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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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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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还是因为湖衣姬在那裏。晴信爱怜湖衣姬雪白的肌肤。当她那白玉般的躯体被拥入自己的怀中,晴信早巳把战争置於脑後了。
  迁居诹访之後,胜赖的健康大有起色。晴信把原属於板垣信方的房屋加以改建,让湖衣姬和胜赖居住。有时也会到上诹访的温泉馆舍逗留。诹访的人士衷心欢迎诹访氏的直系後裔湖衣姬与胜赖。
  八月,佐久地方发生叛乱。防守布引城的额岩寺守光和平原城的平原入道派兵攻打春日城。这是预料中的事,晴信任命横田备中守高松领兵马为前锋,派往佐久。
  大门峠充满一片绿意。愈接近咔顶,鹿梨的自然林木益形显著增加。鹿梨的果实尚未成熟,山风吹来,如风铃一般地摇曳,越过大门峠通往小县的道路,对晴信来说可是一点儿也不陌生,和缓的斜坡一直延伸下去。
  来到长洼城时,春日城主芦田四郎左卫门和望月城主望月左卫门已经带著家人迎接晴信的来临。
  据说布引城和平原城都特别加强防备。今春,当这两城叛变时,未及时征讨,只顾急著返回古府中,结果留下後患。
  小县的弥津城主——弥津元直,许久以来第一次前来迎接晴信。
  「今年夏天天气炎热,雨量充足,因此稻禾的成长良好。只要不起秋风,将会有一场大丰收。」
  弥津元直寒暄著,似乎对佐久的叛乱与北信浓村上义清的蠢动漠不关心。或许是由於弥津的地点,正好介於各种势力的缓冲地带:另外晴信的爱妾里美的出生地就在弥津,是故武田家对此地防备最力,村上或佐久的反武田势力也不敢去动。弥津元直谈著气候、农作物、祭典,甚至战争等不相干的话题之後,问道:
  「佐久尾台公的臣属曾否来报到?」
  「有的。你有事找他们?」
  「不,没事。我听说尾台又六公最近卧病,想请转告慰问之意。」
  「尾台又六病了吗?」
  晴信心中讶异。尾台又六的臣属青沼赤右卫门前来寒喧时,并未提及尾台又六生病了,只是说,由於城主不便离城,故由他代理前来迎接。
  「不知是否属实,若真有病,不妨遣派适当人选探问病情。」
  弥津元直特别强调「探问病情」这话。
  「我已经待太久了,身为城主不应该离城太久。」
  说完,匆匆告退。直到回去前,他对里美的事只字不提。
  「尾台又六会……」
  晴信自言自语地说著。他无法想像尾台又六会背叛。而且,尾台又六的女儿直子是横田的妾。因为先於正室生下二子,故事实上等於横田备中守高松的正室。
  晴信呼唤横田备中守高松,告诉他尾台又六有病,叫他前去探问。横田备中守高松率兵二十骑出发前往尾台城。平原城与尾台城近在咫尺。
  由於要防范平原城的敌人来攻,只好绕了个大圈来到望得见尾台城正门处,停下马匹。
  尾台城自西向南是旱田,由北到东是一片森林,从森林延伸出来,有个小小山丘,而城池就建筑在山丘上。最近临时加强防卫,四处可见新城垣。
  当横田备中守高松一行接近大门峠时,城墙上的人数突然增多,站在城楼上的哨兵,急急地下楼,动作匆忙。横田高松感到城内防备森严,於是把马停在离城门约二百公尺处,派出随从中的三骑,通知城主尾台又六自己来访之事。
  「横田备中守高松一行二十余骑,代表武田晴信公前来访问。」
  其中一人向大门内高声呼叫。城门徐徐打开,三骑人马并辔前进,成一字横列。
  横田备中守高松一直在留意石垣上的士兵动向,因为要迎接自己人进城,似乎防卫过严。而且对方人人带上了弓箭,使他深感不安。即使在战场上,知道来人是自己人时,按理会把弓放下。然而他们却个个把弓竖立,只要一声令下,即可发射。另有一事使他起疑,先前匆促下城墙的哨兵,上城时换上的却是武士。当时晴信虽在远处,但由夕阳反射出武具的亮光看来,便知道决非哨兵,而是受了训练的武士。
  横田备中守高松靠近离城门约一百公尺时,按理说,在此距离内城内会有和横田备中守高松熟悉之人出来迎接,但放眼望去,城门深处却静荡荡的。有数只小鸟,从横田高松头上飞进城内,当鸟儿一进城门立即改变方向,看来似乎有人埋伏。
  「退!」
