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倾尽天下- 第98部分

转过头再瞧瞧胤祥，胤禛不禁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十三弟这种性子并不是不好，只是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怕是怎么样都要吃亏的，如今且有皇阿玛宠着他，自己护着他，但是帝皇的宠谁又不知道只是一时的，而自己也不可能护着他一世。等回了扬州，想来无论如何，都得请老师好好磨磨十三弟这脾气才是。

而胤祥此时全然不知胤禛心中的想法，只是眼巴巴地等着小二将酒菜端上来，直等得好不耐烦的时候，这才瞧见店小二将酒菜都端来了。

胤祥看时，除了黛玉最喜欢的桂花糕之外，竟多是鸭肉与野菜，诸如桂花鸭、酱板鸭、盐水鸭、芦蒿炒鸡丝、鸭肫干、鸡蛋炒香椿头诸如此类的，看得胤祥一阵讶异，因此竟是不禁问店小二道：“小二，怎么竟是这些酒菜，你们店里的招牌菜是什么？”

那店小二听了，不禁笑了：“小爷是从外地来的吧？难怪不晓得了，这金陵当地人氏呀，最喜吃的就鸭子和野菜了，因此小的给您上的全是本店的特色菜，虽看着不怎么新奇，但味道绝对一流，保管您吃了还想吃。”

胤祥听了，心中虽然郁闷，却也只当那店小二是在胡吹大气，因此便挥了挥手，让店小二退出去了。

不过黛玉似乎对这些菜都喜欢得紧，只除了那咬不动的鸭肫干，竟是每样都叫胤禛夹了给她尝了一口方才罢休，尤其是那嫩嫩的香椿头，吃得黛玉竟是眯起她的那双漂亮的眼睛，竟似乎比那桂花糕更让她喜欢一些。

见黛玉吃的那么欢畅，胤禛虽然心中喜欢，却也怕黛玉积了食，因此没多久便放下了筷子，再不肯喂了，随后又对胤祥道：“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咱们走罢。”

胤祥听了，不觉有些意犹未尽，一开始他只道那店小二是吹牛，没想到只一顿饭下来，倒也确实非是浪得虚名，怪不得这里整日里客似云来，尤其是那陈年的菊花酒，竟是感觉比宫中进贡的御酒还要好些。

从朱雀楼中出来，已经是日落西山，差不多快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而这时却也是十里秦淮最为热闹的时候，那家家户户门前亮起的灯，一眼望去，竟似一条长龙，又如无数的繁星，衬托得那秦淮两岸更加的繁荣富饶。

胤禛抱着黛玉与胤祥行至其间，只觉得眼下虽非是什么节日的秦淮河，竟果然是不负盛名，瞧上去竟是比京中上元灯节时还要热闹上几分。

而随着夜渐深沉，秦淮两岸的游客也渐渐多了起来，不久那河面上便看见有那青楼楚馆的花船缓缓驶来，吸引着过往的游客驻足。

胤禛素来不沉迷于女色，正何况如今黛玉才是他的心头宝，虽然黛玉如今尚未长成，但是在他的心里，他未来的妻子只除了黛玉，竟不再作他人所想。至于胤祥，如今年纪尚小，虽在黛玉跟前一派大人的模样，却也正是喜好玩闹的年纪，因此纵然那花船上的姑娘们再怎么美若天仙，两人也看不入眼，只管往前面走去。

“四哥，你瞧，前面竟是有猜灯谜的呢。”胤祥年纪小，又不同胤禟那般，生母位份高，又得康熙宠爱，所以每月总有那么几日能出宫逛逛，他每次出宫，若非有太子或是胤禛，是再不得出宫的，因此胤祥长到如今这般年纪，这般的庙会却是鲜少见到，更别提那猜灯谜的游戏了，因此当他一瞧见前面有猜灯谜的，便迫不及待的要拉着胤禛往那边走去。

胤禛素来宠爱胤祥这个弟弟，又瞧着他难得露出这么孩子气的模样，心中好笑的同时也不由得在嘴上取笑他一番：“瞧你，平日里头在玉儿跟前，装得比谁都像大人一般，现下里竟又这么孩子气来！”

话虽如此说，胤禛却也是依着胤祥走到了那猜灯谜的小摊贩跟前。如今虽不是元宵灯节，但是小摊贩跟前的各种灯倒也是琳琅满目，除了各种童趣十足的纸灯笼，还有做工精致的羊角灯，甚至还有一盏连宫中也不容易见到的玻璃绣球灯。

黛玉是个眼光高的，因此竟是一下子便瞧中了那盏玻璃绣球灯，那小摊贩见了，不禁笑道：“小姑娘倒是挺有眼光的，小老儿这灯便是大户人家也是轻易见不着的呢。”

胤祥有些好奇，虽然在宫中他并不是没有见到过玻璃绣球灯，但是因为玻璃乃是西洋的物事，大清并不多见，也因此玻璃绣球灯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在宫中，除了太后和皇阿玛那里，也就是太子殿下并几个得宠的妃子那里有罢了，便是四哥，也就当初入书房读书的时候，孝懿皇额娘怕普通的灯不够明亮，又薰坏了四哥的眼睛，这才把自己用的一盏玻璃绣球灯给了四哥，不然，就是四哥那里也是没有的。

