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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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持-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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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包里掏出个小药瓶给王容:“这是我上次从季臣那偷来的药片,我是做医疗的,跟检验科跟药剂室的人不太熟,你帮我去查查这药倒底是治什么的。”什么不熟,这都是托词,她真正的原因是她认识的熟人跟施庆华也熟,她怕这事传到施庆华耳朵里,要是季臣真得了什么绝症,也不可能给即是仇人也是竟争对手的施庆华知道。所以她才转手让王容来办。
王容自然也明白乔蔚然的心思,接过药瓶打开看了眼,又闻了下,便爽快答应下来。
一星期后,王容突然来到乔蔚然公司,神情还特凝重,吓得乔蔚然以为季臣真得了什么绝症,差点没先哭出来。幸好王容及时开口:“这药他们查出了几种,是镇定之类的成份,剩下几个还验不出来,等我去德国,找那别的试验室帮看看。”
乔蔚然的心这才放下来,“哦。”
说完正事,王容的凝重变情一瞬间变成八卦样,凑到乔蔚然面前,“你知道我在医院碰到了谁吗?”
“谁?”乔蔚然敷衍地问,她心里还在琢磨镇定的药会在哪些病里使用。
王容看出乔蔚然的敷衍,只是她现在情绪太高涨,克制不住要把秘密跟乔蔚然分享,便也没在意对方的态度,“我见着施庆华了。”
“施庆华?”乔蔚然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回来。“他生病了?”
“不是他,是他儿子。”王容窃窃地笑了笑,“正好他也在我找的那个科的检验室取单子,我就顺便打听了下。
他儿子得了血友病,听那医生说,照这样发展,那孩子撑不到一年就得挂了。”
乔蔚然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婴儿的样貌,白白胖胖的,眼睛大大,嘴巴红红,笑起来嘴里像个福娃一样。他现在该有半岁了吧,怎么会突然……她是恨施庆华,对郑娅也没有好感,但是孩子,为什么这病要生在孩子身上。
送走王容后,她在办公室里惆怅了很久,还是决定去施庆华那看一看。
下午17:55分,乔蔚然驱车来到她曾经的家,把车停在一个可以看到施庆华住大门而他们又不易发现她的位置。
18:10分,她注视的楼里出来两个人,男人抱着个孩子走得很快,女人提着两个大行理箱吃力地跟在后面小跑,嘴里还说着什么。男人烦躁地回斥了她两句,女人眼睛便红起来,对着男子高骂了几声,男人又无奈地哄她。
男人就是施庆华,他穿了件深黑色的呢子大衣,这大衣还是乔蔚然给他买的。几个月不见,施庆华脸削瘦许多,眼窝深陷,下巴勾着层浅浅的胡茬,很憔悴的样子。他怀里的婴儿被裹得跟个茧一样厚,面上还罩着层薄纱巾,让人看不到婴儿的脸。郑娅倒依旧那么丰腴,即便眼睛有些红肿,脸上还是红润润的,一点看不出是生过孩子。
看他们这样子是要出门,不自己开车而打出租车,看来是要出远门,这么晚还要赶着出远门,看来那孩子的病,真的很病。
确定孩子真生了病时,乔蔚然脑海中冒出两个字——报应。只不过很快这两个字便被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掩盖。目送那对身影渐行渐远,她心里泛起一层酸味,再一层苦味,跟着又窜出点咸味……

第 53 章

从三十那天被乔蔚然强装镇定地挂了电话后,季臣就再没睡过一安稳觉,即便睡着了,也是在不停地做梦。梦里是各种打扮的乔蔚然,挽着各种男人来告诉他:“我们要结婚了,到时你可一定要来喝杯喜酒。”然后他被烫金的红喜贴扎醒。
再倒下,梦里的乔蔚然又变成十八岁的模样,捧着下巴,崇拜地望着他:“季臣,做我男朋友吧,我会对你很好的。”
“乔同学,你知道我是谁吗?”梦里的他酷酷地问。
“你不就是……啊!”梦里的乔蔚然一声尖叫,像避瘟神一样跳到一丈外,指着他愤怒地骂:“你这个神经病,居然还来当老师,我要告诉校长,让他取消你的教师资格,我还要告诉那些崇拜爱慕你的女孩子,季臣是个疯子,是个疯子……疯子,哈哈哈……是个疯子……!”
