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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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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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青毛驹,并说:
  「这是一匹好马,我愿意把它送给你当坐骑。」
  这是一匹毛皮华丽的马。在落日的余晖下,仿佛被濡湿一般,发出亮丽的光泽。晴信在信繁骑著马於城馆中绕了一圈後,说:
  「果然是匹好马!既然已经骑在马上了,不妨让板垣信方也见识一下。」
  晴信故意大声地说,但又靠近他的身边低声说其实是有要事商量。
  信繁似乎已经从晴信的表情中看出对方的心事:心想哥哥的烦恼可能是今天骑马远游所遇见的事和父亲有关。信繁一向对哥哥十分敬爱,脸上也因而露出不安的神色。板垣信方不久便和信繁一起来到,他看著晴信说:
  「公子可是平安无事?」
  信方也因晴信回来的时间过晚而在担忧。
  「是有一些令人不快的事。」晴信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经过扼要地说了一遍。
  「我想政务官和部分土豪勾结晴信谋叛的消息,不久便会传到父亲的耳中。如此一来,父亲可能会出兵征讨笛吹川的上游,同时把我……」晴信以忧虑的神情说。
  「果真如此,那後果不堪设想。如果甲斐发生内乱,他国一定会乘势攻击。另外,假若父亲对哥哥做出不利的事……」
  信繁仿佛受到恐吓般地颤抖著。
  「虽然我早料到这件事迟早会发生,但从来没有想到那些政务官会采取这种手段。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好先想办法将老爷的注意力转移到国外,同时和今川公商讨有关收留信虎公的事。」
  信方说。
  「如何引开他的注意力呢?」晴信问。
  「信浓的小县海野栋纲最近蠢蠢欲动。自从去年弥弥公主嫁到诹访家後,海野开始显得非常不安,因此现在只好以小县的事为理由,藉故兴兵,让信虎公出兵作战:否则别无他策。」
  虽然信方这样说,但他似乎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但是,如果今天的事比这更早传入父亲的耳中,又将会如何呢?」晴信担心地说。
  「问题就在这裏。反正这件事迟早会传人老爷的耳中,我认为倒不如今晚提前告诉他。晴信公子不要露面,由信繁公子和我去进谒,做适当的调解。我想这件事一定会使老爷大怒一番,恨不得今晚就出兵到雁坂峠,但我会劝阻他。因为如此一来,信浓就会乘虚而入。假如老爷对晴信公子起疑,或下令诛杀,我会自告奋勇地拦下这门差事,跟随公子一起离开古府中。」
  信方将自己的决心形诸於色:
  「当我们在商量这件事时,信繁公子可建议老爷将平定政务官及土豪们的事交给他办,如此一来,老爷就会把国内的事委托给信繁公子,而自己带著晴信公子一起出兵到小县去。」
  晴信对信方的提议表示赞同。
  「但是,以後又将如何处理呢?」
  小县的战役必将由武田家获胜:但,此後父亲又将对我做何处置呢?或许会藉口我曾与仓科党及政务官们谋叛而将我杀害。想到这儿,晴信忽然觉得背脊有股凉意,不禁毛骨悚然。
  「这件事到时候再说。总之,这问题非彻底解决不可。」
  板垣信方的眼睛裏放出了异样的光芒。
  这天夜晚,信方派出间谍到信浓小县。目的在於散布谣言,说晴信在政务官及土豪的拥戴下,准备谋叛信虎。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小县开始行动的情报也传到信虎的耳中。
  当信虎听到政务官和土豪企图拥立晴信谋叛,并遭到晴信的拒绝时,第一个反应是嘲笑晴信。
  他说这个懒惰好色的马痴没事到笛吹川上游,才会遇到这种事。并说,由於晴信生性胆怯,所以才不敢将此事禀报父亲。信虎以为现在已经有适当的理由废掉长子,而立信繁为世子,因而感到非常的喜悦。三天後,接到了小县的通报,说小县正在调动三千兵马,准备进攻。假如小县开始行动,那么佐久也会跟著举兵,牵动整个信浓。至於去年弥弥公主所嫁的诹访赖重,虽然立有盟约,但亦不太可靠。
  信虎本来就喜欢打仗,尤其喜欢把敌将的首级陈列在面前,一边饮酒,一边吟诗作乐。於是信虎决定向小县出兵。
