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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他这人，油盐不进。”我苦笑。
男人仔细的看了我一会儿，开口，“看来你是明白了，你如此的明白，也如此的打算，想必也该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我去接下一个女人了，好好享受你的人生吧，二十七岁结束，如实在无法，也不必伤怀，二十七岁以后你就可以回你的时代了，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也一并说来吧。”
西装男看来已经对我不抱希望了，我认真的开口，“我想要一种能力，如果我一定要是孤煞命的话，我要一种绝对能守护人的能力，在危难的时候能够救我愿意救的人。……只此而已。”
“我们只是把场景设置在这个世界，并没有随意改人生死的习惯，这里有他们自己的秩序，这样吧，您拿寿命来交换，我给你十二次机会，没用一次这样的能力，你就得少活一年，直到你的生命终止，当然你每长大一岁，也会少一次这样的机会。”他玩味的说，看着我的眼睛，思量着什么。
“我知道，”我答应，反正我还有另一个人生可以挥霍。“那么，我就去试试了。”
“那样你就能早点回去了，”他似是随意的说，“我记得你在原来的世界有一个深爱的男人，才貌双全。”
这男人是怀疑我还爱着别人吗？对于我这样从善如流的人来说，十五年已经足够物是人非，何况物也不是了，而且我与那人是真的没有情人间的东西。“时间总会冲散很多东西，暗恋尤其如此，我早已把那人当做……算是美好往事吧。”我回答着，如果我和大总管有什么是相像的地方的话，那么就是凉薄了。
从湖水里爬出来，我还没死，顺着凌乱的脚印，我跑了起来，但愿赶得上，虽说沈勋是坏人，可他对我好，我已经到了很豁达的年纪，知道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并不多，尤其这种非亲非故的人，所以好人坏人，我已经学会不去计较。
那个黑衣黑发的男人就是沈勋，我很少在意过别人的面容，尤其是沈勋这种没有危公子，卫公子长相出色的人。沈勋其实年龄不大，大概三十到三十五岁的模样，脸长得大概年轻时比较俊秀，现在只是形于外的成熟和杀气。他现在浑身是血，眼眯着，最出色的应该是嘴唇，翘着的弧度很是妖孽，他的天诛剑作为少爷的战利品摆在林家的仓库，为了封住其中的杀气，大总管还请了得道高僧把它封印了（就是打了写着符咒的封条），因为有人造谣说听见仓库有鬼哭。
只一柄普通的长剑也让他使得飞沙走石，镇住了所有人，他就那样眯着眼站着，讥笑的看着众人，他是即使不稳操胜券也从容不迫的人，我走到他背后。他无奈地耸耸肩，“你怎么不跑？”
“我来找你。”我说，看着众人，“我跑了也可以，但是到时候你却生死未卜，我不安心。”
“大家一起上，灭了这两个恶人！”大概我们连个说话太过不温不火，有人不耐烦了。
“我不让你们伤他，你们走吧。”我一挥手。我不知道如何发挥那种保护人的能力，只是挥手，那些人就犹如被隔绝在了屏障以外，无法靠近。
“这是什么东西？”有人发现了蹊跷，顿时大吼。
“大家别怕，这一定是这小丫头故弄玄虚。”一群人又冲了上来，我只得又来一次。
“仔细看这个小丫头，好像是春雨楼上那个卫公子看上的小丫头！”有人发现了。我还当我的这个长相，平凡的过目即忘呢。
“原来是妖孽，长得这么平凡难怪迷得到一些个江湖俊彦神魂颠倒！”有人更大声，却没有人在上来了。
“我是妖孽也好，是平常人也好，我只想保下天诛剑，你们走吧。我知道他不对，但是他是我重要的人。”这样词不达意的表示，沈勋在后面怪笑，明显不这么认为。
“既然有了保命的绝技，我们还等什么，当然是逃！”虽然不知道这么回事，沈勋却不跟他们客气，抓起我就跑了。
“你怎样？”跑到没人追过来的地方，他扔下我，呼呼狂喘气，“你走吧，我需要找个地方疗伤，不能护你周全，许是危思安在你身上下了什么禁制吧，怎么这么神奇？既然你没事，就先回林家或者去找卫公子。”
“你不跟我走吗？”我问。
“我不去，”他第一次温柔说话，“我要找个小山村隐居去，你这个死丫头，学功夫也学不好，将来可怎么和这些人周旋啊，不过傻人有傻福，看来这几位对你都不错，这几日传来的消息都是他们的坏消息，我知道你想走，但又怕你去冒险，所以拦着你，不过你既然有保命的招数，我也不拦你了，记得照顾自己。”
“那我以后去看你……”我停了下，我的以后，也不多了啊。“如果我以后不能来看你了，就叫卫公子来看你。”
