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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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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煊哥儿道:“没事……”
顾瑾之故意叹了口气:“你小时候,什么都跟我说。如今大了,反而和我生疏了。”
煊哥儿就急了:“我没有!是七姐你,总不和我说话。从前那个讨厌的王爷在,你只和他玩儿。等他走了,七姐总是一个人……”
她去年一整年,都在恢复情绪。
听到这话,顾瑾之有点愧疚。
她伸手,拉住了煊哥儿的手,道:“是七姐不好,七姐冤枉你了。”
煊哥儿笑了笑。
他没什么想说的,只想和顾瑾之亲近亲近。
“明天下学了,到我那里去玩。”顾瑾之能猜到他的心思,就开口道。
煊哥儿大喜。
第二天,顾瑾之早早起来了。
宋盼儿又派念露寻她。
顾瑾之一看到念露进来,就问她:“是不是简王府的人又来了?”
念露道是,然后将一封信交给顾瑾之:“姑娘,这是简王府送来的。夫人让我给您……”
顾瑾之狐疑接了过来。
信很短,字迹苍劲有力,是男人写的。
“前年庐阳王入河南药市,顾小姐知情否?”
信就是这么几个字。
顾瑾之看完后,愣了愣。
她想到了朱仲钧送来的那些首饰……
前年大哥和林翊去河南药市,朱仲钧非要跟着去了。那时候,顾瑾之正在药铺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多想什么。
如今看来,他去河南,不仅仅是玩乐那么简单的。
那个步步算计的男人!
顾瑾之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朱仲钧搞小动作,倘若被抓住,作为他外家的顾氏也要跟着遭殃。
顾瑾之想着自己一家老小,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却要陪朱仲钧承担风险,她心里就一阵烦躁。
原本打算做绣活的她,起身让丫鬟服侍她更衣。
她要去趟简王府。
既然简王公然递这信给她,她就应该去探究探究,简王手里到底拿了什么把柄,还是单纯的猜测,吓唬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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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节反威胁
顾瑾之换好了衣裳,去了母亲那里。
宋盼儿是看过简王府送来的信的。
见顾瑾之换好了衣裳,这是打算去简王府,她不由诧异:“当年你让王爷去河南,帮你办了什么事?”
她一直以为朱仲钧是傻子。
简王问庐阳王去河南办事,顾瑾之知道不知道。
宋盼儿就猜测,是顾瑾之的主意。
顾瑾之主意很多。
“并没有什么事。”顾瑾之道,“所以我要问问,简王到底是什么意思。王爷懂什么?他就算做了什么,也非故意。若简王拿住了,告到太后那里,说我的教唆的,岂不是冷了太后的心?”
宋盼儿深以为然。
庐阳王是个傻子。
他哪怕做了出格的事,也是无心的。可万一有人有心,拿了他的把柄,告了他一状,最后怀疑肯定要落在顾瑾之身上。
因为庐阳王对顾瑾之言听计从!
“我陪你去!”宋盼儿顿时就来气了。
她对简王府如此强势很不满意。
顾瑾之笑了笑,道:“娘,您还怕我吃亏吗?天子脚下,简王府能将我如何呢?既然他们是请我瞧病,我自己去吧。您还能护我一辈子吗?”
宋盼儿心里顿时泛起酸楚。
顾瑾之再过几个月就要出阁了,到时候她吃苦受累都是她自己扛,宋盼儿顾不到她了。
当宝贝一样养大的女儿,就要拱手给别人家……
“去吧去吧。”她情绪低落道。
顾瑾之道是。
她带着丫鬟,一路赶到了简王府。
下人进去通禀。
片刻,简王世子妃迎了出来。
简王世子妃长得娇小漂亮。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头浓密的青丝,堆了高高的云鬟,鬓角插着两支赤金衔南珠金钗,黄澄澄的,在日光下反映着闪耀的金光,衬托她肌肤胜雪白皙。
她身上穿着丁香色葫芦纹样缂丝褙子,淡紫色缕金挑线裙子,双梁深紫色稠面绣花鞋,碎步急急走了过来。
跟在她身边的妈妈就跟顾瑾之说,这是世子妃。
世子妃笑着跟顾瑾之行礼:“顾小姐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快里头请…。。”
顾瑾之也给她行了礼。
“……是王爷给我送信的吗?”路上,顾瑾之问世子妃。
世子妃故意不解,道:“什么信?”
