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杀红芍生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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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杀红芍生冷玉-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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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麦今年约莫十三,虽然在厨房打下手也有两年了,可是瘦瘦黑黑比同龄人看着小了好几岁。

陈妈妈看着她几乎是皮包骨的手腕,心里头的怒气消了大半,香麦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许是刘妈妈待她太严了,在厨房呆着的居然能这么瘦小,怎么养也养不胖。

香麦趁着陈妈妈恍神的功夫,又用那把羹勺往羹碗里刮了刮,粗瓷碰着细腻的瓷壁发出刺耳的吱吱声,陈妈妈怒气又哄得一声冒上来,她伸手抢过香麦手中的羹碗:“还吃,若真是刘妈妈逮着你了,你还逃得过这顿打?”

香麦微微缩了缩脖子,又扭头仔细打量了四周一遍,确认刘妈妈不在,才讨饶道:“也,也不是我偷吃的,方才二姑娘跟前的姐姐来领饭,看到这碗蛋羹上面有两个凹凸不平的坑洞,就老大不高兴,说我们炖的不好会连累她挨骂的,非要我们重新给她炖一个送过去,我看着这蛋羹怪可惜的,所以才……。”

陈妈妈叹口气,这二姑娘也太挑剔了,打蛋汁没等气泡全跑出来就上屉蒸是会有这种情况的,二姑娘又挑剔的很,就算吃剩下的也不准厨房的奴才们继续吃,嫌弃她们脏,但是为了这个就要把整碗蛋羹就倒了也确实是糟蹋了,虽然苏城的百姓理所当然的觉得像骆家这种钟鸣鼎食之家如此这般也无可厚非,可是陈妈妈依旧心疼粮食,那是挑出来的上好的鸡蛋呢。

“那你也不能直接拿这羹碗吃啊,这碗是姑娘用的,岂是你能沾的?”

“我,我是觉得倒了可惜啊,近日刘妈妈一直念叨鸡蛋涨价了,这么好的鸡蛋……”

“这次我帮你瞒了,下次绝不可以再犯,不然二姑娘发作起来,我们整个厨房的下人都得给你连累。”

香麦吓的吐了吐舌头就下去了,陈妈妈仔细端详了下手里精细的瓷碗,喃喃自语道:“也是,最近鸡蛋涨价涨得不像话,不只是鸡蛋,什么都涨得厉害,怕不是要变天吧,苏城许久没有遇到这种事了,难道要害灾荒不成?”

“姑娘,你歇息会吧,昨日才受的伤,怎么受得了久坐。”翠馨将手中的香茗往案几上一放,又心疼又责怪的看着端坐着执笔的连玉。

连玉执笔未有停顿,又过了片刻才停下来,舒口气笑道:“我那张样稿放在香囊里弄丢了,是城里的富商赶着给老夫人贺寿的,不急着画个草样给他过目怎么成?”

“那也没法子了,说道这画,言叙前几日提起过,现在苏城里的吃穿物价好多都翻了好几番,帮咱们卖花的老婆婆,本来卖的水果只够糊口,最近的日子很有些吃紧。”

“物价涨了?还涨了很多?”连玉蹙眉问道:“好像最近买画的人也少了些。能花十几两银子买画的人,都这般计较了,外面普通百姓的日子定然是不好过了,翠馨,你让言叙好好买些东西,给银两怕是不要的,买些吃穿必备的给老婆婆送去吧,这些像是也应该收的。”

“还有姑娘你上次让言叙去查的水莲庵的事体,已经有些眉目了,朱碧方才去问过了,姑娘你一直在画画,她不敢打扰一直在外面等着姑娘传话呢。”

“水莲庵?”连玉神色冷的冷下来:“让她进来。”

“水莲庵表面看起来和其他庵庙并没什么不同,不过,那里掌势的王姑子,颇有蹊跷之处,平日最喜接近各家内眷,成日借着佛天为由,庵院为囤,引得内眷前来烧香,又引来轻浮子弟前来游耍。而上次前来接二少奶奶的正是这王姑子。”朱碧垂着眼眸目无表情的前来禀报道。

小小姨娘自有了身子,终日闷在自个儿屋里不再出来,那喜新厌旧的骆连元也不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而白雪娘从水莲庵回来后,忽然温顺了很多,连着数日在骆连元面前伏低做小,二人又和睦起来。

连玉皱眉道:“也就是说,只是怀疑,未必有那些事?”

