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过有一利必有一弊，这样坚硬的路面不利于马……好在现在大家出行都用汽车，不用马了。”
吴戈笑道。
“现在连马都不用了？呵呵，这世道不错。”
大师心满意足地打量四周，心旷神怡地深吸一口气。不料身边恰好过了一辆拖着浓浓尾气的载重车，大师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
“呃……”
吴戈有点不知所措。
“呃咳咳……这车的确不错，拉的多跑的快，就是气味难闻。”大师总结说。
“是啊。工业文明……也有它的弊端。”吴戈无可奈何地说。“不光是车的尾气污染很严重，其它一些人类活动对环境的影响也很大。现在都已经到了影响整个地球的程度了。全世界都在合作想办法解决问题呢。”
“呃，全世界合作？你是说现在已经实现世界大同了？”
“那倒没有。只是现在各国间相互合作……当然也有相互争斗。只是在类似环境治理、节能减排这方面相互合作……不过也谈不上合作，到现在连个协议都没达成……”
吴戈停了下来……这个世界，他也不好描述。大家到底是在合作还是在争斗？不错，这世上的确有联合国这样的国际组织，还有其它各种国际、国家间的组织、协议、条约什么的——甚至连修行者都有一个世界性的组织——可是，表面上的东西和实际的东西是一致的吗？它们真的能起到人们希望它们起到的作用吗？
修行者大会就不说了，按老周的介绍，那也就是个勾心斗角的地方。可其它组织呢？全球各国都说要合作应对气候变化，可开了几次会，却连个纸面上的东西都没弄出来……
吴戈一阵迷茫。生来头一次，他对现实世界产生了一种虚幻感；相反，仙界在他心目中倒是变得越来越真实。
这一事件对吴戈来说，是一个重大的转折——以前他总是觉得神仙、仙界、修行这些事才是虚幻的，而现在却有点颠倒过来了。对于修行者而言，弄清什么是虚什么是实，以及虚与实的相互关系，显然是一个重大进步。不过，很多人在这一关往往是从一个极端滑向另一个极端，即所谓“看破红尘。”这样的人也许能达到一个令凡人崇敬的、非常高的境界，但抱着这样的消极态度，是绝对不可能在修仙的大道上走出多远的。
李靖大师是过来人，一见吴戈目光迷离、圆光闪烁，就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世上之事岂能至善至美。”他咳嗽两声，说：“凡尘之中，经受艰难苦厄本是常事。不受千般历练，便有极乐世界也是消受不起。”
“是啊。世人都知神仙好，只有富贵忘不了……”
吴戈负手望天，一副禅心通透的高士模样。
“富贵？呵呵，修仙便求不得富贵么？”
“呃？那……”
“你若能斩断七情六欲、舍弃凡尘一切，那又学仙做甚？”
“这个……”
吴戈挠挠头……也是，自己要真是无欲无求，跟个老和尚似的，那成不成仙又有啥区别呢？
“那，大师的意思是？”
“凡人皆趋利避害，神仙也概莫能外。只是凡事不能太过，过则迷其本心……包括求仙。”
“包括求仙？”
“不错。”大师大笑道：
“执着于求仙者，其能成者鲜。”
“不执着于求仙才能成仙？”
吴戈反复玩味着。
————七刀————
吴戈与大师边看边聊，都觉得大有所获。一路行来，倒也不觉疲累。很快，吴戈就带着大师进了当初孙悟空弄坏人家彩电的那家商场。这里商品琳琅满目，大师在吴戈的指点下重点参观研究了各种“店气，”对它们的各种功用不由啧啧称奇。
“跟几百年前相比……真乃盛世啊。”大师望着周围熙来攘往的人群，感叹道。“听说，现在都已经没有皇帝了？”
“呃……是。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没有了。”
吴戈有点狼狈地看看四周。这问题，真是有够弱智。
他的脸突然绷了起来。
“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他走到老王身边质问道。
“呃。那……也是你师傅？”
老王隔老远望着李天王，战战兢兢地问。
本来，吴戈所在的这个新兴中等城市并不是组织关注的重点，但自从吴戈、尤其是他的师傅和仙界被发现后，这里已经成了老周领导的分部工作的中心，老周甚至已经着手把分部从省会城市搬到这里来。虽说由于吴戈的连番抗议和j挺告，他们已经撤除了对仙界的监视，但在市区，还是存在大量针对修行者的传感器。由于李大师的信号是首次出现，所以他们一进市区，老王的手机就开始疯狂报j挺。老王看着手机上传来的监测数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亲眼看见李天王，他才相信这的确不是敌对修行者潜入搞的破坏行动。
不过，他只敢远远地看，而不敢靠近。吴戈的三位师傅不过是边缘神仙，在老王看来就已经像是三个太阳般耀眼夺目。而李天王这样拥有中级职称的神仙，简直就如同原子弹爆炸，贸然接近绝对有损身体健康。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退出组织
