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篮框上，空中流川手一送，球入篮，流川落地起身。
“脚怎么样？”刚才那个动作需要全力起跳。
摇摇脚踝“没事。”
“对了，流川，大学要不要申请加州大学洛杉基分校，可以继续看湖人队的训练、比赛。”
“我已经申请了乔治敦大学外交学院。”流川开水喝。
南烈下巴几乎脱落，什么，乔治敦大学外交学院？那个出了名出政客和演说家的地方，和流川？
“流川，你要当外交家？”南烈不敢相信！
“白痴！”任谁都看得出他不是外交人才吧。
“那为什么？”而且那个大学很难考的，凭流川的成绩，…？
“早讲好的。”因为祖父和父亲都是那所学校的校友。对流川来说只要有球打，他同意是因为那所大学的篮球队很好，这就足够了。
南烈开始想象流川的大学生涯。
教授滔滔不绝，流川睡觉；同学滔滔不绝，流川睡觉；同学唇枪舌剑，流川睡觉；同学对着好不容易睡醒的流川抛出一个又一个句子，流川面无表情看着，然后，一拳，“白痴！”
南烈在心里划了个十字，上帝保佑乔治敦大学外交学院的教授和同学吧。
19
南希的家族血统足可以使历史学家为之晕菜。
南希有浅蜜色的肌肤，据说因为有一点印第安血统。湖绿色的眼睛则号称是某个欧洲古老贵族的遗传。她的血统传奇中即有英雄美人倾心相爱，也有贵族女奴偷情幽欢。无论基因的来源多么不同，南希现在是一个身材颀长，容貌姣好的美国姑娘。
仙道结识南希是在“股权和经济”的选修课上。
仙道听从了网络教授的劝导，筹集了一些钱准备买入互联网公司的股票。由于钱不多，不值得托付投资公司，所以仙道自己选修了关于股票的课程。在选修课上他认识了南希。
南希炒股的方式让仙道大吃一惊，南希以一种赌徒的方式演绎着经济。她只操作短线股，而且狂热地追求“波峰和谷底”，总想在曲线反向的最后一分钟完成交易，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赌博。赢了大肆庆祝，美其名曰“小赌怡情”，输的时候就耸耸肩“愿赌服输。”虽是赌徒，南希赢也潇洒，输也潇洒，是个特立独行的美女。
南希爱上仙道是因为看了仙道打球。虽然不想成为一个职业球员，仙道对篮球还是热爱的，篮球馆中也常有仙道的踪影。
有一个黄昏，仙道从篮球馆出来时看见了美丽的南希。南希的眼睛发亮，“我想和你接吻，Akira，你打球的样子性感极了！”
仙道微笑了一下，南希的话和黄昏的风都让人有些晕陶陶的，仙道上前一步，低下头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有段时间，南希象痴迷一支潜力股一样迷恋仙道，温和的东方男子，高大英俊，性感温柔。恋爱让人心醉神迷。
女人是一种直觉动物，所谓的直觉其实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办法将我们感受到的更深层的东西与表面细微的活动之间用逻辑加以联系，所以我们称为直觉。
当直觉开始叫嚣的时候，南希感受到了恋爱中痛苦的一方面。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爱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深度，爱的对象是否独一无二，这绝非妒忌，当恋爱使人敏感时或许每个人都在心里深处出现过这些问题。南希觉得仙道很性感，打篮球的时候散发出无法抵抗的荷而蒙气息，甚至胜过他在床上的时候。
仙道的酒量很好，所以看到过很多喝醉酒后的人的样子，比较起来泽北属于很乖巧的那一类。泽北喝醉后没有胡言乱语，没有吐得天昏地暗，也没有发疯耍痴，泽北唯一坚持的一点就是粘在仙道身上，怎么扒也扒不下来。
拖着这么一个不肯用自己的脚走路，全身好象长满吸盘的生物回到公寓门口时，仙道比打了一场架更狼狈，公寓门口南希正用惊讶的眼光看着他们。
仙道和南希合力将“喝醉酒的家伙”拖进门，所谓的合力是指南希用钥匙开门、关门。
进了屋的泽北还是粘在仙道身上，仙道被打败地坐到自己的沙发上，身上还贴着某个吸盘，“南希，我很想和你度过一个美好的晚上，可是，你看，我必须照顾我的朋友。”
看到属于自己的“财产”被人抢夺，南希一点也潇洒不起来，不过，和醉鬼是没有道理可讲的。“真遗憾，Akira”她上前得到一个吻“我很爱你。”
“我也爱你。”
“我喜欢你。”第三个声音加入两个恋人之间。
仙道很想敲昏泽北，醉鬼就不要再闹了！
“我喜欢你，仙道！”醉鬼大声宣扬，惟恐人不知。
当着女友的面被同性告白，仙道很郁闷，“我有南希了啊，泽北！”
