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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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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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理?」
  「主公曾在中信浓的村井对马场民部公说:人是城池、是石垣、是壕沟,慈悲是友,仇恨是敌。但在东信浓的所作所为,似有出入。像佐久这种民性刚直的地区,才应该秉著慈悲是友,仇恨是敌的原则去做。否则就是甲军以武力镇压,迟早还是会背叛的。」
  横田备中守高松的谏言,使晴信心寒。虽然被指出自己言行不一致的矛盾,但是横田备中守高松那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更引起晴信的反感。
  慈悲是要看情况的。依原订方针,虽然被捕者做为奴婢,但因为佐久背叛,反而会增加黑川金山的工作力,我要对反叛者彻底处置。」
  说著,晴信感到脸部逐渐发烧。心想,可能又是旧疾复发。一旦疲倦之後就会发烧,容易动怒。记得在攻打志贺城时,也在发烧。晴信心想,所以会采取苛酷的措施,并非出於他的本意,而是发烧所造成,应该加以反省。心中虽然有这些想法,但晴信仍无法挣脱从身体某处油然产生与平常的他截然不同的冲动。
  晴信军马一千,首先杀奔田口城,冲破包围的敌军,顺便将前山城围困起来,不分昼夜地攻打。前山城是距离田口城西方大约一里半,同样是依山的城寨,而由伴野信丰负责防守。
  晴信将兵马分为两支。一支控制城後的山,切断敌人的退路。而从西侧进军攻打,前山城五日後沦陷。伴野信丰自尽而亡。《妙法寺记》中有记载说:
  将佐久郡的大将悉数杀尽,取得首级约五千,男女俘虏不计其数。
  虽然五千这数字略显夸张,但若算是十分之一,也必有五、六百人被斩首。结果附近的十二座城寨,不战而降。
  晴信率领一大群俘虏,凯旋返回甲州。
  来到韮崎时,沿途的儿童向被捆绑成串的俘虏投掷石头,骑在马上的晴信见状,命令部下将那些儿童绑起来。儿童的父母亲纷纷向武田的武将们求饶。
  「即使是我军,也有可能打败仗而沦为俘虏。那时如果被对方儿童投掷石头,将作何感想呢?」
  晴信命那些父母亲从事十天的劳役来替孩子赎罪。完成这项处置後,晴信瞥了横田备中守高松一眼,仿佛在徵求意见。但横田高松视若无睹,他的表情显示:这些幼稚的措施,助益不大。
  当天夜晚,又发生一椿事件。横田备中守高松的部下,强暴了从佐久押回来的女俘虏,由於干犯军纪,因此晴信於次晨将此人处斩。横田备中守高松也并未替自己的部下求情,只是对晴信说:
  「凡事均依照主公的心意行事!」
  这句话听在晴信耳裏,像在挖苦他似的。对方像是在说,藩主任凭自己心意胡作非为,但是不干他的事。
  晴信把俘虏带回古府中後,将男人全部送到金山,有身分的女眷分配给臣属,其余妇女卖为奴婢,略具姿色者,以铜钱约三贯文脱手。无人问津者送到黑川金山做娼妓。
  武田晴信远征佐久归来之俊,立刻卧病在床。虽然,对外说是受了风寒,但是近侍明白其实并不是普通风寒。
  22—反叛者
  那年冬天(天文十七年到十八年的冬季),气候格外寒冷。或许是因为多雪所致,兵马活动没有往年活跃。但在东信浓和中信浓有武田、村上、小笠原三个势力对峙,热衷於对诸豪族的怀柔政策,占据中信浓村井城的晴信,以村井城为根据地,著手中信浓的经营。过去隶属小笠原的中信浓诸豪族,被马场民部一一施以怀柔政策,加上晴信有言,不要吝惜金钱。因此马场民部花费大笔钱财,收揽中信浓的民心,使其倾向武田氏。而那些地方的豪族不论藩主是小笠原长时或是武田晴信,只要谁能承认土地私有,并且减轻税收及夫役的分派就服从谁。他们提出以领土的保障为条件,等待武田的反应。马场民部将他们的意愿转告给晴信,在双方达成协议之前,彼此洽商多次,同时也不忘在交涉过程中要对方的臣属做武田的内应。在这场合,答应给他们好处,不如送金币给对方更能奏效。当时,武田的金币并非椭圆型而是棋子型。
  有一天,北安昙的豪士丰科三郎来拜访马场民部。对方想看看马场民部这位郡代是何等的人物。马场民部热忱地接待他。偶然间在丰科三郎泄露了为修补桥梁及兴建谷仓而缺少费用时,马场民部立刻命家臣将棋子型金币盛以高脚木盘,全数交给对方运用。丰科三郎第一次见到这样多的金币并见识到传说中甲州的棋子型金币,不禁咋舌。