“是不是跟你有啥关系？”吴戈瞪着老王问。“你到这儿来干什么，逛街啊？”
“这……有高阶修行者出现，我当然得过来看看……”
“就是说还是在监视我对吧？”
“哎……这又不是针对你们的，这是组织的……”
“不针对我们？那你们前段时间为什么又去打仙界的主意？”
吴戈逼问道。
“那是……哎，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笑话，你们是偷偷去的吗？”
“呃……你听我解释……”
“别解释了。”
想到老周对自己的欺骗，吴戈越说越生气。干脆从兜里掏出公务手机和银行卡，一并拍到老王手里。
“你……这是干什么？”
老王惊道。
“我退出，不干了。”
“喂……”
老王不顾一切抓住转身准备离去的吴戈。
“这事真不怪我师哥啊。”
他压低声音，赌咒发誓般说。
“你师哥？”
“对，就是老周嘛……这事是副总头非要这么做……”
“副总头？他知道这事还不是你师哥说的？”
“是……不过这么大的事，我师哥也不能不往上报啊？其实我师哥是反对他这么做的。我师哥平时就很反感他。”
“是吗？可我看你师哥跟他关系不错啊。”
吴戈冷笑道。这个老王，撒起谎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可惜，他不知道吴戈当时就在现场，当时发生的事、包括老周抢救副总头的一幕吴戈都看在眼里。他自然不会被老王的说辞所惑。
“怎么会呢？你不知道，”老王望望四周，声音压得更低。“本来我师哥就是组织的头，总头！就是那个人来了以后，我师哥才……”
“别说了。”
吴戈厌恶地瞥了老王一眼，微一运气，弹开老王抓住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原来。老周是想把他当做在组织内争权夺利的工具，吴戈最讨厌的就是这类事情！明明心里想着把别人赶下去，别人出了事还装模作样去救……这个老周，心思够细、城府够深。
“哎……”
眼见吴戈绝然离去，老王急得跺脚，又不敢追上去。想到老周的嘱咐、吴戈的重要……老王心里是一个劲凉到了北极，呆站在那里，几乎连手里的手机和银行卡都拿不稳。
“怎么，出了什么事？”
吴戈回到李大师面前，大师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无聊的小人罢了。”吴戈回答。
“小人？戈儿，这样随便给一个人下定论可不好。我看那人没有恶意，不像什么奸恶之徒。”
“不像？”
吴戈大为奇怪。
“是啊，你难道不知道头顶的圆光可以……”
吴戈疲惫地叹口气，说：
“我知道……不过那方法看人是不准的。”
“是吗？”
“当然。”
吴戈坚定地说。他有足够多的例子支撑他的说法，最明显最突出的就是上回在仙界，一众神仙硬是说他喜欢程颖霞，还想和她成亲。
嘁，这就足以说明所谓“看圆光”的荒诞不经，那完全就是彻头彻尾的伪科学。
瞎编的！
大师疑惑地看看老王，心里嘀咕：怎么可能不准，我们千百年都是这样看人的……不过也难说。戈儿老在说现在的科技如何发达，人家有什么神仙不知道的手段也未可知。
“那，我们现在再去哪儿？”
“嗯……对了，要想了解现代社会和现代文明，有一样东西大师一定要看。不光看，还要体验。”
“哦？”
————七刀————
当晚，吴戈就把大师带到“盛利网吧，”好好让大师感受了一把“现代文明”的代表产物。本来，吴戈是想在酒店包个能上网的房间跟大师一起细细研究的，那样比较清静。不过，他一气之下退出了组织，连银行卡都交还了，在他的黑诊所开业之前，也只好凡事能省则省了。
“我也真是笨。已经到手的钱是我劳动所得、合法收入，凭啥还回去呢？”
吴戈心里嘀咕，有点后悔莫及的感觉。
而在城市另一头，从省城赶回来的老周也有追悔莫及的感觉。
“唉，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办法把他拦住……真是一着不慎满盘输啊！”
“师兄，你也别这么说……你也没想到啊？再说那人什么德性，你拦得住吗？”
老王劝解道。
老周还是痛心疾首。
“损失啊，”他望着桌上的手机和银行卡叹道，“我们承受不起的损失啊！”
他拍着大腿，长吁短叹。
“那……咋办？”
老王呐呐地说。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老周如此失态，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怎么办……？劝，一定得把他劝回来。”
————八刀————