“我不想见他。”他倚着一棵树淡淡的说，“他是盟主义子，我是江湖亡命之徒，不能污了他的名号。”
“因此你才不养他？把他抱养给盟主夫妇？”我不禁叹气。
“不是，彼时我是想养他的，但是我那时正活的一塌糊涂，身边女人无数，又好勇斗狠，又喜欢四处惹是生非，带着个孩子总觉得不方便。”他故作轻松的说着，“如果我的那些女人给我生了女儿你就不用来了，如果你和卫束竹生了儿子就带来给我看看，如果生了女儿就卖掉，省的像你一样蠢，如果你敢嫁到林家，我拼死也会把那个林屹然给废了。”这人说两句又开始不正经。
“你没有子嗣吗？”我奇怪。
“这世上还没有女人有资格替我生儿子，不过生个女儿带带我还是觉得蛮有趣的。”他笑得没心没肺。
“那你还是死了那些心吧，我是不会嫁给卫束竹的，更不会嫁给我们少爷。”我没好气的说。
“蠢丫头，那个大总管看起来冷情冷性的，对谁都一样，他只不过是怜惜你小，林屹然就不一样了，”他摸摸我的头，“他在崖上叫你的时候我都担心他会跳下来把咱们两个砸下去，不过那小子脑子里装的都是渣，等他想通了，你八成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抓住我的耳朵拧两下，“如果他有那个胆识肯娶你当正妻，或者会为你离开林家，我就不计较当初他想杀我的事，让你嫁给他。”
我无奈的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大少爷纯洁无暇，绝对不会思考什么男女之事的，你放心吧，那时只是因为他心眼好吧。”
那小子脑子不正常，要他对爱情产生美好向往，怎么也得再过个几年，他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虽然智商已经到了某个程度，但是情商远还没到那个境界。
我翻山越岭，不辞辛苦，倒在林家大宅门口时，看见雪花飘落，想起今天貌似是我生日，我十六岁了，二八年华了。
门房把我扶起来，大总管正披着皮裘往外疾走，看来是一手撑起林家的内外事务。
“青衣？”我还穿着山里的那一套小棉袄和单鞋。“你怎么回来的？沈……他怎么没看着你？”他拿下皮裘裹住我，大总管何等英明，早明了我和沈勋的关系了。
我却悲从中来，不知为什么心里满满的，非得变成泪出来，我看着他的脸。“大少爷怎么了？”
他一怔，“仍无起色，前些日子醒来了，却仍是危在旦夕，下毒的是世仇，我灭了他们满门。”如此手段，如此冷冽的男人，“满门多少人？”我抽了抽鼻子，努力不哭，“十三个人。”他似是冷笑了下，“都是男人。”
那算什么满门？我心中如此坏的想，“不至于斩草除根，但能安静二十年。“他淡淡的说。
稍微梳洗了下，我站在院子里，等大总管进去向那没用的大少爷禀告，不一会儿，人都出来了，老爷夫人，大小姐。
总管向我招了招手，“青衣，你进去。”
我在众人灼灼的目光里走了进去，大少爷躺在床上，脸色青白，比死人好不了多少，“你们也出去！”他吩咐两旁递东西的丫头，他已不能自理了。
“青衣，”他说，“我怕是不行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帮他拉了拉被子。
“呵呵……”他咳了一口血，“我每天都吐血三升了……”
“没关系，多喝点猪血粥就好了，其实你更该多吃点猪脑子，你个脑残！”我看他这样子不禁也难过起来，虽然知道他们遭厄运，都是因为那些神……经病想吓唬我就范。
“青衣，我真的开始想念咱们逃跑的时候了……不过我最想念的是……”他猛地咳的更厉害，“想念青衣端着白玉盏，林立倚在门口那么温柔看着，我把扇子插在腰里偷偷的踩了青衣的衣角……”
“你哪里是偷偷的，那么明显，门外的江南哥都看见了！”我满头黑线。
“哈哈……”他脑残的笑了，“我要死了……青衣。”
第11章 爱是众神的赦免
“嗯？”我看他。
“那有一件事我打算憋一辈子的，现在一辈子到头了……”他说，“我要说了！”
“说说看！”我耸肩。
“我就喜欢你这样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心里想的要死！”他吊我胃口。
“快说！”我推他一把，“我说了……”他清了清嗓子，“青衣！我爱你！青衣，我他妈的爱上林立的女人了！青衣！你是我这辈子遇上的最白痴的女人，你用命救我，却喜欢林立那个大冰块！你……你是我这辈子遇上的最适合林立的女人，你要给他幸福，你要乖乖的……一直跟着他……”
他先是大吼，然后慢慢声音小了，最后一头栽在枕头，喃喃的，“人说朋友妻，不可欺……我临死……挖了兄弟的墙角……”我却被他轰炸了到了神经……我的一生中，从未有人如此的对我说过这句话，我一直认为这句话是一种惊喜，我没有奢望过，似乎我爱你这三个字只存在在书里，我甚至对别人得到的那些我爱你嗤之以鼻，我坚信这句话有魔力。
