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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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呻吟-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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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阴冷,但性欲极强。后来她怀着郁闷调到机械厂政工科,专抓机械厂的运动。起初她很卖力气,把机械厂搞得乌烟瘴气;但不能令她开颜的是,机械厂的厂长是个上过几年机械学院的人,对运动不感兴趣。虽然对运动不反对,但也不支持,她把运动搞到需要厂长露面的时候,厂长却借故出差了。所以她对厂长耿耿于怀,告了厂长的状,弄得厂长很被动,降到副厂长。但她在厂里的人缘也败了,大家躲着她,如避瘟疫,她成了孤家寡人。她的性欲在运动中压抑了几年,在运动失意之后,她觉得应该找个男人,在男人身上发泄在运动中未能尽情挥洒的激情。她选中了虽头脑简单,但身膀精壮的翁送元。在一个翁送元醉酒之夕,她把他搀进了她的房间,把她尖瘦的一张女人的屁股骑到了翁送元粗壮的腰上。  
跟了翁送元以后,翁送元果然受用,所以,这个女人虽然内心鄙弃着他,身子却依恋着他。虽然翁送元粗糙,但一般情况下,这女人还是给他面子,对翁送元做出的荒唐事,她既不埋怨,也不评判;但对翁送元床上的功夫不满意的时候,她的态度却毫不含糊。让他老实交代是否在哪个骚女人那儿贡献过。他真的没有贡献过,他是累了,他是人,再精壮强悍,亦不是金头铁身,他必然有绵软的时候,但她不允许他绵软。因了他不能做到不绵软,便在她面前心虚了几分,便自觉地受她牵制了。他决意回老家的打算,她并不赞成;但考虑到他的处境,也是无奈之事,不好执意阻拦。他既然回去,她虽然心里怨艾着,身子还是跟他回来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心胜再强的女人,也拗不过这宿命的结局,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到了后岭,她虽然不参加运动,却给他出主意;搞运动她比翁送元在行多了。不仅是搞运动,翁送元的其他决策,也都渗透着她鲜明的意志;她是他的幕僚,是他的依靠;从某种意义上,她操纵和规定着翁送元的喜怒哀乐。  
她被翁送元从睡梦中拨弄醒了,口里嗔怨着,身子却也凑过来。翁送元的大巴掌就把她干瘪的乳房覆盖了。虽然那乳房近乎是一张皮,但翁送元的抻拉揉捏,却被那乳房感受到了极锐厉的快感;她低声叫起来,眯眯呜呜若狸猫叫春。这种眯呜的低音只是暂时的,不久,她便放开喉嗓尖厉地诵唱起来;那尖厉的声音刺得翁送元的心腑颤抖,手上的节奏便剧烈起来,女人的呻吟从尖叫到嘤嘤哭泣。翁送元心花怒放,他知道女人受用到了极点,便用哭音表达她的意思,她的哭愈嘹唳,其程度愈剧啊!  
“送元,磨蹭什么?快练活儿呀!”  
把女人整个提起来,  
翁送元动作起来。  
“送元,数数儿。”每次快意淋漓之时,女人都让翁送元数数。  
一、二、三、四……  
翁送元数数,女人呻吟。  
每次翁送元都数到相当数量,直到女人哀求着叫他放了她。但今天,刚数了不多的数量,翁送元身子一耸,没声儿了。  
女人的吟唱也停顿下来,“怎么了,往天的劲儿呢?”女人烦怒地说。  
翁送元嘿嘿地笑着,呈尴尬之相,“累哩。”  
“你明天不就是斗个地主婆么?就分神了!”女人说。  
“哪儿跟哪儿,两码事儿。”  
女人不屑地看了翁送元一眼,“甭嘴硬,你们山里爷们儿没有一个正经货,地主婆都让你们动心思。”阴冷的女人,有其阴冷的逻辑。  
翁送元抱头睡下了,酣声渐起,由隐约到生动,直至雷声滚滚。  
那女人瞪着两只不眠的小眼儿,“谢亭云,咱们走着瞧!”  
