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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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持-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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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孟斌刚跟K市本地人季成林结婚,正是浓情蜜意时,根本没想过回来,房子就一直荒废着。后面孟斌与季成林感情破裂,离婚带着季臣去了C大任教,一呆就是二十年,直到七年前搬回来。
乔蔚然才想问季臣为什么是七年前?这不正好是他们分手的时间,季臣就把她拉进一间架满书的房间。
鼻翼才动,纸香味便扑面袭来。齐顶高的架子整墙壁地摆满书籍,房间里没有凳子,只有一架铝合金的折叠梯。屋顶吊着盏洛可可风格的琉璃灯,深蓝色的天鹅绒窗帘笔直地垂在窗望两边。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照进来,在空气中形成不同颜色的光柱,细小的尘埃像是有生命般在光柱中滚动。
乔蔚然激动地走到书房正中,挑中一排,随着书架的曲转随意地抽出:有几本线装书册,另都是现代印刷书籍,其中大部分的书页都已泛黄,另一部分则是新到几乎没有翻过。这些书的内容也很广泛,天文历史,诗歌书画,到民俗民风,农林畜牧,全都有。
“搜集这些书花了你不少时间吧?”她惊叹地问季臣。
为了让这些书不被蛀烂或发霉,季臣花大价钱给这间屋配置了专门的衡温系统,温度跟湿度都是最适宜指标。可那都是表面,是补上的赝品。他惋惜地看向装新书的那排架子,“从我曾外祖开始的,只可惜那声浩劫毁掉许多珍品,虽然我妈凭着记忆重新补上来,但必竟不再一样。”
话题有些忧伤,乔蔚然弯弯嘴角,拉着季臣一起帮她抬梯子,“帮我把梯子架到这,我想看看上面的书。”
按乔蔚然指示的架好梯子,季臣扶着她爬到最顶,坐好,才背靠住书架,两手扶住梯子,再用一只脚踩在下面为她稳固。
翻了几本,乔蔚然发现有她最喜欢的梁实秋的《雅舍小品》,高兴地抽出来,一下便钻了进去,留下季臣像个望妻石一样仰视她。
她在看书,季臣在看她,空气静谧到只有彩色的光柱的飞速转动,似光年流动。
不知何年何月,她从书里出来,一低目,便看到季臣已沧海桑田的凝望。
“怎么了,怎么这样看我。”她不太自然地摸摸面颊。他的眼睛清澈如水晶,她却生出想将他扑倒的邪念,真羞愧。
他极浅地笑了笑,“这个角度的你很特别。”
“有什么特别的,毛孔痘痘都能看清?”她捋捋额头流海,顺势遮掩面上还没褪去的红潮。
他眨也不眨地望着她:“这个角度你的五官柔和许多,是你平时没有的宁静自然。”
“……”她怔了一怔,不知如何接下去。面具带久了她自己都忘了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他却一语点了出来,她哑然无语。
沉默了一会,她抬腕看看时间,已经4点,便将书插回书架,扶着梯子慢慢下来,“已经4点了,我们差不多该去准备晚饭。”
下到季臣双臂可触的范围,她的身子腾空一起,被一把抱了下来,圈在他怀里,彩色的光柱落在她发上染出虹光,他从后俯身吻上她的发丝,“从没想过我们也会有这么美好的时候,如果它只是一个梦,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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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斌从外面回来时,就看到季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那种平静悠然的样子,她已经很久没见过。
“小乔呢?”她边脱鞋子边问,眼扫到仍靠着鞋柜的箱子,“怎么还没把她行理提上去?”
季臣指了指厨房方向,示意她在做饭,才答第二个问题:“我在街子口的酒店给她订了一间房。”
“你先不是说她要住这么,怎么突然又改主意?”她记得先她不同意乔蔚然住家里时,季臣还很生气,怎么这会就变了?难道是她不小心把情绪泄露出来,让乔蔚然查觉到?
“是我提议的。”季臣意味深长地睨了眼二楼某处房间,“她不住这也好。”
顺着季臣的目光,孟斌也看到那间屋子,心下当即了然。放下挎包,拧起刚从超市买来的蔬菜,“我去厨房帮她。”
吃完饭,孟斌没再让乔蔚然进厨房,自己一人把碗筷洗好,擦净手出来,都没空跟他们沙发上坐会,就被催练舞的电话喊走。
“你妈可真忙。”乔蔚然意味不明地感叹。
“她忙,对你可不是好事。”揶揄地答完,季臣便拉乔蔚起身,送她去酒店。
酒店在街子口,步行不过十几分钟距离,季臣没开车,一手拉着箱子,一手牵着乔蔚然,漫不经心地走着。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西下,大地沐浴在余辉的彩霞中,人们三三两两地在街道上漫步。晚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使人心旷神怡,更觉夕阳无限好。
悠然中,乔蔚然突然问道:“跟我说说你爸跟你妈的故事吧。”下午季臣略带忧伤的讲述让她很想知道孟斌的丈夫,季臣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孟斌会跟他离婚,又为什么季臣会忧伤。
“我爸?”季臣勾了勾嘴角,迎向前方微扬了扬下颌,“他是我爷爷的最小的儿子,我爷爷是红色资本家,不过按我妈的说法,他们又叫土豹子。因为我爷爷的关系,动乱那几年他们并没受到影响,家族事业继续稳步上升。我妈下放的农场跟我爷爷家有业务往为,我爸就认识了我妈。他们俩一见倾心,爱得不可收拾。我爸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同我妈结了婚,被我爷爷从家族赶了出来。他们苦了几年,后来动乱结束,我妈平了反,有了正式工作,接着又怀上我,他们才被我爷爷承认。只可惜他们能同患难,却不能同富贵。两个人的事业心都太强,谁也不肯迁就谁,最后闹得劳燕分飞。”
“你爸后来有没再娶?”
