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游乐园那天,你才会追上来,想对我说些什么是吗?”
“抱歉,把你错认成他了!”
那根本不是错认啊!
跟杀人凶手坐在一块,连我都不相信的,心里竟然没有憎恨与仇视,只有无限多个无奈。
大概是因为我已完全接受自己的死讯与死因了吧!
如果不是变成电动按摩棒落跑,我也不会住进赛费儿学院女宿,然后认识她,进而知道自己死亡的原委。
她八成是因为我身上毫无伤痕,便直接把我假定为另一个人。不过想想也对,不只伤痕,我现在还穿着赛费儿学院的制服,贵族跟平民一一两个差那么多!
“那……你知道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吗?”明知这是关键记忆的一部分,我依然忍不住碰触。
“姓许,但住在哪里……报上就没写了。我对计算机不熟,这件事情,我又不想让其它人知道,所以……”她歉然地望着我。
我的妈,居然还上报!这脸可真丢得人尽皆知!
“没、没关系啦!”就算拿到地址,我也不能就这么回去,守门人大叔可是警告过会时时看着我了。
一一咦,等一等!她看过报纸了?!
“那你一直追着我干嘛?报纸上不是应该写我……不,是那个少年已经死了吗?”
“我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就在那个星期六,我却在游乐园里遇见你,才会心想也许是报上写错了!期中考后,我几次到游乐园想找你,但是露天剧场已经换了另一批邪恶军团,找了导演一问,才知道你只临时去帮忙一次,往后绝对不可能会再出现,线索就这么断了。”
可以想见当满腔希望全化为泡影时,她那时的失落。
“我没想过你也是赛费儿的学生,入学这一年多来,我从没见过你。”
那当然了,出事前我根本不存在,期中考后又衰事不断的被绑去体验惨无人道的极限,时间全错开了啊!
“我想……我们之前在走廊上应该也碰过几次面,只是那少年还未出事以前,你不会太刻意记住神似面孔的人罢了。”我猛然想起昨天才刚逛过赌场,那不是好加在人潮来来去去她忙得昏头没留意到我,否则我不就得当众上演脱衣秀?
“你说的对。”她忽然接上这句,吓得我以为她真听见我心里的嘀咕。“知道你和他并非同一个人,我想报上刊登的也许没错,那个少年……已经死了。”
“别太难过,死者已逝,一切随风,这一世要是无法补偿,那就顺天承运,等来世吧!”我安慰道,既然误会(我也不晓得这到底算不算误会?)已经澄清,本人我亦既往不咎,她应该可以放下心中大石了!
我扣好衣服起身。
“我不相信来世!”她在我背后喊道,“卡尔爸爸说,每个人都只有这一世,要是错过了,就会永远错过!”
“那就没办法了。”我说。虽然不欠不奢的无轮回说也很不错,但事情都演变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挣扎?“那少年已经死了,我也不是他,你就算不放弃也……”话未竟,背后突来一道蛮力,我硬是又被她给扑倒!
第三集 第七章 错综复杂的命运
她跨坐在我腰上,双手紧紧按住我的肩部,明眸熠熠:“你听过一种说法吗?每个人在出生的时候,灵魂都是被天上的星星所抛下来的。如果灵魂裂为两半,就会变成双胞胎;要是破裂的灵魂被风吹散,相隔太远,就会化作神似的陌生人。”
那要是从那么高的地方丢下来,灵魂发生缺损,生下来不就变成残障?
如果双胞胎真是由一个灵魂分裂而成,再结合灵魂伴侣说,不就等于同性恋兼乱伦?
要是更严重点,生下来是三胞胎、五胞胎,又该怎么步入礼堂?
该不会失婚危机就是这么来的吧!
听起来是很美丽的传说,可我不太浪漫的脑子里,想到的却尽是实际的问题。
“所、所以呢?”我咽了口口水,她现在严肃的表情看起来就像真想把我给吃了。
“有所亏欠的,我一定偿还,既然那个人已经死去,请你代替那另一半可怜的灵魂,接受我的补偿。”无法看穿我的想法,她径自展现着最大的诚意。
“你要怎么……补偿我?”彷佛被两支木桩深深钉入,我的上身丝毫无法动弹,虽然她是个特例,但这么轻易就让女人给制住,还真有些尊严扫地。
“我会实现你一个愿望。”她无比坚定与认真的说道。
“…一抱歉,你说什么?”
“无论什么要求,只要是能力所及,在所不辞!”
