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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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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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对晴信和阿谷的事已有耳闻。但是,晴信纳妾的事,只有晴信城馆内的人和信方知道而已。城馆中的侍女,口风一向很紧,不会把主人的闺房之事向外泄露:那么,阿谷的事,必定是透过三条氏传人信虎的耳中。因为迎娶三条氏做正房是信虎的意思,而三条氏一向又把公公当作比晴信权力更大的庇护者,故晴信收阿谷为侧室的事,必定早已通报信虎了。
  「晴信最近的行为,简直非呆即痴!」
  信虎依然不停地咒骂晴信:
  「他在前次诗会上做的诗,简直不能看。他应该向信繁多多学习,却一点也不知上进。因为一次不理想的成绩就不再出席,真是没出息!而且,年纪轻轻便沉醉温柔乡!」
  信虎说到此处,看到板垣信方以眼示意,想起有客人在场,这才很不甘心地说:
  「算了!今天饶他一次。但是你现在马上去告诉晴信,如果他明天还不来参加诗会,我绝对不会宽恕他。」
  信方接了命令,从信虎的面前退下,直接前往晴信的新城馆。
  「奉老爷之命,前来传旨!」
  信方故意大声地说,有意让更多的人听到。晴信这时正在读书。
  「一定是因为我没有参加诗会,父亲正在大发雷霆。」
  晴信笑著说。当他展露笑容时,脸上洋溢著青春的气息,并带著几分的稚气。
  「明知故犯,这会使属下受累。公平当真下喜欢诗会?」
  「不!我并不讨厌诗。我现在正在读的也是诗。我喜欢诗,却不喜欢那些从京都来的人。父亲似乎以为只要是京都人士,身分就比较高贵,所以每年都要请一些京都人士,像去年请来的冷泉为和师傅就是。其实,这是很荒谬的想法,人都是平等的。今天到家裏来的北川基房,在诗歌方面的确有点造诣,但这也是他们作客於各诸侯间的招牌。表面上,他们是在举办诗会:事实上,却以诗会为掩饰,刺探各国的政情,把情报卖予他国,这是我们不可不防的。」
  晴信表情平淡地说。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竟能说出如此惊人的言论,这使板垣信方不得不对晴信敏锐而清晰的洞察力感到钦佩。
  「但是,如果您不参加明日的诗会,将会使属下为难。」
  「这我也明白。但参加诗会,只有徒增父亲的怒骂而已。父亲会说:同样是兄弟,信繁作的诗好,而我作的诗简直不堪入目。被挨骂还不打紧,最令人难受的是还得装疯卖儍,所以我不参加诗会。」
  晴信离开几案,一面伸著懒腰说。
  「请您暂且忍耐,目前应极力避免他人的注意……。至於公子的才情,那是家臣们有目共睹的。老爷也明知这点,因此才想尽办法要把您贬废,想让信繁公子成为世子。换句话说,现在对方正觊觎公子的空隙,侍机而动。因此,目前应该收敛一些,以悠闲的心情来生活。至於装疯卖儍,或者故意标新立异,反而引人注目,容易露出破绽,应小心防患。同时,您也不该太过迷恋女色……」
  当信方说到这儿时,晴信以严厉的态度打断他:
  「什么叫做迷恋女色?如果你说的是阿谷,我绝不饶你。我是衷心的喜欢阿谷,而且比过去所认识的女人都喜爱。她比父亲从京都叫来的傲慢女人好上百倍,因此我才疼爱她。」
  晴信红著脸,再三地表明自己诚心诚意的爱著阿谷。信方从未看过他如此的激动,同时十分同情自己的主人。他想起晴信十三岁被强迫迎娶年长一岁的夫人:当她去世之後,十六岁时又强把他匹配给年长三岁的女人。如今他开始拥有男人的情欲,当然是件可喜的事。
  「然而,专宠阿谷似乎不妥。」
  信方想说也该和三条氏走动走动,却又开不了口。两人沉默片刻之後,晴信率先打破僵局,说:
  「在石水寺的途中,遇到乡民们诉愿。」
  「我听石和甚三郎说过。」
  「他国对父亲的作为有何反应?」晴信放低声音说。
  「老爷的恶行已经远近皆知。逢此乱世,从他国前来甲斐的人,都可视为他国派来的间谍,诸如身披僧衣的和尚,乔装货郎的商人,这些间谍会将国内发生的事报告回去,因此,甲斐国可说是岌岌可危。」
  「这事不妙!」晴信说。
  「的确不妙。虽然目前还能勉强应付,但如果他国入侵,一定会有人做内应,因此我们必须事先防备。」
  所谓事先防备,其实便是如何解除信虎的政权。
  「北条氏纲那边如何?」
  「仍然没有放弃侵略甲斐的野心。」
  「今川呢?」