“没有,他到死身边也没有过第二个女人。”
“你爸一定是忘不了你妈,那为什么他不去找她复合?”季臣的面相只有一半像孟斌,那剩下的一半必然是遗传自他爸爸,一个英俊又多金的男人,离婚后一个女人都没有,除了旧情难忘,无可解释。
“自尊心作祟吧。”季臣叹了口气,“其实我妈心里也有我爸,可两个谁也不肯迈出这一步,自守着矜持。直到他死,我妈才幡然醒悟,可那时已经迟了。”
乔蔚然喃喃地点点头,“难怪。”难怪孟斌会变化这么大,会满头青丝成白发。听到这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季臣的忧伤从何而来。脑海中蓦然跳出一句话: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莫名的,她的心情也跟着不畅起来,季臣大概也沉浸在这情绪里,两人都没再言语。好一会,乔蔚然才把心情调整过来,挽着他的胳膊继续问:“葛平春跟你什么关系?”仔细看,季臣跟葛平春有几分相像之处,两人必然有血缘关系。
“他是我大姑的儿子,算起来该是我表哥。”
“荷月轩的第三代是你表哥?”乔蔚最后一丝惆怅也被季臣漠然甩的话炸飞,抱着他的胳膊激动得直摇:“那你爷爷家得有多有钱?”难怪季臣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创出这么大份事业,原来是有家底支持。
季臣失笑地拉住她的手,揶揄道:“这么激动干嘛,终于发现我是个金矿啦?”
脸上一燥,乔蔚然嗔怒地松开他胳膊,甩开臂膀大步流星向前,“是啊,我就是个财迷,现在看清楚我的贪婪本质还不迟,你还有机会脱身。”
一只手拦腰揽住她,再一收,她就圈进季臣怀里,碍于路上还有其他人,他只能收敛地用手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已经迟了,心都被你掏走,还赶跑?不想活了还差不多。”
腰中的□□惹得乔蔚然呵呵地扭开身子,从季臣怀里跑出来,两三步便把他甩出老远,只听到她笑着回头喊道:“不还,有本事你就自己来取!”
天边最后一丝余辉随着乔蔚然的笑声没入水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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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臣所说的那个酒店跟这条街的建筑风格很协调,也是旧上海的建筑,只不过是现代仿的,雕梁画栋,屋顶贴的是金色琉璃瓦,檐角高高翘起,像女人精致的甲尾。两串红色的大灯笼傍着描金门楣垂下。灯笼下,左边站着位穿红缎旗袍的妙龄少女,右边则站着同色布料唐装的小伙子。
见到他们上台阶,两人忙迎了下来,笑容可掬地把他们领进去。前台的服务员也是穿的旗袍,不过是面料换成草绿色的灯芯绒,黑亮的长发整齐地盘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耳垂上那两点圆润的珍珠,另有一番典雅。
开好房间,穿唐装的小伙子提着行李箱领他们去房间,经的是全木制的楼梯,到酒店的三楼,穿过贴满旧式广告、海报的长廊、镶贝的花门,来到一扇双开的黑色大门前,把钥匙□□老式的枕头锁,一抽一拉,锁开,门开。
跨进屋,乔蔚然再一次被眼前所见惊呆:镂雕镶理石八角几、螭纹圈椅、卷草纹藤心罗汉床 ,蝙蝠围屏……最最让她心水的就是那张雕满云纹跟十字构件的架子床。
妆台、床边的月牙色绢灯洒出的柔光把屋里的一切都渡上光晕,这……这简直……穿越时空了。
季臣贴着乔蔚然的后背把她圈在自己怀里,问:“怎么样,很特别的酒店吧?”
“的确很特别。”乔蔚然后倚在季臣怀里,迷离地巡梭眼前一切,“就像穿越到古时候一样。”
他俯身贴着她耳朵问:“你最喜欢这里的哪一样?”
