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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们确实也在失败的例子中看到了国内竞争，可那是被扭曲了的日本特色的竞争。服装业的主要竞争对手为了取得国外名牌的生产许可而进行竞争，它们经常超额支付，导致名牌增加并使消费者无所适从。在洗涤剂业，花王和狮王为了控制日本的销售渠道而打起商战，这些销售渠道远比主要国际市场的销售渠道零碎复杂。洗涤剂业惟一明显的创新是花王推出高度浓缩的洗涤剂“Attack”，使用这种洗涤剂，每次用量较少。这一产品满足了日本顾客的需求，他们通常是步行或骑自行车到商店，并自己提东西。然而浓缩洗涤剂在海外没什么影响，因为那里的顾客对轻便紧凑洗涤剂的需求不大。
第二部分第四章 如何解释日本的竞争力（6）
与失败的例子中的无聊竞争相比，在所有的日本取得国际性成功的行业中，我们发现了激烈的国内竞争。在空调业，超过一打的对手互相进行激烈的竞争。日本的机器人制造公司远远超过100家，国内缝纫机厂商超过20家，传真机厂商超过15家。总的来说，国内竞争和国际成功的密切关系是我们的一个重大发现之一。一些日本人士说国内竞争是多余的；可是我们相信，任何多余存在的惟一原因是：日本的战略方法存在缺陷，日本公司对盈利能力缺乏重视，日本公司普遍模仿其他公司并且没有独特的定位。
竞争带来了提高，录像机业（VCR）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索尼和日本胜利公司（JVC）因Beta和VHS标准而大打商战，甚至于连通产省也无法实施一个统一的标准。索尼把它的技术小心地封锁了起来，而作为后进入者的JVC，却积极地与其他厂商分享它的技术以建立自己的基础，JVC因而成为事实上的标准。JVC最终获得了“战争”的胜利，同时，这场家用录像系统（VHS）供应商之争，也推动了软件的更快改进并提高了软件的实用性。然而，公司之间在附属性能和出众的产品质量上的激烈竞争是决定创新速度的关键因素。
关于日本竞争力的统计发现
统计分析证实了我们在案例研究中的发现。通过对每一个可获得可比数据的行业进行抽样，我们检验了日本的国际出口份额与贸易竞争力的传统解释变量的关系，这些传统解释变量包括劳动力强度、人力资源强度、实物资产强度和国内市场规模等。而且，我们考察了18年间市场份额的历史波动，引进了一个指标来度量每个行业中领头公司面临的国内竞争程度。这期间领头竞争者的市场份额波动得很厉害，这是竞争激烈的一个证据。
我们的结论很清楚：目前来看，国内竞争的激烈程度是解释日本的行业取得国际性成功的决定性因素。相反，贸易保护或卡特尔的存在对国际竞争力的培养是不利的。传统的比较优势变量，如资金和劳力强度，与出口份额的关系很弱，或者根本就没有关系。国内市场规模的作用也不明显，这说明规模经济实际上并不是决定竞争力的一个重要因素。
图4…2和图4…3给出了统计样本中的日本行业情况。比较一下
图4…3 国内市场波动；选定的非竞争性行业
资料来源：Yano研究机构，市场份额百科全书，以年度划分。
两个图，可以看出竞争力很强的照相机业及集成电路业的国内市场份额波动很大，而没有竞争力的巧克力业和聚乙烯薄膜业的国内市场份额很稳定。这再次说明了国内竞争强度对于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性。
最近的可比数据也使得我们可以将日本的商业环境与其他许多国家的进行比较并作出评价。1998年以来，全球竞争力报告包括了基于菱形理论的微观经济商业环境的质量评级。其中所用的数据来自对55个国家超过3 000个商界和政界领导人的调查；前景相对好的跨国公司经理的答复的反映在其中占了很大的分量。这份报告使用了一般因素分析，以建立一个微观经济竞争力指数。日本的排名在18到14之间波动，远远低于日本按人均GDP调整后的购买力排名。这说明日本当前的人均GDP水平比它的商业环境质量要高—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初步的统计证据表明，收入超前于微观经济环境的国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掉到收入水平相对较低的国家后面。
