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之二-国命纵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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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之二-国命纵横下-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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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雨般的骑兵而言,第一波之后已经出现了一个空阔地带。秦军的两翼铁骑绕过长矛兵,恰恰便立即插入了这个短暂的空白地带!黑色两翼先行展开之时,子之已经有所觉察,立即下令中军主力发动第二波冲杀。可是已经迟了!两股黑色浪潮已经呼啸着在空白地带重叠,将燕军截为首尾不能相顾的两部分。此刻,云车上大旗左右招展,重叠汇聚的黑色浪潮立即分为两股,一股压着长矛兵后背杀来,一股迎着燕军主力杀来。  燕军长矛兵战力虽强,但因为是长兵器,所以相互间总有一马之隔,只能散开成漫山遍野的一大片冲杀过来。迎上来的秦军主力,则只有中间的一面大旗(战国军法:千人有将旗)正面接敌,两面的两千骑士则掠过长矛兵外围,压上去截杀燕军主力。如此一来,战场形势便发生了陡然的变化:秦军两千骑士,前后夹击一千燕军长矛兵;秦军三千骑士,正面迎战燕军主力三千;燕军被从中间分割,后军窝在原地,前军陷入两倍兵力的包围夹击,顷刻便有覆没危险!若要扭转这种大格局的被动,便只有后军驰援前军,形成两大块势均力敌的对抗,而后真正比拼实力。  子之久经战阵,自然立即看出了这种危机局面,战刀一举:“后军骑士,跟我杀——!”一马当先,便亲率后军来驰援前军。云车上,白山大旗左右两掠,秦军的截杀主力立即喊杀声大起,左右加倍展开,竟将后军拦在了正面。云车上的白山一见子之出动,立即将大旗交给了司马,竟飞身从三丈高的云车上跃下,恰恰落在他那匹神骏的汗血战马上!白山一触马身,金红色的汗血马便长嘶一声,平地飞起,闪电般冲向中央战场!  两方中军主力正在鏖战,秦军本来大占上风。但分兵一千堵截子之后军,中军便成了两千对三千,立即成了拼死力战。白山飞马赶到后军战场,大喝一声:“铁鹰百人队随我杀!其余回中军战场!”吼声落点,便有一支铁甲骑士随着白山箭一般插向子之大旗!这是白山与将领们事先商议好的战法:若子之出动,便立即缠住子之!其余的燕军骑士无论流向哪里,都不能根本改变战场大势。为有效缠住子之,白山以全部十名铁鹰剑士为主力,组成了一个特殊的百人队,由自己亲自率领截杀子之。  白山本是前军大将,勇猛绝伦,这个百人队更是秦军精华。猛烈冲杀之下,竟是当者披靡,立即将子之及其周围骑士圈堵在正面,其余秦军骑士竟又潮水般卷回了主战场。战国军法通例:战场之上主帅战死者,从卒皆斩!子之被堵截,燕军骑士自然大举围来,要最快歼灭这个不要命的百人队。但是子之极为清醒,一眼便看出了秦军意图——宁可少数伤亡,也要全局获胜。身为主将,子之自然也是如此打算。他圈马高声大喝:“留一个百人队!其余驰援前军!违令者斩——!”燕山铁骑号令森严,主将一声令下,大队骑士立即风驰电掣般飞出了小战场。