“可我就是喜欢你！”泽北吵架一样大声。
“闭嘴，睡觉，醉鬼就要有醉鬼的样子。”
“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吻？”泽北看来很有精神的样子，“我告白了的。”
仙道青筋暴起，他怎么不知道泽北的酒品差到如此地步，他挥了挥拳头，“想挨拳头吗？”
“差别待遇啊！”醉鬼显然欺软怕硬，声音小了下去。
“现在，立刻，马上，从我身上下来，否则我就把你揍下来。”
泽北委屈地扭了扭身子，把紧紧扒在仙道身上的手松开了。
仙道用比较正常、省力的方式把醉鬼丢进了卧室。
回到客厅，南希正占据了他的沙发，“Akira，你还要继续和Eiji合住下去吗？”
仙道整理了一下乱成一团的客厅，“南希，Eiji只是喝醉了而已。”
“把告白当成醉鬼的胡言乱语吗？”南希淡淡一笑，“Akira，你没有必须照顾他的责任。”
“南希，Eiji是一个有天分但脆弱的家伙。”仙道的笑容有些南希无法了解的东西，“他是我的朋友。”
20
流川其实一直了解他之所以可以过着几乎是随心所欲，想打球就打球，想睡觉就睡觉的生活是因为权势和金钱的力量，流川也一直警觉着不可以被这种力量扭曲了自己真正的生活。
流川的大学生涯并没有南烈想象的那么火暴。
流川当然还是改不了上课睡觉，但报告还是会交的，书还是会念的。至于和篮球队中队友的相处，流川从来没有人和人需要相处的概念，对他来说队友就是队友，打球时在一起取得胜利，没有别的了。别人排挤他也好、讨好他也罢，流川一概都是不放在心上的，不传球给我，那我就自己去抢，有骂人的就揍回来，打输了也不要紧，打架哪有永远的赢家？我们不得不承认人性本贱，当泽北努力改变自己想溶入队友中时得到的大都是嘲笑和欺侮，而流川用拳头开路，虽然自己也被很打惨过几次，之后却被奇迹般地认可了。
流川安定下来后，又到了应该给仙道寄卡片的时节了。
每次到写卡片的时候，流川就会想起仙道是如何“骗”他的，那种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绝技真得有人会去练吗？流川试过一次，背过身去，靠着记忆和猜想抛出篮球，不用怀疑，绝没有进。而且由于是背着蓝框，无法知道到底是轻重偏差还是角度不对，所以想下一球调整也不可能。仙道到底是怎么练的呢，难道还有另外一个人专门替他看球进没进，偏不偏，轻重如何吗？这种丢脸的招数还拉别人一起训练吗？流川觉得自己很白痴，居然想如此无聊的问题。
在填写地址的时候，流川恍然悟出纽约和华盛顿之间只有300公里的距离。“彻底打败仙道”和“胜之不武”两个念头在流川心中交战，流川瞪着卡片，
“去纽约吧，去纽约吧，现在的你一定可以打败他，你不是一直想要彻底打败他吗？”恶魔在心里叫嚣。
“仙道已经有快两年没有打球，打败现在的他也不代表什么。”骑士精神的天使反驳。
“不彻底打败他，他就是你永远没有战胜的对手，你可以忍受吗？”恶魔狡黠地反问。
显然流川缺乏对往事一笑而过的风度，流川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冲出公寓。
圣诞节的夜晚路边店面都弥漫着梦幻的味道，流川被陷在车阵中只能以龟速爬行，对对情侣在街头相拥而行，从流川的车前超过。出了城区，流川把速度加上去，他把窗子打开，没有雪，干冷干冷的风劈头盖脸地冲上来，畅快淋漓。
流川将车子开进纽约城区的时候才发觉一个问题，他不知道仙道住在哪里。“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显然不是流川的作风。
流川将车子开到哥伦比亚大学计算科学系，开始问路上每一个人认不认识仙道。
Akira其实在学生中名气很大，但仙道彰却几乎没有人认识，当夜已经很深，再也没有学生路过的时候，流川考虑着是否要到广播电台发找人消息。
“想也是你，流川！”淡淡的带点叹气的笑语，流川看到仙道的身影从夜色的背景里一点一点凸放出来。“我接到电话，一个热心的家伙给我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日本来的仙道彰，有人正在系楼门口到处打听，我猜只有你了，不知道我的英文名字。”
“叫什么，英文名字？”
“Akira Sendoh。”
流川默念两遍。
“找我有事吗，不会又是一对一吧？”
仙道没想到会得到点头的答案，他把脸埋在手心里，发出闷笑的声音“流川，我真是服了你了。”圣诞夜开三小时的车来找他一对一，这种事只有流川做得出来。“为什么，你应该已经超过我了。”
“打过才算。”流川老实地坦白自己的想法。
