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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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 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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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就钦赐了“彦卓”二字,给朱仲钧和顾瑾之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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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节往昔
司笺上京报喜,到了八月底才能回到庐州。
他在回来之前,朱仲钧的长子已经满月。
顾瑾之和朱仲钧知道皇帝要赐名,就没有给孩子取大名。可孩子出世了,已经摆了满月酒,总得有个称呼叫唤,夫妻俩商议一番,决定问问林翊,让他给孩子取个小名。
林翊有点怅然。
他看着瘦巴巴的孩子,想了半晌,道:“我老家叫燕山村”
朱仲钧会意,忙接口道:“那小名就要燕山吧?”然后把孩子抱起来,抱到林翊跟前,“燕山记着,这是你义父。你的命都是他救的,以后要孝顺义父,像孝顺父亲一样”
顾瑾之在一旁含笑听着。
林翊颇为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道:“王爷不必如此”
“应当的。”朱仲钧道,“若是没有林先生,内子和燕山都命悬一线,都是先生妙手回春,救了他们母子。先生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
林翊见朱仲钧诚恳,没有半点花哨,知道朱仲钧是真的心存感激,过度推却反而显得他林翊没见过世面。他从朱仲钧手里接过了燕山,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赏给了孩子,低低喊了声“燕山。”
燕山睡着了,小嘴粉嘟嘟的。
一个月的孩子,渐渐有了些样子,长得非常像顾瑾之。
燕山刚刚出生的时候,还有人恭维讨好,说长得像王爷。如今,已经没人这么说了。
庐州王府豪华奢靡,正院墙外,有块空地,朱仲钧叫人修建了一处小湖泊,湖上架了竹桥,湖中心修了亭子。
八月下旬的天气,已经不那么热。
用过晚膳,天色尚早,朱仲钧和顾瑾之带着孩子,去亭子里纳凉。
晚霞璀璨,秾艳的霞光,染透了波影;亭子里摆放的秋菊,新花旧蕊次第而生,层层叠叠;池中晚荷飘香,菱花掩碧。碧荇丛里,鸳鸯划波远去。
顾瑾之抱着孩子,朱仲钧坐在他们身边,轻轻用手抚摸孩子的小脸。
燕山才睡醒,无力睁着眼睛,懵懂看着父母。
“好瘦。”朱仲钧感叹道,“当时榕南出生没这么瘦”
不仅仅瘦,还面黄肌瘦,很脆弱,朱仲钧的心都揪了起来。
顾瑾之倒是笑了:“不能这样比。当初榕南是满月生的,燕山不仅没有足月,怀上他的时候又吃了那么多苦。这孩子命好,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我已经很满足了”
提到这话,朱仲钧就要变脸。
他对当初顾瑾之走了一大半的路才告诉他她怀了孩子耿耿于怀。
要是早点告诉朱仲钧,朱仲钧肯定将她留在京城待产。没什么比顾瑾之和孩子更重要的。
顾瑾之转脸,没等他发作,先笑道:“你这臭脾气,我都给你生了儿子,你怎么还动不动就要发火?我说没事,你看,这不是没事吗?”
朱仲钧很想反驳说,这叫没事吗?
孩子面黄肌瘦,皱巴巴的,顾瑾之自己也瘦的皮包骨头,母子俩吃了这么多苦,都是因为顾瑾之当初自作主张。
可现在抱怨还有什么意义?
