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樱恋1·恋花怜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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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樱恋1·恋花怜蝶-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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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影一动也不动,唯有紧握的拳头泄漏了他心中翻腾的怒火。   
    「该死!」花信蓦地低声诅咒。   
    「怎么了?」紫蝶不解地望他,「究竟怎么回事?」   
    「风劲是要强迫水火联姻。」   
    「水火联姻?」紫蝶愕然。   
    「他要火影跟水月成亲。」   
    「什么?!」紫蝶…住唇,不敢相信,明眸再度调向水月。   
    她仍立于祭坛上,衣袂飘飘,神情凛然。可紫蝶却注意到了,她露出袖口的指尖,正微微抖颤着。   
    她在害怕。她也不愿嫁给火影,她是被逼的!   
    紫蝶骇然望着好友,只见她端凝着雪容,再度敬拜天神后,从神桌上取下敬神的圣酒,斟了两杯递给一旁的典侍巫女。   
    典侍巫女捧着两杯水晶茸盛装的圣酒,步下祭坛。   
    按规炬,这圣酒是要进呈给千樱国的君主,如今因为公主尚未正式登基,因此由摄政王与公主各领一杯,以酬天神对千樱之眷顾。   
    这酒,有问题!   
    当典侍巫女经过紫蝶身畔时,她脸色一变,经年研习医术的她,一眼便看出其中一杯的酒色不对劲。   
    清澄的液体上浮着一层混浊,那层混浊极淡,若非白雪映射的光芒在那一瞬间反照,紫蝶也看不出来。   
    那杯酒是要给谁的?   
    她捧着剧烈跳动的心口,眼睁睁看着典侍巫女将两杯酒呈上主位,风劲与云霓各端起一杯。   
    血流霎时在紫蝶体内冻结。那杯酒是给公主的……   
    「让我们共同举杯,感谢大神恩典,也祈求水火两族在照神旨意联烟后,千樱能永保安康!」摄政王高举酒杯,率领席间众人共同敬天。   
    云霓亦端起水晶茸,朝贵族百官们礼敬一巡,接着仰起头--   
    「且慢!」   
 第十章   
    随着这声突如其来的清喝,众人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姑娘盈盈走上前,在公主面前跪下。   
    「民女斗胆,请公主殿下将这杯酒赏赐予我。」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一变。   
    「紫蝶!」花信抢上前来,「…疯了吗?」他低声斥道,展臂试图扶她起身。   
    她却拂袖推开他,清澈的眼眸直视一脸惊讶的云霓。   
    「…先平身。」云霓手一挥,要她起来。   
    她依言起身,毕恭毕敬地低垂螓首。   
    「为什么想喝这杯酒?」云霓问。   
    「因为民女听闻,若有声得以喝到祭典上的圣酒,将可保一生健康平安,民女很希望能得此至福。」   
    「…知不知道,这圣酒按规矩是给君主喝的?若是一般平民百姓谁都可喝,岂不是对大神不敬?」   
    「我知道,可民女并非一般百姓。」   
    「嗄?」   
    「民女是殿下的救命恩人。」紫蝶朗声道,字字清晰,「当初若不是我细心照料,公主的性命恐怕危在旦夕。」   
    这女人疯了吗?众人惊愕莫名。竟敢明目张胆对公主讨赏?   
    「紫蝶!」这其中最惊讶的莫过于花信,他扯住她衣袖,「…究竟怎么了?…明明不是这种妄自居功的人啊!」   
    「我--」听出他语中的浓浓焦虑,紫蝶望向他,千言万语藏在眼底,却是一句也不能说。她看看他,又看向僵立在祭坛上的水月,银牙一咬。   
    如果非得有人喝这杯酒,就让她喝吧!   
    「请公主成全民女的心愿。」她敛下眸,颤声请求。   
    「……也罢。既然我曾经受…照料,就还…这恩情又有何妨?」云霓笑道,不顾贵族百官阻止,示意宫女将酒杯递给紫蝶。   
    紫蝶接过酒,看了看杯中清透见底的液体--已经融化了吗?或者方才的混浊只是她的错觉?   
    她举杯,仔细嗅了嗅,果然在芬芳酒味中闻到一股极淡的异香。   
    这酒果真有毒!而且,还是七日夺命的剧毒。   
    她哀伤一笑,展开蝶袖遮脸,悄悄吞了一颗药丸。   
    虽然这酒有毒,可她服下的固元续命丹将保她一、两个时辰不致发作,那么,就不会有人对这酒起疑心了。   
    他们只会以为她是得了某种怪病,不会猜疑是有人在这杯酒中下了毒,不会有人……怀疑水月。   
    一念及此,她毅然仰头,没给自己多加思考的余裕,一口饮尽杯中酒。   
    「紫蝶?」见她真的喝了酒,花信收拢眉宇,眼中惊讶、困惑、担忧、关怀,各种情绪交织。   
    他不懂她为什么坚持要公主将这杯圣酒赐给她吧?   
