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毅的妈妈已经退了休，这段时间都是她在医院照顾老太太的。思悯和承毅手牵手到老太太的病房时，罗妈妈也在，她看到思悯的时候，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当看到思悯的手被自己儿子牵着的时候，她又复了笑容。
“一起过来的啊？”老太太正在睡觉，罗妈妈招呼起了他们。
“是的，阿姨，今天正好我们都有空，我和承毅约了一起过来的。”思悯说道。
“对了，妈，奶奶她怎么样？”承毅问道。
“她还好，医生说了，用了药，现在还算稳定。只不过，只能保守治疗，到底最后怎样，也很难说的。”她说着，有些唉声叹气的。
“别难过，阿姨，奶奶吉人天相，一定能康复的。”思悯安慰她道。
“是不是承毅和思悯来了？”病床上的老太太缓缓睁开眼睛。
“是啊，奶奶，是我们来了。”
“奶奶，是不是我们太大声吵醒你了？”思悯抱歉地说。
“没有，没有，你们来了应该早点告诉奶奶么，奶奶可想你们了。我呀，早睡够了，来，赶紧扶我起来。”
听见老太太这么说，思悯忙跟罗妈妈一起，一左一右，把奶奶扶了起来。
“今天不用上班吗？”奶奶亲切地拉起思悯的手问长问短，仿佛这就是她亲孙女一般。
思悯点点头，“是啊，奶奶您看上去精神不错么。”
“听说你们来了，我这精神立马就好了。外面天气看上去不错，”老太太抬头望了望窗外，“要不你们俩陪我出去走走？老是在这病房里待着，可把我闷坏了。”
“好。”思悯和承毅连忙起身准备扶她下车。
“妈，您赶紧把衣服披上，可别着凉了。”罗妈妈赶紧递上了外套。
“好，好。媳妇，有他们陪我就够了，你就别去了，在这歇歇吧，你整天在这照顾我也够累的了。”
出来透透气，老太太心情很是不错，一路上不停地和病友、医生、护士打着招呼，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你们看我孙子和未来孙媳妇多孝顺啊，有空就来陪我。”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没有人会相信这么神采奕奕的老太太得了绝症。
“奶奶，去前面凉亭坐一会儿吧，走了这么久，可别累着了。”思悯怕奶奶累着，便提议先歇会儿。
搀扶着奶奶坐下后，思悯从包里掏出一个橙子准备剥给她吃，可是剥好后，她却不接，老太太有些忧心忡忡地望着他们说：“你们是不会骗奶奶的，对不？告诉奶奶，我是不是得了绝症，要不然，怎么会到现在都不让我出院呢？”
“这……”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奶奶，你还是先把橙子吃了吧，我都剥了很久了，这个橙子很甜的。”思悯连忙把剥好的橙子往她手里塞，企图绕过这段。
“不吃！除非你们告诉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都说老人就跟孩子一样，倔起来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奶奶，实话跟你说吧……”思悯怕承毅忍不住告诉老太太真相，偷偷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而承毅只是悄悄地跟她眨了眨眼睛，“您真的没什么病，但是现在的医院，您也知道的，什么都要检查清楚，这七七八八的检查做下来，也得不少时间吧！再说，医生说您年纪大了，这身体自然比不了从前了，所以想给您好好调理调理。”
听承毅这样说，思悯也松了一口气，相信这样的话，一定能骗过奶奶。
“真的？思悯，他没骗我吧？”
“没有，没有，承毅说的都是真的。”思悯赶紧说。
老太太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是相信了他们，似乎又带着些许的疑惑。这一回，算是这样过去了，可是，下次呢？下下次呢？总有一天，老太太会知道自己的病情，承毅和思悯都担心，那时候怎么办？
23。二十三。
上回傅成的老婆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胜凌一直都没好好谢过他们。胜凌总觉得，这样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也得上门道谢下，顺便看看自己的干女儿丫丫，好久没见小丫头了，不知道她长高了没有。
胜凌在水果店买了个果篮，又去精品屋挑了个毛绒熊，那毛绒熊足有一米多高，十分可爱，就连胜凌这个大男人也是“一见倾心”，立马掏钱买了下来。胜凌抱着毛绒熊走在街上，引来了不少人驻足，的确，他这个样子真的有些怪，完全不是他的风格，是会让人觉得好笑，可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去，那些驻足，那些偷笑，权当是他们羡慕怀里这个可爱的毛绒熊。
总算是到了傅成的家门口，抱着毛绒熊，连按门铃都有些困难，不过总算是比刚才在街上来的好。傅成过来开的门，后面跟着跌跌撞撞的“小尾巴”丫丫，一岁多点儿大的娃娃，才学会的走路，左摇右摆的，反倒是讨人喜欢。
“来看看你们，顺便谢谢嫂子上回帮忙。”胜凌放下东西说。
