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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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持-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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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斌嗫嚅了下嘴皮,并没发声。不是她答不出来,而是她不敢说。她想说的是:乔蔚然就是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没有下限、人|尽|可|夫的女人。她知道她要把这话说出来,季臣这半年的治疗就算白费了。
“我们家跟小悠家也算是故交,你们又认识这么多年,家世、性情、相貌都很般配,当初要不是乔蔚然横插一脚,也许我孙子都上小学了。”她冷着脸答。
“果然如此。”季臣又是一声冷笑,“我就知道你记恨的是这件事。你恨她打破了你给我规划的一切,我没按你的意思跟丁悠结婚,没继续留在学校,成为你期待的C大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校长,还让你早早就退下来,过着你曾经最鄙视的老太太的生活。从来掌控一切的孟大小姐,居然被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挫败,很丢脸是吧?”
季臣犀利的剖析终于让孟斌摘下面具,“是,我就是讨厌她破划了一切!她把我最优秀的儿子变成疯子,我难道不该恨她?我肯不得吃了她的肉,拆了她的骨头,磨成粉,烧成灰!”她咬着牙恨声道。她满头花女因谁而起?她正值高峰的事业又因谁骤然结束,她最珍爱的宝贝又是被谁害得成了疯子?要说她不恨乔蔚然,她自己都没法相信!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我跟丁悠在一起了。”季臣换了下交叉的左右脚,撑在额头上的左手轻轻按在太阳穴上,了然地看下情绪还未平复的孟斌,“她简直就是你的翻版,除了血缘外,她比我更像你的女儿。一样的自视清高,一样的目空一切,一样的虚伪,一样的阴暗。”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和小悠。”孟斌还认为是自己儿子误会了自己的苦心,遂做出一副伤心欲碎的表情坐下来,“我们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么。为了你我希望了多少?丁悠又牺牲了多少。你也许会说我是你妈,而且又这么大年纪了,那些名啊利的失去了也不算什么,可丁悠呢?她从20岁等你到30岁,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都耗在了你身上。在你最狼狈最崩溃的时候没有抛弃你,细心地给你治疗,就等着有一天你能再回到她身边。可你是怎么回报她的……嗯?”她愤慨地质问季臣。
季臣像是听到多好听的笑话一样,忍俊不禁大笑起来,“她为我的牺牲?妈,你跟她这么像,你难道还猜不出她心里的想法?当年你为什么要嫁给我爸?为什么又跟他离婚?为什么离婚后就再没找新的伴侣?”
孟斌一时没跟上自己儿子的跳跃思维,“这……这怎么又扯到我跟你爸身上,就算丁悠她跟我性格相像,也不代表你跟她以后也会像我们一样分道扬镳,这大环境就不一样,根本没可比处。”
“怎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了?”季臣鄙夷地挑挑眉,“那我来替你回答。你嫁给我爸是因为历史环境造成,你要找人庇护,跟他离婚是因为你已经不需要他的庇护,没再找新伴侣是因为你找不到能够配得上你的!”说到这,他悲凉地笑了笑,“可怜我爸到死还以为你是因为怕分离他跟我爷爷的感情才跟他离的婚,其实你心里一直都有他,所以才没有再结婚。要是他知道他看到的‘真相’都是你的虚伪假像是,他一定不会再说:来世我一定不会把你妈弄丢。”
孟斌从来不知道自己儿子看自己看得这么透彻,甚至她自己都没他了解自己。她更无法接受自己儿子对自己的解析。她颤抖着从沙发站起来,脸色惨白得跟顶上的水晶灯,眼里一片死灰,混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光。平时矫健如飞的步子此时就像灌了铅般沉重,一点点挪动到楼梯,扶着楼梯慢慢上台阶。
她的脚步声比客厅大钟的摇晃还沉重,她从来笔直的背脊此时也像垮塌了一般。要说原来的孟斌只是外貌上的苍老,那现在,她的心也彻底颓败。
季臣并没有因为孟斌的示弱而就此放过她,他冷冷地盯着她一步步爬上楼,“跟你结婚是我爸这一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亲眼见证了你的自私无情,我又怎么可能跟丁悠,这个比我还像你的女人结婚。”
听到这句话时,孟斌的身子微颤了颤,但并没有停下来,继续用她比大钟还孱弱的脚步,一步步,回到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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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蔚然回到K市不过三天就是春节。这三天她忙着把前段时间堆积下来的公事处理完,又给几个重要客户送礼,大年二十九的中午跟公司员工吃了顿团圆饭,顺便把红包发了,就带着乔蔚然云一起回昭山。
她本来不想回昭山过年,可乔蔚云在K市,她说不回,乔蔚云便说也不回。她拗不过乔蔚云,便答应回去。反正乔蔚云的年假只有四天,她也不用呆多久,再说这趟回去也正好把乔蔚民带回K市。虽然乔昆安说会盯好乔蔚民,鉴于曹凤萍以往的行径,她还真不放心他留在家。
赶着回家的高峰期,路上的车堵得都见不到头,足足熬了三小时,交通才恢复。后面的路上因为车子太多,速度也慢得跟走路差不多,三点钟出的门,等到家已经晚上八点。
乔昆安心疼地看了两人一眼,便揭了锅盖把一直温在灶上的饭菜端出来给两个闺女吃,“还说晚饭不到就能回来,这晚饭可是热了四五回才见着人,菜都快蒸烂了。”乔昆安不会说话,明明是关心孩子,可说出来好像是闲浪费了柴火米饭。
乔蔚然是知道他嘴笨,只是笑笑,便低头吃饭。倒是跟乔昆安关系亲呢的乔蔚云嘟着嘴儿跟老爹撒娇:“我们还不想早点回来,可谁知道路上那么多车子。姐倒是备了些吃的给我,这我不是想着许久没吃爸的手艺,才一直饿着肚子挨着么。”她委屈地睨了眼乔昆安。
乔昆安本来就心疼女儿,这会听最疼爱的小女儿跟自己撒娇,心里顿时软得,比碗里的饭还软,“好啦好啦,肚子饿就赶紧吃饭,这几道菜都是我亲手做的,特意留给你们的,你妈他们都没尝过。”他舀起一勺小瓜到乔蔚云碗里,再来给乔蔚然舀。
从进门,乔蔚然就觉得有件事落了,这会听乔昆安一说,顿时便想起来,“蔚民哪去了,晚上你们也让他守茶室?”