微观经济竞争力模型使得我们可以对日本的总体商业环境的方方面面相对于其当前人均GDP水平来说是强还是弱作出一个评价。
第二部分第四章 如何解释日本的竞争力（7）
表4…4给出了1999年的情况。表4…4列出的排名指的是日本相对于其他所有国家的地位。
表4…4 与其他国家相比，日本的商业环境相对于人均收入的质量（1999年数据）
排名
优势
铁路基础设施的建设情况 3
国内供应商的数量 3
非军事R&D的公共投资 3
国内供应商的质量 4
学校教育平均年数的充分程度 4
买主成熟度 7
科学家和工程师的质量 4
科研机构的质量 8
国内竞争者的程度 6
苛刻的监管标准 9
国内竞争的激烈程度 8
劣势
隐藏贸易壁垒解除程度 45
计算机应用 26
进入的法律壁垒 39
是否容易取得贷款 31
是否能取得风险资本 42
商学院的质量 50
起步融资的困难性 35
航空基础设施的质量 29
公共部门契约的公开程度 56
股票市场开放程度 30
金融市场成熟度 26
财务披露要求 25
关税的减少程度 24
商业信息可得性 19
私有部门法定资源的充分性 26
启动时的管理负担 37
港口基础设施质量 18
官僚作风 20
公路基础设施质量 17
反托拉斯政策的效力 17
国际直接通讯成本 17
排名是指日本的每一项指标在58个被调查的国家中的排名。
资料来源：作者的计算是以来自全球竞争力报告（1999年）的数据和模型为基础的。
日本拥有相当强大的供应商基础、成熟的客户、优良的铁路基础设施、充足的学校教育、高质量的工程师、持续的公共研发投资、苛刻的监管标准和众多的国内竞争者，还有其他的优势。所有的这些优势与我们在案例研究中获得的发现是一致的。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当我们把日本目前的人均收入纳入考量时，我们发现它的微观经济表现出来的更多是弱势的方面。竞争中存在很多非生产性的政府干预，包括隐性贸易壁垒、法律壁垒、进入壁垒，以及公共部门的约定不够公开等方面。反托拉斯政策是无效率的。日本的金融机构也很薄弱，尤其是很难从它们那里获得启动资金。信息和披露、公司所承受的管理负担、过分的监管以及私人部门法律资源的缺乏等都是它的弱点。管理教育也发展得很不好。公路和航空基础设施薄弱，通讯成本很高。这些方面的不足，也是与我们的案例研究和前面章节中的讨论相一致的，这是由一个存在缺陷的经济模式引起的。
政府在竞争力的培养中扮演的角色
由于政府对商业环境的那么多方面都有影响，因而它在日本的经济发展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但是政府的作用应该是提高生产率或竞争环境，而非直接介入竞争过程。我们的理论指出了政府政策促进或阻碍竞争的各种手段。政府能够通过它的培训和基础设施政策等形成要素条件。监管标准和监管过程、政府采购、进口的开放程度都会影响国内需求的成熟度。前面描述过的菱形中的每个部分都会受到类似的影响。政府的独特角色表现在国家、州和地方的各个层面。改善微观经济环境的努力必须完全体现在所有的这三个层面上。
政府之外，大学、学校、基础设施的供应者、制定标准的机构和许许多多的其他机构也对商业环境有影响。这些机构必须得到数量上的增加和质量上的提高，才能支撑更具生产率的竞争模式。
最后，私有部门本身不仅仅是商业环境的使用者，它有能力为商业环境的形成提供帮助，也必须这样做。个体公司能够采取一些对它们自己和总体竞争环境都有利的做法，如与当地大学合作、吸引供应商或者定义标准等。行业联合团体，如贸易协会和商业协会，也在改善基础设施、培训机构和一些往往被忽视的方面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我们的理论清楚地说明了为何日本政府模型的许多方面对生产不利。日本政府企图直接介入竞争的过程，这违反了有效政策的最基本原则。日本政府的许多行为阻碍了国内竞争，并歪曲了竞争的本质，使之偏离了外国市场所证实的有效竞争形式。反托拉斯法实施力度的薄弱性、合法的卡特尔、补助、保护和合作R&D都阻碍了创新和竞争力的提高。教育政策的薄弱削弱了提供专门人才的能力。贸易壁垒抬高了原材料的成本。对国内行业（如零售和运输）的竞争的干预，使它们耗费了更多的成本而且没有竞争力，并歪曲了许多其他的日本行业所面临的需求条件。政府—通过指导、补助、批准要求和其他手段—把自己介入到了公司决策当中，而不是用竞争的方法来筛选它们。
