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也都有了,人称“遍地清茶室”。据说璜泾镇有茶馆近百家,农民到
镇上都要去喝茶①。
官绅富商除上酒楼饭馆以外,还喜欢在家宴客。他们刻意求精,互
相攀比,赛食品之丰盛,比器皿之精美,于山珍海味之中极为讲究烹调
之法,令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肆筵设席,吴下向来丰盛。缙绅之
家,或宴官长,一席之间,水陆珍馐,多至数十品。即庶士及中人之家,
新亲严席,有多至二三十品者,若十余品则是寻常之会矣……然识者尚
不无太侈之忧。及顺治季年,疏用宋式高大酱口素白碗,而以冰盘盛添
案,则一席兼数席之物,即四五人同席,总多馂席,几同暴殄。康熙之
初,改用宫式素花碗,而以露茎盘及洋盘盛添案,三四人同一席,庶为
得中。然而新亲贵客仍用专席,水果之高,或方或圆,以极大磁盘盛之,
几及于栋。小品添案之精巧,庖人一工,仅可装三四品。一席之盛,至
数十人治庖,恐亦大伤古朴之风也。”①清代江南地区有一句流传很广
的俗语:“不是三世当官,不知道吃饭穿衣。”
清代对民居格局限制较严,如京师民居必须低于宫殿,州县也必须
低于官衙。民居朝向不许正南正北,一定要稍偏一点,内部装饰也有许
多禁例。但是,这些限制和禁例很快被突破。一些拥资百万的富商豪贾
在住宅规格、式样、装饰等方面,越礼逾制,别出心裁,“其宫室则画
栋连云,其器用则雕文刻镂,虽犯分僭礼,亦所不顾”②。康熙以来,
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各地商人为经商之需在大、中城市普遍设立了商
业会馆。这些商业会馆,有的按地域分,如山陕会馆、汉口会馆等;有
的按行业分,如药行会馆、烟行会馆等。会馆规模大都宏伟壮观,如山
东商人在吴江盛泽镇上建筑的济东会馆,“宽敞华丽,金碧交辉”,梁
枋遍雕珍禽异兽,奇花端木,并施彩绘。柱头镂空雕刻人物故事,彩绘
贴金,显得富丽堂皇。江南园林建筑兴起于明代,至清代达到高峰。这
些风格各异的园林基本上都是私家花园,或清静优雅,或雍容华贵。松
江府所拥有的私家花园,嘉庆时修府志用了整整两卷篇幅加以记载,其
中的赐金园,曾吸引康熙帝两次巡幸,可以想见它的精致与气派。天子
脚下的北京民居亦崇尚华侈,“内城房式异于外城。外城式近南方,内
城则院落宽阔,屋宇高宏。门或三间,或一间,巍峨华焕。二门以内,
必有听事。听事后又有三门,始至上房。听事上房之巨者,至如殿宇。
大房东西必有套房,名曰耳房,左右有东西厢,必三间,亦有耳房,名
曰盠顶。或有从二门以内,即回廊相接,直至上房,其式全仿府邸为之。
内城诸宅,多明代勋戚之旧,而本朝世家大族,又互相仿效,所以屋宇
日华。”①
清代的交通工具有车、马、轿、船。除亲王、郡王、大学士、尚书
可乘舆(车)以外,满员都骑马。汉官文职,三品以上,在京坐四人轿,
出京坐八人轿;四品以下坐二人轿。外官督、抚、司、道以下,教职以
上坐四人轿,钦差官三品以上用八人轿。武官虽然官至三品,仍不许坐
轿,只能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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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清代京官都是乘骡车,仅大臣“赐紫禁城骑马”,即到午门
后,由内务府为他备一乘二人敞轿,外官文职都是坐轿。满清政府规定,
轿顶限用银色,盖帷用皂色,实际上有绿呢大轿与兰呢大轿之分,司道
以上用绿呢,府、县用兰呢。但这样轿制很快被突破,江南妓女出局亦
乘兰呢轿。北方平民,出门多用骡车。1735年,一位西方传教士描绘了
北京的交通情况:“街上人山人海,数量多得惊人的马、骡、驴、骆驼、
马车、手推车、轿子更使交通堵塞。此外,每隔一段路面就有一二百人
扎成一堆,围住一个算命先生,一位耍杂技的,某个唱曲的艺人,某个
善讲滑稽故事的说书人,乃至某个吹嘘自己的药方灵验的江湖郎中。有
身份的人上街必须有骑马的随从在前面开路,警告闲人散开,否则他们
寸步难行。”
南方河流纵横,湖泊众多,出门多半坐船。官绅富商一般都拥有自