“你也是的，来就来吧，还买什么东西呢！”傅成说道。
“又不值几个钱，没啥的。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收留我吃顿饭。”和傅成那么熟，胜凌也不跟他客气，单身一人，吃饭本就是个难题。
“那还不容易，你要吃一天的饭也没问题。”
“干爸爸！”丫丫迎了上来，看见胜凌怀里抱着的大大的毛绒熊，她伸手就要抓，无奈个子太小，怎么也抓不着，急得她哇哇叫，胜凌赶紧蹲了下来，把毛绒熊往丫丫怀里塞，毛绒熊太大，几乎遮住了丫丫小小的身躯。
“喜欢吗？”胜凌问她，顺便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脸蛋。
“恩，喜欢。”丫丫用力地点点头，“谢谢干爸爸！”随即在胜凌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抱着毛绒熊乐滋滋地找妈妈献宝去了。
“瞧你乐得那样，很久没女孩子对你这么热情了吧？不过可惜了，是个还不到两岁的小女孩。”见女儿和胜凌这么亲热，傅成忍不住调侃起他。
“哪有人用自己女儿开玩笑的？你看你，没个正经的。”
“咱们兄弟间说着玩着么！说真的，你哄女孩子也算有一手，自己表妹哄得服服帖帖的，连我的女儿都这么粘你。要是把这几招用在哄女朋友身上啊，保准一追一个准！”
“真看不出来，原来你挺有经验的。”胜凌索性跟他开起了玩笑。
正说话间，傅成的老婆倩玲牵着丫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丫丫手里还抱着那个毛绒熊。
“胜凌，你来了啊。”
“是的，嫂子。”
“老婆啊，胜凌今天在我们家吃饭，待会儿你多做几个菜。”
“知道了，我现在去买菜，你们喝什么酒？我顺便带回来。”倩玲也是好客之人，而且，在胜凌看来，还是个很贤惠的女人。
“就带些啤酒吧！”傅成说。
“嫂子，别太麻烦了，随便弄几个菜，够吃就好了。”怕自己给他们添麻烦，胜凌对倩玲说。
“行了，我都知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来。”
“妈妈，我也去，我也去，丫丫要吃糖糖。”听到妈妈说要出门，丫丫丢下毛绒熊就追了上去。
“好，妈妈带丫丫买糖吃去。”倩玲抱着丫丫出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了傅成和胜凌。
“那天我试探了下可可。”胜凌说道，他的声音有些小，但足以让傅成听得清楚。
“哦？你怎么试探的？”听胜凌说起可可，傅成还是蛮关心的，毕竟，是他发现可可对胜凌的“与众不同”。
“我跟她说我有个外资企业高管的表哥还没女朋友，想我帮忙介绍个。可是她坚决不同意。”
“外企高管！”傅成呵呵笑了起来，“亏你想得出来，幸亏人家没同意，要不你上哪找个这么优秀的‘表哥’跟她约会？”
“我还巴不得她点头同意呢！我看她不同意，就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她也不肯说，红着脸就跑了。”
“那还用问，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了呗！而且，这个人还是不能让你知道的。”傅成露出了有些坏坏的笑。
“那也不能证明那个人就是我啊！”
“除了你，你觉得还有谁是合适的呢？”傅成反问道，“事务所里跟可可熟的也就那么几个，可可最关心的谁？跟她走得最近的是谁？”
胜凌想了想，似乎，可可最关心，走得最近的也就只有自己了。“那我该怎么办？”
“自己看着办！”傅成拍拍他的肩说，“两条路，要不就跟她说清楚，告诉她你喜欢的不是这种类型的；要不就顺了她的意，反正她对你这么好。”
“哎……”胜凌摇摇头，又是个麻烦事，为什么感情的事到了自己的身上就变得这么复杂呢？
“嫂子，上回帮忙的事谢谢你啊！”吃饭的时候，胜凌提起了上回倩玲帮忙联系医院床位的事。
“不客气，我也是举手之劳么。”倩玲笑笑说。
“还是要谢的，你不知道，我朋友他们可是找了好久都没好医院，要不是你帮忙啊，这事恐怕还真有些麻烦，她也托我谢谢你。”
“都是朋友，何必那么客气呢！说真的，那老太太还真挺有福的，不仅儿媳妇每天在身边照顾，孙子也常常带着女朋友来陪她，看得出，老太太很疼她孙子，也很喜欢孙子的女朋友，逢人就夸。”
听到倩玲提起思悯，胜凌怔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对了，老太太的病情怎么样？有的治吗？”胜凌问道。
“说起这个，”倩玲轻声叹了口气，“老太太还真是不幸，晚期，又是扩散，动不了手术，只能保守治疗，恐怕也撑不了几个月了。老太太自己还不知道，现在还算是乐观，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胜凌听后，也微微皱眉叹息，他还是关心思悯的，他知道，老太太现在病成这样，思悯也有得忙了。
“提那不开心的事干吗？吃饭，吃饭，你看，丫丫都不高兴了。”傅成的话打破了一时的僵局。
胜凌还在沉思，却在这时候回过了神，“对啊，我们先吃饭，先吃饭。”
24。二十四。