她缓缓凑近我的脸,近的几乎与我双唇相贴。热气呼在我脸上,竟教我心神微微荡漾。
“说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香软的女体压在我身上,姿势简直暧昧到不行,虽然是个可怕的兵器女,但那张漂亮的面孔就近在眼前,近看更美的大眼更是若有似无地狂放着电,似乎在诱惑我要求她以身相许。
这招也是风华教的吗……
我艰困地眼神上瞟,将视线从她颇有看头的前胸拔起,定在遥远的景物上,并尽量忽视她惹火身材所带来令人冲动的触感。
“一定要……现在?”汗水一滴滴从额际沁了出来,我可不是柳下惠,要不是力量薄弱,我真的很想立刻把她推开,免得一时热血上涌,许下铸下大错的愿望。
她一怔,随即不好意思地抽离上身,站了起来:“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我呼出一口大气,却又不免一抹怅然兜上心头,一抬头,目光一瞟,鼻血差点喷涌出来。
她今天穿了件短裙,由下往上一看,风光一览无遗,刺激不减反增。
“你……后退一点。”我捏着鼻子,拼命的、拼命的忍耐。
这等眼福还真让人消受不起!
“为什么?”她竟然还少根筋的纹风不动。
“你、你的内在美……”我颤抖地指向她腿间。
“咦?”她低头一看,发现了我的视野,却没有立刻跳开,“你看到了?”
在诚实与欺骗、淫魔和君子间挣扎了一会儿,我痛苦地点点头,说出了她底裤的颜色。
“那,觉得高兴吗?”她反应不正常的问道。
啥?
“看到这种东西,男人不都会高兴、兴奋、然后对那女孩好感倍增?”她理论般说着淫娃荡妇之语。
“这是谁……告诉你的?”我心里有底道。
“风华。”
又是那个思想有问题的女人!
我看了看绯月,现在拯救她似乎还来得及。绝不能让她再继续被风华摧残下去,将此举视为理所当然。
“你……”
“我会给你一些时间。”
她打断了我的发话,“在毕业之前,我们在学校里都碰得到面,如果你考虑好了,可以到风信子二班或一号女宿找我。”她弯下前身,对我行了个礼,乳沟在我面前一晃。“唐突的打扰你,真的很抱歉。那,我先告辞了!”
“你、你、你慢走……”你再不快走,我可要没命了!
死死捏着鼻子的手始终不敢放下,人家是望梅止渴,我可能会成为史上第一个望波涛而溺死的!
彷佛响应我内心的期望,她瞬时像箭矢一般,疾行而去。
得救了!
危机一除,我霎时瘫倒在地,迟迟不想起身。
风华到底是看什么书来调教她的?
就像硬是给机器人装上人工情感一股的改造计划,即使将来变得万众瞩目,即使迎合男人的希望,也只会被视作玩物一股,不会得到感情上的真心回馈的。
忆起她方才的惊人之语,我又不免短叹长吁,若非我是正事主而又认识她,难保她不会就这么被有心人士给占了便宜。
也许她这么做并不是出自于补偿心态,只是为了找寻一个舒发罪恶的宣泄口,所以不管我是否愿意,硬是要我许下一个愿望。
唉,有这个权利是很好啦……而且这也是我应得的,但除了杀死仇家和以身相许外,我实在想不出她还能为我做些什么。
洗手做羹汤?