朱仲钧叹了口气。他的抱怨,更多是心疼顾瑾之和燕山。
他伸手,轻轻搂住了顾瑾之的腰,将他们母子都拢在怀里,凑着顾瑾之的脸颊,吻了下,道:“你很辛苦,我都知道”
他想说句“我是心疼你”,可话到了嘴边,愣是感觉舌头发硬,无法说出口。经历了这么多,朱仲钧还是没法子顺畅表达他对顾瑾之的爱意。
他觉得尴尬。
好在,顾瑾之也不深问。
听到朱仲钧说她辛苦,顾瑾之就笑。笑容映着晚霞光,眼波明亮妩媚。
朱仲钧瞧着丫鬟婆子和侍卫们都在岸上,远远背对着他们,就俯身过来,轻轻吻了吻顾瑾之的唇。她的唇轻柔,朱仲钧慢慢品尝着。
有股子乳香在朱仲钧的鼻端萦绕。不知是顾瑾之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是燕山身上的。
他的吻很轻且长。
等他松开顾瑾之的时候,顾瑾之脸颊有点红,唇微肿,更加丰盈动人。
朱仲钧顿时就感觉心头簇起一把欲|火,越少越旺,快要把他的理智烧尽了。
顾瑾之则笑。
不过片刻,燕山又睡熟了。
朱仲钧还要吻过来,她轻轻挡住了他,道:“别吵醒了燕山”
朱仲钧这才坐正了身子。
燕山醒的时候比较少。
朱仲钧的手指,轻柔从孩子面颊滑过,悄声问顾瑾之:“榕南出生的时候,也这样爱睡吗?”
顾瑾之点点头:“小孩子都需要睡眠。”
他们在这个世界相遇已经四年多,朱仲钧从前很少问及榕南。
直到顾瑾之怀了燕山,他就问个不停。
从怀孕到出生,他问了好几个月。
他似乎想榕南也能来到这个世上,好补上上辈子欠下他的。上辈子为人夫、为人父,朱仲钧都做得不好,他对榕南有愧疚。
顾瑾之明白他的心思,也不点破。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能代表榕南说原谅朱仲钧
但今日,她决心说一说。
她冲岸上喊了乳娘来,把睡熟的燕山抱回去睡觉。
而她自己,和朱仲钧并肩坐在亭子里。
亭子里的横栏上铺了锦被,柔软凉滑,她的胳膊能偶然碰到朱仲钧的胳膊,好像似初中同桌的时候。跟那时候不同的是,初中时她并不觉得这种相处有什么特别的;而现在,她心里很踏实,甚至有点美妙。
她轻声道:“自从我怀了燕山,你心里就有点期盼,期盼是榕南也过来?”
朱仲钧愣了愣。
而后,他苦笑:“我是个无神论者。倘若是从前,我肯定不会这么想。但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虽然知道不可能,我的确想过。假如榕南也来了,我这一生应该会更加圆满。顾瑾之,我爱榕南的我也欠榕南的。”
“我知道。”顾瑾之道,她的声音不自觉有几分勉强。
她没有和孩子闹过那么深的矛盾。哪怕榕南做错了什么,顾瑾之也不能狠心惩罚他,她对榕南的爱,就是包容他,宠溺他,纵容他。所以,她不知道朱仲钧那么严格狠心,又说很爱榕南,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但是,她相信朱仲钧的话。
朱仲钧不屑于撒这种谎。
“燕山不是榕南。”顾瑾之道,“你觉得,你会爱他吗?”
朱仲钧回眸,瞪了顾瑾之一眼,道:“什么话!燕山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爱他?”
“你也许会这样想:从生理上说,燕山是庐阳王的儿子,榕南才是你自己的儿子”顾瑾之道,“你真的不会对燕山有所保留吗?”
朱仲钧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他和顾瑾之不同,他不是一出生就来的。
在某个瞬间,他的确能将灵魂和身体区分开来。他有时候摸着胳膊,感觉是旁人的。
但,顾瑾之的话,让他心里一颤。
他没有发火,只是感觉有股子寒意从心底升起来。对着燕山,为什么他不是全心全意的欢喜,而是有几分遗憾,遗憾不是榕南过来了?