  丰科三郎细数著棋子型金币,对於甲斐国的富裕感到疑惧。
  「假若不够,随时告诉我。」
  马场民部说著,把惶恐的丰科三郎送出门。他日,丰科三郎再度来到村井,告诉马场民部说桥梁与谷仓业已完工,请来验收。
  「好极了。足下的话绝对可信,何必前往验收呢?」
  马场民部笑著说。这时,丰科三郎已经决心投靠武田的势力。
  「中信浓的费用过多,令人困扰。」驹井高白斋对晴信说。
  「总比流失人血划得来是吗?」晴信说完之後,觉得这回答并不适合目前的场合。
  「但是主公,比起佐久……」
  高白斋不敢继续说下去。他一直担心以严酷的手段来对付佐久,却以温和的作法笼络中信浓,这种两面作战方法,或许是晴信少不更事所致,但又不能置之不理。
  「佐久是佐久,安昙是安昙,由於地区不同,民情也不相同,不妨采取不同的措施,何种较妥,日後便可知晓。」
  驹井高白斋点点头不再说话。心想:话是没错,也许晴信正在进行可怕的实验。若晴信有平定天下的野心,则类似情形,将会不断地发生。晴信以身试法,体验这两种截然不同方式的结果。
  (可是,这是程度问题。对於背叛的佐久处置过於严酷,又把佐久俘虏辛苦所掘的黄金,毫不吝惜地送往中信浓去收买人心,也应适可而止。)
  晴信能了解驹井高白斋的心意。若是现在板垣信方还活著,必定会面红耳赤地争论,甘利虎泰也一样。但如今两人已死,取代的重臣驹井高白斋却从未正面直言进谏。其实,他想说的话,晴信都已明白。
  「信方在上田原阵亡前,曾对我进言,应该先取下中信浓。如此一来,东信浓自然瓦解,而北信浓也可攻克,因此,我更重视中信浓。」
  晴信说出一套理论。每当他要说理时,就是发烧的前兆。一旦发烧,所做之事无一件是好事。晴信想起医师立木仙元曾经告诉他,激动对疾病最为不利,应该平心静气来养病,而在春天之前,非得把身体养好不可。因为到了春天,佐久又会叛乱,这是可以预卜的,届时又得出征。
  晴信进入书房,虽然读书可以镇定情绪,但效果短暂。一旦想到佐久和中信浓的恩恩怨怨,就再也没有耐性坐在那儿。他想到许久未曾谋面的惠林寺的凤栖和尚。
  天寒地冻,外面下起雪来。雪中的晴信主仆来到惠林寺,凤栖和尚正端坐在临庭的走廊赏雪。
  「雪,这种东西真是奇妙。」
  当晴信面对著他而坐时,凤栖说。
  「它不只是冻寒之物,而是万物之精,过了寒冬便以水的姿态出现,越过田野,培养稻禾,再进入人体化为精气。」
  「化为精气?」
  「是的,化为精气。凡事精气盛则隆,衰则亡。」
  「精气盛,而将衰亡时会如何?」
  「这是不自然的。」
  凤栖瞄了晴信一眼,似乎已发现晴信有事相谈。
  「佐久仍然精气盛,而不肯亡。不归顺反而叛变,又明知叛变将受酷刑还是要叛变。」
  「如果精气盛而反,则斩断其精气根源。」
  「您的话是说,只要斩去村上义清,佐久就可以平定了吗?」
  「没错。但若非因精气盛而叛变,只是为叛变而叛变,那么斩断根源也於事无补。」
  「若对方不断地反叛,而我一一处斩,如何?」
  「人虽可斩,但人心是斩不断的。」
  说此话时,凤栖的眼睛似乎在谴责晴信。庭前树木上的积雪,哗啦啦地一声崩落下来。
  晴信过了一个阴郁的冬天。在他人眼中他不像有病,但自己很了解自己正在和病魔搏斗。当他发烧时,全身慵懒无力,极易动怒,无法单凭意志来压制怒气,而且从身体深处发出的乾咳持续著。
  (每回出征佐久归来後就会发烧,前次也是这样。)
  晴信想早日消除这令人嫌恶的因果关系,医师立木仙元也为了佐久的战事而担心晴信的病况,因为佐久的叛乱和晴信的发烧是不无关系的。
  明知发烧原因一半是因为佐久,然而却不断地有细作带回反叛的消息。虽然去年秋天曾斩去五百首级,逮捕将近千人,佐久应该早巳无力反叛,但诚如凤栖所说:人心是斩不断的。
  天文十八年(一五四九年)春天,佐久又见叛乱迹象。春日城被近邻的平原城主平原左马介入道全力攻克。平原左马介入道本是属於上州众,得到上杉宪政的支持。平原城叛乱後,佐久及小县郡境界限上的布引城的额岩寺守光也叛乱。额岩寺守光曾和村上义清有瓜葛,被视为危险人物。
  在古府中人质馆舍中收容有平原入道之子及额岩寺守光的孩子们。依照惯例,人质要处斩。在全馆人质的注视之下,拖到平原上斩首示众。除了少数随从哭泣之外,其他人心中皆在思量,这相同的遭遇何时会落到自己身上。雨水淋在身首异处的尸骸上。
  春天到了,晴信的健康情形好转,发烧虽然继续,但是并不严重,身体也发胖了。