于是,这里便成了两个百人队的殊死拼杀。  子之的谋划是:一定要在各个战场形成对等兵力的搏杀,只要对等,他便坚信燕山铁骑绝不输于秦军铁骑!哪怕打得平手,燕军也将扬威天下。这便是他只留一个百人队而严令大队驰援前军的原因。他明白,这种不过万人的小战场,不会有更复杂的变化,只要保持大体均衡的格杀,不输于格局大势,便不会惨败。  但是,两个百人队一接战,子之立即感到了巨大的压力。面前这个百人队,简直就是铁马铜人,马戴面具,人穿铁甲,纵然一刀砍中,竟然浑然无觉!这个百人队却没有秦军骑士五骑并联的战法,竟然是人自为战,与燕军展开了真正的散兵一对一搏杀。只见他们横冲直撞,长剑劈杀,片刻间便将燕军十余名骑士劈落马下!子之怒吼一声“斩首一名,赏千金!杀——!”战刀挥舞,猛烈砍杀前来。但奇怪的是,这一百个骑士虽然也在猛烈拼杀,从此却没有斩杀一个燕军,只是比拼剑术一般,哪怕将对手的战刀击飞,也不下杀手。愤怒的子之与两名护卫勇士,被白山亲率两名铁鹰剑士如影随形般截杀围追,去无论如何也伤不了这三座黑铁塔。缠斗良久,子之大吼一声,战刀掷出,一道青光直奔中间白山咽喉扑来!白山眼疾手快,长剑斜伸,竟堪堪搭住了子之战刀,长剑一搅,战刀竟倒转着飞了回去,“噗!”的钉进了子之战马的眼睛。战马长嘶悲鸣,一个猛烈的人立,竟然将子之掀翻在地!  此时,一骑飞马冲到,高声喝道:“燕王有令:终止较武,秦军胜——!”  子之艰难的站了起来,四面打量,突然嘶声大笑:“好啊!秦军胜了!胜得好!中军司马,燕军伤亡多少?说!”  “禀报上将军:前军战死五百,伤三百;中后军战死两千,伤一千五百;总共战死两千五百,伤一千八百。”  “秦军伤亡?说!”  “秦军战死一百余人,伤一千余人。”  子之脸色铁青,双眼血红,提着头盔瘸着步子,艰难的走到了燕易王车驾前:“燕王,盟约用印吧,子之无能!”  “回宫。”燕易王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全副仪仗便辚辚回城了。  当夜,燕易王偕栎阳公主召见了张仪,在《秦燕盟约》上盖下了那方“大燕王玺”的朱文玉印。子之虽然还瘸着腿,但依旧昂昂然的参加了结盟仪式,丝毫没有半点儿颓丧的样子。  “此人直是个魔鬼!” 嬴华在张仪耳边低声说。  “燕国从此休得安宁了。” 张仪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栎阳公主来到张仪面前:“丞相、华妹明日离燕,一爵燕酒,栎阳为两位饯行了。”嬴华笑道:“甚个两位?一个行人,能与丞相并列么?”栎阳咯咯笑着贴近嬴华耳边:“我有眼睛呢,并列事小,还能并肩齐眉呢。”“栎阳姐姐!”嬴华满脸通红,却又“噗”的笑了。张仪却是哈哈笑道:“两姐妹打算盘呢,我可饮了。”说着一饮而尽。栎阳公主笑道:“偏你急,没交爵就独饮了。”嬴华笑道:“我也独饮。”便也一饮而尽。栎阳嗔道:“非礼非礼!来,我为你俩斟满一爵。对,交爵!好!”看着嬴华与张仪碰爵饮下,栎阳公主才自己饮了一爵,竟是高兴得满脸绽开成了一朵花儿。  张仪从大袖中拿出一个铜管:“公主长留燕国了,请设法将它转交苏秦。”  “这有何难?交给我便是。”  正在此时,书吏匆匆走来,在张仪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张仪霍然起身,立即向燕王辞行,竟连夜出城南下了。