朱碧忽然肃然道:“姑娘,如果继续查下去,就未必只是表面这些了。”

连玉摇了摇头道:“让言叙留意下,动静小些,也未必就在这件事体上咬着不放了。倒是最近苏城最近物价的事体更让我担心……”

二人正说话间,紫鹃捧着一个深色包裹走进来,她笑着把包裹往外室的雕花桌上一放,朝着正在书房内的连玉一脸喜色道:“姑娘,萤儿姑娘又送东西来了。”

“紫鹃,你先放着,朱碧这边,暂时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忙吧。”

“是,姑娘。对了,方才厨房的陈妈妈派人过来问,姑娘午膳的汤是不是要换一换,三天都喝一样的汤,怕姑娘会腻。”

“灵芝鸡汤?不用,很好喝,跟陈妈妈说下暂时不用换,顺便再跟她说下,我喜欢喝汤,其他东西准备的简单些,就这汤需要多花些功夫。”

是夜,月光如练,花窗下陪夜的紫鹃睡的正熟,窗外虫鸣不时伴着紫鹃轻微的鼾声,连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上方黑洞洞的床顶,那天扔下他们就先那样回来了,真是放心不下,马车翻了,两位少爷受了伤,怎么想也是很严重的意外,能简单隐瞒下来么?她伸手轻轻在自己的腰侧碰了碰,今日送来的药膏真的很有用,真的不怎么痛了。

虫鸣声不知不觉静了下来,月光从花窗内斜进来,透着薄薄的轻纱照在连玉脸上,把她原本就浅浅的睡意又照的少了几分,她眸子里的迷茫却越来越深。连玉悄悄伸出右手捉住自己的左肩,试着用了十分的力气,当时辰钰哥哥就是这样握住自己的。“有我,别怕,抱住我。”当时辰钰哥哥是这么说的吧,还是那么近,那么近的贴着她的耳朵说的,连玉脸上忽然升起一阵嫣红,狭长的凤眼眨了好几眨,仿佛看见辰钰正在她眼前一如既往恣意的笑,她墨黑的眸子无措的左躲右闪,连呼吸也有些不稳起来,她将右手又往下划了几分,更用力握了一下,不对,辰钰哥哥的力气要大的多了,看起来那么纤细的一个人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果然是因为是男的吧。

连玉不住的胡思乱想,终于忍不住轻手轻脚拨开掩着花架床的月白细纱,下了床披了中衣,看了一眼尚在熟睡的紫鹃,她轻声走到一旁的书房里,将翠馨才整理好的匣子又翻出来,匣子的铜锁并没有落扣,她想起方才打开时候的失态,于是屏气凝神,轻轻一掀,黑色的绸布上躺着数十朵妖娆的彼岸花,还是这么美,说是萤儿送来的,其实未必吧。连玉啊连玉,辰钰哥哥这般帮你,你却无以回报,可怎么是好,他这样的出生,这样的人品,可是什么都不缺的啊。

她伸手捻起一朵彼岸花,模仿那日辰钰的样子,对着月光细细把玩,那彼岸花红的仿佛在月下燃烧一般,灼烧的连玉心头也有些热起来。她摆弄半日,总是觉得不如辰钰做的好,她撇了撇嘴,眼睛一瞥看见书案上还摆着今日画画用的徽墨砚台,画画写字都讲究一气呵成,每次画画前,翠馨都要替她磨一个时辰的墨,确保不会画到一半墨不够了,所以哪怕现在已到午夜,砚台里的墨迹还剩些许,并未干透。她在一旁的素绫中取了一片铺在案上,拿起平日不常用的最细的那只毫笔在砚台里泡开,一面做着这些,一面她的脑海里渐渐浮现起辰钰那细长的手指捏着花枝的样子,然后是白底压黑线,金丝鹤纹缎长袍的袖口,肩上的不知何时落下的花瓣,然后是他恣意勾起的嘴角,以及初见时怎么看都太过轻佻如今怎么想都觉得好看的桃花眼……

