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砂泪美人与权谋的较量:宫砂泪 作者:池灵筠(出书版手打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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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砂泪美人与权谋的较量:宫砂泪 作者:池灵筠(出书版手打完结)-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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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棣抿了口水,辩解道:〃朕不小心睡着了,并未听见宫人们叫唤,否则怎会在冰冷的山洞里睡一夜?〃
 
  司马银凤质疑,〃真的未曾听见还是你置若罔闻?皇上睡觉向来很浅,连廊里有脚步声都会被吵醒,何况林总管带人在德阳宫喊了一整夜?〃
 
  〃真的不曾听见,朕也不知为何睡得那样熟。〃
 
  司马银凤双目眯了起来,留下一道狭长的缝隙。司马棣坦然与她对视,咬牙道:〃朕不小了,不该让姐姐忧心操劳,今后必定将姐姐的教诲谨记于心。〃
 
  〃姐姐今生只为你忧心、为你操劳。你的喘疾很轻易便能让人利用,成为谋害你的利器;更有甚者大胆行刺,要除你而后快,上次若不是那只猫,姐姐真的要愧对父皇母后了。身处帝位,必要懂得以帝王之术驾驭群臣,包括后宫。且不说上官嫃的身世,皇后是你的后宫之主,却不是你的妻。况上官敖和公孙权之间的博弈还未有结果,上官嫃不过是个牺牲品,会不会名留史册都没定数,你对她的这般心思,恐到头来伤了自己。未免你泥足深陷,姐姐狠心一回,若你不做个了断,别怪姐姐下手。〃
 
  〃姐姐!〃司马棣轻呼,〃你要对她怎样?〃
 
  〃那要看你对她怎样了。〃
 
  司马棣咬紧牙关,瞳孔愈发显得深邃,一字一句道:〃朕向母后起誓,在亲政之前,绝不踏进配寝殿一步。〃
 
  白釉瓷碗里的冰块渐渐融化,淹没了剔透的雪梨。残留的丁点冰片欲沉欲浮,最终也化于无形。夏天才刚开始就这样热,恐怕很难熬了。
 
  东廊花园里栽上了一排四季常青的大树,枝叶稀稀疏疏。几个孩子悄悄踩着草地过去,鞋上不免沾了些黄黄的新土。墙角的大缸已经被搬走了,青藤被大雨洗得碧油油的,在烈日下反着光。
 
  査元赫指了指墙角,轻轻说:〃就埋在那里了。〃




第21节:第二章独寐寤者(10)

  上官嫃反问:〃你记得清楚吗?〃
 
  査元赫拍拍胸脯,〃真的,皇帝舅舅告诉我的。〃
 
  〃那好。〃上官嫃从元珊手里接过小篮子,踮着脚小心翼翼走过去,顿了顿回头问,〃这里吗?〃
 
  査元赫挥挥手,〃再往前一点儿!〃
 
  〃这里?〃
 
  〃再往前一步,好了。〃
 
  上官嫃一想起小元便伤感起来,眼眶泛红。她提起裙角跪在草地上,将小竹篮里的碗碟端了出来一一摆放好,末了还从怀里掏出一炷香。元珊忙打开火折子,点上香。
 
  査元赫俨然是个尽忠职守的护卫,谨慎地在望风,生怕有人来打扰。几声轻微的啜泣传来,査元赫侧头凝望那个角落,见上官嫃肩膀抽动,发髻周遭那圈烟霞色的流苏头饰都在颤抖。他很想走过去摸摸她的头,于是不自主地迈开了脚步。刚走到一半,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喝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什么人在那里烧东西?!〃戴忠兰隔着树枝看不清人,只顾高呼。
 
  元珊闯了大祸一般吓得脸煞白,拉起上官嫃就跑,査元赫情急之下只得跟着一起跑。岂知上官嫃跑了几步便想起了遗留在墙角的东西,拽着査元赫大叫:〃小篮子!小篮子!〃
 
  戴忠兰这才听出了是皇后的声音,垂着双手过去请了个安,跪下,〃奴才无意冒犯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
 