她恨恨地说。  

七  
晚上的大会开始了。  
因为知道今晚开始批斗了,人来得特别齐,人们好奇;来了以后,一改以前的吵嚷不安,变得安安静静,人们不知道斗谁,人人紧张。昨晚,后岭村人大多数没有睡好觉。人们在心里盘算:斗地富反坏右,地主有一个,死了;富农有两个,不仅不罪大恶极,还老老实实,人缘极佳,谁是反坏分子呢?没有干缺德事的人亮在台面上,也就是说,没有揪得住辫子的坏人。但谁又没有点毛病呢?比如多拿了队里一捆草,少付了队里一斤粮钱,跟邻居打架动过手,说过吃食堂的风凉话,摸过别的女人的奶……等等,等等,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但说不准,说不准运动到哪种程度。所以,人人都觉得不像挨斗的,又都觉得像是挨斗的,就失眠,就睡不好觉。挺挺地等到天亮,看晚上斗谁吧。  
会场那个静啊!  
翁送元看了看台下的人,抹了抹眼角的哆目糊,咳嗽了一声。下面都吓了一哆嗦。他指了指天花板,“翁息元,我叫你买的汽灯呢?”他居然问的是汽灯。大家悬起的心,又放下了。  
“昨天要去买,掀开钱柜一看,没钱了。”翁息元一边说,一边瞧了翁上元一眼。  
翁送元不满意地抬起了胳膊,嗫嚅出几个字,谁也没听清楚。人们支起耳朵,却见他“呼”地把拳头砸在桌子上——  
“开会!”  
他左右环顾了一下,“谢亭云来了没有!”  
“来了。”一个极柔弱的声音站了起来。  
“你到台上来。”他毫无表情地说。  
谢亭云就站到了台上。  
下边轰地一阵乱,但很快就自行停息。  
“后岭大队批判地主分子谢亭云大会现在开始!”翁送元庄严宣布。  
谢亭云的身子一顿,茫然的目光看着翁送元。  
下边没有声息。  
“在咱们后岭的历史上,反动地主冯明阔罪大恶极,他霸占良田三十亩,欺压百姓三十年,打骂长工凌辱妇女,勾结日本汉奸围堵我八路军游击队战士,十恶不赦。他虽然负罪而死,但他的罪行革命群众还没来得及清算,这是不可以的,是万万不可以的!冯明阔虽然死了,但地主婆谢亭云还活着,她是冯明阔的遗臭,是地主利益的代表,必须坚决批判,彻底打倒!  
翁送元今天捧着一张纸,他一板一眼地读出了上面的字字句句。气也轩昂,词也庄严。那是他夫人凌文静的手笔。  
“打倒恶霸地主冯明阔!打倒地主分子谢亭云!”  
翁送元喊了两句口号。那是纸上给他明明白白写着的。  
人们感到突兀,面面相觑。  
“喊口号呀,大家都跟着喊。喊不喊是立场问题,喊声大小是力气问题,不能不喊。”翁送元告诉大家。  
于是,他又把口号喊了一遍。  
下面还是没有回音。  
冯明阔死了,你不打他都倒了;谢亭云一个妇道人家,瑟瑟缩缩站在台上,柔弱可怜无助的样子;她能对旁人怎么着?再说,冯明阔倒底做了哪些事,除了一些上点年纪的人,谁知道呢?打倒她有啥用,怎么个打倒法?  
