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真爱是一种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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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真爱是一种悲伤-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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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琪醒了一下鼻子,徐清平还在手机里安慰她:“我住的不算偏,有日本的同事,得走10来个小时回去。我从来没在街上看见过那么多的人,全是步行回家。想去超市里买辆自行车,一双平底鞋什么的,都断货了。”
陆琪突然很感激他在身心如此疲累的状况下,还给自己打个了电话。
“那你先去睡吧。打电话回家了吗?需不需要我去趟G市。”
徐家人已经急得不行,爷爷非要徐爸打电话给孙子,让他赶紧回国。遭遇如此一场大地震,新闻里播个没完,一会儿是交通瘫痪,一会儿是超市抢购,他能不担心他的孙子吗?
徐爸只能劝父亲,儿子电话里讲得很清楚了,不回来。这么场大地震,通信设备电缆肯定损坏了不少,CB是一天假都没放,还要全员加班抢修。
老人家唉声叹气,陆琪赶过来,接着劝,劝了一上午。她说东京不是震区,日本是地震多发国,这方面很有经验的。还有,地震都已经过了,无非是艰苦点,人身是没什么危险的。日本代表处这么多人都没说回,清平能一个人回吗?他还要不要担他的职责了?
小的们,劝得口干舌燥,老人家这才勉勉强强不无委屈的打消掉念头。陆琪在回S市的路上想,要是自己摊上这么些长辈,永远都把她当独苗一样的捧在手里,也会过得不轻松。她想,她已经慢慢的知道徐清平会向她求婚的原因了。
她一回信软的楼里,遇见的同事比以往都更加热络,“和老公联系上了没有?”,“徐先生现在还好吧!”她一路笑着回应,一路觉得心酸。
办公桌上还有PD的好哥们放下的巧克力,上面贴了一张便签纸,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她知道是这群男人在分茶点时,毫无绅士分度抢来送给她的。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觉得你对我好,我就会对你好,你若伤害了我,我一定会出手报复。
可彼此伤害并不能减轻自身的痛楚,对方犯的错并不能抵免你所犯下的错。就算徐清平如陆家所猜测的那样,在日本养着情人,这也不能成为陆琪背叛婚姻的理由。这只是一个借口,和她抱在手里的圣经一样自我欺瞒,但对已经发生的事实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意义。
原以为震后不会再有大事,第二天下午又看到福岛核电站氢气爆炸的新闻。此后接连发生爆炸,附近海域放射性物质大幅超标,疏散范围不断扩大,核泄漏危机如同黑云一样压在东京上空。
与此同时,东京市区开始了停电计划,超市抢购水米等一应生活用品,加油站摆满了待加油的汽车。无数人开始响应本国政府号召,蜂拥奔向机场,撤离东京,不少大企业都已经南撤,把办公场所暂时搬至大阪或名古屋。
CB不在其列,非但无一人撤回,董事长总经理都已经去了日本。徐清平说,越是艰难越是机会,大灾过后,通信有多重要不得而知,这个时候撂下摊子走人,日本人几十年都会记得抵制你。CB不会干这种一时仁慈而失去市场的事情。
陆琪还好,这种事她是理解的。但徐陆两家长辈的焦虑,从未像现在这样,随着新闻报道的详尽程度而不断的增多。
陆妈赋闲在家后,在小区里领着一帮大娘阿婶跳广场舞。以前人家问起她女儿女婿,她就扯着大嗓门说:“我女婿,在CB啊,海外代表处的技术总监。CB;你不知?怎可以不知道呢?通信IT巨头啊。爱立信?你真是老土,如今哪里不是中国企业的天下啊!”
现在换词了:“我跟你讲啊,这些个大企业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都核危机了啦,CB都不许人回来。我亲家啊,急得都困不着觉,那个什么福岛核电站离东京就200公里啊,一阵风就吹得到。我也牙疼得厉害,半夜醒了,就想我家琪琪,千万不能做寡妇。”
陆琪在电话里学自己妈妈说话,徐清平听了之后说,妈妈这个样子,再活50年都没问题。陆琪叹口气说:“我也这么想的。清平,我宁可你回来跟我离婚,也不想当寡妇,那个太晦气。”
见她为自己深陷核泄漏危机中担忧,徐清平难得的在电话里和她讲了一个笑话。他说日本这样的不算啥,他们原来有同事去苏丹还是哪个北非国家,正值内乱。政府军和反对党没事就开几枪抢地盘。他每次去维修都得有护兵陪同,然后有次去,刚开始工作,双方就干上了,没五分钟,他的护兵就冲进来用英语大喊:“快撤,快撤,今天打不过,明天再来。”
陆琪被逗笑了,确实像这个行当编出来的笑话。
“有时间你就打电话过来,我知道你安全就好。”
到了3月底,陆琪再一次去了G市,徐奶奶已经躺进了医院。她突发脑溢血,也源于一场中国式的聊天。
一日中午吃完饭后,徐奶奶在小区超市里溜达了几步,遇见两个交情还算不错的老太,聊了几句,就聊到了日本核危机。
一个老太问:“你孙子呢?怎么还没回来?”
