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_前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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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_前汉书-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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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拜平为都尉,使参乘,典护军。诸将尽□,曰:「大王一日得楚之亡卒,未知高下,而即与共载,使监护长者!」汉王闻之,愈益幸平,遂与东伐项王。至彭城,为楚所败,引师而还。收散兵至荥阳,以平为亚将,属韩王信,军广武。

  绛、灌等或谗平曰:「平虽美丈夫,如冠玉耳,其中未必有也。闻平居家时盗其嫂;事魏王不容,亡而归楚;归楚不中,又亡归汉。今大王尊官之,令护军。臣闻平使诸将,金多者得善处,金少者得恶处。平,反复乱臣也,愿王察之。」汉王疑之,以让无知,问曰:「有之乎?」无知曰:「有。」汉王曰:「公言其贤人何也?」对曰:「臣之所言者,能也;陛下所问者,行也。今有尾生、孝已之行,而无益于胜败之数,陛下何暇用之乎?令楚、汉相距,臣进奇谋之士,顾其计诚足以利国家耳。盗嫂、受金又安足疑乎?」汉王召平而问曰:「吾闻先生事魏不遂,事楚而去,今又从吾游,信者固多心乎?」平曰:「臣事魏王,魏王不能用臣说,故去事项王。项王不信人,其所任爱,非诸项即妻之昆弟,虽有奇士不能用。臣居楚闻汉王之能用人,故归大王。裸身来,不受金无以为资。诚臣计画有可采者,愿大王用之;使无可用者,大王所赐金具在,请封输官,得请骸骨。」汉王乃谢,厚赐,拜以为护军中尉,尽护诸将。诸将乃不敢复言。

  其后,楚急击,绝汉甬道,围汉王于荥阳城。汉王患之,请割荥阳以西和。项王弗听。汉王谓平曰:「天下纷纷,何时定乎?」平曰:「项王为人,恭敬爱人,士之廉节好礼者多归之。至于行功赏爵邑,重之,士亦以此不附。今大王嫚而少礼,士之廉节者不来;然大王能饶人以爵邑,士之顽顿耆利无耻者亦多归汉。诚各去两短,集两长,天下指麾即定矣。然大王资侮人,不能得廉节之士。顾楚有可乱者,彼项王骨鲠之臣亚父、钟离末、龙且、周殷之属,不过数人耳。大王能出捐数万斤金,行反间,间其君臣,以疑其心,项王为人意忌信谗,必内相诛。汉因举兵而攻之,破楚必矣。」汉王以为然,乃出黄金四万斤予平,恣所为,不问出入。

  平既多以金纵反间于楚军,宣言诸将钟离末等为项王将,功多矣,然终不得列地而王,欲与汉为一,以灭项氏,分王其地。项王果疑之,使使至汉。汉为太牢之具,举进,见楚使,即阳惊曰:「以为亚父使,乃项王使也!」复持去,以恶草具进楚使。使归,具以报项王,果大疑亚父。亚父欲急击下荥阳城,项王不信,不肯听亚父。亚父闻项王疑之,乃大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乞骸骨归!」归未至彭城,疽发背而死。

  平乃夜出女子二千人荥阳东门,楚因击之。平乃与汉王从城西门出去。遂入关,收聚兵而复东。

  明年,淮阴侯信破齐,自立为假齐王,使使言之汉王。汉王怒而骂,平蹑汉王。汉王寤,乃厚遇齐使,使张良往立信为齐王。于是封平以户牖乡。用其计策,卒灭楚。

  汉六年,人有上书告楚王韩信反。高帝问诸将,诸将曰:「亟发兵坑竖子耳。」高帝默然。以问平,平固辞谢,曰:』诸将云何?」上具告之。平曰:「人之上书言信反,人有闻知者乎?」曰:「未有。」曰:「信知之乎?」曰:「弗知。」平曰:「陛下兵精孰与楚?」上曰:「不能过也。」平曰:「陛下将用兵有能敌韩信者乎?」上曰:「莫及也。」平曰:「今兵不如楚精,将弗及,而举兵击之,是趣之战也,窃为陛下危之。」上曰:「为之奈何?」平曰:「古者天子巡狩,会诸侯。南方有云梦,陛下第出伪游云梦,会诸侯于陈。陈,楚之西界,信闻天子以好出游,其势必郊迎谒。而陛下因禽之,特一力士之事耳。」高帝以为然,乃发使告诸侯会陈,「吾将南游云梦」。上因随以行。行至陈,楚王信果郊迎道中。高帝豫具武士,见信,即执缚之。语在《信传》。