“我不是疯子!”他一声怒吼。梦,戛然而止。
被季臣的梦话引来的孟斌站在他房间门口,右手抬起来又放下,如此反复,最终还是没敲响门。等了十来分钟没再听到屋里传来动静,她才轻踩着步子回到自己房间。
从前听人说季臣太清冷、孤傲,她总是不屑——你们懂什么,这才是名门大家子弟的风范。她总是庆幸季臣没遗传他爸的“世俗”。历经了这么多事之后,她突然觉得,要是季臣像他爸一样世俗,也许就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情伤”疯癫至此。
中午在办公室休息时,季臣接到乔蔚民打过来的电话。
乔蔚民好像并不知道他跟乔蔚然分手的事,每个月都会打两三次电话,跟他聊聊生活,聊聊乔蔚然。当然大多时候都是乔蔚民在说,他在听。对乔蔚然为什么不将他们分手的事告诉家人,季臣的理解是:她觉得有点丢脸,怕被乔父骂。必竟乔家其他人对他的印像都是极好的,就算她跟周朝阳在他之前,她临时劈腿,于情于理上也是得不到别人的认同。
不过这理解很快便被常飞前天发来的照片打破。照片里的周朝阳跟乔蔚然有说有笑地在她家院门口,门板上贴着红艳艳的对联,一看就是过年时候。还有两张周朝阳在院子里跟乔家长辈说话的照片,还有一张乔家人一起站在路边跟周朝阳挥别的照片。
他猜是不是年自己年三十那天骂乔蔚然太毒了,把她刺激了,豁出去把周朝阳带回家?可要是这样,乔蔚民怎么还能一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样子跟他季哥季哥地热乎?
他接通电话:“喂。”
“季哥,午饭吃了没。”乔蔚民的声音很热情,听不出有假。
“吃了,你呢。”今天的乔蔚民没按原来的套路跟他热乎,看来是有什么事要找他帮忙。
果然:
“我也吃了,刚从食堂回来。”乔蔚民嘿嘿了两声,才犹豫地说:“季臣,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季臣略勾了勾嘴角,淡声答:“什么事,说吧。”
“我最近看上一个小项目,想尝试一下,可是手头的……”乔蔚民磕磕绊绊的话还没说话,季臣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截口道:“需要多少钱。”
“季哥你真厉害,我还没说完你就明白我意思了,难怪能当这么大的老板。”谄媚地拍完马屁,乔蔚民才说出自己的要求:“我想先借1万,如果顺利的话,半年后就能把钱还给你。”
乔蔚然在季臣面前说过很多次自己这个弟弟爱折腾,办事没谱,说话不能信。季臣也见识过乔蔚民的这些特性,明明这钱是不可能还回来,他还是爽快答应下来:“把你卡号发我手机上,下午打给你。”
“季臣你办事真痛快,难怪我姐身边这么多男人,我就跟你合得来,原来我俩是同类人,都是性情中人。”乔蔚民这话夸得,把自己也带进去了。
第一句话听得季臣还是笑的,到第二句,他的笑就变了味,等乔蔚民说完,他大脑不受控制地问出:“你姐跟那个周朝阳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乔蔚民一时没弄明白季臣的意思,便答道:“他们不还是那样。”
“哦。”轻应了一声,季臣紧按住太阳穴,“我要开始工作了,没什么事就挂了吧。”还是那样是什么样?像常飞说的青梅竹马、情深似海?她终是把他这个炮灰扔到死海里去了。
乔蔚民并没听出季臣变低洛的情绪,“好,我一会就把银行卡号发给你。”
“嗯。”电话挂断,季臣从左手边的小抽屉里取出好久没吃的药丸,倒出两片,和着咖啡一口咽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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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容走的那天,乔蔚然也去到机场送她。因为是移民,这一去至少好几年内都不会再回来,王、邱两家来送的
亲戚挤满三辆车,一直到进海关时王容都没机会跟乔蔚然说上句话,只补救地隔着玻璃挡板对乔蔚然做了个经常
联系的手势。
唯一可以说上话的朋友也走了,乔蔚然心情很低落,垂着脑袋坐在机场大厅的长椅上,呆呆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下站了起来,跟上去。
她跟的人是施庆华。施庆华独自一人推着行李车,依旧憔悴不堪的样子,甚到还带着沉重的怨气,浓黑的眉毛死死锁在一起,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血友病不好治,但也不是绝症。以施庆华的财力,这病不应该把他折腾成这样才是。乔蔚然心里纳闷,跟到机场外面,直到施庆华承出租车离开,才去一层车库找自己的车子。
出于自己也分辨不清的心理,乔蔚然每天下班后都会偷偷溜进施庆华住的那栋楼。
静守了一个月零17天,她终于等到郑娅回来。
她去的迟了点,所以并没看到事情的全过程,加上距离的限制,她听到的对话也不是零零碎碎。她只看到施庆华把抱着孩子的郑娅一起推出来,厌恶地对郑娅低语什么,然后郑娅就拽住他袖子不肯放手,还把一只脚伸进门缝阻挡他关门。