顾瑾之没有再问了。
她跟着世子妃,一路到了上房。
简王府有点窄小,从垂花门到正房,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走到了。一路上陈设简单,跟顾家的老宅有点像。
皇帝的众位叔叔里,只有简王和申王赖在京里不肯走,连护卫军都不要了。所以旁人说起这两位王爷,会用没骨气来形容,言语中尽是贬义。
这两位家里,也说得不够好听。
顾瑾之以为简王府会富丽堂皇,庸俗奢侈。
如今看到这样素净,她突然对简王有点改观。像简王这样的身份,如果想打肿脸充胖子,还是可以装点门面的。
她跟着世子妃,到了上房。
世子妃把她请到了东次间。
东次间里,挤满了人。
简王和简王妃坐在炕上,沿炕的太师椅上,首位坐在世子爷。余下的,都是简王府未出阁的姑娘和偏妃、侍妾等。
除了简王世子之外,没有其他男子了。
简王只有世子这么一个儿子。
看到顾瑾之进来,简王就咳了咳,对众位偏妃和女儿道:“都去吧,顾小姐来给王妃请脉了,你们别在这里打扰……”
众人道是,纷纷起身告辞。
那些小姐们,临走前都偷偷下打量顾瑾之。
等她们一走,屋子里就宽敞不少。
王妃坐着,神色呆滞。
她穿着大红遍地金水草纹褙子,月白色挑线裙,肌肤白皙,眼角有岁月的纹路。她五官看上去有点严肃,感觉是个很干练的女人。
她的左手,用白色纱布紧紧包裹着。
纱布的内侧,隐约有暗红渗出来。
她的手受伤了,而且是新伤,尚未愈合。
顾瑾之给简王和王妃行礼。
简王世子则起身,把首位的太师椅让给顾瑾之。
简王府并未说请她来看病,她就顺势坐下,问简王:“王妃这是怎么了?”
简王看了她一眼,说起了王妃的病情:“王妃这样已经小半年了。有时候清楚,有时候糊涂。最近,夜里总起来。不是拿剪刀绞东西,就是拿刀割自己的手……”
简王穿着天青色直裰,目光深邃。
要不是这两夜王妃行事叫人胆战心惊,简王也不会亲自给顾瑾之写那么一封信。
王妃的病,不能再耽误了。
她现在拿剪刀绞衣裳、拿长剑划自己的手,谁知道明晚会做什么呢?
总不能把她锁起来。
简王舍不得。
王妃是个很好强的女人。她的生活,既条理清晰又优雅端庄,她肯定受不了像动物一样被关起来。
“昨日世子妃去我家里,就是请我给王妃瞧病吗?”顾瑾之等简王说完,问道。
世子妃忙回答:“是的。不凑巧,您生病了,也就不敢打搅。您如今都好了,果然是医术高超。”
“喝了点药,睡了一夜,就好了。原本不过是小风寒。”顾瑾之面不改色解释道。
简王就看了眼儿媳妇,示意她别再插闲话。
世子妃果然不再开口。
简王又对顾瑾之道:“顾小姐的医术,传承顾氏,京里无人能及。王妃这病,还请顾小姐把把脉。”
他既赞了顾瑾之,又赞了顾氏。
顾瑾之说好,站起身来。
简王也起身,把他的位置让给了顾瑾之。
顾瑾之坐下,让王妃把手伸出来。
王妃看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世子妃就上前,把自己的丝帕垫在炕几上,再把王妃的手搁上前。
顾瑾之轻轻掳了下袖子,给王妃取脉。
然后又看了看舌苔。
她的脉象涩而凝,舌质黯有瘀斑。
她这样的脉象和舌苔,很容易被误断为肝气郁结的。
看完之后,顾瑾之对神色微微紧张的简王道:“王妃没什么大事。王爷,咱们出去说话吧?”
简王微微颔首。
他刚刚站起身,王妃突然道:“这位……是谁?”
声音很清晰。虽然疑惑,也不至于失礼,语气礼貌恰到好处。
她又突然清醒了些。
世子和世子妃大喜,两人忙上前,喊了声娘。
王妃宠溺微笑。
世子妃就顺便介绍顾瑾之道:“这位是顾家七小姐,庐阳王的准妃。她今日是专门来看您的。”
王妃仍是糊涂。
可她没有在顾瑾之面前露出异样,客气道:“顾小姐有心了。”
她生病之后,有时候恢复了清醒,却只记得自己最亲的人。
她曾经肯定也听说过顾瑾之和庐阳王,现在却是一片模糊了。
顾瑾之笑了笑。
“你歇会儿吧,我有话和顾小姐说。”简王开口道,然后请了顾瑾之,往正房的小书房说话。
王妃满头雾水。
她知道自己有事。
“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王妃问世子爷,“我这脑子里,懵懵懂懂的,有点奇怪。”
她不止一次,清醒之后怀疑自己生病了。
“娘,您生病了。”世子如实相告,“您别担心,爹和我们到处给您寻医问药,您很快就好了。”
这个和王妃猜想的一样。
她能接受。
只是,她仍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生病了。
世子就告诉她。
反正等她睡了一觉,又发病一次,回头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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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的病如何?”小书房里,简王请顾瑾之坐下,就问顾瑾之,语气里带着几分敬重,“还请顾小姐直言相告。”
“王爷,今早给我的信,是您写的吗?”顾瑾之不回答他,而是问话。
简王很坦诚的点点头。
“您的信,是什么意思?”顾瑾之也直接问。
简王看了眼她,目光里带着几分笑:“顾小姐不知道,怎么不去问问仲钧?本王的封地在河南,虽然本王在京里,河南什么事能逃脱本王的眼睛?”