他沉默了。
顾瑾之没有责怪,她只是伸出过,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朱仲钧一惊,猛然回神。
他反握住了顾瑾之的手,低声道:“燕山是我的儿子,我知道!我这段日子经常提及榕南,假如将来燕山懂事了,听说了,估计心里会有疙瘩。我以后不说”
顾瑾之轻轻笑了笑。
她攥住朱仲钧的手,道:“我也想榕南。”
这却是他们夫妻最后一次谈论榕南。
打那之后,顾瑾之再也没有说过。朱仲钧也没有再提。
但顾瑾之知道,他心里仍是记挂榕南。特别是燕山出生之后,他对榕南更是挂念。燕山勾起了他所有的父爱,却不是用在燕山身上,而是榕南。
转眼到了八月底。
秋风薄情,催落翠叶,木叶凋零,仲秋的庐州渐露萧索。
司笺也从京城回到了庐州。
朱仲钧和顾瑾之在中堂接待了司笺。
顾瑾之特意把丫鬟们都遣了下去,只让霓裳服侍,又让念露在帘外看守着,别叫人偷听。
“陛下给大少爷赐名叫彦卓”司笺先道。
朱仲钧撇了撇嘴,对这个名字有点不满意。
顾瑾之则先笑道:“好名字,谢主隆恩。”她还冲北方拱了拱手。
她这个动作,把朱仲钧逗笑。
他这么一笑,心里的不满少了几分,觉得彦卓还不错,至少朗朗上口,很好念。
“和太后娘娘说了大少爷为什么早产了吗?”顾瑾之又问司笺,“太后娘娘怎么说?”
“太后娘娘没多说。”司笺道,“只问大少爷好不好,王妃好不好。听说母子平安,太后娘娘非常高兴。小人回来的时候,太后娘娘特意叫常公公拿了好些宫里的药材,给王妃带回来。”
朱仲钧和顾瑾之都松了口气。
“我母亲怎么说?”顾瑾之又问。
司笺不仅仅要去宫里报喜,也要去顾家报喜。顾瑾之让司笺也把自己和燕山的事,说给宋盼儿和顾延臻听。
毕竟孩子早产,需得跟大家解释一番。
“夫人担心得不行。小人说王妃和大少爷没事,夫人还是担心,非要叫九少爷来看看不可。”司笺道。
九少爷是顾瑾之的胞弟顾煊之。
顾瑾之吓一跳,问:“来了么?”
、第386节遮掩
听说弟弟要来,顾瑾之本能心里有点吓。
她既担心弟弟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替她担心,怀胎这七个月,她已经只剩下皮包骨头,比在京城的时候更加消瘦,谁看到了都要担心的;她也心疼幼弟长途跋涉。
这个年代的旅途是件辛苦事,煊哥儿生得单薄……
煊哥儿像顾瑾之的孩子。对于孩子,顾瑾之都有点溺爱,舍不得孩子吃苦。
顾瑾之就是“慈母多败儿”里头那个慈母了……
看到顾瑾之一脸的紧张,司笺忙道:“没有。小人再三劝说,老爷也不放心九少爷远行,夫人就说明日再商议。九少爷是想来的。后来夫人想了想,也觉得不妥,又问小人王爷和大少爷到底怎样。小人一再说很好,夫人才说,小人的话她是相信的,小人是顾家出来的,不敢撒谎欺瞒夫人。”
顾瑾之笑:“夫人真说了这话?我倒不信。从前夫人就总说你滑头,眼睛一眨一个主意……”
朱仲钧也笑。
司笺跟着笑。他知道宋盼儿和顾瑾之都喜欢他,说他滑头,是指他机灵聪明,实则是夸奖。
说完了家事,朱仲钧就问了几件他吩咐司笺打听的大事。
司笺知道慎重,特意留意了下门口和窗外。
见没什么异样,司笺才对朱仲钧道:“思柔郡主想出家。她瘦得厉害,头发都掉光了。简王不准。就闹了出来。这件事,定是简王府的仆役们传出来的,很多人家知道。简王还请了道士给思柔郡主做了场法事,还去给唐家三爷超度了……”
生病了,久病不愈,请人做法事,是很常见的手段。
原本也不会引起什么闲言碎语。
可当初思柔郡主的丈夫唐家三爷死得不明不白,有人说简王府在背后推波助澜了。看如今思柔郡主这样,就有人说她是被唐家三爷、还有那个名妓檀儿姑娘的鬼魂寻上了。
“传开了?”顾瑾之问。
司笺想了想。道:“说得人不多。若是问问,有人不知道,也有人知道。知道的,却没什么兴趣多说。估计京里这种事常见,大家见怪不怪……”
朱仲钧和顾瑾之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事情是真的。简王府使了钱。在压制这件事。
顾瑾之收回和朱仲钧对视的目光,看向了司笺,问他:“那简王妃呢?”