乔昆安不以为然地笑道:“明天茶室就歇业,他帮你阿姨搞下卫生。”
乔昆安给的理由合情合理,明天又是大年三十,乔蔚然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吃完饭并没有跟乔蔚云一起回屋睡觉,而是在客厅里看起电视。
她这电视一看,直到凌晨12点,才等到乔蔚民回来。
人还没进门,她就听见乔蔚民一个接一个的哈欠,心里便怨起曹凤萍。
明明早就知道乔蔚然今天回来,曹凤萍还一副吃惊的样子,“哟,蔚然回来啦。”她咋咋呼呼地朝屋里其它地方扫了扫,“怎么你男朋友没跟你一起回来?”明知道就乔蔚然一个人回来,她还么问,明显的不怀好意。
乔蔚然眼角都懒得给她一个,直接盯着跟着进来的乔蔚民,“你每天都这么晚回来?”眼睛窝都陷进去了,脸色泛黄,一看就是经常熬夜造成的。亏乔昆安还说会照顾他,就是这么照顾的?想想她就冒出一肚子火。
“不是,这不明天过年么,我就跟阿姨一起把茶室大扫除了一遍。要等客人都走了才能干,所以才晚了点。”乔蔚民嘻笑地答完,又捂着嘴打了两个哈欠,倦色更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过年前一夜,还是在曹凤萍面前,乔蔚然再心里不爽,也没当场发作。警戒地睨了他一眼,就起身关了电视,“累了一天,早点睡吧。”就摆着手回去自己屋。

第 51 章

三十这天气天出奇地好,才八点太阳就露出山头,蓝天白天把半枯的大山也映也几份翠绿。
乔蔚民跟曹凤萍的还在被窝里睡大觉,乔家两姐妹及乔昆安倒是早早就起来准备。
乔蔚云去厨房筹备团圆饭,乔蔚然则跟乔昆安一起去院里贴对联。乔昆安把刷好浆的一张联子递到乔蔚然手上,含蓄地问:“你说别的地方过年跟咱们有没什么不同?”其实他想问的是她跟季臣现在怎么样了,过年季臣会不会来。他听乔蔚民说季臣曾说过年要来他们家看他的,可女儿从回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提过季臣。他不免有些担忧。
就乔昆安那吞吞吐吐的样子,乔蔚然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可这大过年的,她不想影响大家心情,便装做没听懂一样答了句:“差不了多少,大同小异。”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乔昆安有点失望,嗫嚅了下嘴皮,把另一联子也递给她,“那小季……听蔚民说他……说过来会来咱们家,他有没跟你说是哪一天来?”怕乔蔚然误会,他又赶忙解释:“知道他哪天来,我也好提前准备,你阿姨他们……”要是季臣来,他定然是要把曹凤萍支走,还有那些亲戚。不然,被季臣知道乔家那些丢人事,对乔蔚然肯定不好。
乔蔚然很明显地怔了一下,原来的乔昆安从来不会这么体贴地为她考虑,“怕是要到元宵了,他妈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时半伙的他都不能离开S市。” 她咧了咧嘴——这谎撒得,自己怎么那么开心呢?
季臣的妈病了这借口虽然缺得了点,但的确很管用。乔昆安一听这托词,直接便绝了后面的念头,只是又叨唠起乔蔚然抽空去S市看下季臣老妈。乔蔚然嘴上答应得痛快,心里早把它丢哪一国去了。
乔蔚民跟曹凤萍一直睡到中午被鞭炮炸醒,起了床,两人也夫人少爷似的歪在客厅看电视,一点没帮忙的意思。好在乔蔚然几个都习惯了没他们帮忙,还是照着早上的分工各种忙碌着。
厨房里乔蔚云发现家里的薄荷没了,薄荷是K市人做菜的必备,没有它,那就跟炒菜不放油一样。乔昆安正在杀鸡,不方便出去,乔蔚然便拿了个簸箕去屋子后面的菜地里摘些。
回来的路上,她碰到正好来找她的周朝阳,她吃惊地看着他由远至近,“你怎么在这?”他在昭山已经没任何亲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难道是专程来看她的?