  上官嫃手里还拽着査元赫的袍袖,傻愣愣地望着戴忠兰道:〃平身。〃
 
  査元赫挣开她,趾高气扬,〃小兰子,你不在寝殿伺候皇上,跑这儿来做什么?〃
 
  〃奴才去拿点茶果,见这边有烟,于是过来看看……虽然鬼节快到了,可是宫中严令禁止宫人私自祭拜,奴才还以为有人违反宫规。〃
 
  上官嫃可怜巴巴地望着戴忠兰,〃我知道宫中不让祭拜,所以才偷偷来的。请戴公公不要告诉林总管好么?〃
 
  〃皇后娘娘的吩咐奴才一定听从。〃戴忠兰举眸瞟了眼皇后哭红的双眼,心有不忍,道,〃娘娘请继续,奴才不打扰了。〃说完便退下,干自己该干的事,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上官嫃拽起査元赫的宽袖抹抹湿漉漉的眼角,〃元赫哥哥,小兰子会不会告诉皇帝哥哥?〃
 
  〃告诉又怎样?别怕,有我呢!〃査元赫浓眉扬起,一副神气的样子。 
  上官嫃却喃喃道:〃我希望他告诉皇帝哥哥,说不定皇帝哥哥就会来看看我……他好久不来看我了。〃
 
  査元赫犹豫再三,把心一横,〃他不会去看你了,我娘说的。我也不能老去找你玩。〃
 
  上官嫃呆呆地问:〃为什么?〃
 
  〃因为他是皇帝,有好多东西要学,我要陪着他。等他亲政以后,你们就可以举行合卺仪式了。〃
 
  〃合卺?〃
 
  〃就是做真正的夫妻。〃
 
  上官嫃似懂非懂地盯着査元赫,做真正的夫妻,大概就是像爹娘一样,同吃同住。上官嫃咧嘴一笑,仰面望着满天云卷云舒,柔柔地说:〃我不能打扰皇帝哥哥,我也要学东西,做一个好皇后。〃




第22节:第三章谷风习习(1)

  第三章谷风习习
 
  半边天满是幻紫流金的彩霞,映在森宇皇宫中大片大片的五彩琉璃瓦上,辉煌耀目。廊下的台阶边沿,一袭浅绿纱衣的少女安静地坐着,仰头张望。青丝绾成简单的髻,两鬓缀着流苏发饰,细腻的肌肤也被映上了霞光的颜色,双瞳如秋水潋滟,眉间却阴云密布。
 
  窸窸窣窣的衣裙摩擦声极其轻微,却还是惊动了少女。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来人问:〃怎么说?〃
 
  宫婢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少女扭过头,继续望着天边的彩霞,〃知道了,你们把晚膳撤了吧。〃
 
  另一名穿着粉色开襟褂子的宫婢,手里拎着一个鸟笼蹑手蹑脚地走过来,突然窜到少女面前,笑嘻嘻地说:〃皇后娘娘,你看皇上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上官嫃不冷不热地望着她,〃元珊,是皇帝哥哥送的还是元赫哥哥送的?〃
 
  元珊嘟着嘴小声嘀咕:〃是皇上和査大人一起送的……娘娘,这只八哥很聪明,会念诗、会说吉祥话,我去给你挂在书房。〃
 
  上官嫃伸手摸了摸笼子,乌黑的八哥在彩霞映照下通体发亮,精神抖擞地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她微露笑意,颔首说:〃好,就挂在窗边。〃
 
  元珊陪着上官嫃进殿去,一面走一面说:〃娘娘最近消瘦了,李尚宫总是找奴婢问话,您要是还这样,会生病的。〃
 
  上官嫃顿住了脚步,目光游离,〃皇上亲政两年了?〃
 
  〃到夏末恰好两年。〃
 
  〃快两年了……〃她诺诺地重复了几遍。笼子里的八哥跟着啾啾叫了两声,尖锐的小嘴一张一合念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声音和语调模仿得极像,一听便知它平日里是跟着谁的。上官嫃侧目睨着元珊,〃瞧,我没做什么,它自个儿露馅了。〃
 