  不出板垣信方所料,信虎留下信繁守国,而带著晴信上阵。他想,假如晴信在战场上表现不佳,便可以把他放逐到国外:而如要将他放逐,交予今川义元看管是最恰当的。信虎一面在脑中想像晴信贵公子般的面貌,一面写信给今川义元。内容是要他代为照顾这个行为不正的长男晴信。
  当他停笔休息时,脑中涌现了今川义元露出的浅笑。那是一种奇怪的笑容:同时,今川义元又把脸侧过去了。
  信虎写完信,摇摇头,企图挥走今川义元的怠慢形象,命令部下吹起法螺,宣布出兵。
  这是天文十年(一五四一)五月,一个下著细雨的日子。
  03…阵中的恋歌
  今川义元把两封信放在面前。略作思索之後,又将信虎的信和晴信的信放在双手上,仿佛要称出重量一般。
  晴信的信原比另一封来得轻。义元露出疑惑的神情。并非想从二封信的重量来决定选择那一封,这不过是他的习惯动作。然而,这两封信看来似乎有显著的差异,这使他感到十分费解。义元再度阅读信虎的来信。
  嫡子晴信生性懦弱,除女人外,诸事皆不热衰,是个愚蠢之人。无论武技、诗歌皆不如其弟信繁,因而打算立信繁为武田家的世子。但由於武田家将对晴信颇具好感,故希望能在立嗣之事底定之前,代为看管。我打算在适当时机将领土分配给晴信。有关交送晴信之事,预定於此次出兵信州小县结束之时,敬请谅察。
  信上的内容虽然只有这些,但满纸是对晴信的恶言,使人感到非常的不快。不仅是内容本身充满不愉快的气氛,更让义元不高兴的是信虎那种不问他的意见,强迫性的态度。信上仿佛在说武田信虎是甲斐的领主,故甲斐的事要如何决定是我信虎的权力,只不过在礼貌上通知一声,并要依其方法收留晴信。
  当年义元之所以能继承今川的事业,得力於信虎的援助乃是事实:而今,信虎的长女又嫁给了他,因此对义元而言,信虎是他的丈人,而晴信则是他的小舅子。
  (他的语气非常地自负,完全没有顾虑到别人的立场。)
  义元放下信虎的信,又把晴信的信拿起来阅读一遍。
  有关家父所作所为,想必已有所闻,尤以弥来诸多不合情理之事,实令举固痛恨。家父为人原非如此,然自数年前後脑长疮之後,一旦激怒,行为即会失控。吾等担心设若置之不理,後果难测,故曾与板垣信方及其他耆老商议,鉴於甲斐地处僻壤穷乡,缺乏良医,最好将家父送往良医较多的贵地疗养。
  基於上述理由,恳请阁下暂时收留家父,并附上甲州金一千两,做为家父的疗养费用。至於家父前往贵地的时间,拟定於出兵小县的回程。不知阁下之意如何?并请看在同盟份上,恳请帮忙。武田家全体敬拜。
  义元从书信中抬起眼来。晴信的来信,内容有条不紊,简明扼要。内容是说准备以信虎生病的名义,放逐信虎。有关这一点,已经取得武田家耆老们的谅解,甚至为了感谢义元肯收留这个累赘,愿意支付甲州金一千两。凡是他想获知的事,晴信都在信上写得一清二楚。他的来信原比信虎那冗长的文字更为实在。
  「想不到晴信……」
  在晴信未行加冠礼之前,义元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印象中的晴信是白皙,宛如女子一般,看来像个体弱多病的孩子。义元长晴信三岁,但对晴信所抱持的印象至今依然不变。
  「晴信想放逐信虎?」
  义元笑笑。他觉得晴信的企图有些毒辣,心想晴信实在是个不孝的儿子,竟想放逐父亲,夺取父亲一手平定的甲斐。但他是否要将此事置之不理呢?而有关信虎的暴政也早已传入他的耳中。
  (如不采取对策,甲斐将会灭亡。)
  这件事使义元感到不安。一旦甲斐灭亡,将会受到北条或信浓势力的攻击,继而威胁到自己的领土。
  然而,收留信虎,让晴信来统治甲斐是否较为妥当,他却没有十分的把握。对他来说,晴信还只是个未知数。只不过在晴信的背後有板垣信方替他筹画,这倒是个不可忽略的因素。
  「信方支持晴信确实是值得重视的事。」
  义元又陷入沉思之中。
  适逢雨季,外面显得十分阴暗。义元独坐居室。房内如夜晚般黑暗。
  侍臣高间五郎兵卫跪在入口处向他通报:
  「山本勘助在外面恭候。」
  义元点点头,即刻走到临庭的走廊上。山本勘助跪在泥地上,全身被雨淋得湿漉漉地。
  「甲州的动静如何?」
  义元走出走廊,坐在庭院的石椅上。
  「对信虎公的反感已到了极点。」
  勘助列举了一些有关信虎的种种恶行,并述说甲斐百姓的怨嗟之声。
  「家臣们对信虎的反应呢?」
  「问题就在这裏。」勘助把身子向前挪移,报告这次隐密行动的成果:「在下探知天文五年背弃信虎公而逃到国外的政务官们,目前聚集在笛吹川上游的川浦乡,因而我也潜进他们聚会的场所。」