死寂的会场,使翁送元感到难堪,头上的汗流了下来,蠕蠕的,流到他的颈子里,像小虫爬。他看看翁上元,又看看翁息元,目光里有乞求之光。翁上元、翁息元部低着头,似乎都没有看见。  
……  
第一次批斗会,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回到家里,凌文静偎在被窝里还没睡,她在等他。昨天夜里的激情未曾得到发泄,今天若再得不到补尝,她那颗敏感的心是如何也不会平静的,她会病的,至少会萎顿数日,茶食无味,精神恍惚。这样的经历她有过,她害怕再重复这样的经历。  
翁送元躺下了,不曾有与她温存的意思;她的情绪浮燥起来,把两条光光的瘦腿放到他的脖颈之上,“送元,来嘛。”声音还是温存的。  
“咱没心情。”翁送元郁郁地说。  
女人的两条杆子腿在他的脖子上绞了绞,“翁送元,你居然也敢说没心情。”口气是严重,但语调还依然是轻柔的。毕竟这是她小小的期待。  
翁送元虽然没有说话,但却把头整个用被子包裹起来。  
女人终于失了耐性,把翁送元整个被子揭了,“翁送元,你装得哪门孙子!”女人咆哮了。  
翁送元索性坐起来。  
“文静,你别生气,狼还有打盹的时候,咱今天真的提不起精神来。”  
在女人一再追究之下,翁送元把批斗会的情形对她讲了。  
“又是那个谢亭云!”她恨恨地说。  
“你说咋办呢?”翁送元向她讨教。  
“你得再动员。”女人很在行地说。  
“咋个动员法?再读报?”  
“后岭有几个识字的,读报这一套对他们不灵。”  
“你说咋办?”  
“攻心!”  
“咱不会。”翁送元叹了口气。  
“你发的哪门子愁,你再开批斗会,请上我,让你长些见识。”  
这个从来不参加会的女人,要亲自出马了。  

八  
人们仨一群,俩一伙地笑笑搭搭地朝会场走。因为知道了斗争对象,人们悬着的心都放妥贴了,人们怀着一种轻松的看客心理,到会场去看热闹。  
刘淑芳与翁七妹正手拉手地走着,斜刺里冒出了矮瘦的凌文静。  
“侄女侄媳妇儿,婶子也跟你们去凑凑热闹。”  
姐儿俩感到极纳罕。这个婶子自从来到后岭就深居简出的,与亲戚也不走动,每次开会亦不见她参加,虽然也是家里人,俩人对她感到很陌生。陌生的婶子很热情地同她们搭话,她俩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凌文静见两人不言语,便自讪地说:“在家里呆得闷,也出来透透风,没想到,出来就遇到你们,真是一家人那。”  
进了会场,俩人朝一个角落走去;却被凌文静拦住了。  
“咱们是干部家属,得带头朝前头坐;来,跟着婶子。”  
俩人跟着婶子坐到前排。她们俩感到别扭,就想再挪到后边去,侧目看到凌文静质询的目光;那目光虽然被笑脸托着,却有一种不严自威的感觉,让二人有几分敬畏。她们没敢动。  
因为有凌文静在场,翁送元表现出十分的自信。他把那个摆设话筒往下摁了摁,一改以往扯着喉嗓讲话的习惯,以低沉却威严的口气宣布开会。  
谢亭云又被叫到台上来。  
哧哧作响的白汽灯下,可以看到谢亭云晶莹的泪光。  
台下泛起一层涟漪,一阵叽喳的议论。  
凌文静低声对刘淑芳、翁七妹说:“这就是那个地主婆?真是气度不凡那。瞧她把自己整的,利利落落的,很招人眼。”她神了神刘淑芳的衣角,又捏了捏翁七妹的裤腿儿,“你们还是干部家属,穿得邋里邋遢的,还不如个地主婆,怎么说呢,哎!”  