也许是郑娅对施庆华说了什么狠话,施庆华突然甩开了她的手,再用力一脚踏在她拦在门缝的腿上,只听得郑娅惨叫一声,连着孩子一起跌倒在地上。施庆华不但毫不为所动,还狠戾瞪了郑娅一眼,“你要举报就去举报,我要进去了,你连十万块都得不到!”说罢,就碰地一声关上了门。
郑娅跪坐在地上,一边抱着小婴儿哭泣,一边哀求地拍着门板让施庆华开门,只可惜屋里的人像死了般,再没答理她。郑娅哭了很久,直到哭不出声才慢慢站起来,没抱孩子的手在腿上捶了两下,才缓缓跨出步子,那样子,就跟没了魂的躯壳,死气沉沉。
最最诡异的是,这么大的动静,从头到尾,乔蔚然都没听到郑娅怀里的婴儿有一丝哭声。
乔蔚然等到郑娅进了电梯才急跟着另一部电梯下去,等她追下楼来时,郑娅已经快“飘”出小区大门。她赶忙跑回车,发动,再次追过去。
又是一年春来到,只不过是初春。天气咋暖还寒,树叶才冒出点绿尖尖,枝干还显得很单薄,迎面吹过来的风也犹存着冬时的萧瑟。
郑娅抱着孩子失魂落魄地在人行道上走着,愤恨、不平、绝望三股势力在她身体里缠斗。如果不是为了这孩子,她真想豁出去跟施庆华来个鱼死网破,可是……她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她又何至于跟施庆华闹成这样。
一辆香槟色的海马突然在她身旁停下,一声喇叭响,她看到乔蔚然的头从车窗里探出来,“郑小姐。”
“乔总?”郑娅吃惊地看着乔蔚然,乔蔚然的公司跟新家离这可完全是两个反向,她这是巧遇还是刻意在等自己?难道她也知道了孩子的事?郑娅的眼神变得警戒起来。
“郑小姐别误会,我只是想找你做笔生意。”
“我一家庭妇女跟你有什么生意可做。”要平时郑娅一定不会这么跟乔蔚然说话,可今天她心情很不好,而且对方的来意也许是她的宝贝儿子,让她拿儿子做生意,她再没廉耻也不会答应。
乔蔚然看出郑娅的戒备,便主动表白:“我提的这生意对你跟你儿子都有好处,你先上车来,这大晚上的风这么大,你自己没关系也得顾着点孩子。”
郑娅被乔蔚然的表白勾出兴趣,加上对方对她孩子的关心,她犹豫了会,还是上了车。
“去哪?”乔蔚然回头亲切地问。
郑娅咧了咧嘴,“新安小区,谢谢。”新安小区的房子是她原来做小姐时的积蓄跟施庆华给的财礼钱全款买下来的,当时只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买下来,以防万一,没想到房子装修好两个月,这万一就出来了。真是讽刺。
新安小区是K市的老小区,建成距离今已有20年历史。虽然老,它的地理位置却很好,旁边紧挨着K市的CBD中心。乔蔚然开车到那,至少要30分钟。30分钟,要是说得顺利,应该是够了,要是不顺利……
很顺利,乔蔚然只用了十五分钟就跟郑娅把生意谈成。把人送到新安小区时,她还亲自下来,揭开纱巾,看了眼郑娅怀里的孩子。除了脸变瘦了些,皮肤太过白了些,真的一点也看不出这孩子有病。
“说实话,我其实一直很瞧不起你。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总认为你跟施庆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到这,她对脸色如油彩般变化的郑娅抱歉地笑了笑,“不过现在我觉得……他根本配不上你,一根头发丝也配不上。”
瞬间,那些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像山洪般往上涌,鼻子刺痛,眼睛也酸起来,郑娅抱着孩子深深地向她鞠了个礼:“谢谢。”
回来的路上,乔蔚然脑子不停地回想着郑娅讲的故事。郑娅跟了施庆华三年,三年里,她帮施庆华搞定了许多重要人物。同时,她也把这一切都偷偷记录下来。
她用一份见不得光的帐本,迫得施庆华娶了她,知道真相后的施大妈也气得中风。施庆华虽然不满跟郑娅的婚姻,但看在孩子的份上,对她也还算过得去。谁料到一场病让他发现连孩子也不是他的。 孩子是郑娅已经死了的男朋友的,这病也是家族遗传。她的男友死在这病后,她发现自己也怀孕了,抱着一线希望,她设计嫁给施庆华,只可惜这段骗来的婚姻仍难逃破裂。
原来不管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出生,都可以拥有爱情。像郑娅这样的人,她也有真正喜欢也喜欢她的人。虽然命运很残忍,没让她的爱情圆满,可至少他们爱的结晶留了下来,虽然这结晶也许保存不了多久,可至少郑娅努力了。
至于施庆华这个人渣,她一会不会让他有好结局。

第 54 章

三个月后,施庆华因严重偷税罪被公安机关逮捕。身为前康胜公司法人的乔蔚然也一同被请进警察局。鉴于举报人就是她,材料也是她提供的,材料中并没有她涉案的内容,而且离婚时,施庆华隐蔽资产骗走康胜公司,她也没从中获得过一分利益。法院最终判施庆华补交30万的罚金,并处刑期一年,判乔蔚然罚金10万元,结束。
七月,S市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乔蔚然带着郑娅及那个孩子来到这里。通过预先找好的关系,孩子顺利住进S市儿童医院,给郑娅在医院旁边找了个经济型的招待所,乔蔚然便提着行李来到沿江路,那家极具旧上海风情的酒店。
换上季臣最喜欢的那套旗袍,盘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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