月考的成绩出来了，思悯带的班级又拿了年级总分第一。自打思悯接手这个班以来，班级的考试成绩一直都很不错，拿年级第一早已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办公室里的老师都聚在一起讨论每个班的成绩，见思悯的班级又拿了第一，同事们纷纷向她表示祝贺之余，还忙着讨教经验。照理说，自己带的班级成绩那么好，思悯应该高兴才是，可思悯的脸上却没有多大的笑容，刚才她仔细地看了每一个学生的成绩，的确，不少同学都有了进步，但也有几个的成绩不尽如人意，这其中就有沈芸。沈芸的成绩在班里虽算不上拔尖，但一直都稳定在中上水平，她平时也是个认真的学生，基本上不用老师操心。可是这回，她的成绩居然排在了班里的倒数几名。这样的情况着实让思悯担心，细细想来，最近见沈芸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很多。思悯决定找沈芸聊聊，看有什么可以帮到她的。
“坐吧！老师有些话想问你。”思悯尽量把语气放得柔和些，以免吓到她。
“哦。”沈芸点点头，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
“月考的成绩都知道了吧？”
“恩。”
“其实成绩有些起伏也都是正常的，老师知道你是个努力刻苦的好孩子，但是这次的成绩似乎……”
“我知道，我这次考得实在太差了。老师，你相信我，我下次一定会考好的，真的！”
“我相信你。但是，你能不能告诉老师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我……”沈芸说着，居然抽泣了起来，“对不起，刘老师。我真的没什么事，反正，你相信我，我下次一定会考好的。”说完这些，她就低着头，一溜烟地跑出了办公室。
越是这样，越是让思悯担心。现在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老是满怀心事的，一副让人猜不透心思的样子。作为沈芸的班主任，思悯觉得还是有必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学生，至少，得跟她的家长沟通下，她翻出学生档案，找出了沈芸妈妈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熟悉的女声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思悯又拨了沈芸爸爸的电话，“嘟——嘟——”两声长音后成了忙音，显然，电话被人挂断了。思悯再打过去，还是被挂断了。
这时候，思悯能找的也只有一个人了，她拨了胜凌的电话。
“喂，胜凌啊，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是关于沈芸的。”
“好的，你下午在学校吗？我下午有空，来学校找你吧，我也有事想问你。”
“正好我下午也没课，我在办公室等你吧。”
胜凌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几个老师还在午休。“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说，别吵到他们。”思悯示意他。
两人来到了校门口的奶茶店。这里是学生最爱光顾的地方，但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店里几乎没客人，只有两个服务员翻着杂志打发着时间。
店里布置得很雅致，粉桌紫椅，轻纱低垂，墙上贴满了顾客写的心愿卡：有发牢骚，也有说心里话的。
思悯和胜凌一人点了一杯奶茶坐下。
“不好意思，特地把你叫来，不过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下。”思悯开口，言语间满是抱歉。
“没关系的，我下午也有空。对了，芸芸她怎么了，听你的语气，似乎很严重似的。”
“她这回的月考成绩不太理想，成绩有起伏也是正常的，但像她这样，一下次掉到班里最末几名的，确实是不常见啊。”
“是不是她不用功？”胜凌问，“最近事务所案子多，我都没什么时间帮她辅导功课。”
“也不是，她一向都挺用功的。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刚才我把她叫到办公室，想问问她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才说了没几句她就哭着跑走了，我看她最近心情也总是不太好的样子，就想找她家长谈谈，可她父母的电话都打不通。”
“这件事还是影响了她。”胜凌喃喃自语道。
“恩？”思悯有些奇怪。
“我姨妈和姨夫，也就是沈芸的爸妈，他们现在在闹离婚。我们一直瞒着她，但前不久还是被她知道了。”
“怎么回事？上回听你说他们工作挺忙的，没时间管孩子，这一下子怎么闹离婚了？”
“还不是因为我姨妈。她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一心想做女强人。本来她和我姨夫在外面做生意一直都好好的，但前些时候似乎是出现了分歧，我姨夫觉得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