徐奶奶从徐爸那里学了几个词,张口便说:“怎么回得来,听说那边海底电缆什么的全断了,要不是清平他们日夜加班,那就是个信息孤岛。”
“傻啊,那边都核泄漏了。”
“新闻上不说了,没什么大的危险。”
另一个老太说:“那能信啊。我今天早上就听说了,香港附近的海域都检测到日本核泄漏的那些放射性物质了,都飘到这边来了,东京能没事?”
徐奶奶不知道洋流是怎么运动的,只知道隔着上万里,那核物质都已经过来了,东京还能幸免吗?她很小时经历过常德的毒气战,这么一听,只觉得整个日本是哀鸿遍野,死尸无数,而自己的孙子一定是被隔离了,才不得归国。
就那么一下子,整个人倒在了收银台前。好在附近的居民不算冷血,赶紧打了120,又通知了徐家,徐奶奶这才救回了一条命。医院里醒来之后,大哭儿子不孝,这样诓她一个老人,就说了不能去日本,当初怎么能去日本呢?要是拦下来了该多好。
正巧陆琪进来,老人家的哭天抢地和演电视剧一样,立马喊停。陆琪把笔记本端来了,让老人家和她宝贝孙子视频了一次,老人家还将信将疑,说一家人都搞IT,会不会动了什么高科技来骗她。视频的那个人是假的,假的,不然怎么老卡呢。
人越老就越和小孩似的,当然徐家的孝道更是这种“老来小孩病”的最强诱因。好不容易让她相信了孙子还健在的事实后,她便让陆琪隔两天就去看她一次,说孙媳妇比儿子儿媳靠谱些。陆琪担着孙媳妇的名头,每月花着她孙子寄来的不菲家用,怎可以不答应?
去的次数多了,总会遇到些徐家那边的亲戚,有次见到了徐清平舅舅家的女儿,走时搭了陆琪的顺风车回学校。
陆琪看她口没遮拦、毫无心机的个性,心念一动,就先带她去吃了个饭,然后还逛了商场买衣服。她也是那个年纪过来的,明白20岁的小女生喜欢什么东西,这一下午是逛得小表妹心花怒放,嫂子二字直接变成了姐姐。
陆琪忍了一下午,这才开口问:“阿芬,你哥是不是在日本交过一个女朋友?”
小表妹望着她,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样子,陆琪心想自己的心眼也就只有用在这种比她还二的小妹妹身上了,笑着说:“这也没什么,我听妈说的,不过做儿媳的,这种事也不好随便问,我就是有点好奇。”
陆琪还是小看了现在的姑娘。小表妹耸了耸肩:“哎,这种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怎么,你哥对那个人还念念不忘?”
“他念念不忘有什么用,我姑姑姑父是不会让那个人进门的,怎么折腾也没用。”
“徐家还不兴自由恋爱啊。”
小表妹让店员把她试过的衣服全都打包,陆琪会心的过去帮她买单,表妹这才开口说:“她不能生孩子。所以,你也不用着什么急。我姑姑讲了,不管我哥在日本干什么,那个女人,他带不回来。”
这个世界上的事总是突发偶然,又因果相连。一场岛国的地震海啸,居然让邻国两个原本客气冰冷的家庭走近了许多。
首先是陆琪不辞辛劳的在G市和S市来回走,让徐家长辈感到欣慰。徐妈妈私底下就和自己老公说,这个媳妇挑得不错,虽然手脚不麻利,花钱如流水,但她心憨不记事。她说,难道徐家还能指望娶个在外跟个女强人似的,回了家还能当温顺儿媳孝顺长辈的?陆琪这样的,不错了。
后来是陆妈在夕阳红的老年歌舞团里练舞时,接到了几乎从不联系的女婿打过来的电话。徐清平声音不错,偏低音又略带磁性,语速不急不缓,在性子急躁的陆妈听来,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享受。
最主要的,他说话很有水平。先是表达对陆琪陆妈陆爸的思念之情,再是说感谢一家人对他工作的鼎力支持。陆琪老往G市跑,他也觉得很心疼,还请妈妈多多照顾她。一个在一众长辈呵护下长大的孩子,说冠冕堂皇的话,谁能比得过。陆妈在一众舞友间笑眯眯的挂掉电话,回想起女婿温文尔雅的谈吐,依然觉得他是女儿最好的选择。
等日本派了五十死士进入福岛核电站,徐家奶奶心定定出了院,就已经到了四月了。
肖亦群问陆琪周末有什么安排,她说没有,肖亦群便说带她去开游艇,元旦那次她状况太惨,希望海面上到时风不要太大。
原以为陆琪会拒绝他,自日本地震后,她对他的态度转变得十分明显。她不再看他的眼睛,不再随心所欲的笑着。肖亦群心想,他们之间需要一种形式,来修复岌岌可危的关系。
陆琪却说了声好。约好的那天,打扮得比任何时候都朴素,棒球帽、运动外套加牛仔裤,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跳上甲板时,肖亦群接住了她,她冲着他甜甜一笑。
就在游艇上,肖亦群过来吻时,陆琪突然开口说:“清平在日本有女人。”
这是她第一次在肖亦群面前,提起那个和陌生人差不多的老公。耳边是游艇乘风破浪,撕开海面的声音,肖亦群过了很久后才说:“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的?”
