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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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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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禄五年三月,上杉政虎取将军义辉的一字,改名为辉虎的消息传来。改名,似乎是去年的事。
  信玄在志磨温泉得知后,表示:「顶着有名无实将军的名字,有什么意思?名字改来改去的,说定马上又要换了。
  信玄把上杉政虎的「政」字,改为「辉」之后,用二条线划去上杉辉虎这四个字。上杉辉虎已经不是一个值得担忧的问题。
  五月,上杉辉虎带着他幽灵公方,关白近卫前嗣、前管领上杉宪政,回到越后。
  古河,有着关东诸将拥戴的足利藤氏,再加上关白近卫前嗣和上杉宪政纠纷连连,因此上杉辉虎知道关东诸将绝不可能接受关白前嗣为公方,于是,带着前嗣回到越后。古河公方,似乎非足利藤氏莫属。
  「辉虎不得不放弃关白前嗣了。」信玄说道。
  上杉辉虎身为关东管领,如果关东诸将漠视前嗣,就等于不把关东管领放在眼里。如此一来,想拉关东诸将对抗北条武田联军之事,根本不可行。
  信玄得知辉虎携前嗣回越后的消息之后,并未定下心来。还有多的事要解决。
  四月,饭富三郎兵卫来到志磨温泉。
  「有女人拜访主公。」
  「女人?」
  「她宣称是松平的使者。」
  饭富三郎兵卫问是否接见。
  这名女子身着参拜服,在饭富三郎兵卫的宅前,要求面见。
  家臣询问来意时,她表示:「我有重要事情想直接面见饭富三郎兵卫公。」说完,行李就搁在地上。
  见她着参拜服,不是什么坏女人,便替她传了话。她自称是三河松平的使者。要求提示证据时,她表示只能呈给信玄。她是受命拜访饭富三郎兵卫,而非踯躅崎馆。家臣检查她携带的物品,发现柱杖中暗藏一把小刀,立即报告上去。三郎兵卫心想,或许这名女子是一名忍者。
  三郎兵卫考量片刻之后,命女眷检查她身上确实没有携带武器,便乘轿一起来到志磨温泉。
  「侯爷意下如何?」三郎兵卫问道。
  「好吧,叫她进来。」
  信玄似乎毫无警戒之心。三郎兵卫提醒他曾受大井信广之女多津刺杀之事,当时驹井高白斋以身替死,要求信玄提高警觉,以防不测。
  「请辞退左右。」女子说道。很显然,她所要说的,连三郎兵卫也不能知道。
  「没有关系,三郎兵卫不是外人。」
  但是,女子朱唇紧闭,似乎决意若有三郎兵卫在场,便不说出支字半句。这名女子大概十七、八岁吧,既非美人也非丑女。只见她全身紧绷,凛然不可侵犯。完全以任务为要,忘了她的女儿身。
  「三郎兵卫,你先回避一下。」
  熬不过她执着的眼神,信玄只得让三郎兵卫退到隔壁房间。
  「我不是松平的使者。我是信虎先生的使者,阿茜。」
  说完,她左手掩口,以右手入口拔出臼齿,用怀纸擦干净,取出藏在里面的纸片。这个看似臼齿的东西,竟然是用骨头磨出形状,里面凿空的义齿。信玄一生从未见过此种藏匿方式,自然是惊异万分。
  纸片上盖有信虎的印鉴,证明了她是信虎的使者。
  「虽然有这张纸片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以口述传信。」说完之后,阿茜以低沉有力的声音,开始传述信虎的口信。
  「得知于川中岛会战中奏捷,欣喜之情,犹若己胜。量越军今后不敢思犯信浓。于此,余有一议欲报。阻越后,进骏河。今川之主,今川氏真,乃一愚夫,臣下亦无能者,不足为虑。若率甲信军进出骏河,骏河便在股掌之间。然,今川、武田、北条之三国同盟,若一日不破,西上之举,便遥遥无期。望早做决定。又,今川氏真,似对你有所怀疑,并蠢信织田信长乃受山本勘助之言,征讨今川义元。今川氏真亦闻,今川义元之从军僧权阿弥,于临死前对僧友宗阿弥,数说山本勘助。真相如何,尚不可知。但今川氏真怀疑武田之事不假,从今川义元死后,便对余设下重重警戒之事,足以证明。阿茜,乃吾人之友,志村右近和五月之子。其余事项,可径问阿茜。」
  阿茜到此停住。这就是信虎的口信。
  信玄垂问阿茜的身世。天文十年(一五四一),信虎被儿晴信放逐到骏河时的随从人员志村右近,就是阿茜的父亲。五月,是他的妻子。
  「志村右近还好吗?」
  家父于去年亡故。家母改仕信虎。当时,信虎身边有三十多名侍仆,现在男女总数减至十人。」
  信玄心中暗骂氏真这个老匹夫。信虎每年的生活费不在少数,竟敢减短侍仆。信玄真想质问氏真