“啊,原本只是想画那只手的……”连玉手指呆滞的停在画中人束发的金冠上,她略有些尴尬的呢喃道:“不知不觉竟然画了这么多啊。”她沾了沾砚台里最后墨汁,将最后的金冠画完。

原本还应该躺在矮榻上休息的紫鹃忽然在书架后喊了一声,把连玉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她手忙脚乱把才画好的素绫往身后一丢,粉颊涨得通红,心口突突跳着怎么也静不下来。她做贼心虚的咳了一声:“没什么,我,我睡不着,起来看会书,紫鹃,你先睡吧。”

岂料她等了半日,紫鹃不再应话,她狐疑的起身,轻手轻脚朝卧房看了看,紫鹃还好端端的躺着,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连玉无语的看着她:“说梦话么。吓死人了。”她复又回到书案前,将素绫捡起来,对着月光仔细打量,从那朵彼岸花到辰钰头上的金冠,一寸一寸检查过来:“还好没有碰坏掉。”她视线落到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上,怎么看都是在笑自己:“笑什么,辰钰哥哥就是因为你对着所有人都这么笑,才会显得那么花心的。”





☆、第四十五章

“金嬷嬷,我的琪儿马上要回来了。”凌氏握着信笺的手欢欣的都有些发抖起来;一贯端庄沉稳的几乎没有表情的面容上;欢喜之色如同涟漪一阵阵泛开:“让童管事差人把府里上上下下全都打扫一遍;犄角旮旯里全部给我打扫干净;嘱咐大家伙言行绷紧些;特别是府里新买的丫鬟奴才;千万仔细别冲撞了二少爷;还有吩咐厨子;我的琪儿顶顶喜欢的蟹黄饺儿;苦瓜炒牛肉、鸡肝炒丝瓜统统给我备下……。”

金嬷嬷打着宫扇的手停了下来;拿着丝帕子捂着嘴直笑:“太太,您慢点说,瞧您这一身汗,二少爷最快也要过了饭点才能回呢,不若备些汤点下来更好些。”

凌氏闻言道:“那就多备些,菱粉糕,银耳百合汤,让他们再在井里面多冰些果子等二少爷回来。”

骆府的当家妇人的几句吩咐,又让骆福上上下下的佣人们忙了个大半日,直到过了掌灯时分,守在骆府大门的家丁才迎来了两个粉尘扑扑的年轻人。

走在前头的青年男子骑着一匹棕马,在台阶前慢慢勒住缰绳,综马反复在原地跺了跺脚,乖乖停了下来。骆府门口高挂的红色灯笼的灯光照在来客脸上,照淡了几分倦色却照不出欢喜,那男子抬眼看了看那熟悉的朱色大门上铁画银钩的骆府二字,眸子里有东西一闪而过,脸色霎时有些错杂。

“二少爷您可回来了。”童官家比以前胖了些,胡须也比以前白了些,他撩开下摆,带着几个家丁欢欣的从门口迎出来,看着骆连琪的神色比前些年还要更热烈些,骆连琪的眼里也漫出几分热力,他笑道:“福叔的身子比我走时还要好了。”

童管家看着此刻骑在马背上淡笑,一派成稳老练的骆连琪,脑海里不觉与之将数年前那瘦弱少年离家时的身影重叠了下,他眼里闪了闪泪花,却顾不及擦:“二少爷,您却来取笑我。”他回头朝着身后的家丁低喝了下:“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背下马凳,扶少爷下马。”