“地震那晚,东京交通堵塞,他走了六七个小时,才回的家。”
“那有什么?很多人都是走回去的。”
“他为什么要走回去?他完全可以在办公间过一夜,以前也有通宵值班的时候。”
肖亦群抬起了头望着她,眼神里有冷冷的笑意:“所以,你的结论呢?他回去是因为那里一定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他需要回去确认她的安全。还是要告诉我,你是那个时候才发现的,你很在意,对不对?”
陆琪没有言语,后来徐清平来了电话,她要去接,肖亦群不准。她推了他一把,他直接抢过手机,朝游艇的舱壁上拍去,手机盖都掉了下来。陆琪望着他,捡起手机后坐在甲板上不肯说话。
肖亦群开出去了很远很远,远到陆琪以为自己到了太平洋的中心,全世界孤零零的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是他们之间唯一一次吵架,不出所料,是为了那个人吵架,不吵则已,吵起来再无好心面对的可能。肖亦群明明知道陆琪答应赴约,不是什么好事,可他就是有那么一点念想,觉得她是真的爱他。
爱情中,不是别人欺骗你,就是你自欺欺人。肖亦群想,这个女人是天真的可爱的,但在他这里,她永远都保留着毫无留恋的理性,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不堪。
陆琪并没有要表达对徐清平有小三的伤痛之感,也不是非要和肖亦群说这事来激怒他,她只是找不到人来说而已,一月有余,她心中的赎罪感几乎要将她没顶。
她吃过女人的亏,所以发誓这一生不再上女人的当。如果她允许男人和自己的正常交往距离是三米,那女人的一定是五米开外。自她念大学后,她就没有闺蜜,这两年在公司里走得近的也就只有蒋林珊。
可她私心认为,她俩的交情也远不到可以深夜痛哭聊感情人生的地步。最后,如果她有蒋林珊的一半杀伐决断,把哀怨曲折的感情大戏直接给说成了一叙事新闻,倒也可以随便聊聊,反正最心底的依然在心底。
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她曾有过的和芭比公主一样的璀璨梦想,像玻璃一般被人轻易击碎,还来不及痛哭伤心,就把这些碎片一点点黏上,将真实脆弱的自己裹在鲜亮坚硬的盔甲下面。
没人在乎你在黑暗中徘徊沉沦多久,所有的人只会看,黎明到来后,你以如何的姿态面对这个世界。陆琪梦想着躲在黑暗里的幼虫终有一天能够破茧成蝶,展翅高飞,在这之前,谁都无法轻易越过那些玻璃碎片。
肖亦群是离她的心最近的人,他看穿了她的趾高气昂,看穿了她的鲜活泼辣,他的手近在咫尺,却没有伸出手去捏死那只幼虫。陆琪是高兴的,高兴让他看到了自己鲜血淋漓的初生状态。
她想,如果不是这层身份束缚,她会和肖亦群促膝长谈,聊自己小时候跟着陆爸跑江湖的日子,或者说些做销售时在酒桌上听来的蛮有趣的笑话,也许还在深夜里躺在他怀里彻底忘怀的痛哭。她不要求肖亦群能够给她明天,他有自己的路要走,能在她身边如此悉心体贴的陪伴她,她已经觉得很知足。
当年轻貌美的陆琪终有一天变成冷酷跋扈的老太婆时,身边游荡着的那些好色男人开始离去时,她会想起有这么一个人,曾经和她说过,无论为了什么,都不应该伤害自己。
对于别人来说,这样的关怀远远不够,对她来说,她只敢奢望这么多。
如果再见是注定的,陆琪永远都希望是自己先走。她是自私的残忍的,希望纠缠到最后,他还有不舍,就连他那丝不易觉察的愤怒都让她觉得高兴。
这已经是最好的了,起码不必等到他先离开的那天。
作者有话要说:赶啊赶,终于赶出来了。


、第三十五章

陆琪走的那天,郑睿一同去送机。她拎了两个巨无霸的行李箱,穿一身浅绿格子的连衣裙,娇俏动人。陆妈一个劲的捧着她的小脸颊,哭哭泣泣的说,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到了那儿,要先打个电话回家。
陆琪觉得自己妈妈有点小题大做,笑着说:难不成我还不回来了?
陆爸也笑着说:“你知道你妈的,她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情感丰富得可以去拿金马影后。”然后拉过陆琪,又往她手里塞东西,陆琪不愿意接:“别给了,徐清平在,还能饿死我啊。”
天空湛蓝,陆琪像一只绿色的小鸟般消失在郑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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