  元珊叹了口气,〃娘娘,査大人也是想给你解闷儿。〃
 
  〃皇帝哥哥避了我这么多年,如今政局稳定,他还是怕我。元珊,你说……我在深宫多年,甚至没有跟爹娘通过信件,为何就做不得他身边一个值得他信任的人?〃
 
  〃娘娘,奴婢不敢揣测圣意,皇上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上官嫃转身,面向落日。巍峨宫殿遮住了夕阳余晖,她心底涌起重重落寞,〃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我才可以接近他,像皇后一样坐在他身边。若不然,便只能隔着花园、隔着亭台、隔着长廊遥遥相望。不,是我望他。他若是肯望过来,哪怕一眼,我便不会如此怨怼。〃
 
  第三章谷风习习
 
  元珊将鸟笼子搁在栏边,轻轻劝道:〃娘娘,不是今儿早才答应了安尚书要静心读书么?前不久才行完笄礼,李尚宫说娘娘还有许多东西要学呢。〃
 
  上官嫃回身继续沿着长廊朝前走,一根根廊柱从身边掠过。她这些年数了许多回,这道西廊,共有一百六十九根廊柱,走到尽头,转个弯就是司马棣的寝殿,可她从来没有勇气转过那个弯。折回来从头再走一遭、再走无数遭,或许总有一遭能遇见他。
 
  明年开春便是秀女大选,恐怕这道长廊不再属于她一个人了。
 
  李尚宫陪长公主在御花园中信步徜徉,温声细语地说着后宫事务。对长公主来说,事无巨细,每日所闻皆要一一回报。
 
  司马银凤望着御花园里整片整片的葱郁,微微蹙起眉,似自言自语道:〃连朵花儿也见不着,这叫什么花园。〃
 
  〃不如去太液池,如今的夕莲花开得正好。〃李尚宫提议道。见长公主并不反对,便引了这一簇人往太液池去。
 
  重重花瓣的夕莲花在骄阳下开得极好,衬着底下翠绿的莲叶,一朵朵点缀在水面上,蔓延到太液池的尽头,远远看去,如天际着了火一般。司马银凤站在华盖下仍然嫌热,摇着团扇说:〃也不知是不是这夕莲花的缘故,像火一样,让人觉得炽热。〃
 
  李尚宫似笑非笑道:〃公主殿下,心静自然凉。〃
 
  司马银凤将团扇交给身边的婢女,轻笑了两声道:〃李尚宫教本宫如何才能心静?那倔丫头还是这么不识趣,每日去请皇上,结果只能日复一日地失望。〃
 
  李尚宫垂目道:〃她何尝不懂,只是明明知道结果,却还一味地坚持罢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司马银凤扬起下颌,盯着护栏上一对雀儿,曼声说:〃本宫也怜惜她,只是这世上谁不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尚宫不再答话,默默地站在一旁。司马银凤忽而叹了口气,道:〃李尚宫,明年秀女进宫之后,若无变数,就给他们安排合卺吧。〃
 
  李尚宫沉稳应声,心却突突直跳,待长公主转身之后,她的唇边泛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门窗之上都垂着湘竹帘子,一条条竹签被金线络得极平整。阳光斜斜透进来,被竹帘切割成细细的横纹。圆桌上堆积着司衣局送来的衣料,元珊捧着小册子,一面清点一面时不时念出声,〃江宁织造……贡缎、蝉翼纱……绫、罗、缂丝……〃
 
  上官嫃半倚在矮榻上,一手支着侧脸,眼睛斜斜向上睨着正在小憩的八哥。月白的广袖绸衣衬得她身段姣好,只是缺了几分生气。
 
  元珊欢喜地唤道:〃娘娘,挑些喜欢的吧,好让司衣局赶制。〃
 
  上官嫃收回视线,歪头望着桌上满满的绫罗绸缎,恹恹道:〃每年都是这些,挑来挑去也没意思。我深居简出,哪儿用得了那么多衣料。〃




第23节:第三章谷风习习(2)