“我回来给我妈送年夜饭,顺倒来你家拜个早年。”周朝阳笑着走到她面前,看到她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变得落寂的脸色,心中微暖,遂很快地转移话题:“上次你让我查的那两个人,我已经找到了。”他有些犹豫地对她说。
乔蔚然的注意力当即便转移过来:“他们在哪?”
周朝阳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他们七年前就死了,车祸。”
起床时乔蔚然还觉得晴好的太阳突然辣得她头晕目眩,差点没站住,还好周朝阳及时扶住她,“别太难过,他们死得不痛苦。”他安慰地说。
“我不是难过。”乔蔚然落寂地摇摇头。她真不是难过,她是震惊、愤怒。她人生26年,其中20年都是靠对这女人的恨活下来,活好来。现在突然发现激发她努力活好的动力没了,整个人就像瞬间被抽走了骨头般,空有一身力气找不到受力点。她活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天让那个女人看到,后悔曾经抛弃他们,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他们的骨灰葬在那个男人的老家,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周朝阳小心地问。他大概能理解乔蔚然此时的心情,她肯定旧恨那个女人居然死了,不过伤心也一定是有的,只是被太多情绪压抑,太小。
乔蔚然忿忿地摇头,“不去看,她即然那么喜欢那男的,想来也不愿再见到我们去打扰他们。”她找他们并不是周朝阳以为的真想他们,那个女人在她十岁时就给了她电话,只是她从来没打过。即来都抛弃姐弟了还装什么慈母,她才不屑。七年前,她被曹凤萍逼得走投无路要退学时,她终于鼓起勇气拔通那个号码,可她打了一个月,也没打通。那时她以为那个女人一定是又变了心,不想再跟她有瓜葛。极度的失望下,她终于选择了辍学。那时她最恨的不是曹凤萍,而是这个给了她生命,给了她希望,又一次次抛弃她的母亲。她找那个女人的真正原因是为了乔蔚云。
两年前,一个首都来的名医看了乔蔚云的病情后告诉他们可以做手术移植心脏。当时曹凤萍还是很激动地配合给乔蔚云做血型等各项检查,不料检查结果出来后,她突然反悔,把检查单撕了,说是手术风险太高,她宁愿就这样守着乔蔚云,过一天算一天,也好过那5%的醒不来。
当时乔蔚然还疑惑不解曹凤萍的行为,直到她偷偷拼好检查单,找人帮忙看过以后,才知道了真正的原因。上次打电话威胁曹凤萍只是虚诈一下,没想到曹凤萍做贼心虚,当时就中了风。还有曹凤萍向来对乔蔚云百依百顺,唯独在学厨艺这件事上坚决反对。为了确认心底的疑问,她再一次开始寻找那个女人,可惜一直没找到。原来他们早就死了,那个电话不是拒绝她,而是永远都不可能接通。
那个女人死了,那个男人也死了,一切的恩怨情仇是不是都该结束了?她长叹口气,边走边思忖这件事该不该告诉曹凤萍。
快进院子时,乔蔚然突然问周朝阳:“你一个人,晚饭就在我们家吃吧?”小时候,每年的三十,周朝阳都会到她家来蹭饭。倒并不他好吃,只不过是有他在,曹凤萍便不敢对乔蔚然太过分。每次吃过完饭后,乔蔚然都会偷走大半菜送去他家,给他瞎眼睛的疯妈。现在他们当然不用再怕曹凤萍,也不用偷吃的,年夜饭的意义仍是纯纯的关心,只是换成她对他的。
周朝阳腼腆地摇摇头,“不了,我是专程来给你家拜年的,我的团圆饭在K市吃。”
他居然脸红了?!乔蔚然暗讶之余,很快就想明白周朝阳话里的意思——他的团圆饭是在张悦家里吃。这也就意味着张家接受了他的身份!
“恭喜你,希望很快就能吃到你们的喜酒。”乔蔚然不掩高兴地说。
周朝阳涨红着脸替她推开院门,“你也是,最好下次季臣回来时就直接把你娶走。”
乔昆安刚把扫帚放到墙角就看到陪同乔蔚然一起走进来的高壮青年,患有老花眼的他一眼便看出远远走来的年轻人样貌。他早就听乔蔚然说周朝阳回来了,可一直没见到,也没当真。现在见着真人,可是吃惊了好一会才相信真是周朝阳,遂热情地领着他们进屋。
先前歪在沙发上跟蛇一样的夫人少爷一见齐门壮的周朝阳进来,先是一愣,而后便立刻坐直了身子。乔蔚民是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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