因此胤祥忍不住开口问道：“既是如此，你这灯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那小摊贩听了，不由得呵呵一笑，道：“不瞒这小公子，小老儿却是有个儿子在广东那边做生意，这灯却是他从一个认识的西洋货商那里淘换来的，只是小老儿不是那金贵的人，生怕把这灯给磕碰坏了，没的心疼，倒不如权作今日的彩头了。”

胤禛听了，也不计较，只问道：“要如何才能得了这盏玻璃绣球灯？”

那小摊贩听了，笑了笑道：“小老儿这儿的灯谜分别简、中、难三等，答对十题简单的灯谜，拿一盏纸灯笼；答对十题中等难度的灯谜，可得一盏羊角灯；同样的，答对十题难度最大的，可得这唯一的一盏玻璃绣球灯，若是客官愿意再答对五题，小老儿还另有礼物相送。”

胤祥听了，也等不及胤禛开口，只道：“只答简单的有什么意思，你只管拣那难的来问，还怕我四哥答不出来？”

那小摊贩听了，也不理会，只盯着胤禛：“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胤禛道：“只玉儿喜欢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要得了来。”

那小摊贩闻言，不禁笑道：“公子倒是疼爱小姑娘。”言罢，便道：“既如此，就起公子答题罢。”

灯谜一般都是写在一张字条上，然后贴在相应的灯上的，这个小摊贩这里的灯谜自然也不例外，因此那小摊贩将玻璃绣球灯的一面翻了过来给胤禛瞧了，果然见那上面用一张素笺上写了相应的灯谜。

灯谜是用一手漂亮的小楷写成的，也由此可见眼前这个小摊贩也念过书的，也难怪胤禛瞧着这小摊贩的模样却是有着几分文人的儒雅之气，如今瞧来，竟果然是不俗的。

待细细看时，只见那张素来的字笺上却是写着这么几个灯谜：

武打一字

刃打一字

雨打一字

思打一字

祝福打一字

血盆打一字

书签打一字

丰收打一字

顶破天打一字

画中人打一字

若是果然论起来，这十个灯谜却是并不算太难，只不过是胜在它的谜面设的极巧，非得仔细推敲一番才能猜出正确答案罢了，因此胤禛倒也并没有费太多功夫便猜出了谜底，当然也不排除是那小摊贩故意降低了猜谜的难度，毕竟要做生意的话，也不会果然让客人怎么都猜不出谜底来。

本来猜出了谜底，拿了玻璃绣球灯，胤禛便打算离开了的，但是偏偏胤祥对那小摊贩说的礼物颇有些兴趣，而黛玉也似乎一脸渴望的样子，无奈之下，便只能让小摊贩继续出题。不过好在这另出的几题也并不算太题，便是胤祥年纪小胤禛几岁，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倒也答了出来，因此那小摊贩便将那所谓的礼物拿了出来。

那礼物被装在一长盒子里，拿在手中也是颇有些分量，因此不独胤禛，便是胤祥也没心思看，而黛玉见不是什么好玩的物事，也自是不管了，因此这件所谓的礼物最后竟是直到回了扬州胤禛和胤祥两人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这里暂且不提。

再说黛玉虽然好玩，但是因着年纪小，因此在庙会上玩了一会儿，便有些困了，胤禛见状，便自想着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岂料这时竟又是变故陡生。

“发生什么事了？”胤禛正抱着黛玉和胤祥在马车内小憩，却没有想到在措不及防之下，马车竟是停住了，幸喜胤禛和胤祥皆有武功，这才没有因为惯性给摔出车厢之外，不过饶是如此，正睡得熟的黛玉还是被惊醒了，又似乎是感到了什么似的，只一下子便“哇”得大哭出来。胤禛见状，不禁皱紧了眉头，于是便开口问道。

吴有福微微靠近车门，对胤禛道：“四爷，有些不对，这附近竟是像埋伏着杀手的模样。”

吴有福虽然表面上是一个马车夫，实则却是孝懿皇后身前安排在胤禛身边保护他的武功高手，只不过因为他乃是江湖中人，不喜被宫中的那些规矩束缚，所以便一直以暗卫类似的身份保护着胤禛，是以便是连康熙也不知道吴有福的存在。

也因此论起隐匿气息，能在吴有福之上的，怕是廖廖无几，因此马车还未行至戴府，吴有福便察觉到了杀气。

“看来爷倒是小看了他们，竟是都追到这里来了，只不过不知道是那位的意思，还是明相的主意？”胤禛略一思索，便知道了这批杀手大概是谁派来的了。

“是谁派的都不打紧，只是在这么靠近戴府的地方埋伏，怕是要打定主意栽赃戴府的意思。”吴有福冷冷一笑，随即对胤禛：“四爷只管和十三爷玉格格在马车中坐着，属下很快便收拾了他们。”