第十一章 郢都恩仇(上)    一 张仪临危入楚  初夏时节,风调雨顺的渭水河谷正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一个黑点正在高远的蓝天悠悠飘来,飘过了南山群峰,飘进了渭水谷地,飘过了咸阳城高高的箭楼,带着嗡嗡哨音消失在北阪的苍茫松林中。片刻之后,一骑快马飞出松林,飞下北阪,直入北门箭楼,飞进了气势巍峨的咸阳宫。  长史甘茂一看竹管端口,封泥上有苍鹰徽记与三支箭头,脸色一变,立即停下手头忙碌,飞步向东书房奔去。秦惠王正在那幅《九州兆域图》前发愣,忽听背后急促脚步,没有回头便问:“甘茂,有事了么?”甘茂急道:“禀报君上:黑冰台青鹰急报。”秦惠王霍然回身:“打开!”甘茂走到大书案前,用一把细锥熟练的挑开封泥,打开竹管,抽出一个白色的小卷抖开。秦惠王接过只扫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甘茂,立即宣召右丞相。”  片刻之后,右丞相樗里疾匆匆赶到。秦惠王指着书案上那幅白绢:“看看吧,楚国又变过来了。”樗里疾拿起白绢,一片小篆赫然入目:  青鹰密报:楚国君臣消除嫌隙,发誓向秦复仇。昭雎父子蜗居不出,  老世族尽皆蛰伏。春申君北上燕国,屈原重新掌兵!  “嘿嘿,芈槐又抽风了。”  “黄歇不远千里,到燕国做甚去了?”  “燕国无力援楚,只有一事可做:找苏秦。”  秦惠王踱步点头道:“苏秦南下,与楚国合力,齐国便有可能反复。齐国反复,合纵便有可能死灰复燃。楚秦近千里边界,楚国发疯,秦国背后可是防不胜防啊。”  “君上所料不差,樗里疾以为:当立即急召丞相回咸阳。”  “丞相回来之前,不妨先试探楚国一番。”  樗里疾拍拍大头笑道:“臣一时想不出如何试探。”  “派甘茂为特使,归还房陵三百里,与楚国修好。”  “也好,左右土地是死的,到芈槐手里也长不了。”  次日,长史甘茂便带着秦惠王的国书匆匆南下了。与此同时,一骑快马星夜飞驰燕国。张仪接到秦惠王手书密件,便连夜率领五千铁骑南下,不想却在漳水南岸被平原君拦住,盛情邀请张仪进入邯郸,商谈修好事宜。原来赵肃侯在联军大败之后一病不起,半月前病逝,太子赵雍即位,着意要与秦国订立修好盟约。张仪归心似箭,却又实在不能放弃这个大好时机,便命嬴华率领一千铁骑先行赶回,他便随平原君进了邯郸。  邯郸一日,张仪便对赵雍的意图了如指掌:赵国正在疲软凋敝之时,深恐秦国与老冤家燕韩魏联手进攻赵国;目下赵国的当务之急,便是稳住秦国这个最强大的敌人,以求度过新老交替这道关口。虽则如此,但对秦国也是一件好事,赵国一静,秦国东北两面全无战端之忧,便可全力化解楚国这个背后大敌。张仪没有说破赵雍的心思,在一片交相赞誉中,同赵国订立了互不犯界的盟约,一场大宴后只睡了一个时辰,天蒙蒙亮便出了邯郸,一路昼夜兼程,不消三日便赶回了咸阳。  这时候,甘茂也刚刚从楚国回来,上将军司马错也奉诏从函谷关赶回。秦惠王立即在东偏殿召见这几位重臣商讨对策。  甘茂带回来的消息很简单,但却大出人们预料:楚怀王看了秦惠王国书,拍案大叫:“不要房陵三百里!我只要张仪!”非但不与甘茂做任何正式会谈,而且只许甘茂在郢都停留一日。甘茂本想与王妃郑袖与昭雎父子会面,了解一番楚国的变化内情,无奈驿馆被严格看守,根本无法私下走动,无奈只好匆忙回国。  “嘿嘿嘿,芈槐这小子还铆上劲儿了,非和丞相过不去?”  甘茂:“合纵兵败,楚国伤亡最惨,楚王恼羞成怒,便归罪于丞相,一时确实难解。以臣之见,不理不睬,后发制人可也。”  “嘿嘿,不行!”樗里疾道:“你是不理不睬,可芈槐正在抽风,屈原黄歇苏秦与一班新锐必然抓住这个机会不放。