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寨主压海棠- 第32部分

小鱼耸耸肩，有什么不对么？

“也罢！”护国公在小鱼对面坐下，声音不急不缓：“老夫今日请来皇子妃，就是想颠倒局势，相信皇子殿下很快就会寻来。”

卑鄙真卑鄙！小鱼觉得这些人太疯狂、太复杂，因为权力可以不惜一切。皇帝为了巩固权力要逼自己久别的儿子娶不认识的女子，莫言的老匹夫爹爹为了皇位做尽坏事，费心筹谋最后落个身败名裂。

不过眼下她成了待宰肥羊，说几句“劝慰”的话还是有必要的。

“皇帝有什么好的，一不留神还得担心被人逼宫夺位，娶个心爱的女子还要被大臣们唧唧歪歪一番，多无趣。”小鱼笑得无比诚恳：“皇帝已经取得宝藏，兵力资源充足，你要胜他难上难，看在莫言与我的交情份上，跟我去螃蟹山避难吧，环境可比这黑屋子强多了，怎么样？”

护国公看着小鱼：“如果当初老夫没有失策让金不焕去抓你，而是让莫言出手取得宝藏地图，如今应当是皆大欢喜。”

父子同心其利断金。他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不知他心上的姑娘正是他费尽心思要找的人。整个计划，这是他最大的失误。

言尽于此，小鱼再傻也该晓得护国公抓她的意图。她虽然受不了“压迫”决定回寨子升华，也不至于笨到分不清里外，这种时候自然不能给慕谐添乱。

“呵呵~那啥，如我刚才所言，皇帝真不是人当的，一点都不好玩。”小鱼有些词穷，干瘪瘪地劝慰：“护国公还这么年轻，何必为了那吃力不讨好的位置劳心伤神、放弃大好的风景、美味的猪血汤不吃呢？”

“紫樱的女儿果然非同寻常。”护国公起身：“放心，我不会伤你，不过是借你威胁皇子殿下。你只要安安分分助我，日后我夺得江山定不会亏待与你。”

小鱼一下子腌了，敢情她操着破嗓子费劲说了这么多好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见他像守卫吩咐了几句就要离开，忙喊道：“护国公留步！”

“皇子妃有何吩咐？”

小鱼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饿了。”

守卫绝倒，第一次看到在众多死士面前还能开口说要吃饭的人。此女子当真不能用正常眼光来看待。

护国公用不正常的眼光看了看她，偏头吩咐：“好酒好菜伺候皇子妃用膳！”

不是小鱼不怕死，她压根就不知道围着她，盯着她，一直到她吃饱喝足还看着她的这群守卫是护国公养的死士。

“弄好了没有，还有那只鸡，嗯，多来点。”

一群死士担起了布菜师傅，被小鱼指挥来指挥去，她只管吃饱喝足。

“你们把她怎么样了，让我进去……滚开！”外头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小鱼竖起耳朵分辨。

呀，是莫言。

“小鱼……小鱼你没事吧？我爹没……”莫言已经冲了进来，看到吃得正欢毫发无损的小鱼，傻眼了。

“小鱼，你知不知道……”

“莫言果然是你，一月不见你怎么瘦了，来来来，一起吃。”

莫言左顾右盼之后低头小声问：“小鱼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守卫啊。”

“他们都是我爹养的死士！”

莫言一语道出，小鱼“噗”一声将口中鸡肉喷了一桌。

死士，那都是不要命的，如果她早知道，肯定不敢这么嚣张这么嚣张！

小声道：“那怎么办，逃走？”看了看眼神戒备地盯着她不放的死士，小鱼放弃了这个想法，“莫言，你走吧，你爹要用我当人质，不会伤我的。”

莫言正要说话，“小王爷，请！”一名死士挡在他们中间，丝毫没有因为莫言的身份通融。

莫言被他们架着带了出去，堂堂小王爷就这么被弄出去了。

小鱼看着一桌子被喷过的菜，已经完全没有胃口了，倒不是嫌弃自己嚼过的鸡肉，主要是这群不怕死的家伙用那眼神看着她，让她毛骨悚然，别提有多惊悚。

慕谐，我错了，不该偷偷溜走。

都怪你那皇帝老爹，江山还没稳住谈什么开枝散叶，根本不是明君的作风。但是……慕谐做事深谋远虑，算无遗策，没理由也跟着糊涂吧？难道真的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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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5曲终人散

门前由远至近一阵厮杀声；小鱼大喜，一定是慕谐带人来救她了！

“把她抓起来！”死士们临危不乱，掰过她的手腕用绳子绑住：“走！”

小鱼呼痛：“轻点儿！”很快被带出小黑屋，抬眼便见到外头刀光剑影一片；施展白茫茫以一敌百剑光的不正是她的未婚夫么。

小鱼感动得泪流满面：“慕谐！”

何慕谐没有看她；冷冽的眸子扫了一眼抓她的两名死士：“放了她。”