  「由於公子的姊姊嫁到骏河,因此,与其说他在静观,不如说是感到忧虑,我想不久今川家就会和我们连络。以今川义元公的立场而言,当然希望甲斐国能保持平静。如果甲斐势力减弱:相对地,北条就会壮大起来,而威胁到骏河。而且,今川志在京都,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因此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得谋求甲斐的安定。」
  晴信频频点头後,又说:
  「信浓那边,尤其是诹访如何?」
  「最棘手的就是诹访了。诹访出身神氏,地位崇高,并拥有肥沃的土地。除非平定诹访,否则无法进攻信浓。不过这些还有待将来的努力:目前最重要的是设法和诹访结盟,以免受到信浓的侵略。但是,老爷似乎还不知道目前的危险局势。」信方叹息著说。
  「你有没有什么妙策?」
  「是有一计,那就是将令妹弥弥公主嫁给诹访赖重。」
  「弥弥?弥弥才十二岁……」
  晴信想起十四岁嫁给他而每晚饮泣的上杉朝兴的女儿於满津。
  「明年她就十三岁了。为了国家,迟早必须这么做的呀!」
  信方无动於衷的说。
  「但这事要由谁来告诉父亲呢?」
  「这事非信繁公子不行:而要让信繁公子说服老爷,非得您亲自出马不可,因为信繁公子对您非常敬爱,只要您去恳求,他必定会向老爷提出建议的。」
  晴信并未作答。
  「这件事如果不早点告知信繁公子,情势将益形不利。」
  然而,晴信依然一言不发。
  「您在想些什么?晴信公子!」
  当信方挨进他时,晴信说:
  「我在想阿谷,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这是什么话?现在是大白天!」信方讶异万分。
  「你的表情真绝!你就以这种表情去向父亲报告:晴信在大白天和阿谷同寝!」
  说完,晴信真的留下信方,像与情人幽会一般,兴奋地进入阿谷房间,许久未见他出来。
  02…青梅之舞
  晴信对阿谷十分宠爱。即使在大白天裏,和阿谷同寝也是常有的事。对晴信而言,阿谷充满了女性的魅力,只要相聚,他们之间的感情便与时俱增。阿谷就像静静燃烧的火焰,燃烧到高潮时,便会不断地呼唤晴信的名字,紧紧地抱著他哭泣,然後,继续静静地燃烧,不肯轻易地放开晴信,这与三条氏将做爱当成义务,把身体抛给晴信,目不转晴地瞪视晴信将如何折腾她的身子截然不同。三条氏似乎把这行为当作生育所必须的过程,没有厌恶,但也不表示喜悦,只把它当作一种形式上的作业,等待晴信的行为终了。
  晴信置身在阿谷的情感火焰中,感觉到这火焰的温度随著次数而不断的升高。他以为女人的情爱程度和体温的高度是成正比的。当阿谷离开他时,那种体温会暂时残留在身上。晴信喜欢这种黏心附体的温热感。
  晴信的欲求十分炽热,有时甚至三天三夜都没有离开阿谷。但过了这些日子之後,他又会像对这种生活无法忍受一般,骑上粟色马,痛快而毫无目的地作远程的奔驰。石和甚三郎和塩津与兵卫为了追赶这位任性的主人,经常要花费一番工夫。然而,当晴信逍遥了半天或整天,返回城馆之後,这长程急驰的疲倦,似乎能再度挑起他的情欲,连衣服也不换便迳往阿谷处,将她紧紧地抱住。
  偶尔,他会骑著马,前往石水寺的险要之地,邀集僧侣,举行诗会。或者,在城馆中举行,持续两天两夜。
  「无论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石和甚三郎把晴信的行为逐一向板垣信方报告。
  「这事可能也已经传到老爷耳中,真让人为难。」
  信方虽然思索著这件事,却没有向晴信进谏,只是命令石和甚三郎钜细靡遗地向他报告。
  那天早上,晴信黎明即起,站在庭院裏召见石和甚三郎和塩津与兵卫。晴信露出一双异乎寻常的澄亮眼睛,那是一双经过熟睡的眼睛,也是时而会露出思索的眼睛。石和甚三郎知道,每当晴信露出这种眼神时,必定会有惊人的举动出现。
  晴信拍著马向前,来到笛吹川的上游。路上仍留著夜间的露水,因此三骑人马走过,也未扬起沙尘。不久,他们骑过笛吹川沿岸的平原,到达通往雁坂峠的秩父公路。从这儿开始,马的速度也开始减慢。坡度突然变得十分陡急,道路益形狭窄,而在狭谷状的地形谷部,发出了笛吹川潺潺的流水声。这儿是甲府盆地的末端,从此开始是连绵不绝的层峦叠壁。
  沿著河流攀登一段距离之後,晴信把马勒住,让马儿调平气喘的呼吸。他下马坐在道路旁边的岩石上,望著冲积在岩石上,流过笛吹川的河水。两个家将亦陪侍在近处,同样注视著川流不息的河水。
  晴信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立即回头看。
  有个年轻人骑著马从下游爬上坡来,从晴信的身後经过。虽然不算是急驰,但速度也相当地快。随著晴信的眼光,石和甚三郎和塩津与兵卫也回头张望。
  三人都以为这位骑在马上的年轻人会向晴信行礼後再通过,因为即使不认识晴信,只要看他这一身装扮,也可以知道是位贵人,下马行礼乃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这位年轻人却视若无睹,不!应该说是故意漠视!