哼哼,以我黑肥子看,这帮小子又在密谋攻秦了。”  “若来进攻,正好趁机一举击跨楚国,根除这个背后大患!”甘茂很是气壮。  司马错:“打败楚国不难,难在楚国发兵之日,必是苏黄策动六国重组合纵之日。若再次合纵,六国不会联军出动,而会分头出兵攻秦,这种局面最为危险。”  甘茂:“丞相刚刚与五国立约修好,变脸岂有如此之快?”  “嘿嘿,山东六国,变脸比脱裤子还快,关键是有楚国这个疯子打头!”  秦惠王一直在用心倾听,渐渐的觉得确实为难:被动等待与楚国决战吧,有几路受敌的危险;主动攻楚吧,又与秦国目下的连横修好宗旨大相径庭,更会加剧山东列国对秦国的戒惧之心,再说连横局面刚刚形成,一旦攻楚便会前功尽弃。春秋战国的传统,只要主动割地,哪怕是天大的仇恨都能化解,可目下这个芈槐,竟然连三百里故土粮仓都不要,而只要张仪,还真是没有个好办法对付。看张仪一直没有说话,秦惠王心中一动,笑道:“再议议看,除了丞相不能入楚这一条,甚办法都可商量。”  “我有黑冰台,派刺客,杀了这个抽风芈槐!”甘茂眼睛突然一亮。  樗里疾摇摇头:“依我看,还是丞相设法稳住中原五国,由上将军准备对楚国决战。”  司马错:“只有举国发动,再征发至少十万壮丁成军,臣力保不败。”  秦惠王拍案一叹:“看来啊,秦国到了一个真正的危机关口。也罢,举国一战,与山东六国鱼死网破!”一言落点,殿中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君上,”张仪悠然一笑:“臣去楚国。”  三位大臣惊愕的看着张仪,秦惠王不悦道:“丞相哪里话来?堂堂大秦,岂能拿自己的丞相迁就仇敌?丞相无须如此,本王自有定见。”  “君上,列位,张仪在燕国得报,便已开始谋划,并非轻率,且容臣一言。”  “嘿嘿,听听也好,丞相大才,化腐朽为神奇也未可知啊。”  “君上,列位,”张仪侃侃道:“一国之君,将邦国衰落记恨于外国大臣,又置邦国大利于不顾,而一味索要仇家,此种疯癫只意味着这个君主的昏乱无智。昏乱思虑总是不稳定的,容易改变的。屈原、黄歇皆清醒权臣,他们听任楚怀王要张仪而不要房陵,只能说明:一则,这不是君臣共商的国策,而只是楚怀王的一己昏乱;二则,芈槐与屈原黄歇一班新锐并不同心,君臣猜忌依然存在,屈黄无法劝阻,只能利用芈槐的仇恨,先夺回失去的权力;三则,黄歇北上燕国求助苏秦,意在请苏秦南下,真正扭转芈槐;而苏秦一旦南下,芈槐真正死心抗秦,则君臣同心,秦国将很难扭转。惟其如此,目下扭转楚国,正是唯一时机。若得如此,非张仪莫属。张仪不入楚,秦楚化解无从入手。君上、列位以为然否?”  殿中一时沉默。张仪的剖析句句在理,可要张仪孤身赴楚,毕竟是谁也不愿意赞同的。  甘茂打破沉默:“丞相说得在理,然则丞相身系秦国安危,岂能如此冒险?甘茂愿代丞相赴楚,扭转危局。”  “嘿嘿嘿,不是黑肥子小瞧,你那两下子不成。”樗里疾笑道:“此事要做,还真得丞相亲自出马。丞相是块大石头,一石入水千层浪,能激活死局。他人么,嘿嘿,谁都不行!”  司马错:“臣可率精兵十万,开入武关,使楚国有所顾忌。”  “列位无须为我担心。”张仪笑道:“自来邦交如战场,大局可行便当行,不担几分风险,焉得成事?臣望君上莫再犹豫。”  “好。”秦惠王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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