子鑫而已。 
「奴、奴……」门牙被撞断了三颗,狱卒吓得脸色发青,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来。 
「皇上。」眼尖的执事太监,把桌上列满罪名的状纸拿了过来,双手呈给皇帝。 
郢仁不看还好,一看登时怒火中烧,数千字写的尽是些宰相父子如何勾结外敌,又同朝廷内的某些老臣密谋造反等事,都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一派胡言!」看着前后矛盾,漏洞百出的状纸,郢仁咬牙切齿地道。欧阳子鑫一旦画押,不知会有多少条无辜的性命牵连进去,而且必将引起朝廷一番腥风血雨的动荡。 
「来人,把他拖下去,朕日后再慢慢治你的罪!」郢仁怒不可遏地道,吓得翻着白眼的狱卒被侍卫架了出去。 
「子鑫!」两个侍卫终于解开了厚重的镣铐,欧阳子鑫站立不稳,摇摇欲坠,郢仁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他。 
「皇……?」获得了解放,欧阳子鑫的眼前却涌起一阵阵眩目的黑暗,他看不清皇帝的容貌,虚弱不堪。 
「子鑫,你是无罪的。」郢仁看着遍体鳞伤的欧阳子鑫,不觉心痛神驰,声音哽涩地道:「有人愿以性命担保,你是被人陷害的!」 
「凌……」皇上的声音渐渐远去,眼前不断浮现出谢凌毅的样子,俊美的五官,深邃的黑眸,以及动人的低沉嗓音,叫着『子鑫……』。  
「呜。」一股腥黏的热潮,突然翻踊上来,欧阳子鑫吐了一大口鲜血,便昏死了过去。  
◇◆◇ 
晨曦初透,划过精致的皇宫角楼,给朱红高墙洒下一片金灿灿的光,傍着幽静山林而建的琼霖宫,此刻静谧极了。郢仁在一名贴身太监的陪同下,趁早朝前的空隙,避开了太后的耳目,赶来看望在这里疗伤的欧阳子鑫,事实上,自从牢狱中解救他以来,三天两夜了,他一直昏迷不醒。 
蹑手蹑脚地走进弥漫着花香的寝殿,一张紫色的帷幔大床前,除了一早来巡诊的两位御医,还半跪着一名古铜肤色的俊气少年。他头戴着夜明珠的发冠,穿着湖蓝色绣鸾凤的锦袍,大大的眼睛透着难解的忧愁,他看到皇帝,便站了起来,直到郢仁走至他跟前,他才淡淡的开口道:「皇叔。」 
「辛苦你又守了一夜,天凤,子鑫怎么样了?」郢仁难掩急切地问。 
「他还未醒,御医正在诊脉。」少年眉宇轻拢,压低声音道。 
「哦。」郢仁看着花白头发的老太医们,坐在床前的脚踏上,一脸审慎地搭着脉,丝毫没发觉皇帝已经驾到,郢仁不想打扰他们,便退在一旁。 
少年一宿未合眼,眼眶红红的,郢仁看着他,这个只幼自己两岁,却小了一个辈份的侄儿。他是三皇兄郢祈唯一的子嗣,皇室重要的血脉,当年的「靖断事变」,买通刺客谋害郢仁的大皇子与二皇子,被崇尚『仁德』的先帝打下牢狱,发配边疆,而知情不报的三皇子,也被没收万贯家产,贬为庶民。 
但是在先帝驾崩后颁布的一道遗诏上,写明了要恢复三皇子一家人的王族身份,并赐领地与名号,可惜的是御使们只能找到三皇子夫妇的遗骸,小王爷天凤则下落不明。 
『凤凰乃吉祥之照,雄为凤,雌为凰。』这是天凤名字的由来,郢仁从皇室族谱上知道这句话。还有那时为了庆贺他八岁的生辰,先帝赐给他一只西域进贡来的变色虫,全中原只有一只,独一无二,宫廷画师还曾画下过小王爷和变色虫的肖像。 
这两样证据,证明了天澧『祥瑞王爷』的尊贵身份。但是他突然回来皇宫,一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二不是为了替父母报仇,他是来帮欧阳子鑫洗刷冤屈的。 
他知道许多事情的始末,是谁写了虚假的告密信,是谁把它塞进武家门下,欧阳子鑫在开战前并不知晓谢凌毅的身份,更谈不上自五年前就假借商人之名,做夏国奸细等事,天凤的证词,和杨修后来诉说的细节吻合,再加上他是先帝最宝贝的祥瑞王爷,刑部官员不敢为难。 
