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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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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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功行赏已告结束,但还有一件未解决的问题,沉重地压在信玄身上,这就是太郎义信违反军纪的行为。虽然严令不得擅自离开防守阵地,但他未予遵守,中了越军的圈套,离开阵地,因此使甲军遭受危机。勇将诸角丰後守、典厩信繁的阵亡,追根究底是因为太郎义信的轻率行为所造成。
  信玄在海津城的大厅召集诸将,举行最後的论功行赏之後,对太郎义信说:
  「在这次会战中,你违背了本营的命令,应依照武田的军纪处罚。你有什么话要申辩?」
  在场的诸将脸色大变,他们害怕听到信玄即将说出口的话。
  「没错,我的行动是违背了本营的命令,而使得诸角丰後守阵亡。但是如果当时我的运气好,取下了敌军大将的首级,是否也要受到军纪的处罚呢?」
  他是在强辩,他的态度似乎表示自己是武田氏的嫡子义信,无论说什么话,父亲信玄也不可能加以处罚。
  信玄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脸上露出罕见的怒容。此时信玄真的想将义信依军纪处置,违背军纪是要处死的。
  「可恶的义信,胆敢信口开河,我要命令你切……」
  当他未说完,饭富兵部立即跳到信玄面前,大声叫:
  「属下认为义信公于所言有理。」
  不论有理或是无理,他想绝不能让信玄说出切腹一类的字眼。看到事态紧急,武田家世代的家将们陆续走到信玄面前,阻止信玄说话。由於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因此信玄无法开口说话,而马场民部趁乱像挟持一般地硬把义信带走了。
  不久,信玄冲动的情绪已镇静下来。他想,若想违背众臣之意,命令嫡子义信切腹自尽,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义信的专横实在不可饶恕,如果下次胆敢再犯……」
  信玄说完之後闭上眼睛。他想,如果义信再犯一次同样的过错时,务必要命他切腹,否则无法向家将们交代。
  次晨,甲军整顿队伍,威风凛凛地从海津城出发,踏上归途。川中岛大会战的事传到各地,有传言说甲军获胜,有些则说越军获胜,同时也传说双方均蒙受几千名伤亡,是一场激战。越军和甲军都向外宣传自己的军队获胜。越军到处宣扬,由杀死典厩信繁和诸角丰後守,来证明获得胜利。
  幽灵公方近卫前嗣,从下总古河的城池写给政虎的信中写著:
  「这次在信州和晴信作战,大获胜利,杀敌八千,值得庆聿。虽事先未能预料,但蒙公亲自拔刀作战,罕有此例,是无比荣耀的行为。」
  或许由於这封书信,後来产生上杉政虎杀进信玄本营的故事。如在书信中所写,虽然事先未能预料,可能是因败战而在逃亡的途中,上杉政虎不得不拔刀战斗。
  上杉政虎在这次川中岛大会战之後下久,即颁给色部修理的奖状中写著:
  「本月十日在信州河中岛和武田晴信交战时,英勇无比,尤其在亲族及大臣们多人阵亡的情形下奋勇作战,而杀死凶徒数千骑,大获胜利,达成多年来的愿望。各位的荣誉心、忠诚、及战功,我政虎终身不忘,希望而後能再接再励,努力效忠。此状」
  虽然使用杀死凶徒数千骑一类的夸张文字,但是武田信玄颁给川中岛大会战中有实际功绩的土屋丰前守的奖状中写著:
  「在信州河中岛的会战之中,忠信英勇的表现使本人甚感满意,因此发给该国水内郡、和田、长池贰百贯之地。此状」
  以处理公务一般的客观文体,来敍述论功行赏的内容,和前述政虎所颁的奖状文体形成强烈对比。水内郡、和田、长池,是过去直属於越军的势力范围。
  信玄把这次大会战所赢取的领土分给部下。
  同时,信玄在这次川中岛大会战的次月,写给京都清水寺的书信中记载著:
  「当越後众入侵信州时,曾於此作战,获得胜利,杀敌人三千余人,从此众怒尽消,兹奉献当年所得伊那郡面木乡。」
  从这封书信中很明显地看出信玄由於打胜仗,感到欣慰,因此要将土地捐献。根据以上的书信来判断,川中岛大会战的胜利是属於武田信玄这方的。
  (林之卷终)
  林之卷
  01…信虎使者
