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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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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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茜不说话,阿弥也沉默著。该不该向阿茜说声谢谢呢?上次是好意,这次说不定是策略,谁能肯定不是呢。
  「我只想请教一件事。武田公为什么如此关心我?」
  「主公是这么说的。夫人您和嫁给氏政公的时姬一样,是遵照天文二十三年善得寺会盟的约定,嫁给今川氏真公。时姬已经离世了,如果她还活著,一定会关切夫人您的。」
  「如此而已?」
  「若说还有其他原因,只怕到时候氏真公和家臣们会惊慌失措。」
  这倒是真的。自去年十二月的那一天以後,阿弥和氏真之间便断绝了夫妻关系,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罢了。阿弥无法原谅氏真当时弃她而逃,氏真也对阿弥不愿听他解释的强硬态度感到不悦。这原本就是一个政治婚姻,早晚会生裂痕。阿弥见到父亲氏康时,哭诉自己的不幸。
  (别哭了,再忍耐一会吧。)
  氏康这么安慰阿弥。氏康已经看出阿弥和氏真的将来。
  「阿茜小姐,既然我已经知道六月武田军进攻的消息,当然会做一些准备。你不担心这个军事机密泄露出去?」
  「不会的。我刚才已经请您摒退左右,况且,主公也希望透过您,转告小田原。」
  说到这裏,阿茜向阿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站了起来。胜子送她到门口。刚才的泥鰌髭已不见踪影。守门士兵之间弥漫著一股特异的气氛。
  阿茜走出户仓馆时,已经料到会在中途遇袭。
  泥鰌髭抓女人胸部之事,受到朋友的嘲笑。今川氏真虽然形同囚犯,但是阿弥夫人是北条氏康之女,而且是氏真的正室夫人。百名士兵负责看守居馆,严密监视氏真,对於进进出出的男女,当然应该基於职责,详加询问。言词冲突粗鲁之处,对门房这种职务而言,自是难免。但是,当女仆表示要告到小田原时,泥鰌髭立即跪地求饶的卑微之举,受到同僚的指责,使他无地自容。
  「好!我就在路上等她,要她那一张利嘴向我求饶,让她知道老子不是好惹的。」
  泥鰌髭找了二名性好渔色的男子,一起离开居馆。自居馆而出的道路,直通松林。泥鰌髭就在路上等著。
  「刚才老子向你低头,这次要你向老子低头。只要你低头乖乖不说话,咱们三人就让你乐一乐。」泥鰌髭垂涎地舐舐嘴角。
  阿茜走近了。泥鰌髭伸手欲抓阿茜的手,但是手臂却垂了下来,整个人向後倒。站在後面的二名男子立即拔刀而上,其中一人要害被袭倒下,另一名则被阿茜闪过的松树根绊倒。阿茜拾起大刀,朝一名正要爬起来的男子的脑袋敲去。三人一个个都躺在地上。
  三人迟迟不归,馆内警卫到松林,发现三人全身赤裸地被绑在树上。只有泥鰌髭的一臂被断。泥鰌髭和另外两名男子,当夜离馆,行踪不明。
  阿弥写信给小田原的氏康,说明阿茜来访和泥鰌髭之事。
  「信玄这个傲慢的家伙,竟然事前通知。」
  氏康的愤怒是可以想见的。但是他不知道阿茜拜访户仓之事,究竟是事前通知?还是一种计谋?氏政则认为这是信玄最善长的表面作战方式,外表上显现出对伊豆的关心,其实是打算从上州口附近进攻关东。
  北条的间谍拥向四面八方,尤其特别注意信浓武士的动静。小田原陆续获得六月自上州进攻关东的情报,却毫无攻击骏河的动静。
  六月九日,北条氏康、氏政父子在小田原迎接上杉辉虎的使者,彼此交换誓书。氏政的弟弟,三郎氏秀以上杉辉虎养子的身分前往越後,双方缔结军事同盟。
  交换誓书的那天夜裏,消息传到小田原城——甲信各地出现军事行动。当甲州士兵陆续集结於古府中,信浓兵也有入侵轻井泽的趋势时,北条氏康再也无法沉默。他写了封信给上杉辉虎,表示武田有意蠢动,请上杉军攻击武田的背後。同时,上杉辉虎也接到京都将军义昭的来函,促其与武田信玄讲和。
  上杉辉虎并不完全信任北条父子。在交换誓书的第二天就要求出兵,心裏难免有些不悦。越军不动,北条父子慌了。万一武田大军袭击关东就槽了。北条父子急忙加强上州方面的防备。