己的坐船,惟帐衾褥,十分精致。偶尔也租船。邀三五好友同行,谈天
说地,品赏船菜,旅途并不寂寞。船菜别具风格,得一“清”字,讲究
色、香、味三绝。有些船娘只以烹饪技艺应酬,不及其它,端庄而不失
活泼;有些船娘以色取胜,实际上已沦为官绅富商的情妇。还有一种手
推独轮车,南北方都有,供单人旅行之用,一边坐人,一边放置行李。
③闲暇与娱乐清代的消闲生活和娱乐活动十分丰富。一是传统娱乐
文化融入了满族娱乐习俗,二是商品经济的发展和都市城镇的繁荣,刺
激着市民文化的成长,人们表现出日益追求闲暇娱乐的趋向。
中国娱乐习俗的孕育和发展与农业生产的联系异常密切。在娱乐方
面形成了以节假日为核心,与岁时节令相适应的风俗习惯。清代继承了
传统娱乐习俗,在节假日举行各种竞技、游艺、游戏、体育、工艺方面
的活动,诸如木偶表演、跑旱船、蹋毽子、花会、灯市等等。清人潘荣
陛所著的《帝京岁时纪胜》,专门记述了北京岁时风俗和各种娱乐活动。
该书目录如下:
“正月:元旦、进春、春盘、星灯、喇嘛打鬼、天诞、琉璃厂店,
上元、三元、焰火、走桥摸钉、岁时杂戏、燕九、填仓、禁忌、时品;
二月:中和节、薰虫、惜字会、花朝、道诞、观音会、时品;
三月:清明、赦孤、蟠桃宫、东狱庙、时品;
四月:立夏、结缘、天仙庙、药王庙、台湾芍药、时品;
五月:端阳、禁汲、天坛、都城隍庙、里二泗、关圣庙、夏至、宜
忌、时品;
六月:六月六日、浴象、赏莲、时品;
七月:立秋、秋爽来学、七星坛、七夕、蟋蟀、秋声、中元、地藏
会、时品;
八月:中秋、彩兔、先师诞、时品;
九月:九皇会、重阳、登高、赏菊、辞青、占雪、斗鹌鹑、腌菜、
夜八出、禁忌、时品;
十月:送寒衣、占风、熏炕、蛞蛞、安期、白塔、燃灯、时品;
十一月:冬至、消寒图、冰床、滑擦蹙鞠、时品;
十二月:市卖、腊八、窖冰、祀灶、稽善恶、乱岁、沐浴、丢百病、
岁暮杂务、皇都品汇。”
满族喜爱冰上游戏,入关以后将冰嬉带入中原,与中原地区早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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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的一些冰上游戏相结合,形成了一系列活泼、欢快的冰上游戏项目,
如跑冰鞋、拖冰床、抢球等。跑冰鞋又名溜冰鞋。冰鞋的制法是在一块
木板底部固定铁条或铁片,再把木板捆扎在鞋上。民间跑冰鞋游戏的场
所多在运河、积水潭、什刹海等处,而宫廷则在太液池(北海、中南海)
的冰上举行。宫廷跑冰鞋游戏规模宏大,约有1600人参加,犹如一场冰
上运动会,分为花样滑冰和速度滑冰。嘉庆进士吴振棫在《养吉斋丛录》
中描写了速度滑冰:“抢等,去上御之冰床二三里外,树大纛,众兵咸
列。驾既御冰床,鸣一炮,树纛处亦鸣一炮应之,于是众兵驰而至,御
前侍卫立冰上,抢等者驰近御座,则牵而止之。至有先后,分头等、二
等,赏各有差。”
传统游戏娱乐活动在清代有了进一步发展,并孕育产生了一些新的
游戏娱乐项目,如摔跤、斗鹌鹑、麻将之类。满族人素好摔跤,宫廷摔
跤手叫“布库”,宫廷摔跤游戏被称为“官跤”。布库按技术高下分为
一、二、三等,按等级从管理宫廷摔跤事宜的专门机构——善朴营领取
钱粮。民间业余摔跤游戏被称为“私跤”。由于统治者的提倡,清代民
间摔跤活动非常普及,跤场遍布全城,东四、西四、月坛、日坛、天坛、
地坛、朝阳门、永定门、崇文门、地安门等,都有“跤窝子”。人们围
成几圈,饶有兴趣地观看大汉摔跤。清人元璟一为摔跤写了一首诗,名
曰《撩交》,诗中写道:“一夫意抖擞,一夫神毷氉。仇仇相对惊貔豹,
桃花狼籍春风扫。全力在肘,藤纠棘拗。捷以取势虚而巧。一挑一钩时
一蹈,浑脱乃悟张颠草。堵墙围,鸟雀躁。持之既久似欲平,砉然地裂
高山倒。”斗鹌鹑起源于唐,但兴盛于清。斗鹌鹑多在霜降以后。由于
天寒地冻,主人们各以锦袋装着自己心爱的鹌鹑进入临斗场,或二人或
多人参赛。斗时有局,围成一个很小的圆形斗圈,每斗一次,叫做“一
圈”。斗鹌鹑是以搏斗较胜负,所以鹌鹑的选种、培育和训练至关重要。
为此,清人程石邻写了一本斗鹌鹑的专著,名叫《鹌鹑谱》,认为好的
鹌鹑必须头如蟹壳,嘴似铁锥,腿长粗圆,骨重筋多,“方能临阵摧敌,
百战不疲”。清代中叶兴起了一种新的牌戏——麻将。它是以纸牌为基