  信玄回到踯躅崎馆之后,衣装不解地立即接见北条氏康的使者--大导寺义继。
  大导寺义继首先祝贺川中岛大会战的奏捷,紧接着传达氏康的口谕。
  「越军在川中岛损失惨重,一时不能进击关东。此刻,正是合力将敌人逐出关东的大好时机。」
  向上杉政虎出兵,趁越军尚未进入关东之前,先行抢攻垂涎已久的关东诸城。
  「他的意思是,率兵越过关口,进攻关东?」
  「是的。只要北条军和武田军携手合作,进攻上野,必定所向无敌。」
  「所向无敌……?」
  大导寺注意着信玄的反应。这一次,他把武田军放在前面。
  「是的。只要武田军和北条军同心协力,不出两个月,必能平定关东。」
  信玄并不立即回答。越军虽然在川中岛大会战中大受打击,但是甲军的损失也不小。为了收容伤兵,目前正在甲信内的温泉,紧急增设澡堂。若在此刻再次出兵,必定遭人怨恨。
  「我军虽然大胜,您当然还有您的顾虑。不过,机会难得,希望能权衡轻重。」
  信玄看着大导寺义继。这个人的思想真是敏捷,竟然能洞悉我的心事。千万不能大意。
  「我才从战场归来,无法立即答复。麻烦转告氏康公,就说我会在数日内,派遣使者前往。」
  「数日内?」
  「就说是二、三天内吧!」
  「那么,我们敬候佳音。」
  信玄瞥了大导寺一眼。从大导寺身上,仿佛看到了北条氏康。
  次日,召开军事会议。信玄认为,保守派和行动派必定会各持己见。孰知,竟然无人反对出兵关东。
  「反正早晚总要越过碓冰峠,不如就趁现在试一试吧。」马场民部说道。
  饭富兵部表示:「出兵上野,炫耀我武田军队的威风。」太郎义信的意见更为激动:「干脆一口气攻向桥(现在的前桥市),夺下上杉。」
  信玄以询问的眼神,看着逍遥轩。逍遥轩还是一副「战争与我何干」的沉默态度。
  逍遥轩武田信廉(信纲)这个人,不仅在军事会议上,就平日也毫无表情,几乎看不出喜怒哀乐。能诗善绘,却从不为战争、政治等烦人的事儿操心。但是,这并不代表他非将才。如有必要,他仍然能坐镇指挥,有大将之风。川中岛大会战中,他便是奉信玄之命,奋勇作战。有一度,敌军追至身边,他依旧泰然自若地在马上指挥。
  「您认为呢?」信玄问逍遥轩。
  弟弟信繁战死之后,而今只有逍遥轩信廉可以托付。但是,在军事会议中,逍遥轩极少开口。信玄不免又催促起来。
  「越过碓冰峠、进入上野之后,就看得到富士吗?」
  这和军事会议有什么关系?部将们全部都看着逍遥轩。逍遥轩和信玄长得很像。同一个父母所生,这是当然不过的事。但是,为何两人在性格上有如此大的差异呢?部将们看看信玄,再看看逍遥轩。
  「进入上野,还要登高山才能见富士……,这和出兵上野有什么关系?」信玄脸色沉了下来。
  「得见富士,甲军必胜;不见富士,唯有苦战。」好玄的话。
  「这次的川中岛大会战,没有看到富士,不是也战胜了吗?」
  「但是,你失去了信繁。」逍遥轩伸一伸筋骨。「出兵上野,我反对;前往,我赞成。」
  信玄问,出兵和前往,有何不同。
  「前往,是慢慢地去,再回来。出兵,是前去作战。」逍遥轩回答。
  部将们强忍住笑声。慢慢地去,再回来,这是什么话嘛。
  只有一个人笑出声——穴山信君(后来的穴山梅雪)。穴山信友在去年死亡之后,信君便继其位,在这次的川中岛会战中,率领千余骑兵出战。穴山家和武田家之间,有深浓的血缘关系。这几位几乎代代都和武田家结亲。信君的母亲,是信虎的次女;信君的正室,是信玄的女儿。其家世,堪与武田家并立。但是,在军事会议上纵声而笑,也未免太大意了。信君年二十七,是在座部将中最年轻的。
  信君的笑声,吸引了部将们的视线。
  「信君,你倒说说看,有什么好笑的?」信玄说道。
  「因为逍遥轩公的『慢慢地去,再回来』的确好笑。战争期间,偶尔来个『慢慢地去,再回来』也不错啊。」
  「不!作战,绝不可掉以轻心。岂可慢慢地打仗!进入上野,就得取下一、两个城。」太郎义信推翻信君的发言。
  一般而言,出兵上野,并非一定得奏捷而归。正当上杉和北条相争之际,是否从中切入,揩一些油水,尚无具体方案。眼前的题目是,如何对付北条要求出兵之事。逍遥轩的这一番趣词,获得大部分部将的认同。
  「我想,就到此结束吧。」信玄扫视众部将一圈。「我决定十月底出兵上野,以没有参加这次川中岛会战的人为主干。」
  信玄似乎了解慢慢出兵的用意。
  十月底,甲信军三千人,朝碓冰峠出发。小田原方面,北条氏康、氏政父子,率军前往上野。一月五日,甲信军三千人抵达轻井泽。甲信军曾经到过峠口,但从未越过峠口,进入上野国。峠口之后,一向是个未知的世界。
  轻井泽贞光率领六名骑兵来到信玄营中,自愿担任领路之职。
  甲信军的旗帜,散布到碓冰峠对面。进攻一个未知的国度,即使是慢慢行进,也必须格外谨慎。