仙道看着流川因为渴求胜利而明亮的眼睛，“是吗，一定要见真章啊，真是执着。你对篮球的感情大概可以算纯粹，无杂质的那种吧。纯粹，无杂质，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流川看着仙道，皱了皱眉。仙道，和从前不一样，为什么？
仙道看着流川皱眉，轻轻一笑“不用回答我了。也许当你思考对篮球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时候，纯粹和无杂质就不存在了。”
流川其实想的并不是那么艰深的问题，他想的只是为什么仙道和从前不一样了，还是在微笑的仙道看上去有些悲伤，好象，好象那次陵南输掉冬季选拔赛那样。
21
“那么，去篮球馆吧。”
“今天不比。”这是流川思考后得出的结论“我不想赢耽误了两年又没有斗志的仙道彰！”
“没有斗志？”仙道抚上自己笑容凝结的脸“原来我的表情那么失败啊。”
流川定定地看他，那么假假的笑容！仙道总是在笑，赢了笑笑，输了却也只是笑笑，好象很高深莫测，挑衅时嘴角微钩的笑，恶质时撇撇嘴的笑，其实仙道的笑容都是傲慢，根本不是愉快的心情，却用笑容欺瞒对方。连狼狈的时候他都在笑，一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多假。
“难看的假笑！”流川想知道悲伤的时候不笑的仙道是什么表情。
“的确难看啊！”仙道扭转头，即使被流川戳穿他的假笑，可是他还是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不笑的仙道，笑容是他的盔甲和衣服，是蚌保护自己的本能。“所以果然，温柔和笑容其实只是假象吧，也没有别人想要的纯粹、无杂质的感情。”
原来只是失恋啊，流川很不耐烦地不屑，樱木那个白痴失恋无数次，还不是生气勃勃的，白痴的复原能力就是强。
流川一点都不觉得樱木的复原能力根本是属于非人类的。他所知道的失恋的例子只有樱木，至于宫城，那根本还没有与彩子恋爱的机会好不好。
“失恋要几天？”圣诞节和新年有一周的假期，如果可以几天恢复的话，他可以在纽约等。
仙道愕然，流川问他的口气好象在说，哦，你感冒了，几天可以好。
很多人认为流川表情肌僵硬，语言能力退化，和他在一起一定是一件很无趣的事，其实并不是，流川的确话少，但由于他的所思所想常出人意料之外，所以每每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了解了流川之后反倒觉得话多无味的人无趣至极。
所以仙道也就很认真地回答“如果多喝水，多睡觉，不要再招风受寒，失恋表现出来的没有斗志症状后天就可以消失吧。”
流川愤怒地看着仙道，为什么这些话听起来那么奇怪，仙道不会失恋把脑子失傻掉了吧，如果他没有傻，就是又在恶意想把别人当傻瓜。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被称为天才，因为他们只要付出极少的代价就可以取得常人难以取得的成绩，比如仙道，虽然他常常翘掉练习，他的球技却可以与牧绅一比肩。流川不是这样的天才，仙道练十次就可以的动作，流川也许需要练习百次，但此刻胜利属于流川，属于非天才的流川，老天有时还是公平的。
虽然失败在预料之中，毕竟自己两年来只是业余玩玩，而流川在美国高中的篮球队训练比赛。但当真得面对输给他时，仙道几乎不甘心起自己放弃职业篮球的决定来，如果，只是如果，进入东京体育大学，专业的训练，专业的球队比赛，自己绝不会输吧！
仙道努力调节自己的心跳，将拳头一根一根指头的松开，变成手掌，再一根根握紧，然后松开。重要的东西只要一样就够了，流川一直明白这个道理，不明白的是自己。
22
打败仙道是流川必须经过的阶段，也许是因为仙道是曾经第一个打败过流川的人，对于仙道，流川总有一种执念。而当心愿完成时，大部分的人都会茫然若失，在长久以来的执念消失的时候曾经满满的地方空洞形成了。大部分的人中不包括流川。
如果是樱木此刻流川会做的事就是上去直接踢他一脚，流川一向不觉得自己在欺负樱木，他只是帮助人的方法比较特别而已。
无论是自封为“天才”还是众人口中的“天才”，天才这个人种其实和白痴也就一线之隔。樱木会认为对海南的失败是因为自己最后传错了球，仙道会认为在冬季选拔赛输给湘北应该归罪于自己，他们把天才当做责任背在身上，这种只有“天才”才会犯的白痴错误，流川很乐意点醒他们。但仙道不是樱木，如果去踢他一脚，仙道只会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