  元珊道:〃皇后娘娘,李尚宫娘娘说明年开春之后有许多秀女进宫,娘娘是后宫之首,不会像现在这般悠闲了。还是多备些衣物,以免到那时候司衣局忙不过来。〃
 
  上官嫃不再言语,扭头望着书案前专心致志的安书芹。安书芹从容、淡雅,似乎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搅乱她的心绪,这正是上官嫃所向往的。要做到心中了无牵挂,谈何容易。
 
  竹帘哗啦一声响,莫尚仪神情严正掀帘而入,吩咐元珊,〃别的暂且放下,先挑几匹素色的料子,快快送到司衣局去赶制。〃
 
  上官嫃起身而坐,问道:〃莫尚仪,出什么事了?〃
 
  〃凉王爷归西了。皇上下诏为凉王爷大办丧事,在金陵选块风水宝地赐予厚葬。皇后娘娘也得敬老凉王一声三皇叔,是要哭灵的。刚承袭了爵位的新凉王要携妻儿进京谢恩,娘娘免不了陪同皇上一道接见他们,多备上几身素雅的衣物好。〃
 
  上官嫃轻轻哦了一声,侧头瞥见安书芹在发怔,她握笔的手略微颤抖,迟迟没有落下,从笔尖凝结出一滴浓墨,落在宣纸上,渐渐晕开。安书芹恍然搁下笔,神情错愕地望着书写工整的长卷。抄了一上午的书,被这滴墨毁了。
 
  老凉王的灵柩入宫那日清晨,玉露零零,好似半夜下过雨一般。棺柩前,新凉王司马琛挂了白袍,携妻儿郑重其事地一步一顿穿过东直门。丧乐如期响起,队伍最末的僧人开始摇铃诵咒,一片号啕哽咽声浩浩传开来,回响在宫墙之间。
 
  待众人渐渐走上了祖庙前的白石甬路,愈发哭得悲恸了,惊动了甬路两旁的苍松翠柏上的一干燕雀。
 
  上官嫃与司马棣早在祖庙等候,殿中各人无一不凝神肃穆。高高月台上设着古铜鼎彝等器,棺柩之外,燃着七盏大灯、四十九盏小灯,另有香花、金银等祭物。待棺柩停放妥当,司马琛领着众人三跪九叩,接着宣读祭文,哀痛到极点时,他几乎发不出声。
 
  司马棣亲自把酒浇奠,接着与司马琛安慰了几句,跪在灵柩一旁的美妇和少年磕头谢礼。司马棣的视线在少年身上停顿了一刻,转身回座。跟着后面的上官嫃不禁多看了那个少年一眼,他是新凉王的世子,长得端正体面,眉眼之间透着一股仁厚,但不知什么原因,显得压抑而颓废。上官嫃按例对司马琛的妻子说了两句抚慰的话,刚抬脚,便听得身侧重重的磕头声。扭头回望,那少年目光低垂,神情木讷。上官嫃再抬头寻着司马棣的身影时,发觉他眼里飘过一抹不可捉摸的神思。
 
  乐声、抽泣声、诵经声,夹杂着一些缠绵断续的哀悼话语,渐渐地就漫过了整座祖庙。
 
  时至酷暑,好在殿宇深广,加之竹帘遮阳,一进寝殿反倒觉得阴凉。司马棣拂了拂衣袖,忽然盯着宽袖翻边上的精致花纹,问:〃小兰子,这个花纹前日还没有,谁绣的?〃
 
  戴忠兰低声道:〃回皇上,是皇后娘娘。〃
 
  司马棣一怔,眼角余光瞥了眼侧前方的司马银凤,不再说下去了。
 
  戴忠兰命人去准备凉茶和冰镇瓜果。司马银凤就着矮榻半躺下歇息,叫了宫婢过来捶腿。她忽然扭头望着司马棣笑道:〃皇上,李尚宫挑的那几名婢女是不是不够新鲜了?鲜少见她们贴身伺候。〃
 
  殿中本来极静的,隐约听见远处的蝉鸣跟今日哭丧的人一般声嘶力竭。司马棣沉吟着:〃朕还是习惯小兰子在身边。〃
 
  司马银凤轻笑两声,微微合目,〃若是不喜欢了,再叫李尚宫挑几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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