我一直是卑微的，胆小的暗恋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却从没想过得到这句话，然而现在，他说了说了，这个在我看来脑袋里不会有这根筋的家伙，满足了我对这句话的信仰，无比的真诚，无比的纯粹，以飞蛾扑火的姿态，比慷慨死去更灿烂的活着，像世界上所有的烟火一起绽放。
我哭了，是感动，我一生中第一次的被人如此倾心，我就是我，不必像别人，就可以得到这句话……它肯定了我的人生，尽管平凡，尽管庸俗，却可以绚烂。这就好比一个人走在荒野里，四周突然放起了烟花，并且有人告诉你，那都是为你而绽放的，那是怎样的惊喜？我觉得这三个字是上帝给人类死亡的赦免状，因为有了这个，人类便觉得自己永远不会死去。我正哭的难过时，他抬手拍了拍我：“别可怜我……我从来……没有如此……自由过……”
哭完了，我走出屋子带上门……一干人等都站在门廊下，他们都没有走，大总管也垂手而立在那里，丝毫没有尴尬，我没有说话，往门外走。
“你去哪里？”大总管沉声说。
“去找解药！”我回头说。
“你去哪里找？”他冷声说，“再去拼命吗？这次崖下可不会再有石头救你了！”
“我当然去拼命！你和我一样凉薄，和我一样冷漠，和我一样胆小，和我一样没用……”我声嘶力竭的大叫，“他爱我，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懂得？”
他冰冷的看着我，许久，嘴角溢出一缕血丝，却什么也不说，我们两个僵持着……
“林立他连日来都在打听解药的下落，解药是和寒龙丹齐名的东西，叫做烈焰情天，也是在与那女魔头齐名的一个人手里，那人是天下第一色魔，成名以来掳去的女子数以千计，武功深不可测，据说有一甲子以上的内力，林立早已用过各种方法，那人软硬不吃……”老爷破天荒的低声温和的说话，“林立他已经整整四天没有合眼了，也没进食了，他最近也被那魔头打伤了……日日吐血……”
我立刻气馁了，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回屋去换件干净的衣服过来照顾少爷。”他低声含混的吩咐，像是咬着牙说。
“少爷……还有几天……”我也不敢再理直气壮了。
“不到半个月，”他冷声说，“所以你也别再出什么岔子，让我专心替他找解药。”
听见这个，我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猛地奔出院子，头也不回。
“这……”只听后面一片奇怪的声音，“随她去吧，不然她不会死心的……”大总管也没让人拦。
“大总管……”大少爷回光返照一样，精神好了很多。“怎么？”亲自在他房里办公陪他的人依然淡淡的，“你搜罗了很多女人……是不是当诱饵来引那个色魔……这……太那个了……”他期期艾艾。
“青衣她跑了！”大总管答所非问。
“这样也好，她看不到我死的时候难看样子……”大少爷喃喃自语。
“她若是找到了那人，你猜会怎样？”大总管依然写着东西，头也不抬。
“那个色魔……专挑才色兼备的……青衣哪里有……”大少爷说。
“她好不好看我不知道，单凭当初她是卫束竹看中的女子，就有不少人闻名而去，幸而沈勋不是一般的强悍，全都打发了，她却浑然不知。”大总管漫不经心的在钱数上连盖上三个印章，以防有人篡改，又翻下一张账册……
“林……最近你就今天说的话最多，那天我趴在窗上……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因为青衣说偏向我的话，你舌头都快咬断了……流了好多血啊……”他的话令桌边的人一笔划出了纸面，搁下笔回头阴森森的看着他，仿佛马上就要把他的大少爷送上西天。
我没走出多远就找了色魔，墨驭风。这人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彼时他就在林府三条街外的茶摊上喝茶，问店小二，“你知道林家大总管收集了大批美女，如今藏在哪个别院里吗？”
店小二陪笑，“谁都知道大总管不沾女色，怎么会收集美女？”
“这么近都没听说，我派出的探子都说天下皆知了啊……”这人一袭黑发散着，刘海剪得规规矩矩，眉眼那叫一个乖巧，如果硬要给他一个评价的话，那就是一脸小受的模样，我立刻确定他就是那色魔，什么天下皆知，收集美女这档子事，大总管要做保证滴水不漏，三条街内绝无半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