菱形理论也帮助我们理解为什么一些政府活动（参见看第二章）会带来那么多好处。当政府刺激新产品或高级产品的需求时，它改善了需求条件，因而也改善了竞争力。政府制定严格的监管标准会产生同样的效果。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政府增加了电子和机械工程的大学课程，从而能够向相关行业提供更多的专门人才，因而改善了要素条件。
日本公司的一些做法也很好地符合了新的竞争模式。例如，强调与国内邻近供应商的密切关系，使日本公司能够获得一些优势，而把供应商作为对手的西方公司却丧失了这些优势。日本通过内部发展从而向相关行业进行多角化投资的做法，也是对经济有利的，因为这起了杠杆作用并扩展了集群资源。
在集群资源存在的行业和公司加强集群资源开发的行业，日本干得不错。例如，在视频游戏业，我们已经描述了任天堂怎样为了Famicon而转包生产合同。专用芯片购自理光（Ricoh）和日本其他的芯片制造领先厂商。任天堂与外部的插入式游戏卡厂商，以及独立的游戏开发商，如Namco、Hudson（一个计算机软件厂商）、Taito、Konami（计算机和自助游戏）和Bandai（日本最大的玩具商）等，合作密切，在这个过程中，集群资源得到了建立和扩展。在索尼进入视频游戏业的时候，它可以利用日本游戏开发商已有的很好的构架。索尼扩大了集群资源，它提供了近4 000个游戏开发工具，使开发商容易快速地着手于新的任务。
视频游戏的例子也表明，在集群资源丰富的领域，日本的竞争力是非凡的。其他行业中，发展良好的日本喜剧剧本（manga）和卡通业，与视频游戏有很大的联系。日本也因此拥有一大批画家，他们善于编写故事和塑造卡通人物（如手治虫、原一骑和大友克洋等在日本家喻户晓的名字）。喜剧和卡通业的巨大的成熟的日本家庭市场随时都可以转化到游戏上。超过200家的喜剧剧本出版商进行着激烈的竞争，以惊人的速度推出新的产品。日本的出版电影开发公司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机器，它们提供了世界领先的周转时间（turnaround times）。所有的这些相关行业都在日本视频游戏厂商的竞争力上扮演着重要角色。
结论
虽然没有理论可以解释所有的东西，并且在案例研究中经常可以发现有待进一步阐释的空间，但菱形理论为日本的竞争力提供的解释是引人注目的。与老式的日本政府模型不同，它区别了有竞争力和无竞争力的行业。
日本的经济毕竟不是一个特例。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推动竞争行为的微观经济基础也正像在日本一样是决定性的。理解这个事实对于精确地规划国家的未来发展是必不可少的。
第三部分第五章 日本如何继续发展（1）
真正困扰日本的是如何处理本国关于竞争的根深蒂固的态度。政府不信任竞争，因此倾向于以损害国家生产力和经济繁荣的方式进行干预。日本公司的问题也根源于其参与竞争的方式。在错误模型的指引下，日本公司陷于损害自身利益的破坏性竞争行为。
日本将如何继续发展？在更好地理解其过去竞争成功和失败之处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很容易地看到为什么速战速决之法—向金融机构提供紧急融资、降低消费税、发行商业凭单—并不奏效。为了理清日本大量的结构性问题，日本的政策制定者和企业领导人必须以各自进行而又相互依赖的方式接受一种更有效率的竞争形式。现在所需要的只是一种新的经济策略，一种建立在日本过去成功的真正基础之上的、承认日本重建机遇与现实环境间差异、正视现代全球竞争现实的策略。不幸的是，实施过程中存在巨大的危险，即当前对迫切性的认识和对决策行为的强烈呼吁可能会促使日本的政策制定者和企业领导人试图解决那些并不是真正当务之急的问题。
在本章中，我们集中于日本政府的日程安排，而企业部门的必要改革是第六章的主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