  「家父身体可好?」
  阿茜表示每天早上吃三碗饭,下午一定骑马,身体状况极佳。算一算信虎的年龄,该有六十九岁了。这把年纪还能每天骑马,真令人羡慕。
  「晚上有人照顾他吗?」
  阿茜似乎听出话里的含意,只见她红着脸,低声回答。
  六十九岁的信虎还有女人侍候,令信玄十分惊讶。同时,他发现羞红的阿茜,也挺可爱的。
  「是谁教你在柱杖中藏小刀、在义齿内夹密函?」
  「是一位伊贺人士,名叫小岛孚城。信虎公要我学忍术。」
  仍想称霸天下的信虎,仿佛就出现在眼前。父亲信虎一定是想让阿茜当忍者,才叫她学习忍术。
  「你说你学过忍术,如果父亲要你取下我的首级,你能吗?」
  信玄对这位女忍者产生了兴趣。
  「不可能。忍者若能任意摘取首级,那么,所有大将将在一日内失去他们的首级。忍者,只不过是行动轻巧敏捷。」她谦虚地回答。
  「麻烦转告家父,就说我自有打算。」说完,信玄击掌唤来饭富三郎兵卫,告知阿茜不是松平家康(以前是松平元康,后来称德川家康)的使者,而是父亲信虎派来的。
  「好好招呼她。」
  饭富三郎兵卫把阿茜带回府中。次日,阿茜离开时,身后多了三名跟踪人员,为的是看看阿茜是否真的是信虎的使者。分布在骏河的谍报机关,相继报告阿茜为信虎传话之事,并对信虎随从减少以外之事,展开调查。
  阿茜究竟是信虎派来的,还是氏真、北条或松平的人呢?推测无用,唯有速速派人跟踪。
  数日后,传来报告结果。阿茜,是信虎的忍者。信虎的随从人员,确实只剩十人。另外,信虎身边早晚都有一名十六岁的女子随侍在侧。
  「原来如此。」信玄叹了一口气。
  02…信虎放逐骏河
  永禄五年(一五六二)。甲州盆地的秋栌,红如火焰。信玄的身体状况,进步很快。经过将近一年的休养,他比去年秋天刚从川中岛战毕归来时,胖了许多。
  但是,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到了午後,仍然会微微发烧。
  「再休养二、三年,一定可以完全康复。何不再多留一会儿?」侍医御宿监物,希望信玄能够专心休养。
  「我当然也希望如此。但是,生在战国,只有认命了。如果我卧病在床的消息传出去,甲信二国必定会遭邻国侵犯。」
  不仅是侍医御宿监物,连每天前来报告的饭富三郎兵卫,也一再劝说。
  「这怎么是卧病在床呢。您还是和过去一样地指挥大军,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在志磨温泉拥有自己的生活。」
  「可是,我在这裏的事情一旦传了出去,总是不好。」
  「这一点,请您放心,古府中安排了替身。我来这裏,是以探望在这裏洗温泉的母亲为名。家母因为身体不适,在此洗温泉。连她也不知道您在这裏。」
  信玄来到志磨温泉之後,饭富三郎兵卫表示志磨的温泉能治疗腰脚酸痛,便把母亲送来这裏。於是,饭富三郎兵卫每日拜访志磨温泉,表面上成了一桩孝行。
  除了重臣之外,所有部将都不知道信玄在志磨温泉养病之事。
  信玄必定出席每月一、二次的军议或评议大会,有些重臣因而认为信玄已经康复。
  军议或评议大会大部分在早上举行,且下超过一刻。重臣们事前对议题已有充分的检讨,因而节省许多不必要的时间。
  「北条公派来使者。」饭富三郎兵卫递上一封书信。
  「约定的季节快到了,大概是催促出兵上野。」
  还没有拆阅,信玄已经知道书信内容。速速看完之後,把信递给饭富三郎兵卫,说道:「给他回信,就说我知道了。」
  「莫非您……」
  「你们会让我出门吗?放心,我会留在这裏的。让替身代替我去,全军就交给逍遥轩指挥。虽然他沉默寡言,但是在必要的时候,颇有分寸。上野一、二个小城,有他就足够应付了。对了,上次派出的望月甚八郎的先遣队,情况如何?」
  信玄想知道结果。
  这是信玄安排出兵上野的事前策略。九月初,他让望月甚八郎率领一千兵马,越过碓冰峠,进入西上野,收割快要秋收的稻田,结果惹来反感。虽然只割了一町步和二町步的稻,但是那些稻田被收割的百姓怎会沉默。他们各自向箕轮城主和仓贺野城主要求逐出望月军。
  望月队等待著。等著箕轮城、仓贺野城中的兵将,出城决一死战。届时可以先行撤退,再一举歼灭;或是在出城时包围,攻击城池。
  可是,箕轮城和仓贺野城各个城门紧闭,似乎无意出击。他们大概担心出城时,遭到甲信伏兵的袭击。
  「看来此计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三郎兵卫说道。
  「没想到这么难缠。」信玄喃喃自语。
  信玄过去不曾使用过农作物战,因为他认为这种肤浅的农作物战效果不大。在进攻信浓的路上,他相信这些地方不久将成为自己的领土,如果破坏农作物,恐遭百姓怨恨。