  横田备中守高松立刻大叫。凭著直觉知道继续前进将有危险。虽然属下们不甚明白何以要进城却又下令退走。然而,听到口令犀利又令人震惊,便知事有蹊跷。二十余骑顿时步伐紊乱。而城内开始击鼓,城墙上有乱箭射下,城内也有数十人持长枪冲出。
  「退!快退!」
  一面叫喊,横田高松快马加鞭,此刻一交锋必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但是平原城的军兵早已拦住去路。
  当横田备中守高松突破重围回到长洼城时,只剩下主仆五骑。
  「尾台又六叛变了吗?」
  晴信心想,若佐久之众顽强的抵抗,背後原因当不只是村上义清的支援,而是出於对武田的憎恨,正如凤栖和尚所说,斩尽了人,却斩不断人心。
  晴信派细作去刺探北信的动态,但村上义清并没有出兵的迹象。晴信决定坐镇佐久,把叛徒剿尽。他心想,若现在突然运用怀柔政策,佐久众反而会藐视晴信。於是便在佐久各个角落,立牌告示,宣布背叛者连家带眷一律处罚。
  晴信军首先包围布引城,但并不攻击。静待叛军粮尽。布引城主额岩寺守光是一员猛将,拥有许多强悍的武士。城池的防备颇为严密,要攻陷得付出相当的代价。
  晴信不希望在此损失兵员,因而按兵下动。久候甲军不发动攻势,额岩寺守光焦虑起来。若照此情况持续一、两个月,必会绝粮。额岩寺守光派遣使者向村上义清求援,但当那些使者正想潜出城的後山时,被甲军捉拿。晴信故意放松那一带的包围,等待敌人从城中逃出时一网打尽。被捕男子连夜送往弥津城。
  弥津元直的才艺更长於武功,特别是善长吟诗作画。他替自布引城逮捕的俘虏们画了肯像,手足的特徵表露无遗。最後剥去衣物,对於身上的痣或刀伤一一绘图。
  「这便是你身体的特徵,即使不肯说出姓名,也可以凭这图形来查明身分,而把你的家眷捉来当人质。」
  接著,弥津元直诚恳地说服对方做内应,又把甲州的棋子型金币盛在木盆上说:
  「怎么样?想不想用右手抓一大把金币,如愿意替我做内应,而能使城池沦陷,你就可以大把地抓金币了。」
  弥津元直把三颗棋子型金币交给那男子做为订金,在潜出城被捕的三人中,有人答应替武田做内应。
  到了九月,布引城发生了一场怪火之後,自行沦陷。额岩寺守光认为,这突发事件必定是由於武田的细作潜入所为。他穿过火场跑到外面,挥刀砍杀躲在屋角避火的自己人。城主尚且如此,则城内的混乱更不必说。许多人因自相残杀而丧命。额岩寺守光次晨企图逃出後山时,被横田备中守高松手下杀死。
  虽然布引城不攻自陷,但是平原城和尾台城彼此呼应,久久不肯屈服。两座城池,城内都有水源,兵粮也很充足。这两座城池很明显地在等待冬天来临。到了冬天,开始下雪,远征军必定会陷入困境。在上田原之役中,武田军所以败北,也是由於寒冷又缺乏粮食所致。晴信想,真要力攻这两城,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因此会损失大量兵马,况且村上义清和小笠原长时势力仍在,不久的将来,必定会棋逢对手展开大规模的战事,实在不希望因佐久的小城而大伤元气。
  到了十月中旬,弥津元直前往晴信的本营鹭村寺。
  「接到消息说,平原左马介入道全身之子又左卫门信盛和他的妹妹及母亲,一起隐匿在室贺之乡。据属下所知,平原入道只有三个孩子。」
  被留在古府中当人质的平原作左卫门,曾在平原入道谋叛的同时被斩。因此,只剩下潜伏在室贺之乡那两人而已。」
  「室贺是比上田原更深入山区的地方是吗?」
  那裏目前属於村上义清的势力范围。
  「虽然如此,若设计得当,做起来应该不难。如果此事交给真田幸隆兄去办理,可能更简单一些。」
  弥津元直说完後,便对坐在晴信身边的驹井高白斋说:「我们许久未下围棋了,来一盘如何?」
  接到晴信指示的真田幸隆立即想出一计。他首先在室贺乡周围的部落散布流言说,甲军和村上义清军可能会在最近展开一场大战,这场战役中甲军可能占优势,因为武田接受骏河的今川义元供应洋枪的新兵器,而且数量极多。室贺没有城池,是由土豪室贺重政治理那一带,而平原入道全身的妻女则窝藏在室贺重政的馆舍中。
  室贺重政派二名家将前往村上义清处,查明流言的来源,但真田幸隆埋伏途中,将那二名家将斩杀。不见家将回来,室贺重政正心急时,传来平原城沦陷的消息及甲军正挥军向北信进击的流言。过了二、三日,有自平原城逃脱的武士来找室贺重政,并转告平原入道的遗言:
  「我的儿女应该去投靠村上义清公以求生存。」
  那武士流著泪说,这便是平原入道临终前的留言。