“皇子殿下说笑了；此危机关头；老夫又怎会放过这么好的人质？！”护国公不知何时冒了出来；站在小鱼身前：“殿下来得好及时啊！”

何慕谐冷冷一笑；身上冷冽的气息是小鱼很久以前最为熟悉的；许久不见他用这种冷漠的神情语言说话；原来并没有消失，只是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她这算是欠虐体质么？为何觉得这样的慕谐很俊很拉风呢？

何慕谐眯眼看了小鱼一眼；这种时候她还能发呆。

“用一个女人就想威胁我，护国公未免太过愚昧。”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道：“将视线放在一个女人身上，然，护国公闽南一带的亲兵已经被父皇收服，护国公，你失算了。”

护国公不似前线淡定自若，慌乱的神色显而易见：“你……你竟然不顾她的死活，最先想到的不是救人而是攻闽南营地？！”他冷笑一声，然后哈哈大笑，看着小鱼：“原以为他会为了救你乱了分寸，看来你在皇子殿下心目中不过是一颗棋子。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小鱼只知道慕谐来救她了，也没去分析这之间蕴藏的阴谋，分析了，知道了，那也不关她的事啊，“虽说事到临头懊悔迟，但懊悔总比死到临头冥顽不灵好，护国公还是别笑了，投降吧。”小鱼好心劝道。

“投降？”护国公身体摇来晃去有些站不稳，语调却是如常，他冷哼一声，笑道：“在老夫的意识里，就没有‘投降’二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二指扣住小鱼的喉咙，捏住她的脸朝她口中弹入一粒药丸。

“你喂我吃了什么？”小鱼被困住双手，混蛋！她想抠喉咙都不成。

护国公面容扭曲：“放心，不是毒药，不过是让你使不出力道的软筋散。”面部表情愈发狰狞：“我们都是一路人，我失败了，你同样也失败了。不如我们一道上路，黄泉路上也好相互照应！”

“谁要跟你……一起死，你……放开……”小鱼身体变得无力，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何慕谐拔剑施展轻功正欲出手，“皇子殿下榻上这个阶梯，老夫便使力掐死她！不要妄想一剑杀了老夫，我身上穿着的上好金蝉丝甲刀枪不入！”

慕谐匆忙的脚步在原地顿住，握住逐月手越来越紧。她被劫持他也有脱不了的干系，如果她因此丧命，他当日又何必与父皇达成协议。

“放了她，条件你出。”他或许不该同意父皇让她以身涉险，以此来转移护国公的视线趁虚而入不伤一兵一卒收服余党归顺。

“哈哈哈哈，皇子殿下越着急，老夫就越开心，能让皇子殿下为之动心的女人陪葬，老夫死而无憾啊！哈哈哈哈！”

“放、开、她！”他一字一顿，声音狠绝，眸中带着浓重的杀气。

护国公稍微松开几分力道：“好，只要皇子殿下愿意交出兵符，老夫便放了她！”

小鱼恢复自主呼吸，脑袋也清明不少，想起刚才护国公与慕谐的对话，私心的想知道他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有几分，并不反抗护国公的禁锢：“你想用我的命换皇位，抬举我了。”

周围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随后赶来的禁军官兵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小鱼放眼看去，就连皇帝也坐着抬轿赶来了。

暗叹，看来今天死定了，皇帝一定不会答应慕谐放弃兵符救她的。

“父皇？”何慕谐转身，虽然极力掩饰，还是流露出对小鱼安全的担忧，“这里交与我便好，父皇何须劳师动众前来。”

皇帝看着口气不善的儿子，“你是在怪父皇设计你么？”

“儿臣不敢。”何慕谐偏头直视小鱼：“我只是在怪，我答应父皇利用小鱼引开护国公的注意，虽然救了闽南一带的百姓，却将她推向危境，要来的自由又有何用。”

“你们说够没有？！”护国公扣住小鱼脖子的手使力，“让这群官兵立刻撤离！”

慕谐挥手：“撤！”

“慢！”皇帝阻止，“皇儿，不要因小失大，天下女子多得是。”偏头下令：“护国公谋反之罪不可赦，尔等听令，将护国公余党全部抓起来，反抗者杀无赦！”

“父皇！”

“违令者斩！”

小鱼后悔了，这种时候还想着做什么试验她真傻啊傻！

试图运功逼走软筋散遗留在身体里的毒素，却发现只是徒劳。

她不知道事情并不是她想怎样便怎样的，即便她一早反抗也没有用，软筋散若是轻易能被逼出的，护国公又怎会在此时使用。

禁军听令一拥而上，护国公钳制住小鱼往悬崖位置退去，回头看了看不可见底的深渊：“谁敢靠过来，老夫便和她一块儿跳下去！”

“退下！”怒吼的声音来自何慕谐口中，他点住身旁的皇帝：“全部退下。”