  遂会诸侯于陈。还至雒阳,与功臣剖符定封,封平为户牖侯,世世勿绝。平辞曰:「此非臣之功也。」上曰:「吾用先生计谋,战胜克敌,非功而何?」平曰:「非魏无知臣安得进?」上曰:「若子可谓不背本矣!」乃复赏魏无知。

  其明年,平从击韩王信于代。至平城,为匈奴围,七日不得食。高帝用平奇计,使单于阏氏解,围以得开。高帝既出,其计秘,世莫得闻。高帝南过曲逆,上其城,望室屋甚大,曰:「壮哉县!吾行天下,独见雒阳与是耳。」顾问御史:「曲逆户口几何?」对曰:「始秦时三万余户,间者兵数起,多亡匿,今见五千余户。」于是诏御史,更封平为曲逆侯,尽食之,除前所食户牖。

  平自初从,至天下定后,常以护军中尉从击臧荼、陈豨、黥布。凡六出奇计,辄益邑封。奇计或颇秘,世莫得闻也。

  高帝从击布军还,病创,徐行至长安。燕王卢绾反,上使樊哙以相国将兵击之。既行,人有短恶哙者。高帝怒曰:「哙见吾病,乃几我死也!」用平计,召绛侯周勃受诏床下,曰:「陈平乘驰传载勃代哙将,平至军中即斩哙头!」二人既受诏,驰传未至军,行计曰:「樊哙,帝之故人,功多,又吕后女弟吕须夫,有亲且贵,帝以忿怒故欲斩之,即恐后悔。宁囚而致上,令上自诛之。」未至军,为坛,以节召樊哙。哙受诏,即反接,载槛车诣长安,而令周勃代将兵定燕。

  平行闻高帝崩,平恐吕后及吕须怒,乃驰传先去。逢使者诏平与灌婴屯于荥阳。平受诏,立复驰至官,哭殊悲,因奏事丧前,吕后哀之,曰:「君出休矣!」平畏谗之就,因固请之得宿卫中。太后乃以为郎中令,日傅教帝。是后,吕须谗乃不得行。樊哙至,即赦复爵邑。

  惠帝五年,相国曹参薨,安国侯王陵为右丞相,平为左丞相。

  王陵,沛人也。始为县豪,高祖微时兄事陵。及高祖起沛,人咸阳,陵亦聚党数千人,居南阳,不肯从沛公。及汉王之还击项籍,陵乃以兵属汉。项羽取陵母置军中,陵使至,则东乡坐陵母,欲以招陵。陵母既私送使者,泣曰:「愿为老妾语陵,善事汉王。汉王长者,母以老妾故持二心。妾以死送使者。」遂伏剑而死。项王怒,亨陵母。陵卒从汉王定天下。以善雍齿,雍齿,高祖之仇。陵又本无从汉之意,以故后封陵,为安国侯。

  陵为人少文任气,好直言,为右丞相二岁,惠帝崩。高后欲立诸吕为王,问陵。陵曰:「高皇帝刑白马而盟曰:『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今王吕氏,非约也。」太后不说。问左丞相平及绛侯周勃等,皆曰:「高帝定天下,王子弟;今太后称制,欲王昆弟诸吕,无所不可。」太后喜。罢朝,陵让平、勃曰:「始与高帝唼血而盟,诸君不在邪?今高帝崩,太后女主,欲王吕氏,诸君纵欲阿意背约,何面目见高帝于地下乎!」平曰:「于面折廷争,臣不如君;全社稷,定刘氏后,君亦不如臣。」陵无以应之。于是吕太后欲废陵,乃阳迁陵为帝太傅,实夺之相权。陵怒,谢病免,杜门竟不朝请,十年而薨。