  六月十四日,情报传到小田原城,武田军调头越过了御坂峠,兵力不详,主力部队指挥官亦不详。正当氏康不知该将兵力调往何处的时候,武田军已经入侵骏河,包围古泽新城(骏东郡)。其他机动部队则继续向伊豆行进。那一股气势,可以用「突进」来形容。表面上朝上州出发的信浓兵,也陆续南下进攻骏河。
  诚如阿茜所通报的,於六月十六日入侵的武田先锋部队,在六月十八日迫近三岛城。
  北条氏康派一支部队迎今川氏真和阿弥进小田原,而武田的进攻速度已经快到咬住这一支部队的尾巴,就像弹丸一般。
  16=山宫大夫出马
  於永禄十二年六月再次进犯骏河的武田军,兵分二路,分别进攻古泽新城和三岛城。武田信玄亲自率领三千大军在富士郡田子浦川鸣岛(现在的富士市),监视庵原郡方面的敌军动态。这次作战的目的是骏东郡,若想成功,按常理是要先攻下浦原(庵原郡)、大宫(富士宫市)、神田屋布(富士宫市)、圆能(富士川町)、善德寺(吉原市)、高国寺(骏东郡原町)、长久保(骏东郡长泉町)、韮山、鹰巢(箱根町)、新条(足柄上郡山北町)和深泽(御殿场市)等城市,这些也是北条最近加强兵力的据点。但是,信玄却看都不看这些城市一眼,直攻古泽新城和三岛城。
  这一年比往年都来得热。连日雷雨,可望大丰收。
  四月底武田军暂行撤退之事,有人解释是为调整战略上的不利,也有人说是无法对付德川和北条的联合攻势等等,众说纷纭。真相是,时逢插秧期,士兵们都要回家。农历四月底也就是现在的五月底或六月初。甲斐兵和信浓兵也都回乡种田,等到农忙之後,再行出动。农民是士兵的主力,所以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当时尚未做到兵农分离的程度。
  北条军也知道武田军在四月底撤退的原因之一是种田,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武田军竟会在农忙之後立即来犯。北条军狼狈极了。
  古泽新城的守将是北条左卫门大夫氏繁,其手下松田宪政,是北条著名的战略家。
  北条氏繁派急使前去向北条氏康表示:
  「此乃信玄的计谋,千万不可让其得逞。古泽新城至少可撑三个月,请在这段期间打开僵局。」
  北条氏繁认为此次武田军的进犯之举,乃一计谋。
  古泽新城并不大,却是铜墙铁壁,不易得手。城兵绝不开门出迎,摆出了长期守城的姿态。城内有充足的洋枪,一入射程,便加以轰击。
  有洋枪武装的城池不只是古泽新城,大宫城和神田屋布城,也有洋枪守护。
  信玄见迟迟攻不下古泽新城和大宫城,便留下监视部队,朝三岛进发。近三千名军队攻击三岛,二千名士兵攻向箱根。过了箱根,就是小田原。北条氏政的弟弟助五郎氏规,操兵预防武田军的进攻。
  「武田军真的打算越过箱根峠吗?」氏政问父亲氏康。
  「我想应该不会吧。这一定是武田又在耍弄他的表面作战。如果他真有意进攻小田原,就不会从那裏过来。」氏康说道。
  他认为,如果要攻小田原城,必然是率大军自关东攻入。
  「可是,武田军在攻骏河时,动员了不少人。」
  氏政根据间谍的报告,在地图上勾勒出武田军的动态。
  「总数没有超过一万吧。武田在川中岛上动员了二万人,而後全力经营信浓,再取西上野。由於骏河中只有部分兵力属於信玄,所以能动员的人数不到二万三千人。就算他有二万五千人,他以一万入侵骏河,还有一万五千名士兵待命,所以千万不能大意。」
  在没有充分了解武田信玄的作战意图之前,氏康和氏政不敢冒然出兵。这种消极的态度,让前线的北条部队吃了不少苦头。
  因为三岛方面求援甚急,北条氏规便派五百士兵沿间道前去支援,但在中途遭武田军包围,全军覆没。武田军追北条逃兵,追到了鹰巢城下。
  氏规向小田原乞求援军。
  「什么,鹰巢城被包围!」
  氏康听到这个报告,十分震惊。他实未料到武田大军竟如此深入。
  「看来只有将主力调往骏河,驱赶他们。」
  氏康将一万大军调往骏河。氏康自己率领五千兵马,朝箱根的鹰巢城出发。
  过峠时,天下起雨。不是寻常的雨。早上下的雨,到半夜还会下个不停。道成溪,溪成河,河成海。倾盆大雨到了第二天早晨才停。
  氏康出去探视包围在鹰巢城外的武田军时,武田军正趁著雨停,下山来了。
  间谍陆续传来武田军的动态。武田军似乎开始撤退了。
  傍晚,传来重要消息。
  「田子浦村和川鸣岛的武田军营被昨晚的豪雨冲毁。流经附近的河流泛滥成灾,淹死许多武田兵。旗帜埋在沙土下,信玄公的行踪不明。」
  北条家臣齐声欢呼。氏康把探子叫到幕内,问明详情。
  「你亲眼看到的吗?」
  被氏康怒斥一声,探子怯怯地回答道:
  「小的确实看到旗帜埋在沙裏,遍地横尸,到处都是盾牌。」