「我已经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人,不能再连累欧阳子鑫遇害,」天凤曾经痛哭流涕地说道:「如果我一开始就阻止了首领,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谢王爷是那么地爱子鑫,我明明知道,却……」 
那个被称作首领的男人到底是谁?他和夏国王爷是什么关系?天凤一直没有明说,郢仁也不好刨根究底,只要能救出欧阳子鑫,他就对他感激不尽了。 
「皇上?」御医诊断完毕,回头就看见一脸深思的皇帝,赶忙下跪,郢仁微一颔首道:「不必多礼,他的情况如何?」 
「回皇上,欧阳大人的脉象已经趋于平和,待老臣略施几针,便能让他苏醒过来。」 
「那还等什么,快快针灸治疗吧。」郢仁万分惊喜。 
「遵旨。」御医们拿出细细的银针,在烛苗上烧至金红,才出手往人中||||穴施针。 
半柱香的时刻后,欧阳子鑫额前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嘴唇微启,气息显得短促,郢仁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只听见天凤低声道:「啊,他动了!」 
没错!欧阳子鑫缠满纱布的手指动了一动,在御医拔去银针后的须臾,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呜……」很痛!浑身的筋骨是折断后,重新连接起来,那种锥心的痛楚,让欧阳子鑫一时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两道模糊的人影不停地晃动着,耳边传来幽谷回音似的呼唤。 
「子鑫,你怎么样?」 
「子鑫,是我啊,快醒醒。」 
欧阳子鑫闭了闭眼,艰难地咽了咽苦涩的喉咙,才勉强看清眼前的人——皇帝,还有天澧?! 
「嗯……天……」全然不顾伤痕累累出身子,欧阳子鑫想要爬起来,郢仁大惊,赶忙压住他的肩头。 
「都是伤口,你不能乱动。」郢仁看到他胸口的纱布渗出血迹,忙唤道:「御医,快止血!」 
「皇……天澧……咳咳!」欧阳子鑫无力地摇头,不愿躺下休息,氤氲的眼眸巴望着天澧,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忐忑地问:「凌毅……。」 
「子鑫。」天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郢仁明白过来,便抱住欧阳子鑫的肩头,低语道:「你乖乖地躺下来,朕让天凤和你说话。」 
欧阳子鑫这才镇定下来,他背靠在枕头上,任由御医在手脉||||穴位施针止血,他的眼睛仍旧盯着天澧。 
「……子鑫,靖夏两国已经停战了,」天澧专挑好的说,「夏军已撤离知州,肴郡也只剩下五千士兵驻守,沿海的百姓都松了一口气,开始陆续返回家园。」 
「凌毅……也回夏国去了?」疼痛渐渐地消退,眼前的景象也越发清晰,尽管听到了停战的大好消息,欧阳子鑫心头的不安感仍挥之不去。 
「唔。」天澧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说道:「皇上已颁布旨意,往后若有矛盾,会首先采取和谈来解决问题,夏国也同意了。」 
「凌毅真的回去了?你阻止到他了?他……有没有再说些什么?」欧阳子鑫见天澧不愿正面回答,于是进一步追问。 
天澧看着地板,半晌才极轻地说:「其实……我去的时候……」 
「什么?」欧阳子鑫不安分地支撑起身子,银针被碰落在地上。 
天澧怎么都不肯说清楚,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欧阳子鑫都快急疯了。 
「到底怎么了?天澧,告诉我!!」 