  「什么!你说那些政务官聚集在笛吹川上游的川浦乡?难道甲斐将发生内乱?」义元以惊讶的语气说。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当晴信公子突然出现在今井兵部、镰田十郎左卫门、三枝半兵卫及仓科党的仓科三郎左卫门父子聚集的会堂时,在下真的以为武田就要发生内乱了。」
  「晴信也在那裏?」
  义元把身子向前挪了一下。
  「但结果却让人十分地意外。」
  山本勘助把他间谍的身分被晴信识破而被逮捕,但是又被释放,同时,晴信也没有加入这次的叛变的经过向义元报告了一番。
  「晴信的行为的确令人费解,他并没有劝你背叛或归顺於他?」
  「他只说杀之可惜而把我赦免:并说我大概是骏河或相模一带派来的间谍,要我回去後报告主人:晴信绝不会愚蠢到要谋叛父亲。」
  假如晴信果真识破他是骏河或相模的间谍,采取这种处置,可能是想表示自己有能力对付派出间谍的今川或北条。换句话说,晴信有把握自己会打胜这一场战争。同时,虽然口中声称自己不会愚蠢到反叛自己的父亲,但在他的信上却已很明白地表示准备放逐信虎。
  「晴信这家伙……」
  义元咬牙切齿地说。然後又陷入沉思。
  虽然雨已经停了,但云层似乎变得更厚,看来似乎将有一场倾盆大雨。
  「今後你有什么打算?」义元问。
  一个间谍不能达成任务,照理是应该自行了断或予以处死的。当义元问找不出自杀理由而厚著脸皮归来的勘助有何打算时,其实也就是问自己应该如何处置他。
  「在下是前来辞行的。」
  「嗯——」
  即使未能完成间谍的任务,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处死对方。他心想,可能只好依他所说,把他逐出今川家,但心中觉得有几分惋惜。自从当年义元被寄养在善德寺,从事僧侣的修行起,他便已结识山本勘助。天文五年四月,哥哥氏辉去世,由义元继承家业以来,山本勘助即在谍报工作上屡建奇功,是个聪明绝顶的男人。除此之外,只要分派他的任务,皆能一一完成。而且,在战国时代裏,像他这种身怀绝技的男人,是各国力争的对象。
  (放弃他的确可惜。)
  义元思索了一下。虽然放弃他的确很可惜,但要他继续留在今川家似乎也是件不太体面的事。
  因为晴信既已识破他是相模或骏河派出的间谍,如果继续收留,等於是向晴信低头。
  「你向我辞行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我本当答应你。但这样做是否能解决一切?」
  义元自言自语地说。他仿佛已经听到晴信的笑声,那是一阵乾笑,似乎在嘲笑他智慧的浅短。
  义元把眼睛睁大,他的心意已决。
  「勘助,我命你带著我的信去找晴信。我会在信尾把你推荐给晴信。」
  「把我推荐给晴信公子?」
  山本勘助以怀疑的眼光看著义元。
  「不错。表面上是让你变成武田的家将,但其实是要你透过第三者将有关武田的情形逐一报告予我。你的妻小就留在这边,我会替你保护他们。这次千万不要再犯错,让晴信看穿你的身分。」
  义元让勘助在庭院等候,自己回到房间,坐在案前回信。
  根据所有情况来判断,让晴信继承甲斐领主的地位似乎较为有利。虽然要收留信虎这个惹祸精,但甲州金一千两的确是笔可观的数目。当然,他也不能不对晴信加以提防,或许他放逐信虎之後,继而会向骏河出兵。然而,这也不是马上的事,而且假如晴信真要这么做,届时也会有因应的对策。
  义元简单地写完愿意收留信虎的事後,在信尾附带地说:前些日子承蒙赦免在笛吹川上游捕获的我方间谍山本勘助。即日起,我方将不再予以录用,但如无困难,敬请任用。
  「勘助,虽然这是一项非常艰钜的工作,但希望你能圆满地达成。只要你留在武田的阵营中,我便可高枕无忧。不出五年,甲斐就将成为今川的领土,到时我一定会重重地赏你。」
  勘助以烱焖发亮的眼睛注视著义元的脸,而接受旨意。他支撑在地的手所以颤抖,是因为身负重大复杂的任务,因而感动的缘故。
  山本勘助将义元回给晴信的信收在怀中,当天夜晚,冒雨向甲斐出发。
  这天夜裏,义元又另外派了一名使者捎信给信虎。使者所带的信中,写著愿意收留晴信公子,只要事前予以通知,一定会派人前往迎接。
  诹访的要冲之地上原城筑於能了望诹访湖的山丘上。那是一座建筑在小山顶上的城堡,背面倚山,在通往城堡的坡道门口设有栅门,有数名士兵戍守。
  天文十年五月八日,有二人骑马从古府中冒雨直奔而来,在栅门的前面停下。那是递送信虎书信的使者。
  诹访赖重命使者下去休息,匆匆忙忙打开信。信的内容是怂恿他向小县出兵。
  迩来小县的海野楝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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