  陵之免,吕太后徙平为右丞相,以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食其亦沛人也。汉王之败彭城西,楚取太上皇、吕后为质,食其以舍人侍吕后。其后从破项籍为侯,幸于吕太后。及为相,不治,监宫中,如郎中令,公卿百官皆因决事。

  吕须常以平前为高帝谋执樊哙,数谗平曰:「为丞相不治事,日饮醇酒,戏妇人。」平闻,日益甚。吕太后闻之,私喜。面质吕须于平前,曰:「鄙语曰『兒妇人口不可用』,顾君与我何如耳,无畏吕须之谮。」

  吕太后多立诸吕为王,平伪听之。及吕太后崩,平与太尉勃合谋,卒诛诸吕,立文帝,平本谋也。审食其免相,文帝立,举以为相。太尉勃亲以兵诛吕氏,功多;平欲让勃位,乃谢病。文帝初立,怪平病,问之。平曰:「高帝时,勃功不如臣;及诛诸吕,臣功亦不如勃。愿以相让勃。」于是乃以太尉勃为右丞相,位第一;平徙为左丞相,位第二。赐平金千斤,益封三千户。

  居顷之,上益明习国家事,朝而问右丞相勃曰:「天下一岁决狱几何?」勃谢不知。问:「天下钱谷一岁出入几何?」勃又谢不知。汗出洽背,愧不能对。上亦问左丞相平。平曰:「各有主者。」上曰:「主者为谁乎?」平曰:「陛下即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内史。」上曰:「苟各有主者,而君所主何事也?」平谢曰:「主臣!陛下不知其弩下,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填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上称善。勃大惭,出而让平曰:「君独不素教我乎!」平笑曰:「君居其位,独不知其任邪?且陛下即问长安盗贼数,又欲强对邪?」于是绛侯自知其能弗如平远矣。居顷之,勃谢免相,而平颛为丞相。

  孝文二年,平薨,谥曰献侯。传子至曾孙何,坐略人妻弃市。王陵亦至玄孙,坐酎金国除。辟阳侯食其免后三岁而为淮南王所杀,文帝令其子平嗣侯。淄川王反,辟阳近淄川,平降之,国除。

  始,平曰:「我多阴谋,道家之所禁。吾世即废,亦已矣,终不能复起,以吾多阴祸也。」其后曾孙陈掌以卫氏亲戚贵,愿得续封,然终不得也。

  周勃,沛人。其先卷人也,徙沛。勃以织薄曲为生,常以吹箫给丧事,材官引强。

  高祖为沛公初起,勃以中涓从攻胡陵,下方与。方与反,与战,却敌。攻丰。击秦军砀东。还军留及萧。复攻砀,破之。下下邑,先登,赐爵五大夫。攻蒙、虞,取之。击章邯车骑殿。略定魏地。攻辕戚、东纟昬,以往至栗,取之。攻□桑,先登。击秦军阿下,破之。追至濮阳,下蕲城。攻都关、定陶,袭取宛朐,得单父令。夜袭取临济,攻寿张,以前至卷,破李由雍丘下。攻开封,先至城下为多。后章邯破项梁,沛公与项羽引兵东如砀。自初起沛还至砀,一岁二月。楚怀王封沛公号武安侯,为砀郡长。沛公拜勃为襄贲令。从沛公定魏地,攻东郡尉于成武,破之。攻长社,先登。攻颍阳、缑氏,绝河津。击赵贲军尸北。南攻南阳守齮,破武关、峣关。攻秦军于蓝田。至咸阳,灭秦。