  晴信越过绿意盎然的大门峠,三日内便攻陷春日城。将城池修复後,派芦田四郎左卫门防守。加强春日城的防卫後,晴信著手部署布引城和平原城的进攻策略。他希望在梅雨季节开始前,平定佐久。
  春日城是位於佐久平西位置的一座山城。在未经激战而再度被武田收回的春日城周围,杜鹃花盛开著。
  那天早上,晴信一面观赏血红的杜鹃花,一面想著留在踯躅崎的湖衣姬。
  「最近,胜赖的健康情况不佳,令人耽心不已。主公又不在身边,若是胜赖有个三长两短,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晴信离开古府中之前,湖衣姬曾这样对他说。胜赖才两岁,天生身体孱弱,时而上吐下泻,连医师立木仙元也查不出原因。晴信疼爱湖衣姬所生的胜赖,更甚於三条氏所生的儿女。虽然他也克制自己不要有所偏袒,但情不自禁地,他仍然比较疼爱湖衣姬的孩子。
  正在赏花时,城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晴信从声音中感觉到一股不祥的预兆。莫非出自胜赖身上?——当他产生这念头时,再也定不下心来。快马传送的书信,由湖衣姬的侍女志野所写,内容颇为严重。
  仓促奉书,笔迹潦草,敬请主公见谅。
  三条娘娘近来从京都延聘一名叫做龙溪的山野苦行僧,正在石水寺附近的祠堂闭关做法,用神符与咒语企固使胜赖公子夭折,胜赖公子已命在旦夕,请主公归来查明一切。
  (胜赖有危险了。)
  晴信心中想著。与其思考志野的消息是否可靠,不如火急赶回查明真相。
  晴信召来驹井高白斋,将书信给他看。平时不易动容的驹井高白斋,似乎也吃了一惊。
  「立即返回古府中。」晴信下达命令。
  「属下会陪侍主公归去。但在此之前,有一事容禀。如果此事属实,将会引起内宫的纠纷,而此事不宜在国人及他国间流传。至於那名叫龙溪的僧侣,若的确从事做法诅咒之事,那么应当只他一人受罚而已,避免累及他人。」
  驹井高白斋坦护三条氏。
  「理由何在?」晴信感到著急,在这当儿,胜赖生命不保,令他忐忑下安。
  「他日,主公必定会上京面圣。而京都若有人帮忙招呼,就比较方便。在此之前,千万忍耐……」
  驹井高白斋一再强调,由於三条氏是左大臣三条公赖之女,不可得罪。
  「我明白了,但是女人为何要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呢?」
  晴信率军赶回古府中之前,龙溪已遭人杀害。斩杀其人的是湖衣姬的侍从小平又兵卫。他一刀斩掉龙溪,把祠堂中一切用来做法的道具,当作证物携回,交给湖衣姬。当日内即自尽身亡。
  小平又兵卫所携回的物品中,包括施咒符所需调伏护摩的三角形火炉,涂以血红色的漆,炉底刻有独钴杵的三昧耶形。由於龙溪使用的是施咒的火炉,因此明显地是正在诅咒某人。
  晴信把三条氏召来,问她龙溪使用施咒的火炉,为的是诅咒何人。
  「都是背叛武田之人,如村上义清、小笠原长时、佐久众等。龙溪在京都可是享有盛名的僧侣,若不是龙溪施咒,这次我方怎么会平定佐久而获胜?但是,湖衣姬却派人杀了龙溪,真是岂有此理,此事若传到京都,届时将对侯爷的名声不利!」
  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晴信心中暗骂道。但无任何龙溪诅咒胜赖的证据,也拿她没法子。
  「我一刻也不能忍受再住在三条娘娘的附近,我要带胜赖一起回诹访。」
  湖衣姬深怕爱儿生命因被咒而受到威胁。紧抱著胜赖哀诉的湖衣姬令人同情,而软弱无力地依偎在母亲怀裏,仿佛连笑的力量都失去的胜赖更是惹人怜悯。晴信和立木仙元商量,想把胜赖送到诹访。
  「这是一件好事,其实属下也正想建议。」立木仙元积极鼓励换地方疗养。
  六月时,湖衣姬一行人向诹访出发。湖衣姬决定不再回到古府中。
  「最好向三条娘娘打个招呼再走。」
  周围的侍女劝著湖衣姬,但她摇头坚持不肯。三条氏也没有替湖衣姬送行。虽然里美夹在中间,但也无法再调停彼此间的关系了。
  到了七月,晴信随湖衣姬之後也去了诹访。甲斐国已经安定,因此无後顾之忧。敌人在信浓,置身於敌人的附近,在战略上反而有利。同时,想去诹访的另一个理由,还是因为湖衣姬在那裏。晴信爱怜湖衣姬雪白的肌肤。当她那白玉般的躯体被拥入自己的怀中,晴信早巳把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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