    紫蝶抬眸,迎向他复杂的眼神,沾染酒痕的唇角幽幽浅扬。   
    你最心爱的公主,现在平安无事了。   
    她亭亭站着,任夜风撩动衣袖,温柔翻飞。   
    骚动过后,宴会热闹开始,众人暂且抛却一切,尽情狂欢。   
    紫蝶亦然。她喝了许多,也吃了许多。   
    似乎是酒喝多了,她的话也多了起来,笑声如银铃,串串悦耳。   
    她的颊晕红扮艳,美得像春夜里的紫樱花,动人心魂。   
    她美极了,美得有些不对劲。   
    花信一面品着酒,一面迷惑地瞧着她。   
    她喝醉了。今夜的她,不像平常的她。是因为今夜过后,她便要与他别离,所以她才会有这些异常之举吗?   
    「花信,你瞧她们。」紫蝶扬起玉手,指着正在宴席中央翩然起舞的舞姬。「像不像一群蝴蝶呢?」   
    舞姬们随着乐声款摆肢体,蝶袖翩翩,确实很像群蝶纷飞。   
    「既有蝶,怎可无花呢?」她抿着嘴笑望他,「我看你下去跟她们一块儿跳吧。」   
    「我?」   
    「是啊,你英俊潇洒,跳起舞来,肯定十分好看。」她赞美他,水眸脉脉含情。   
    他被她盈满恋慕的眼神看得心跳怦然。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变得如此大胆?这含情带媚的眼神,简直像在挑逗他啊!   
    他急急饮一口酒,清清喉咙。   
    「有我们俊美的摄政王在,哪里轮得到我呢?他要是跳起舞来,才会迷倒宫中这些仕女呢。」他不是滋味地道。   
    虽说不喜欢风劲,他仍不得不承认他带点邪气的魅力。   
    「就算为了我,你也不肯吗?」   
    「嗄?」他一愣。   
    「可不可以为我跳一支舞?」她定定凝睇他,「这是我看你跳舞的最后机会了。」   
    最后机会!花信心一痛,这隐含诀别意味的话如刀似剑,剜割着他的心。   
    「算我求你。」她低声道,「最后的请求,好吗?」   
    「别这么说。」他鼻间一酸。别这么……剌痛他心窝呵。   
    他站起身,甩甩头,「跳就跳吧。」画扇在胸前一展,他摆开架式,朝紫蝶送去一抹淘气的微笑。   
    花信要跳舞了!   
    仕女们悄悄传递这消息,兴奋不已,一双双媚眸流转,皆仰慕地凝定他身上。   
    可他却浑然末觉,眼底只看见紫蝶半残的容颜。她抿了口酒,凝望着他,那眼神好生专注,像是想用生命来记下这一刻。   
    他舞了起来,舞姿简单却优雅,画扇在银白雪色里忽收忽放,像似花开花落。   
    花开,花落。再怎么开得灿烂的花朵,总有一天也要萎落尘泥。   
    这是命,是人生定数,是逃不开也躲不了的。   
    紫蝶涩涩微笑,饮尽杯中残酒,横手捧胸。   
    心跳愈来愈急,身子忽冷忽热,她的时间不多了。   
    是该向他道别的时候了。可她,好不舍啊!就这么走了吗?就这么离开他了吗?他的舞姿如此潇洒,他的微笑如此迷人,他的眼神如此温柔又调皮!   
    这些,她都会记得吗?生命走至尽头,她是否连回忆也必须割舍?   
    什么都要忘了吗?都记不得了吗?   
    原来,记得是一种苦,忘却也很苦啊!   
    一股腥甜味窜上喉头,她一惊,咬牙咽下。   
    没时间了。她站起身,在他还为她跳着舞时,踩过细雪,印下点点足迹。那足迹,像一朵朵莲花,开在雪地里。   
    他追上来。   
    「紫蝶!」   
    「不要过来。」她哑声喊,没有回头。   
    「…就……这么走了吗?」   
    她点头。   
    「…打算去哪里?」   
    「此去各分西东,何必相问?」她淡应。   
    他胸口一窒,无言。她好狠、好绝啊!   
    「至少,让我送。」   
    「不必了。」她摇首。   
    素雅纤纤的背影,一步一步,逐渐淡去。   
    他忧伤地望着。就这么让她走了吗?就这么眼睁睁地目送她离去?   
    从此以后,再见不到她,听不到她,她盈盈的笑,温柔的声嗓,都只能成为回忆吗?   
    从此以后,只有在梦里、在记忆里,才能与她相逢吗?   