  当年轻人的身影隐没在树丛中时,晴信立刻说:
  「我们去追那位年轻人。」
  晴信并不是因为年轻人的漠视而动怒,而是注意到年轻人的坐骑。那并非一匹农耕用的马,而是战阵所用的骑马。那匹青毛驹比晴信所骑的粟色马更为骏秀。晴信只是想知道是谁在饲养这种马。
  石和甚三郎一面追赶年轻人,一面对他的无礼感到气愤,心想晴信可能也为此事而下令追赶:
  塩津与兵卫则注意到年轻人的面貌,那是一张桀骛不驯,乍看之下是附近居民,但不似寻常百姓的脸。虽然身无寸铁,但以他的体格来看,只要兵器在手,可能是个武艺高超的强人。他以为晴信要追赶他,是因为他在此徘徊,而这条路是通往雁坂峠前往秩父的道路,这位年轻人可能是敌国派来的间谍。
  石和甚三郎俯伏在马背上,追赶在年轻人的後头:稍隔一段距离,晴信跟随在後:塩津与兵卫在最後头,担任护卫的工作。
  晴信主仆对马匹素有自信,并以为自己的马匹优秀,骑术精湛,要赶上年轻人是轻而易举的事。事实上,年轻人的速度看起来似乎慢吞吞的,因此他们之间的距离也逐渐缩短:然而,每当年轻人的身影进入拐角,或者隐没於树荫而再度出现时,他们与年轻人的距离又拉开了一大段。
  换句话说,年轻人总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加快马速,向前赶路,而在被人看到的地方故意放慢速度。
  眼前突地豁然开朗起来。因为道路出了溪谷。在令人心旷神诒的明亮景色中,传来马嘶和鸡鸣犬吠的声音。河流两旁是青翠的田野,靠近山麓的地方有个村落。
  走在晴信主仆之前的年轻人,这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晴信看到不远处围绕著高约六尺的土垒及宽二丁四方的土豪邸宅。骑在马上看时,那些邸宅显得非常整齐:但围绕在邸宅分散的民房,却十分地简陋。附近一带的农地也很贫瘠,菜园裏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是谁的邸宅?」
  晴信问石和甚三郎。
  「属下这就去查问。」
  晴信制止了石和甚三郎,把马头转向邸宅的方向。塩津与兵卫为前导,比他早一步通报裏面的人,晴信驾临此处。
  有几个人慌慌忙忙地出来迎接晴信。
  「在下是仓科三郎左卫门。」有位长老迎接著晴信说。
  「庄裏的隶农及下役总数有多少?」
  晴信问三郎左卫门。在问的同时,他对自己身为领主的儿子感到有些羞赧。
  「共有四十三人。」
  在仓科三郎左卫门的额头上有道刀痕。经对方的询问,他回答说:
  「这是朝仕信绳公与信虎公二代,在各地战役中所留下的伤痕。」
  三郎左卫门又指著在他身旁的年轻人说:
  「这是我的孙子源九郎和重兵卫二兄弟。」
  这位源九郎就是在途中超越晴信一行的年轻人。
  晴信深深地点点头。心想三郎左卫门这位乡土武士,必定是基於某种理由,故意派源九郎将他引诱至此。虽然他并没有被人危害的感觉,却有几分不安。
  「你叫源九郎吗?承蒙你带我们到此。你似乎颇精於马术,有没有战阵的经验?」
  晴信问仓科源九郎。然而,源九郎似乎不知该如何作答,以困惑的神情望著三郎左卫门。
  「由於他的战术不精,故并未参加过战役。」三郎左卫门代他回答。
  晴信对他的答覆感到十分地迷惘。源九郎及其弟重兵卫都是雄纠纠的武士:他们的眼神更绝非一般的武士可比,看来是个武技精练的战士。他们没有战阵经验,或许是由於三郎左卫门不允许他们参加的缘故。
  「刚才听到马匹的嘶鸣,怎么没看到马?……」
  「能上战场的马匹共有五头。」三郎左卫门率直地说。
  「五头……!」
  晴信对这个乡土武士的邸宅中拥有五匹路上所见的骏马感到非常惊奇。另一方面,也因为发现这项资源而惊喜。
  「源九郎的马术,刚才在路上已经领教过了;但重兵卫的马术则仍未见过。两位除了马术之外,想必对枪法也十分熟悉。如果能够,我倒想看看乡民们的马术。」
  三郎左卫门思索片刻之後,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那我们就表演仓科党的枪法给公子看。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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