  项羽至,以沛公为汉王。汉王赐勃爵为威武侯。从入汉中,拜为将军。还定三秦,赐食邑怀德。攻槐里、好畤,最。北击赵贲、内史保于咸阳,最。北救漆。击章平、姚卬军。西定汧。还下眉阝、频阳。围章邯废丘,破之。西击益已军,破之。攻上□。东守峣关。击项籍。攻曲遇,最。还守敖仓,追籍。籍已死,因东定楚地泗水、东海郡,凡得二十二县。还守雒阳、栎阳,赐与颍阴侯共食钟离。以将军从高祖击燕王臧荼,破之易下。所将卒当驰道为多。赐爵列侯,剖符世世不绝。食绛八千二百八十户。

  以将军从高帝击韩王信于代,降下霍人。以前至武泉,击胡骑,破之武泉北。转攻韩信军铜□,破之。还,降太原六城。击韩信胡骑晋阳下,破之,下晋阳。后击韩信军于□石,破之,追北八十里。还攻楼烦三城,因击胡骑平城下,所将卒当驰道为多。勃迁为太尉。击陈豨,屠马邑。所将卒斩豨将军乘马降。转出韩信、陈豨、赵利军于楼烦,破之。得豨将宋最、雁门守□。因转攻得云中守□、丞相箕肄、将军博。定雁门郡十七县、云中郡十二县。因复击豨灵丘,破之,斩豨丞相程纵、将军陈武、都尉高肄。定代郡九县。

  燕王卢绾反,勃以相国代樊哙将,击下蓟,得绾大将抵,丞相偃、夺陉,太尉弱、御史大夫施屠浑都。破绾军上兰,后击绾军沮阳。追至长城,定上谷十二县、右北平十六县、辽东二十九县、渔阳二十二县。最从高帝得相国一人,丞相二人,将军,二千石各三人;别破军二,下城三,定郡五、县七十九,得丞相、大将各一人。

  勃为人木强敦厚,高帝以为可属大事。勃不好文学,每召诸生说士,东乡坐责之:「趣为我语。」其椎少文如此。

  勃既定燕而归,高帝已崩矣,以列侯事惠帝,惠帝六年,置太尉官,以勃为太尉。十年,高后崩。吕禄以赵王为汉上将军,吕产以吕王为相国,秉权,欲危刘氏。勃与丞相平、硃虚侯章共诛诸吕。语在《高后纪》。

  于是阴谋以为「少帝及济川、淮阳、恒山王皆非惠帝子,吕太后以计诈名它人子,杀其母,养之后宫,令孝惠子之,立以为后,用强吕氏。今已灭诸吕,少帝即长用事,吾属无类矣,不如视诸侯贤者立之。」遂迎立代王,是为孝文皇帝。

  东牟侯兴居,硃虚侯章弟也,曰:「诛诸吕,臣无功,请得除宫。」乃与太仆汝阴侯滕公入宫。滕公前谓少帝曰:「足下非刘氏,不当立。」乃顾麾左右执戟,皆仆兵罢。有数人不肯去,宦者令张释谕告,亦去。滕公召乘舆车载少帝出。少帝曰:「欲持我安之乎?」滕公曰:「就舍少府。」乃奉天子法驾,迎皇帝代邸,报曰:「宫谨除。」皇帝入未央宫,有谒者十人持越卫端门,曰:「天子在地,足下何为者?」不得入。太尉往喻,乃引兵去,皇帝遂入。是夜,有司分部诛济川、淮阳、常山王及少帝于邸。

  文帝即位,以勃为右丞相,赐金五千斤,邑万户。居十余月,人或说勃曰:「君既诛诸吕,立代王,威震天下,而君受厚赏、处尊位以厌之,则祸及身矣!」勃惧,亦自危,乃谢请归相印。上许之。岁余,陈丞相平卒,上复用勃为相。十余月,上曰:「前日吾召列侯就国,或颇未能行,丞相朕所重,其为朕率列侯之国。」乃免相就国。

  岁余,每河东守尉行县至绛,绛侯勃自畏恐诛,常被甲,令家人持兵以见。其后人有上书告勃欲反,下廷尉,逮捕勃治之。勃恐,不知置辞。吏稍侵辱之。勃以千金与狱吏,狱吏乃书牍背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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