这倒不是吴有福狂妄，即使是在江湖上，能够胜过他的，不出五个人，至于他当初为何会成为胤禛的暗卫，说来也是他太过大意的缘故。

当年他年少气盛，一身武功在江湖上罕逢敌手，因此竟有些自大起来，再加上他又不屑毒术之流，因此竟是在一次比武中遭了唐门的新秀唐傲的暗算，中了唐门独有的奇毒“五毒绝命散”，弄得一身武功虽在，却也只剩下三个月的性命。后来他虽是报了仇，却也还是没有拿到解药，灰心丧气之下便来到了京城，结果一次毒发，竟是倒在了佟府的门前。

本来佟府的看门小厮以为他死了，要把他抬了丢到乱葬岗的，却哪想被佟府的大格格，也就是后来孝懿皇后给拦了下来，又请了大夫来给自己看诊，不过他中的毒岂是京城一个小小的大夫可以解的，因此虽是调理好了身体，也没能解了毒，不过他吴有福不爱欠人恩情，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他便在佟府中留了下来，想用仅余的生命来还报恩情。

却哪想这佟府的大格格是个极其聪敏灵惠之人，竟能想到以毒攻毒的法子解了自己身上的毒。

日久生情，或者说的就是吴有福对孝懿皇后罢。虽然说吴有福一早知道佟家的身份，也一早知道佟家大格格是注定要入宫的，且不说佟家大格格与当今皇帝自小青梅竹马，一直喜欢着他的皇帝表哥，便以佟家的身份，皇帝也不会让佟家大格格嫁与他人以威胁到江山社稷，因此对于佟家大格格的爱，他一直没有说出口。

不过那个蕙质兰心的女子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意，在她死的前几日，她找来了他，请求他将胤禛当作自己的孩儿一样保护。她明白，他一定拒绝不了这个请求。

银汉迢迢，牛郎与织女相隔两岸，却有鹊桥让两人相会。然而自己与她阴阳相隔，却有什么能够让他再见到她的如花笑靥？

她去世的那夜，他独自一人，坐在坤宁宫的屋顶喝酒。那一夜，他好想喝醉，可惜，却怎么也喝不醉，只听到那银山压地过后号啕大哭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中，又掺杂了多少人的真心哀痛？

吴有福没有心思去想过去的伤心事，他此时正全力以赴解决那些刺客，不过好在那些刺客虽然也有不乏武艺高强之辈，但比起吴有福，功力却还是相差甚远，因此吴有福很快便解决了一切。

掏出化尸水，倒在那些刺客的尸身上，刺客的尸身很快便自化作一滩污水渗入地下消失不见。这是因为吴有福知道，这些刺客的尸身若是被发现倒在这里，来日必定会惹来不少麻烦，他既然要保护胤禛，就不会让他被卷入到是非中去。

就在吴有福以为已经解决掉一切之后，忽然听到耳后一阵刀剑相撞之声，却原来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批刺客，竟是已经包围了马车，胤禛抱着黛玉与胤祥两人正在奋力反击。

胤禛和胤祥两人武功虽都不弱，但是因此年纪不大，所以功力还不够深，有些内力不足，应付一般刺客自是无碍，但若是对方武功高强，怕是支撑不了太久。因此吴有福十分担心，忙一纵身，飞身到战斗圈中，更不忘在空中打出了几枚暗器，连带着解决了几个刺客。

不过吴有福很快便察觉出来，这批刺客怕是与之前的那批不是同一批。

到底是谁要四爷的命？吴有福不及细想，便加入到战斗中。不过这批刺客武功显然要高出刚才的许多，因此饶是吴有福武功高强，一个人也不禁有些吃力起来。

黛玉似乎也感觉到了情况危急，竟是不住地大声哭泣起来。胤禛忙着应付刺客，也腾不出空儿去哄她，因此黛玉的哭声越来越大。

而就在眼看着三人快没了后退之路时，空中却是飞来了一群长着长喙的鸟儿，密密麻麻的宛如冰雹一般往那些刺客的脸上、身上啄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有发生这样的变故，因此胤禛等愣了同时，那群刺客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却是已经来不及，那些个不知名的鸟儿早已经包围了他们，任他们如何以刀剑攻击都是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只得仓惶逃走。

那些鸟儿也没有追击，只在那些刺客逃走之后，便一如它们突然飞来一般，又兀自飞走了。

“云生，”胤禛才一开口，吴有福便知道了胤禛的意思，当初黛玉出身的情景，他也是见到了的，再加上监兵的关系，吴有福不难猜测这些神秘的鸟儿显然是为了保护黛玉而来的，虽然这看似是一件好事，但是若是被张扬出去，黛玉难免会被置于风口浪尖，那些个皇子阿哥乃至太子皇上都难免会生什么不好的心思来，因此这些个刺客绝不容让他们活着。

因此吴有福听了胤禛，便打算立刻去追击那些个刺客，哪知这时一道白光一闪而过，随后便听到胤禛的声音：“云生，不用去了。”

吴有福闻言，不禁有些疑惑，这时才见胤禛开口解释：“监兵已经去了。”

吴有福了然，即使他武功再高，也敌不过神兽，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