  「死者确实是武田的人吗?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他们是武田人?为什么不带来?」
  探子答不出话,默默低著头。
  「是谁说武田的行踪下明?」
  「百姓们。」
  「笨蛋!这是流言。说不定是武田故意散布的。」
  氏康让吉田助左卫门带著几名得力助手,前往川鸣岛。
  半夜过後起洪水,淹没了三个部落。但是,设在川鸣岛的武田信玄军营却在洪水尚未淹至之前,就鸣钟撤退了。埋在沙土中的人,没有一个是武田士兵,都是一些不忍舍弃家园而惨遭溺毙的农民。
  旗帜、盾牌等埋在沙土下,是事实,但只能说是在黑夜豪雨中紧急撤退时留下的。
  吉田助左卫门查明一切後,回去向氏康报告。
  「附近百姓说,他们平安地逃走了。」吉田助左卫门加上结论。
  当夜的洪水,绝非偶然。连续下了十几个小时的雨,才发洪水。预先测知洪水而将军营带往安全地带的大功臣,是工事奉行镰田知定的属下友野又右卫门。
  镰田知定的父亲镰田十郎左卫门,当年失宠於武田信虎,流浪各国,後蒙武田信玄召聘为工事奉行。镰田知定继承了父业,成为工事奉行。虽然是一名武士,却从事与武士工作大异其趣的工作——土木工程。和镰田十郎左卫门一起从长崎回来的友野又右卫门,善长於西式测量术,因而被引荐成为镰田知定的左右手。
  友野又右卫门绘制了釜无川信玄堤的图面。从山的地形和河川的模样来看,这条河无论下多少雨,都有相当的水量。
  那天,豪雨出奇的怪异,友野又右卫门不久就判断出会有大规模的洪水。川鸣岛原是河中的一座沙洲,一旦泛滥,势必危险。附近又有几条河流与富士川并行,流入田子浦湾。大多数的河川源自富士山,而富士山的砂土冲刷下来後,堆积成平地,形成易生水患的地形。
  见雨势滂沱,武田军便移往附近的民家。在雨中站岗的士兵,在水中持枪。
  友野又右卫门一直注意聆听雨声,并不时披上蓑衣查看河水流量。
  友野又右卫门投宿的民家,只剩下一名不愿逃离的老头子。
  「这裏是不是十年出一次大水?」友野问老先生。
  「有时十年,有时五年一次,冲毁田地。但是二、三十年一次的大水,则会流失家园。」老先生眨了眨眼睛回答道。
  「既然会起洪水,为什么不加高河堤?」
  「加过了,而且加了好几次,但是总被洪水冲毁。」
  「那么为什么还要住在五年闹一次洪水的地方呢?为何不迁往他处?」
  老人幽幽地看著友野。
  「去哪儿呢?只要是能住人的地方,一定有人住。我们只能住在这裏。」
  友野无话可答,只好改变话题。
  「这场雨下得可真大啊!水位升得很快,恐怕马上要发洪水了。」
  「是啊。若是照这个样子再下下去,只怕不出二刻(四小时),就会发洪水了。伤脑筋啊!」
  老先生走入雨中。友野又右卫门到工事奉行镰田知定处,告知洪水的危险。镰田知定和友野又右卫门急忙赶往信玄处。
  「我们有急事,必须面见主公。」镰田知定说道。
  「主公在休息,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吗?」侍卫说道。
  「恐怕会发洪水,一刻也拖不得的。」
  侍卫看镰田知定的脸色,才知事态严重。侍卫急忙入内。由於是借宿民家,外面的声音早就传入信玄耳内。信玄已经起身。侍卫正想通报镰田知定来访和洪水的事情,信玄却迳自走了出来。
  「什么时候会发洪水?」信玄问镰田知定。
  「如果雨继续下,只怕二刻後就会起洪水。详细情形请友野又右卫门回答。」
  镰田知定转向友野又右卫门。
  友野又右卫门站在两侧火炬的光芒中,回答道:
  「可能一刻或二刻後发洪水,但是也可能随时爆发。」
  信玄立即召集群众发布命令。
  「立即撤离此地,移往山手,等到天亮後,再朝大宫城出发。各队找熟悉地形的人带路,一边鸣钟一边叫大家撤退。」
  分别投宿在川鸣岛民家中避雨的士兵,立刻撤离阵地。
  「不要管东西了。辎重队只要带著不影响行动的东西,跟著其他部队一起撤退。」
  信玄的紧急避难命令陆续传播开来。在火炬难点的豪雨暗夜中,武田军跟著熟悉地形的带路人,开始移动了。夹著雨声的钟鸣,像丧钟般地传过悲怆的暗夜。
  四处的小溪已经开始泛滥了。有些桥梁快被冲走。部队在东躲西闪的情况下,陆陆续续朝山手方向前进。
  夜空逐渐发白,武田军登上了小高丘。
  信玄在山丘上召集兵马。没有人员伤亡。雨小了。信玄犒赏带路人之後让他们回去。
  事後消息来报,川鸣岛一带被洪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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