「子鑫!」郢仁一把抱住欧阳子鑫,心痛地看着他泪湿的脸庞,说道:「你的命是朕救下来的,你是朕的爱卿,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再有半点闪失,这是圣旨,你明白吗?」 
「皇、皇上……?!」倒吸一口寒气,欧阳子鑫一脸惶恐地瞪着郢仁。 
「他失踪了,」长痛不如短痛,欧阳子鑫迟早会知道的,郢仁低哑地道:「他和一个叫雪无垠的男人决斗,双双坠入山崖,虽然未找到尸体,但那是万丈深谷,可能……」 
那一瞬间,眼前天旋地转,欧阳子鑫肩头一颤,整个人瘫软下来,郢仁紧抱着他,再三道:「振作些!子鑫!」 
「不……不……不会的!」欧阳子鑫泪如泉涌,紧抓着郢仁的手臂:「凌毅他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他不会离开我的!」 
「子鑫。」郢仁深深地叹息,抚摸着他凌乱的头发,安慰道:「就这样哭吧,你会好受一些。」 
「不!不是的!他真的不会有事!」欧阳子鑫神情激动地道:「我感觉得到!他的轻功那么厉害,而且一直陪着我,从未离开过!」 
「天澧……你告诉他们啊……凌毅没有死!他没有……」欧阳子鑫又去抓天澧的衣袖。 
「子鑫。」郢仁揪心的痛,但是除了紧紧地抱住他,不断地给他安慰,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 
此时云险海的另一面,夏国大都,是一片白旗飘扬,处处结白花的葬礼中,荒淫无度,只想着扩充后宫和金库的老皇帝死了,死在软禁他的芙蓉殿,嫔妃们的怀抱中。 
这样昏庸的皇帝暴卒,百姓是大松一口气,高兴都来不及,谢凌毅则站在正殿前,深深蹙着眉头,杀母仇人死了,就这样在温软馨香的床上去了,谢凌毅心有不甘,应该有更合适昏君的死法的,比如揭竿起义,被乱剑刺杀,比如被踹下王位,潦倒终身,可是,作为一个君王,他却如此完整地走完了一生,谢凌毅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剑! 
可是说完整,也不完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却未给他诞下一子半女,后继无人!王位「传子不传弟,传长不传幼」,是夏国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君纲,现在众大臣议论纷纷,焦头烂额,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十六王爷谢凌毅。 
早在五年前,夏国的政权和兵权就全在谢王爷手里,而且他还是一个行事凌厉,公正不阿的男人。 
他坚决地废除苛捐杂税,夺回被靖国侵略的城池,重新开办学堂,爱民如子,深受百姓拥戴,现在,那齐刷刷地跪在王宫外的十数万民众,就是为谢凌毅请愿而来。 
——他们希望十六王爷能够登基。 
宫外的呼声是如火如茶,朱红围墙内,谢凌毅不知是第几次叹息,他儿时的师傅,已经白发苍苍的礼部尚书薛易,双手递上一份长长的联名奏折,下跪道:「王爷,夏国历代君主,向来是由天命选出,长子即为帝王,可这一次,就顺应民意如何?国不可一日无君,恳请王爷登基。」 
「先起来吧。」 
这二百六十七位文宫,一百九十五位武将,自发签写的烫金奏折,谢凌毅却没有看,而是径直走向白玉栏杆,雪白耀眼的千余级台阶下,是一派姹紫嫣红的南国风光。 
椰树和棕榈树在带有咸味的海风中轻轻摇曳着枝条,广阔的碧绿草地间有着一碧波荡漾的大湖泊,栖息着悠闲的天鹅群。 
宫殿的地势很高,谢凌毅远远眺望,可以俯瞰王家园林,还能看见犹如纱幔般轻轻拂动的蔚蓝大海,水天一色地横跨天穹,美得恍若蓬莱仙境。 
「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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