顾瑾之眉头微蹙。
“顾小姐只要问仲钧,为什么简王不肯在河南,非要跑到京城来,他就明白本王的意思。”简王道,“仲钧欠我一个人情,顾小姐以后就知道。王妃的病,还请顾小姐妙手回春,本王感激不尽。本王并非要拿人情要挟您,只是想告诉顾小姐,本王一直站在仲钧这边,我们府上,将来和庐阳王府,是友非敌。”
绕的太深,顾瑾之根本听不懂。
她静静看着简王。
“王爷,我并非挂名大夫,您也是知道的吧?”顾瑾之道,“请不动我,您家里不会去宫里找太后帮忙吗?最后怎么不是太后下懿旨,而是您一封糊里糊涂的信?足见,太后也是尊重我的,不会强迫我出诊。王妃这病,我不会看的。”
简王脸上的几分和颜,顿时敛去。
他阴沉着脸。
“您说的话,我听不懂,似是而非。庐阳王不在京城,我也无法求证。”顾瑾之笑道,“是敌是友,全是您一个人在说。我若是信了,岂不是怀疑庐阳王有鬼?庐阳王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
说罢,她起身就要走。
“庐阳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河南有人行为不规矩,仲钧去见过他们……这话,他告诉过顾小姐吗?”简王在身后,刻意压低着声音道。
顾瑾之心猛然一悸。
她停下了脚步。
“我若是把这话告诉皇帝,皇帝还相信仲钧是个傻子吗?”简王冷笑。
顾瑾之转身,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柔和道:“庐阳王就是傻子。您既然知道河南有人不规矩,为什么不早说?您虽然没有窝藏之罪,却有包庇之过。现在您去告诉皇帝,皇帝怎么想您?您自己都摘不清,还想拉庐阳王下水?”
简王心头大震。
顾瑾之的思维很清晰。
她把简王心里最害怕、最难以言语的事,一句点明。
“小丫头,你胆子很大,敢在本王府邸大放厥词?”简王目光狠戾起来。
顾瑾之笑了笑,道:“那您现在就害了我吧。我要是死了,您的王妃就等着陪葬。这满京城,除了我,谁也救不了她。再等两个月,她就要彻底疯了。再说,您凭什么觉得害了我,您能全身而退?我说了什么不敬之词,您又敢把我如何,为何不敢大放厥词?”
简王又是一愣。
虽然顾瑾之说得很无礼,他仍是对顾瑾之刮目相看。
而后,他才回味过来,顾瑾之说她能救王妃。
简王一时间不知该拿出什么表情来,所以他沉默站着。
顾瑾之就走近了两步,低声道:“简王爷,仲钧是傻子,您知道的吧?”
简王顿时开窍。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道:“仲钧就是傻子,他懂什么?”
顾瑾之笑了笑。
“再过几个月,我们就不是朋友,我们是血脉亲戚。王妃有病,我自当竭尽全力救治她。您放心,王妃的病,我能治好。”顾瑾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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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节精神分裂
简王听了顾瑾之的话,大喜。
他道:“多谢了。”
顾瑾之笑了笑。
简单的接触,顾瑾之感觉简王不是京里说得那么草包。
他甚至颇有心算。
他跟顾瑾之说话,张弛有度。
既不想太多的暴露自己,又不愿意得罪顾瑾之。他对顾瑾之的态度,很谨慎认真。
而简王妃,哪怕是偶然的清醒,也保持着她贵妇人的姿态,说话很得体。
才这么短短的片刻,顾瑾之对这个简王府大为改观。
她有想起了唐家三爷的死、名妓檀儿的死,心里不免寒了下。只怕唐家三爷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殉情吧?
顾瑾之心里起了警惕,就不敢再和简王多谈朱仲钧的问题。
她想,简王应该是个聪明人。
能让他站在朱仲钧身边,一句空头话是没用的,需要有实际的利益。
而他从封地到京城,赖着不走的原因,也远非坊间传闻那样,是嫌弃封地的贫穷。
这些事,只怕皇帝心知肚明。
大家艰难维持着皇家的亲情,努力把戳破窗户纸。
顾瑾之更不会。
这不是她分内的事。
她就收起了锋利,态度温和。
“那……是要开方子,还是要针灸?”简王见顾瑾之有短暂的沉默,出声提醒她。
“我祖父擅针灸,我却不太会。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我还是开方子用药吧,这个我有把握。”顾瑾之道,“能借用纸笔吗?”
简王点点头。
他喊了个丫鬟进来,给顾瑾之研墨。
顾瑾之坐到了他的书案后。
他的书案摆得分外整齐,收拾得纤尘不染。
喜欢看书、珍惜书的人,才能把书案收拾得如此干净。就像顾瑾之的祖父。
而对学习抱有敷衍态度的人,总是不愿意整理书案。像顾瑾之的父亲。
她看得出,简王爱读书。
想着,丫鬟已经帮她磨好了墨,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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