  只要武田军北进,室贺就岌岌可危。当室贺重政正在苦思该把平原入道的妻女迁往何处时,有个风姿俊挺的武士带领十骑来到室贺之乡。
  那人自称是村上义清的家臣白石十兵卫。并说,由於甲军北上侵略故前来迎接。室贺重政信以为真,就把平原入道的妻女交待给他。然而,白石十兵卫是个假名字。他实际上正是真田幸隆的属下。
  平原入道妻女被捕之事,以飞箭传书,通报给平原城主平原入道。再隔一日後,又有飞箭传书劝他投降。信上写著:光荣平原氏的家姓绝续存亡,端赖阁下明智的抉择。再隔一日,又传书令他遣派军使投降。
  平原入道已年逾六十,又左卫门信盛和妹妹波奈津是他过了五十岁後生的儿女。平原入道终於决定投降。晴信保证平原入道之子又左卫门信盛及其妹波奈津的性命安全,并且送达誓言,答应等到又左卫门信盛成人後,让他承袭平原氏。至此,平原左马介入道全身自尽而亡,平原城沦陷。
  十一月时,晴信决心对尚未降服的尾台城发动总攻击。横田备中守高松自愿担任前锋。虽然尾台又六是横田备中守高松的丈人,但如今却是敌人。靠近城垣时,搭起绳梯,後山的小径被拓宽,甲军绕道城池的背後。
  在一个下霜的早晨,甲军开始发动攻击。面临来自四面八方的敌军,三日後城被攻下。横田备中守高松奋勇作战,他把身体暴露在敌人的枪弹之下,把生命置之度外。当城墙的一角破败时,横田高松率先攻入城中,取下城主尾台又六的首级。
  「我岳父已经死了。」横田备中守高松将首级置於晴信之前这样说。浑身浴血,形貌可怖。
  尾台城沦陷後,悲剧又开始上演。被捕的男女用草绳捆绑,连成一列被押去古府中。
  「不过,佐久将会继续反抗到底。」横田备中守高松望著被捕的俘虏行列说。
  「只要叛乱,就去征讨。」
  晴信不动声色,这是天文十八年的十一月中旬以後的事。白茫茫的雪花纷纷飘落在俘虏们的身上,这是那年的初雪。
  23—死谏
  天文十九年(一五五零)七月十五日,晴信率领大军逼进小笠原长时的根据地林城。
  这是事先研判过所有的情报後,认为稳操胜算的战争。虽然甲军在距离林城仅仅二里的村井新筑卫城也已经有两年了,但其间小笠原长时从未显出反击的迹象。
  「倘若主公带领大军前去攻打,可能不费一箭即可使敌人投降。」
  据守村井城的马场民部以书信通知晴信小笠原长时的状况。据他猜测,小笠原军已无力反击。
  在甲军前进的沿线居民,也不见迁往别处逃避战火的紧张情形。看来在筑摩、安昙地方的居民,似乎早已背弃小笠原长时。这是马场民部抚慰民心的工作奏效,也就是不惜散发大量甲州黄金所带来的成就。
  当晴信的大军前进之际,也有不少土豪带著十骑、二十骑兵马,投奔晴信麾下。
  「看起来将成为一场单调乏味的战争。」晴信回头对驹井高白斋说。
  「即使是单调乏味,能下流血而胜,远比流血的战争更为有利。」驹井高白斋笑著答覆。
  「那么就来场不要流血的战争吧!」
  晴信下令各部队将士集合。高白斋对晴信这种性急的举动感到惊讶。
  「如要召开军事会议,应先安排会议的场所。」
  「谈不上军事会议,不需要太多时间,可以骑在马上一边进行。」晴信不在乎地说。
  「你是说在马上讨论战事?」
  晴信从未有过这种举动,每次开军事会议时都有些神经质的晴信,居然说可以在马上讨论战事?这使驹井高白斋略为不安。这不是针对攻打林城的不安,而是单就晴信个人的想法而不安。
  (奉劝主公,即使稳操胜算,也不应轻视对方,蔑视对方会导致败仗。)
  虽然高白斋想说这些话,但却像平时一样,把话给吞下去,而以无奈的眼神望著晴信。
  「偶尔骑在马上开个军事会议也不足为奇,何必特地安排场所呢?」
  晴信看了看高白斋的表情,了解对方的心意。在召集来的武将尚未下马前,奔上前去喝道:「不必下马。」
  武将们似乎有所不解,望著高白斋等待说明,高白斋赶紧说出晴信的决定。
  「主公是想骑在马上开军事会议吗?」横田备中守高松问,似乎对这做法感到不满。
  「这算不上军事会议。」
  晴信一面回答,同时感觉到横田备中守高松把马靠过来,那种眼神比平时严肃。
  「假若算不上是军事会议,只要派蜈蚣骑士去通知便可了事。如今召集武将前来,就是军事会议。」
  说得有理,武将们不约而同地望著横田备中守高松。他看来理直气壮,但何必在主公面前提高嗓门呢?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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