  碓冰峠没有敌军守备。
  「箕轮城主长野信浓守业正,于上个月病死。其子业成(也有人记载为业盛),还年少。」轻井泽贞光向信玄报告。
  「城内无人守备吗?」
  「不。箕轮城内约有二百名精勇之士,其中十一人尤其勇猛:上泉伊势守秀纲(后神阴流之祖)、多比良守友、高山满重、白左卫门宗任、上田又次郎政广、仓贺野淡路守照时、和田业繁、和田兵部介、后闲信纯、长根左马介、大户丰后守。据说,个个可以抵一、二十个人用,劝降不易。」
  信玄想了一下。
  「围城呢?」
  轻井泽贞光低头沉思,并未回答。
  「仓贺野城方面呢?」
  「仓贺野城有仓贺野手下三百人镇守,固若金汤,兵粮充足。和箕轮城比较起来,只是个小城。」
  轻井泽贞光似乎有意进攻仓贺野城。
  「明天我们越过碓冰峠,一举攻下箕轮城。甲信军宁可和强敌作战。」信玄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若是平日,信玄绝不可能在轻井泽贞光面前泄露如此重大的方针。待贞光退下之后,饭富三郎兵卫,忧心地提醒信玄。
  「别担心,我是故意这么说的。轻井泽贞光这个人对箕轮城似乎十分了解,难免有通敌之嫌。严密监视他的行动。住在国境的土豪富绅,经常没有确切的立场,为了生存,两边都摆笑脸。」
  信玄所言,果真不假。
  当夜,轻井泽贞光派使者前往箕轮城。
  情报传来:「箕轮城从昨夜开始,加紧戒备。米粮频频运入城内。」
  信玄听后,笑一笑。
  次日,甲信军越过碓冰峠。站在峠顶,可见南方有一奇峰——妙义山。
  「国家有变,山形亦变。」信玄说道。
  越过山顶后,望见榛名山。
  箕轮城位于榛名山山脚,但是此刻烟雾弥漫,视野模糊。
  有三千士兵的甲信联军在前后举起旗帜,穿过街道,朝上野平原行进。虽然心无战意,但身处敌境,不能不防备随时可能遭受的攻击。逍遥轩所说的「慢慢地去,再回来」,当然不可能。漫长的途中,必然会有狙击兵躲在草丛中,以洋槍瞄准信玄。军队出发时,信玄的影子替身便扮演信玄的角色。
  信玄的军队,并没有朝箕轮城出发,只是四处看看,检查城池的守备。信玄对各部队发出不得扰民的严令。看到三千大军突然越岭而来,以为战事一触即发而准备逃亡的居民,眼见甲信军的军纪严正,也就停止了逃亡。
  甲信军有辎重队相随。
  傍晚,各部队向辎重队领取粮食之后,各自分宿民家。旧历十一月,也就是现在的十二月,是不易露营的。
  一如往日,颁布了向居民购物,必须付钱的命令。守望的篝火,烧了一夜。
  十一月七日,甲信军包围仓贺野城。北条氏康也在此时率军围攻上野国。
  上杉方面的部将,成田长康、佐野昌纲、小山、小田等等,陆续归向北条。
  十二月,上杉政虎率领三千兵马,进入关东,死守厩桥城。
  得知上杉政虎进入关东之后,武田军和北条军都退出关东。而今,信浓已在武田的势力范围之下,没有必要和上杉政虎展开冲突。北条和武田,占尽了称霸关东的地理优势,即便不和上杉军正面作战,关东也将由北条和武田所瓜分。
  信玄回到古府中不久,便全身发烧。他在上州受了风寒。老侍医立木仙元在二年前去世,由御宿监物代侍医一职。御宿监物曾从立木仙元处得知信玄的身体状况。担心发烧会演变成肺痨。接二连三的作战疲劳,一旦再次引发肺痨就糟了。
  「主公,您绝对要保持安静。养身,必先静心。另外,须先做志磨温泉浴。」
  「又是温泉浴?」
  信玄一脸的厌恶。他可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平定信浓之后,还有东海道。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挡他由东海道直进京都的计画。
  「再怎么不愿意,还是得静养。如果病情转重,可是后悔莫及的。」御宿监物竭力劝说。他也向饭富三郎兵卫报告了信玄的病况。
  「热度一直持续不退。早上较低,下午就升高,有一点像肺痨的症状。」
  饭富三郎兵卫召集重臣讨论,决定劝信玄去志磨温泉。为了防止消息外泄,便在信玄寝室安排替身,并时时骑马巡视,表示信玄仍在。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信玄在养病。
  永禄五年三月,上杉政虎取将军义辉的一字,改名为辉虎的消息传来。改名,似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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