凌文静的一声哎,提醒了姐儿俩的目光。留心地看了几眼,那谢亭云果然利落:一袭干干净净的蓝布中式衣裤合体地穿在身上,胸部虽然饱满,却不张扬;腰身虽然纤秀,却不枯瘦;发缕虽梳得分明,却不轻薄,清清秀秀的样子。甭说招惹男人的目光,就是女人看了,心中也生几分肃然。  
“是哩,咱贫下中农的女人,还真不如一个地主婆。”俩人。动中不禁漾起了一股醋意。  
“听说昨天就没斗起来,上元、息元就不积极,但翁家的男人怎么对一个地主婆那么心软,我真弄不明白。”凌文静轻描淡写地说。  
凌文静的话,刺痛了姐儿俩的心,尤其是刘淑芳的心。难道翁家男人都被清秀的谢亭云掠去了心胜?这可真不是小事。以前咱糊涂着哩,未深想着哩。虽然都睁着眼,但咱的眼不出气儿,没有闻出味道;这以后可不能糊涂了。刘淑芳心里想。  
“咱干部家属可要带头批斗。”凌文静适时地说。  
干部家属点点头。凌文静的攻心战术开始生效了。  
翁送元敲一敲桌子,正式的批斗宣告正式开始。  
“谢亭云,你是不是地主分子?”翁送元问。  
“不是,我只是地主的婆娘。”谢亭云答。  
下面一片嘻笑。  
“地主婆就是地主分子,莫要嘴硬。”翁送元警告说。  
“冯明阔打骂长工没有?”他接着问。  
“打骂过。”  
“打骂过谁?”  
“长工李水。”  
“凭什么打骂?”  
“他把喂牲口的黑豆偷回家去了。”  
“你造谣!”  
“不敢造谣。”  
“李水,你站出来,你是不是偷了冯明阔的黑豆?”  
李水站了起来,嘻嘻一笑,“偷了。娘的刚出锅的黑豆比炒嫩棒子都好吃,不偷咋着?半口袋热料豆(黑豆)让咱都给他娘的扛家里去了,晚上钻在被窝里咯嘣嘣地吃,放出的屁都是香的!嘻嘻……”  
台下哈哈大笑。  
谢亭云也笑了。  
凌文静霍地站起来,“这哪叫批判会?!批斗分子还敢乱说乱动,成何体统,把她捆起来!”  
翁送元喊:“翁上元,把她捆起来!”  
翁上元激灵一下站起来,在地上走了几步,就又坐下了,嘟囔一句:“没绳子。”  
凌文静咧一咧嘴,“我给你预备着呢。”说罢,把上衣的下摆撩起来——从那女人干瘪的胸腹之下,竟抻出长长的一根绳子。  
翁上元接过绳子,十分犹豫。凌文静说:“上元,你是大队长,是阶级斗争的领路人,你应该坚决斗争啊!淑芳,你说是吧?”她瞧着刘淑芳。  
刘淑芳想起凌文静刚才说过的话,便说:“是。”  
翁上元便把谢亭云的双手背过去,把那根长长的绳子都捆到她的身上去。再看谢亭云时,她那清秀的线条,被横七竖八的绳子切割得异常凌乱。刘淑芳胸间竟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快感,抬臂就喊:  
“打倒地主分子谢亭云!”  
凌文静眼里也迸射出异样兴奋的光芒,亦振臂一呼:  
“打倒地主分子谢亭云!”  
翁送元接过这个口号又呼了一遍,台下的人竟也跟着喊起来。批斗会终于有了一点气氛。  
在呼喊声中,被捆绑的谢亭云,感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羞辱,她放声哭起来。女性的哭泣,是一种软化人的酸,台下不少人也报以止不住的唏嘘。这是一种很悲悯的气氛。  
翁送元与翁上元、翁息元面面相觑。农民的本质使他们也耐不住这种悲悯的东西。  
凌文静嗅出了这异样的味道,站起身来尖锐地指出:“不允许地主分子搅扰会场!她哭什么?她在施麻醉剂,她在放烟雾弹,她在抗拒革命群众对她的批判,这是多么恶毒的伎俩,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凌文静激愤起来,冲上台去,朝着哭泣的谢亭云打出一记耳光。  
谢亭云的哭声止住了。她惊呆了!  
“翁支书,作为支部书记,你应该把握好斗争的导向。”凌文静对翁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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