    「紫蝶!」痛彻心扉的呼喊划破夜空。   
    别走。他在心底哀求。   
    别追上来。她在心底哀求。   
    雪花又落了,静静地、无声妩息地覆盖大地。   
    她踏雪离去,他却也踏雪追来,两人一前一后,像蝶儿与花,玩着追逐游戏。   
    忽地,她身子一晃,跌倒在地。   
    「紫蝶!」他焦急一喊,追了上来。   
    别追上来啊!她心酸地哭泣,泪水融入雪里,冰凉沁冷。   
    「…没事吧?紫蝶,…还好吧?」他扶起她,转过她脸庞。   
    艳红的血与白色雪花沾染了她的唇,震动他的心。   
    「…怎么了?…流血了?」他大惊,慌忙抱起她,「怎么回事?是撞到什么了吗?」   
    她没说话,泪眼迷蒙地睇着他,勉力牵起唇,凄绝的微笑在极度不舍间一点一点逸去。终于,她闭上眼,蝶袖开展,流星般无力划过空中,坠落……   
    受伤的蝴蝶,再飞不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她究竟得了什么病?   
    眼看着躺在床上的佳人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呼吸短促,花信惊惧不已,手足无措。   
    请了几名御医前来,他们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人说是感染风寒,有人怀疑得了疫病,有人说这忽冷忽热的症状来得离奇,是他们从不曾见过的。   
    总之,结论就是--她得了怪病,而他们束手无策。   
    花信听了,当场咆哮,「你们是御医!全国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不要说你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想想办法!」   
    「是,是,我们想办法。」御医们惶然应道,却是愁眉以对,一阵密商后,勉强开了退烧驱寒的药方子,当是交代后,便急急退下。   
    花信立刻命人抓药熬药,药汤熬好后,他亲自捧着,在床畔坐下。   
    他舀起一匙,吹凉了汤药,小心翼翼喂进紫蝶毫无血色的唇中,可大半的汤药却沿着她唇畔流溢出来。   
    花信心一酸。她连汤药都无法饮下,这病怎么可能好转呢?   
    他拿巾帕擦了擦她唇角,自己喝了汤药,然后低下头,一口一口哺喂她。   
    她的唇好冰,可她胸口却是热的;她前额冒汗,手臂却寒凉无比。她怎么能够这样一下冷、一下热呢?她这么柔弱的身子骨,怎禁得住这般冷热交替的折磨?   
    最后一口汤药喂下后,他的唇却迟迟不舍得离开她,在她柔软的唇上流连不已。   
    「嗯……」   
    一声细微的呻吟逸出她的唇,他一惊,急急抬起头,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展开了眼睑,而那双凝雾水眸,正深情款款地睇着他。   
    「…醒来了!」他又是惊喜,又是尴尬,为自己偷香的举动感到汗颜。「…感觉怎样?是不是很不舒服?」他哑声问,一面心疼地替她拂拢汗湿的发绺。   
    「我……还好。」她细声道,静静望着他,眼底藏着千言万语。   
    他看出来了,「…想说什么?」   
    「花信。」她轻轻唤他的名。   
    「嗯?」   
    「我……活不久了。」   
    乍听此言,他悚然一震,只觉一股气血直涌上脑,头晕目眩。   
    「究竟怎么回事?…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吗?」   
    她敛眸,默然无语。   
    「告诉我,紫蝶,究竟是什么病?要怎样才能治好…?我一定会想办法的!…相信我!」   
    她摇头,菱唇淡扬,就像她晕过去前对他展露的微笑,既温柔也凄楚。   
    他惊骇得僵住身子。他真的要失去她了吗?   
    「扶我……坐起来好吗?」她忽然要求道。   
    「好,当然好。」他赶忙扶起她。即将失去她的感觉强得教他心惊,除了听她的话行动,他竟毫无主张。   
    「想听故事吗?」她低声问。   
    「故事?」他愣愣地看她。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后来怎样了吗?」   
    「啊,…是说那个沙尘暴的故事?」他恍然。这些日子来,他总不时想起这说了一半的故事,可每回追问她,她却总是笑而不答。   
    如今,她终于要解开谜底了吗?   
    「后来怎样了?」   
    「……是个梦。」   
    「什么?!」   
    「后来我才发现,一切只是个梦。」她嗓音轻淡,水眸里彷佛流动着一抹淘t飘。   
    他不可思议。「…是说,…根本没经历过沙尘暴?」   
    「嗯。」   
    「之前…说的故事都是假的?」   
    「是梦。」   
    而他竟为了一场梦挂念了这么久,一直想着她究竟是怎样逃过那一劫,甚至还为此四处查书求问,看看是否有人也曾拥有类似经历。   
    而她,眼睁睁看着他忙乱,却一声不吭。   
    「…作弄我!」他指控地瞪她。   
    她只是微笑,「我是不是很坏?」   
    他无语。   
    「我啊,其实很坏的,会说谎,会编故事,会在一旁看着一个男人被骗得团团转,什么也不说。我啊……」紫蝶别开眼,迷蒙的眸光望向不知名的远方。「很坏很坏的。」她停顿下来,好一会儿,才重新看向他。「你知道我最坏的是什么吗?我曾经说过会一辈子记得你,可我……做不到了。」   
    他闻言怔然,心房空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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