  但是,信玄在越过碓冰峠、进攻关东时,却采用此战略,原本,信玄对关东并无太大的野心,他的目的是出东海道,西上。首先,必须掌握信浓,巩固後方,充实人力与物力。
  拉拢北条进攻上野,是为减削越後的力量,牵制上杉辉虎,让他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关东管领,向信浓炫耀一番。基於此种念头,信玄才采行农作物战。
  「原本,农作物战的目的,只是在激怒敌人。如果敌方将领理智冷静,此策略就失去效用。」
  信玄自言自语似地说著。「从这一点看来,他们似乎打算死守城池,等待越军的救援部队。和这种人作战,恐怕会损失许多兵马。」
  信玄看出了西上野诸城主的拒战策略。
  十月中,在踯躅崎馆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出兵西上野之事。
  「我认为应该兵分二路,一路攻取箕轮城,另一路进攻仓贺野城。此外,也可以看看谁先攻下城池。」
  「不,分散兵力是不智之举。照常理来说,应该先攻箕轮城,再取仓贺野城。」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谁知道在讨论攻击方式的时候,还会节外生枝。信玄依然如往常般,保持沉默。约过了一刻,信玄说话了。
  「拿笔来。」
  侍臣立即端来笔墨盒和卷纸。
  信玄将笔润饱了墨,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用笔圈起武藏国的松山城,再从碓冰峠经过箕轮、仓贺野附近,一笔冲向松山城。
  他不理会上野的箕轮、仓贺野等小城,打算一举攻入武藏的要冲——松山城。
  部将们鸦雀无声。
  「箕轮城、仓贺野城等小城,日後不攻自破。若要进关东一战,唯有攻下武藏国,才能显示我甲信军的气势。逍遥轩为统帅,你们要当我也在阵营中般地行动。松山城并非等闲之城,攻下它可能需要三、四个月。松山城危急,上杉辉虎就会出面。届时,不可应战。无论发生什么状况,一定要撤退,不可迎战。在座每一个人都要牢记在心。」
  信玄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最後在太郎义信的脸上停下。
  「义信,你明白吗?」
  逍遥轩武田信廉代表大家,回答道:「谨遵主公令谕。」
  是年十一月,甲信军一行一万五千人,越过碓冰峠,进入上野,各拨两千人对付箕轮城和仓贺野城,其余的一万一千人的主力军,则自安中口一路南下,包围武藏国的松山城。就在甲信军到达的同时,北条军也依约抵达。
  松山城位在丘陵之上,西侧是荒川的支流市川,丘陵整体像一个自然城,相当於现在琦玉县东松山市、东松山车站的东方二公里处。
  此城固若金汤。扇谷上杉朝定被北条氏纲逐出河越城时,便是死守此城。城主,是上杉政宪的最小儿子——上杉宪胜。勇将难波田弹正,也在城内。
  甲信军进入关东的核心时,感慨万千。从东朝南望去,只见一片连绵不绝的平原,毫无山的踪影。好一片关东平原啊!更令人惊讶的是,有人在此居住耕作。
  「这里没有石头。」甲信士兵握著田裏的土,高声喊道。
  「是真的!田裏面没有石头。」
  真是难以想像。自有农业以来,除去田裏的石头,是一项必经的工作。田裏面应该有石头的啊。但是,关东为亚黏土层覆盖,没有石头。这对甲信两国士兵而言,是不可思议的。
  攻击松山城的部署,已经决定了。从城南朝西,也就是甲信军从面对市川的方向进攻,北条的一万大军则取道城东。
  战争,在寒风刺骨的十一月中展开。
  甲信军利用强劲的西风,向城内投射火箭,焚烧端曲轮的一、二座建筑物。但是,范围有限。敌军缩小守备圈,坚守城池。
  城内守兵三千,由五百名士兵守夜。
  此城地形险要。纵使能越过市川,但是险峭的断崖,仅能供数人攀登。东侧多沼泽池,过後仍是红土断崖。只有少数部队能够行动。北方,是以「吉见百穴」著称的高丘,丘後有沟渠,再过去又是断崖。
  北条军首先开始填埋沟渠,甲信军则著手崩落西侧的部分断崖。攻城战,由土木工程开始。城的四周被层层包围,蚂蚁也无法通行。
  十二月下旬,北条军和甲信军都完成突袭路线,准备探视城兵的行动和抵抗程度。
  城兵毫无出城之意。无论攻城军如何哄闹挑衅,城内依然平静。不过,一、二名攻城军上前还无反应,如果人数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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