“床。”她梦幻地看着屋正中的云纹架子床,还有上面丁香色的帷帐,“这么精致华丽的床,我能三天三夜都不下来。”
“这话可是你说的,那我们就睡它个三天三夜。”话音落,乔蔚然就被季臣腾空抱起,两步跨到床前,一扑身,压着她一起跌进赤金色的蟠纹床褥。
一件件衣裳从帷帐内抛出,越抛越小,直至没有,跟着就是丁香帐摇,娇吟溢出,设在帐内的一盏小灯把床上两人的动作像皮影画一样透在帐上,诱人。
飘飘呼呼中,一丝灵智闪于脑中,乔蔚然抬手抵住季臣巨烈起伏的胸口:“你为什么喜欢我?”她知道这时候问这种问题很傻,正常情况下问男人他们都未必会说真话或回答,这种时候更是,100%不可信。可她就是要天真一回傻一回,她想听听季臣会怎么说。
季臣松开力气让她双手撑着自己,胸膛在她掌下慢慢平稳,他才抬起头,与她晶亮的眼睛对视,透过一层层薄幕,直看进她心里,“因为你是个勾人魂魄的妖精!”
摇摆中,乔蔚然用仅有的一丝清醒咀嚼季臣的回答——勾人魂魄的妖精?这倒底是贬意,还是褒义呢?

第 31 章

乔蔚然是被汽笛声惊醒的,睁开眼就看到季臣的俊脸在自己面前,脑子霎时便清醒一半,急忙轻拍他的脸颊把他叫醒,“你怎么没回去?”昨晚临睡着前他明明答应她回家的,怎么……这让孟斌怎么想她要住外面的原因?
蓦然被拍醒,季臣不悦地蹩起眉,揉揉眼睛,才看到乔蔚然脸上的紧张,猜到她心中所想,他搭上她的肩安慰道:“别紧张,我妈今早就眼社团去临市下乡义演,要五六天才回来。”
被窥破心思,乔蔚然很是尴尬,窘迫地推开他:“我是说你上班,你都多少天没去公司了,再不去你的公司被端走了你都不知道。”
季臣并没揭穿她,只笑了笑,便听话地起来穿衣服,“我现在就去公司,你继续睡,等我办完事现来带你出去吃饭。”
“不用,你把你家钥匙给我,我一会去超市买些菜,中午我们就在家吃。”
“好容易来一趟S市,还顿顿吃K市菜,那算什么事,就听我的,不用再回我家用,这几天就由我带你好好逛逛S市。”
“不再你去家了?”乔蔚然对季臣的家还是很有兴趣的,碍于孟斌在,她才说不住,那天下午只参观了几间房就被他拉去书房泡了一下午,还好几处都没看,这就不去了,她还真有些不舍。
“以的有的是机会。”季臣不想多说,穿上鞋子,在她额上吻了一下便打开门。恰此时,又是一声汽笛声传某处传来,惊得乔蔚然忙追问季臣:“这声音哪来的,你家靠火车站附近?”
季臣失声一笑,“你去阳台看看就知道了。”说罢,他就出了门。
乔蔚然跳下床,拉开厚厚的窗纱,回型落地玻璃门外,举目,一轮红日下,巨大的轮船行驶在江面。有货船,也有游船,那汽笛声正是其中一艘要出港的货船发出的。乔蔚然脸红得,都能赶上对面的太阳。其实这不能怪她,生长在西南高原的她去的最远地方也不过C市,原来是没钱,后面是施庆华“担心”她的安全,她的活动范围也就在本省内,见过最大的湖也能一眼看得到边,哪有这么大的轮船,当然更没听过轮船的汽笛。
新鲜事物的发现让乔蔚然激荡出异样情怀,激动地换好衣服去洗手间洗漱,准备先一人去江边走走。才洗好脸,门铃就响了,打开一看,是酒店的服务生,给她送季臣替她叫的早餐。
S市的饮食是以清淡为主,口味喜甜,这自然与乔蔚然的口味相径庭。不过季臣很细心,特意点了些靠近K市口味的点心,还叮嘱多配上一碟盐跟小米椒,尽量接近她的习惯。
一碗汤粉下肚,热汗冒出,乔蔚然才体会到季臣的用心,想到他离开时对自己说的话,决定还是等他回来让他带自己去江边更好。
等待的时间,她泡了杯红茶,把椅子搬到玻璃门前,乘着空调的凉意,欣赏壮阔的合浦江,不时用手机拍下一张自感很不错的景。悠悠然地便过了一上午,季臣回来。
两人一起出门时,乔蔚然被经过身边的一身紫红色灯芯绒旗袍的大堂经理引得侧目不止。季臣看在眼里,吃完饭,便直接带着她去到S市的百年成衣老店“珍衣阁”。
“你怎么知道我想买旗袍?”乔蔚然吃惊地问。
季臣莞尔地勾勾嘴角,“你不知道我会读心术?”
“信你才怪。”嗔了他一个白眼,乔蔚然便松开他的手,去看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布匹跟旗袍。季臣则双手插在裤兜,惬意地陪在她身后,记下她对那块布多盯了,在哪件款式的旗袍前站久些。
挑挑选选一个多小时,乔蔚然才告诉营业员自己看中哪块布哪款旗袍。营业员看乔蔚然看了那么久怎么只定一件,还以为她是忘了,便提示她还有没要别的式样。她摇摇头——一件旗袍做下来就是3000块,季臣在,没办法只能咬牙忍了,再多一件,那可就得内伤了。
当时季臣没说话,等到乔蔚然进去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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