皇帝气得面色铁青：“连你也要反朕吗？”

“父皇，请恕孩儿不孝。”掏出怀中兵符：“历代亲兵将领只认兵符不认人，虽然孩儿对此法并不苟同，不过今日也因此得利。”高举兵符对将领官兵高声道：“兵符在此，尔等速速退下！”

兵马撤离，局势迅速扭转。

护国公放声大笑，迫不及待道：“皇子殿下有情有义，好好好！快把兵符交出来吧！”

慕谐抬步上前，皇帝坐在抬轿上大喊：“慕谐，你身为皇室血脉为他人博利，可想过列祖列宗，可想过先皇当年浴血奋战吃尽苦头才稳固这片江山，可想过天下苍生，可想过皇室宗亲的性命？”

慕谐停下脚步：“天下苍生与我何干，宗亲性命与小鱼相比……我只能选择一个，我只能选择她。”

“你……你怎能如此胸无大志……”

“父皇，儿臣心意已决。”慕谐回头施展传音术：“兵符是假的。”皇帝闻言震惊，慕谐接着又道：“父皇不要表露，待儿臣救回小鱼，若失误被护国公看出端倪，请恕儿臣不能再为父皇效力。”小鱼在护国公手中，如果被他发现兵符有假，难保其不会产生同归于尽的想法。

快速传音之后慕谐转身靠近护国公。

小鱼被他那番话感动得想哭，怪自己尽会给他添乱，如果兵符交出护国公得了天下，皇室一族便会遭遇不测，她只一条小命，无意中竟然牵扯到这么多人生存和性命。

“爹！”莫言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求你放过小鱼，她是无辜的！”

“逆子，给我滚！若不是你处处手软，老夫早就成就大业，立刻滚，否则我就掐死她！”护国公两眼通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莫言双膝跪地神情痛苦：“爹，放过小鱼吧，娘亲临走之前唯一的遗愿是报答樱夫人之恩，念在娘亲的份上放过她，不孝儿会与爹一道赴黄泉。”

“滚！”

“爹……”

“废话少说，快滚，滚得远远的！”

小鱼突然心疼起莫言，维持站姿费力道：“莫言，你爹让你走，是不想你死，虽然我也快死了……”

她是不会让慕谐送来兵符让护国公改朝换代、置所有皇室宗亲性命不顾的。那样她活着也会在自责中度过一生，欠下成千上万条血债的滋味可想而知。

“其实活着真的挺好，能看风景能吃糖炒栗子。对了，我死之后你记得帮我炒些栗子放在坟前，我会保佑你的。”

说完看着慕谐灿烂一笑：“谢谢你愿意为我放弃一切。不过我一点都不高兴，你怎么能这么护短呢？”说完趁护国公见到儿子放松警惕，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她提气运功，用最后的余力抱住护国公，将他重重往悬崖位置猛一推。

护国公紧紧拽着捆住小鱼的绳子，小鱼也被一并带下。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小鱼！”

“爹……小鱼！”

撕心裂肺的呐喊一声接着一声……

随之赶来的梁上君与洛水霖僵在原地，被解开的皇帝也呆在哪里。

万丈深渊周围围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这一刻连呼吸都静止了。

雷声响起，冰冷刺骨的雨滴浇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像没有知觉的雕像一般，仍旧一动不动，忘了说话忘了颤抖。

皇帝静静转身，她是个好姑娘，可惜他身为帝王，对国家对苍生有撇不去的责任挥不开的担子：“皇儿，节哀……”

所有的声音恍如隔世，已经与他脱线分离，或则说……他已经什么也听不见，所有的一切如幻、如梦。

“你干什么？”梁上君拉住欲往下跳的何慕谐：“你想死吗？你也想去死吗？你死了谁帮我找小鱼，谁来帮我找小鱼……”他略微显老的脸一瞬间更加苍老，老泪纵横：“我的小鱼不会死，你帮我去找她，帮帮我，帮我去找她……”

“好，我去找她，爹放心，我一定会将小鱼带回来，会娶她，会向她忏悔。”什么国事天下，什么军中机密，他瞒着她让她在不知不觉中陷入险境，他才是最该死的人。

待他找到她，他会陪着她永不离弃，在只有他们二人的世界，没有纷争的世界……

梁上君仍在自言自语，洛水霖点住他将其带走，自始至终什么也没说，没有说话没有流泪，或许，他又失去了一种知觉。

谁在深渊处遥望，谁在万丈崖底忏悔。

居深渊底，一夜白头。

“小鱼，我有好多金子，想要吗？来拿啊……”

“轻功才学到第二重？你太笨了，过来让我教你……”

“此乃夫妻合练的武功，小鱼想学？先亲我一下……”

“你什么都不好，我喜欢你哪里？呵~你也知道你缺点比优点更多么？”

“为何要欺负你？因为你救了我，我不过是报恩而已。”

最后一刻那张带笑的脸，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