“简王妃很好,没什么事。王妃,当初简王妃生病的事,都没什么人知道……”司笺道。“您觉得她好了吗?”
精神疾病到了那种程度,没有可靠的治疗。轻易哪里能好?
简王府不想别人知道简王妃的病,可见简王妃的病,起源是不宜见光的。
顾瑾之笑了笑,没有回答司笺的问题。
问完了话,朱仲钧和顾瑾之都点点头。
他们对司笺打听到的消息很满意。
司笺上京,顾瑾之和朱仲钧只交代了两个任务:第一个是报喜,第二个就是留意简王府的消息。
“你去吧。”顾瑾之对司笺道。“上京来回奔波,你也受累了。多歇息几日。”
司笺道是。
等司笺走后,朱仲钧和顾瑾之回了里屋。
夫妻俩分析司笺带回来的消息。
其实,他们在京里也有些眼线。
朱仲钧从前的侍卫孙柯,跟着元平侯去了安南打了胜仗回来,就在禁卫军三大营之一的五军营任职。他的地位高,很多人留意他,反而让他行事诸有不便。
孙柯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比较重要的。像简王府这种事,用孙柯就大材小用了,朱仲钧没有叫他查。
而其他眼线,朱仲钧对他们的能力,甚至忠诚度,都有点不信任。
故而,司笺上京,朱仲钧想到他精明,从前又帮顾瑾之打听过消息,在这方面有点经验,顺便让他打听打听简王府的事。
司笺带回来的消息,和京里眼线传回来的相差无几,朱仲钧这才相信,这些信息是有价值的。
所以,他和顾瑾之仔细分析。
“……简王妃的病,估计跟河南封地那些铁矿有关。”朱仲钧道,“你看到没有,简王府那么低调,在京里多年,大家都说他们穷且落魄,都没人怀疑他们。他们要是真的又穷又落魄,哪有本事封锁消息那么严密?”
简王妃生病已经很久了。顾瑾之在京里的时候,她就病了一年多。而后,顾瑾之成亲、回庐州,这中间又过了一年多。
像简王妃那种精神方面的疾病,一两年不会危及性命。
顾瑾之不替她治病,她总要请别人。请医用药,总不能永远瞒得住。京里一点风吹草动,大家都会知晓,这是现在娱乐缺乏环境下的一种乐趣。
可,至今没人提及。
“简王府能封锁简王妃的病情,也就能封锁住思柔郡主的病。”顾瑾之道,“可思柔郡主的事,还是传了出来。这是不是声东击西,故意散播思柔郡主的病,来遮掩视线?”
朱仲钧顿了顿。
他也有这种感觉。
顾瑾之的话,肯定了他的猜测。
只是,到底是想掩饰什么?
对于河南的资源,朱仲钧垂涎已久。假如简王府出事,无瑕旁顾,正好是朱仲钧出手的机会。像朱仲钧,年纪太轻,根基不深,又因为安南战事,被朝廷搜刮一空,皇帝还惦记他老婆,没有点资本防身是万万不行的。
现在他又有了儿子,让朱仲钧的压迫感更强。
他很不习惯软弱。软弱也许会减少皇帝对他的忌惮,却让朱仲钧束手束脚,夜里都睡不踏实。
他喜欢强势,喜欢和对手势均力敌。他无法接受被对方压制得死死的,所以,他等不起。
在庐州这几个月,朱仲钧除了操心顾瑾之和她的胎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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