神仙们修行有成，白昼黑夜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多少分别。昨夜，李靖大师初次网上冲浪，玩得不亦乐乎。跟老猴子热衷网络游戏不一样，他喜欢的是网上资讯丰富，几乎称得上无所不有，用这种方式了解世界、查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实在是太方便了。而这种“方便”本身，就几乎称得上是一种莫大的享受。由于长年修行的原因，神仙做事都很能沉得下心来，对时间的流逝几乎没有感觉。直到半夜两点，李大师才惊觉时间太晚，催促吴戈快些回家。吴戈本不想扫大师的兴，不过大师坚持要走，吴戈也只好从命。
其实大师这样做，无非是考虑吴戈家人的感受。以吴戈现在的修行，每天三小时睡眠已经是足够了。早上六点，吴戈就起了床，练过一套拳后就无所事事。好不容易捱到七点多，吃过早饭，就如往常一样迫不及待地号称去上班，出了家门。
以前说上班就是假的，现在更是假上加假。唉，他还得赶紧琢磨个生财之道出来，不然没法跟爸爸妈妈交待。
他的生财之道正在仙界之门边上恭候着他呢。
“怎么，有事？”
吴戈望着老周，一副冷脸。
见吴戈落地，老周赶紧迎上去。
“吴戈同志。我来向你道歉，我们之间有些误解……”
“你不觉得‘道歉’和‘误解’这两个词你说得太多了吗？”
吴戈挖苦道。
老周一时语塞。
“看来，‘误解’是我们之间的常态。你也不必解释，我习惯了。”
吴戈斜睨着老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老周沉重地叹口气。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再信任我。不过……”他说道，“我这回已经向总头汇报过了你的情况，总头已经同意把你的级别提升……”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请让开。”
“你再考虑一下，我们可以努力建立互信的。”老周着急地说。
“让开。”
吴戈虚推一掌，老周被迫得向后退了两米远。
“可你对我们确实很重要……”老周大叫道。
吴戈不见了。
老周盯着那个在空中旋转的点，无力地摇摇头。
、第一百八十五章 阴沟翻船
之后的几天，老周又在仙界之门边上守候过吴戈几次，但结果都没什么不同。他也给吴戈的三位师傅打过电话，希望三位神仙能出面劝解一下吴戈。三位神仙倒也这么做了，奈何吴戈这回态度坚决，再说去哪儿不去哪儿是吴戈的私事，即便老猴子也不好强求。而由于吴戈和组织闹崩了，三位神仙觉得在此时加入组织似乎是一种很没面子，嗯，也很不讲义气的事，因此对老周的盛情邀约也都采取了婉言推托的处理方式。反正说到底，神仙也确实不该对金钱一类的外物过于执着。吴戈的三位师傅虽然只是边缘神仙，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但是，吕小小的觉悟可没那么高。
“那你赔人家车。”
吕小小的小嘴，噘得都快碰到鼻子了。
“呃，我只是答应给你买，没说什么时候嘛。”
吴戈一边辩解，一边心虚地看看四周。小丫头在街边拦住他理论了半天，没引起群众围观就算运气好。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买？你现在又不去上班，到哪儿去弄钱？”
小小不满地翻着白眼说。
吴戈抓抓脑袋……他有点头皮发痒的感觉。
“这个，我尽快。”
“尽快是多久？我不管，三天之内我就要车。”
“三天？我就是上班也不可能三天就买车啊？”
吴戈叫屈道。
“我不管，人家都等那么久了……你做不到我就去打飞机。”
小小直着脖子威胁道。
吴戈：“噗……”
“你笑什么？”小小严厉地说，“你再敢笑我现在就打给你看。”
吴戈……还真是不敢笑了。小小这脾气，还真不敢说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隐隐觉得有点头疼。
“我一定尽快，好不？飞机……不能乱打的，会出事的。”
“我就要打。你不买车我就打。”
小小倔强地说。
吴戈真的是头疼了。
他真头疼。
他头疼。
头疼。
……
吴戈蓦然惊觉——这怎么可能？他好歹也是修行有成的准神仙，身体调理得一贯很好。“头疼”对他来说最多也只能是比喻性的，怎么可能真正疼？
出什么事了。他抬眼望望四周……
头疼欲裂……象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绞，又像是脑子里爆炸了一颗氢弹，强大的冲击波缓慢而又坚定地向四面传播，直到象是要把他的脑袋撑爆。很快，他的眼前就一阵发黑……
他倒下了。
小小看着倒在她脚边的吴戈。
“师弟……你是在演戏吗？”
————7788————
组织的确招揽了大量的修行者，但并没有把全部修行者都招至旗下。
在没有被招揽的人群中，有一个特殊群体，专修巫蛊之术。这个群体之所以没被招揽，原因之一是组织招揽修行者的主要方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