想起家政期中考前一晚,厨房里举行的新型化学兵器开发案,恐怖的蛋糕不禁令我一阵恶寒。
唉……
望着湛蓝的天空,头一次发觉,我的命运还真是错综复杂。
绯月离开之后,顾及她可能与四叶和风华一同乘坐校车,为了避免车上相见尴尬,我原是想厚着脸皮回头请求阿修送我回女宿,但考虑到携回制服问题,加上若要避开警卫监视,可能得拖到晚上才能启程,看看变身还有些时间,最后我还是决定倒着使用那招偷跑出来的老方法。
躲在女宿检查哨附近一篷浓密旺盛的草丛里,变身时间已过,我将脱下的制服折迭整齐,再用事先放在长裤口袋里的一条黑绳将衣物捆在身上,然后发挥无比耐心,静静等待庞大的运输工具经过。
即便是假日,只要学生的需求存在,学院的交通网依然毫不休怠。
整点时刻,校车准时抵达并停下接受盘查,车上的男性一律必须在访客簿上留下个人相关数据及拜访时间,以免宿舍发生犯罪行为或产生纠纷时,凶手会查无可查。而入境的异性也不被允许督宿,这也是为什么我无法以人类姿态进出的原因。
我这个失去关键记忆的伪学院生并没有所谓的个人相关资料,要是乱填一通,警卫立刻就能利用连结学生数据库的计算机轻易查出数据造假。就算只出不入,离境时也得在记录簿上填入离宿时间,到时又难免被抓包。
正因为有这种哆嗉又麻烦的检查程序,偷渡活动才会如此历久不衰。
趁着警卫登上校车记录访客身分证号时,我快手快脚的爬上底盘。这一招是跟野猫求教来的,既然它们都窝得上去,我自然也能。
等待了约莫五分钟,警卫终于放行,校车安然通过,不急不徐的行驶着。我坐在底盘上,看着路面不断被抛在车后的石子,双耳却留意着车里的动静,沿途经过了好几站,大家也陆陆续续下车。
“一号女宿,一号女宿已抵达。”自动语音播放道。
二十秒无人上下,司机便关起车门,继续驶向下一栋宿舍。
车子刚起步,我便往下一跳,面朝下趴在地上不动。
等后轮经过,而车影还未完全脱离我的身体时,我便立即朝路旁一滚,迅速钻进草堆里。
一楼的窗户开着,显示室内目前大有人在,不过门口的开放式鞋柜里只缺了一双室内鞋,对我来说不算是个麻烦。
若是夜间,我大可攀着外墙的长春藤爬上二楼阳台,但现在正是户外监视器录得正清晰的时刻,我只能选择第二条路走。
沿着宿舍外围绕到后门,只听得抽油烟机轰隆隆的运转作响,可见屋里惟一一名女性正在厨房里忙碌。
后门微微敞开着,我蹑手蹑足地摸到门边,探头一望,就看见漂亮房东正将手中的糖罐放回架上,然后走向流理台,背着我开始清洗碗盘。
好机会!
我偷偷溜过厨房,冲向二楼,整个过程都相当迅速确实。
因为在家的关系,漂亮房东的香闺并未锁起,我轻易地进入房内,看着一成不变的陈设,不禁热泪盈眶。
啊!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每次回到这个房间,都有不同的感动,要不是怕惊动厨房里的漂亮房东,我差点就振臂欢呼。
还是自己的“家”最好!
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我卸下制服藏入床底,只想好好地先睡上一觉,休养生息。刚滚进书桌踏板下伸了伸懒腰,漂亮房东就端着点心推门进房。
听见脚步顿了一顿,我不禁僵了一僵,心脏狠狠颤动了一下。
她原地跪坐了下来,将手上盛着焦糖巧克力蛋糕的荼碟轻轻放摆在地上,冷冷道:“你在这里吧?”
我捂住耳朵,装作没听见,打死不承认。
“我看见你了。”她的语气里多添了丝火气。
听得出她在警告,我知道再装下去并没有好处,只得屈服打破胶着状态,听话的滚出书桌。
我还真是命运乖舛,一回来就被发现,不会立刻又要卷铺盖走路吧?
我要死不活的走到她面前,学她跪坐着,像对着一尊大神忏悔。打从心底对她的恐惧让我低下头,缩着脖子正襟危坐。
“果然被我猜中了。”她说道。
猜?这么说我是沉不住气,所以不打自招了!
竟然中了这么简单的心理战术,我气得口吐白沫,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笨蛋。
“昨天救了我的是你吧!”
她劈头就是这么一句,我呆得不知该说什么,然后反射性就是摇头。
“你以为我没看见吗?”对于我的装蒜,她显得有点不高兴。
“除了你之外,谁还会有那双好笑的手?”
呃……好笑?
原来这就是她的评语。
我望着自己搁在膝上细细的双手,还真有一点受伤。
“谢谢你。”
我讶异的抬起头,确定不是听错了话,但见她双颊微有红潮,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是怎么溜进行政大楼里的?”
“呃……这个嘛……那只是个巧合……”我支吾其词,不敢说出个所以然。要是知道我利用校车能在宿舍与校内自由来去,她防心不暴涨才有鬼!与其说出个漏洞百出的烂谎,不如什么都不要说。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她也不逼问,便将荼碟推到我面前:“这是……谢礼。”
她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讶异地望着她,看得她坐立不安,恼羞成怒地起身:“我……等会再过来收!”
“等一下。”
我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是不是想跟我说……吃完以后就再也别回来了?”
她停下步伐,沉默了一会儿,背着我说道:“你不是已付了租金?我可不想失信于人!”
不知是尴尬或紧张,她的声音微微变了调,关上房门时,门板还震了几震。
想破了脑袋,我恍然大悟她是在试着向我释出善意,而不是我神经过敏。
实在是很可疑的转变!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