础,吸收骰子与宣和牌中的某些成分而形成的,一经产生,立刻风靡整
个社会,堪称“国牌”。
江南地区的商品经济最为发达,所以休闲生活与娱乐活动较其他地
区更加丰富。士大夫和富裕市民纵情游乐,在掷千金。“吴人好游,以
有游地,有游具,有游伴也。游地则山水园亭多于他郡;游具则旨酒嘉
肴,画船箫鼓,咄嗟而办;游伴则选伎声歌,尽态极妍。富者朱门,相
引而入,花晨月夕,意为胜会,见者移情。”①此外,他们还上戏园、
坐酒楼、搓麻将、逛妓院,吃喝玩乐,醉生梦死,“天乐听完听庆乐(戏
园),惠丰吃罢吃同丰(酒楼);街头尽是郎员王,谈助无非白发中(麻
将);除却早衙迟画到,闲来只是逛胡同(妓院)”。普通市民在休息、
娱乐和喜庆等场合咏唱山歌,编排戏文,籍以自娱。吴江盛泽镇上的男
女织工,每逢“中元夜,四乡佣织多及俗称‘曳花者’,约数千人计,
汇集东庙并升明桥,赌唱山歌,编成新调,喧阗达旦”。相沿成习的迎
赛活动,也在清初达到了高潮。“吴俗信巫祝,崇鬼神,每当报赛之期,
必报巡游之盛,整齐执事,对对成行,装束官弁,翩翩连骑。金鼓管弦
之迭奏,响遏行云,旌旗幢盖之飞扬,耀生皎日。”“技巧百姓,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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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轮流叠进。……招神游市,炉亭旗伞,备极新姘,台阁杂剧,极
力装仿”。市民乡人争相观瞻,男女竞赴,老少皆狂①。
清代江南地区赌博之风盛行,名目繁多,方式各异。参与赌博者,
涉及社会的各个阶层,上至官绅富商,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三
吴赌风甚盛,地方查拏,不过小赌,其真正大赌,皆属绅富,密室深居,
吏胥保庇,役不能拏,人不敢问,输赢千万,资产荡空,富室变为贫民、
良善入于无赖。”赌博是游戏娱乐的扭曲,危害性极大。尽管满清政府
“屡申禁饬”,然而收效并不大。
④丧葬习俗清代丧葬习俗有满汉之分。满族丧礼较汉族简便,没有
那么多讲究。“满俗丧礼,轻于汉人。斩衰止百日,期服六十日,大功
三十五日,小功一月,缌麻廿一日,较之古礼似不及远矣。然其居丧也,
衰服不去,身不听乐,不与宴,居室皆用素器,木几素席,以终三年。
期功各以其等降,相率行之,无敢逾,若戚友家丧,有服者如其服,无
服者男去缨,女去珥。丧主人奉男腰经,拜而进,受者亦拜。”②满族
有“闹丧”的习俗,参加丧礼者除非真有等不得的事要办,一般都愿意
稍作逗留,以示休戚相关。大厨房开流水席,以应酬越来越多的吊客。
虽然汉族丧葬习俗南北各地有所不同,但讲究孝道、迷信、长期守
制则一,乾隆二十七年《乐陵县志》对丧葬习俗有详细记载:“初丧,
孝子披发跣足哭踊,设奠上食,具棺衾,三日入敛。啜稀粥,不茹蔬菜。
三日内乡俗:第一傍晚,具香楮向城隍庙哭踊焚化。第二夜,具轿马纸
俑于家门前向西南焚之,名曰送盘缠。三日成服斩衰,苴杖腰经梁冠,
设神牌,书铭旌,受亲友吊唁。类尚浮屠,作佛事。亦有秉礼不俗者,
寝苫枕击,斋素月余,亦有持斋百日者。五七设祭陈词告奠,亦有逢七
即奠者。孝子斩衰三年,其余成服轻重有差。葬无定期,延地师之卜吉
壤穰事,作行窦,求墓志,镌石瘗之隧道间。立神主,题铭旌,以易初
丧所书者。比葬,先一日晚间设祭灵,次日家祭。发引日,亲友随路设
祭,曰道祭。其有设棚帐陈盘馔者,日坐祭。柩之墓前,先祀后土,次
题神主,然后设墓祭,谓之茔祭。葬毕捧主入庙,设奠行礼,谓之虞祭。”
江南有“喜丧”之说。若死者寿跻期颐,享尽荣华,死而无憾,不
但不足为悲;而且留下余不尽的福泽,阴庇子孙,反倒是兴家的好兆头。
⑤仪俗因为满族多礼,所以清代的礼节极为繁重。满人震钧说:“八
旗旧家,礼法最重。余少时见长上之所以待子弟,与子弟之所以事长上,
无不各尽其诚。朝夕问安诸长上之室,皆侍立。命之坐,所命耸听,不
敢怠。不命不退,不敢退。路遇长者,拱立于旁,候过而后行。宾至,
执役者,皆子弟也。其敬师也亦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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