骆连琪摇了摇头,极其熟练的一个翻身,已经从马上下来了,后面跟着的少年也随之下了马。

骆连琪道:“让大家伙都进去吧,这里有骆明就够了。”身后的少年点了点头,上前接过骆连琪手中的缰绳跟着带路的家丁下去了。骆连琪低头看了看眼前不自觉显出几分恭敬的童管家:“母亲在哪里,先带我去找她。”

凌氏挥退了一众下人,就留下金嬷嬷一人在身后五步远的地方伺候着,她亲自把金嬷嬷盛好的饭端送到骆连琪手中,又往他面前的骨瓷小碗里夹了许多菜。一边夹一边劝,生怕骆连琪吃的不够多。骆连琪只是笑,凌氏夹多少他吃多少,满桌的菜被他毫不含糊的吃了大半,他才放下手中的碗。凌氏见此自己才喝了大半晚的鸡丝汤,算是用过了,让人撤了饭桌去,连金嬷嬷也让她退下了。

“琪儿,你瘦了,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凌氏心疼的瞧着几年未见的儿子,心中千言万语,半日只说出这么一句,天下所有母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骆连琪略略低头,眼眶中也被孺慕之情渲染了几分湿意,不过片刻,他抬头正色道:“母亲,这次孩儿回来,不单单那么简单的。”他两指深入右手衣袖,抽出薄薄的一片白绢,递给凌氏:“父亲的亲笔信,母亲看完就立即毁掉,切莫告诉别人,连大哥也不可以。”

凌氏看着那方白绢,神色也渐渐紧了起来,待她将为数不多的数十字看完,已经恢复了往日一贯的冷静:“只是一个翡翠白菜的代价就够了么?”

翡翠白菜,除了本身的价值连城之外,据说还是牵扯了数位贵人文豪后从前朝宫廷里流传出来的,是当年凌氏作为襄阳凌家独女嫁进苏城的骆家,带过来的唯一陪嫁。

骆连琪肃然道:“母亲若是真的愿意以此来拯救骆家,那就是整个骆家的恩人,我代表父亲代表整个骆家感谢母亲。”

凌氏道:“虽是镇宅之物,但若是骆家都没了,我还守着这个死物作甚。况且,你与你父亲都是如此生疏,我本就是骆家的女主人,何来不舍的一说。只是我担心这次如果真的如此严重,是不是只是区区翡翠白菜就可以了?”

骆连琪沉默片刻,苦笑出声:“我身为骆家男子将此话说出口,实在是羞愧万分,但是的确是考虑骆家大家在先,我也顾不得许多了。我离家在外多年,成日想的都是替骆家拓展营生,孩儿不孝,虽时刻牵挂在家的父母高堂身子是否康健,但也心有余力。更遑论幼弟幼妹,从未顾及,当日离家,几个妹妹还尚且年幼。”他深吸口气:“只是不知今日,尚有几个妹妹还待字闺中,尚未婚配?”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继续。。。




☆、第四十六章

“我说,南瓜、苋菜都能卖到这个价钱你们自个儿能不能安心啊。”东市菜市口;一个面色焦黄的妇人激动的挥舞着手中的竹篾子菜篮与小贩争论道。

“大婶;你说话也要讲良心;你看看苏城里现在的菜价哪个不是涨的的离谱;就这样;卖菜的人还是这么少;这半篓子菜;还是为了家里的孩子急着用钱;一家人从自己牙缝里抠出来的呢。”清晨的日头就开始照的人头晕;小贩的脸色也不太好;二人才争了几句,后面又有一个妇人冒出头来插嘴道:“哎哎,别吵,她嫌贵,我不嫌贵,卖给我就是了。”

之前的妇人闻言又一脸气急败坏与那妇人争执起来……

苏城七月,并未遇到大旱之灾,护城河之内包括四周城郊却开始隐现青黄不接之色。苏城各大商铺竞相歇业,连东西市的小贩来往也愈来愈少,苏城百姓穿用度等等尚可周转,唯独吃的问题矛盾益发明显,百姓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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