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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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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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院,则只有顾瑾之和煊哥儿给宋盼儿作伴。
这两日,宋盼儿正在到处求人。聘一位先生,教煊哥儿和琇哥儿念书。
只可惜,荐来的先生,宋盼儿都不太满意,就一直拖着。
琇哥儿在外院,跟着父亲读书;煊哥儿则跟顾瑾之。
宋盼儿咬着春饼。围着暖炉跟众人忆江南:“……到了清明的时候,租了画舫,一边游河。一边饮酒,听着曲儿,真是人间美事。我要是男人,才没有心思念书呢,亏得三爷能坐得住。”
说的众人都笑。
顾瑾之也咬了口春饼。眯着眼睛,回忆延陵府的春天。芳草萋萋,桃红杏青。风吹在脸上,暖融融的,似一双温暖的手拂过。
而京师,似乎没有春秋这两个时节,冷了又冷,就热了;热过了,倏然又冷了。
“不知道宋妈妈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宋盼儿又感叹。
自从搬了家,宋盼儿就请人快马给延陵府送信,让她娘家的大嫂宋大太太帮衬着,家里的下人,她点名需要的,全部送到京城来。
其他的,依旧留在宅子里,等他们一年半载就回去了。
“快马送信,一个月能到延陵,只怕这会子他们收到信了。”顾瑾之笑着道,“坐船上京,却是慢些。可喜如今春暖河开,赶得紧的话,两个月就能到。端午节吧?”
宋盼儿就点点头。
如今她这院子里,内外用人都很紧巴。
先买的丫鬟,哪里顺手?
除了慕青,宋盼儿还跟大夫人讨了两个婆子来。
芍药、念露和顾瑾之的乳娘祝妈妈原本就是各个院子里管事的。她们再挑起重担,也不手生。
可外院很就缺人了。
好在司笺那小厮机灵透了,新买的小厮交给他调治,很快就能服侍。
宋盼儿就更加喜欢司笺,索性抬了他做三等管事。
司笺不过才十五岁,乃是顾家最年幼的管事了。
他还以为是顾瑾之说情了,特意买了新巧的玩物,悄悄送进来谢顾瑾之。弄得顾瑾之哭笑不得,让葳蕤拿了一包银锞子赏他。
外头春雨淅淅沥沥下着,寒意四涌。
吃了春饼,顾瑾之和煊哥儿依旧留在母亲的院子里。
煊哥儿的丫鬟带了书,拿给煊哥儿。
顾瑾之就跟他讲书。
她说得很直白,易懂,却不怎么正经。
宋盼儿听了直笑:“你要是这样去考秀才,先是气死主考官了。”
顾瑾之则笑道:“煊哥儿以后又正经师傅教授正经文章,我不过是讲解,让他记住,以后背诵更是容易了。”
宋盼儿自然知道,还是忍不住笑。
看着他们姐弟,宋盼儿又摸了摸自己微隆的小腹,心里踏实又安静。
东次间就静悄悄的,唯有顾瑾之是不是的说话声。
外头却听到了喊声:“小七,小七!”
庐阳王来了。
他每次来,都不等门房上的小厮通禀,直接就往里创。
肯定是先去了顾瑾之那边,发现人不在,就又赶到了宋盼儿这边。
宋盼儿忙迎了出去。
外头寒雨纷纷,细雨如织。
只见庐阳王披着玉针蓑,戴了金藤笠,脚踏着木屐,健步如飞往宋盼儿的正院而来。
斜风细雨,打在他含笑喜悦的脸上,朦胧中儒雅俊朗,似人物画里走出来的。
宋盼儿身边的芍药和念露。都在抿唇笑,脸有些红。
庐阳王是俊美非常的,年纪小的女孩子瞧着都喜欢。
顾瑾之和煊哥儿也放下书,迎了他去。
他已经进了正厅。
宋盼儿由丫鬟搀扶着,给他行礼。
他常往顾家跑,顾瑾之多次告诉他,宋盼儿是她的娘亲,跟太后是他的娘亲一样。
庐阳王就很尊重宋盼儿,也给她作揖,喊三夫人。
“……小七。母后宣我进宫去,你陪着我去。”庐阳王一脸的高兴,对顾瑾之道。
他已经不怎么拉顾瑾之的手。因为顾瑾之告诉他。这样不太好。庐阳王冲她笑,比拉她的手,更让她喜欢。
于是,庐阳王信以为真,后来就不怎么拉了。只是每次都非常努力冲她笑,再也没哭过。
他很听话。
顾瑾之后世的儿子,都没有庐阳王这样听话。
“好。”顾瑾之笑着。
顾瑾之搬到这个宅子之后,庐阳王也从宫里的琼阑殿出来,住到了庐阳王府,就和顾瑾之比邻。
她见庐阳王脸上被雨水打湿。晶莹的水珠落在眉梢、睫毛,就拿了拍子,自己替他擦脸。
庐阳王笑得很灿烂。
满屋子的丫鬟居然都撇过头去。
宋盼儿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她回自己的屋子,换了身衣裳,也披了蓑衣斗笠。
庐阳王府派了车,就停在顾宅的大门口。
宋盼儿叮嘱她几句,就让丫鬟送她出门。又让小厮跟着,陪庐阳王进宫去了。
天气变化无常。太后娘娘身子倒好,只是懒懒的,卧在寝殿的罗汉床上,只想见见庐阳王。
哪里知道,庐阳王把顾瑾之也带来了。
太后就露出慈爱的笑容。
“母后,您困了吗?”庐阳王见太后卧着,就扑到她怀里问。
太后半坐了身子,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摩挲着他,笑道:“看到仲钧,母后就不困了。”
仲钧就笑。
他的笑容,特别的美,似暖阳般,总能让太后心情大好。
当年怀他的时候,太后身子骨一直不好,又操心六宫。焉知他这般痴傻,不是当初太后自己不保养所致?
太后总觉得欠了他什么,心里对他的疼爱,比对皇帝还要重些。
然后又招手,让顾瑾之也坐到她的床边。
顾瑾之就依言坐了。
太后问她家里可好。
“都好。”顾瑾之笑着道。
太后就点点头,又问她家老爷子。
“仍是那样。”顾瑾之又答,“祖父每日著书,五更就起,子初才歇,十分刻苦。我们劝也劝不住……”
太后就叹了口气:“你们家老爷子,不管是做什么,素来求最好。到了老,仍是这脾气……”
说着话儿,常公公忙进来禀告,说皇帝到了。
顾瑾之和成姑姑一起,搀扶了太后起身。
皇帝不仅仅是自己来了,身边还带了两位宫装艳丽的妇人。
众人行礼之后,皇帝就开玩笑对身边的两位妃子道:“这就是神医顾七小姐,朕将来的弟媳妇。”
那两位妃子听了皇帝的话,目光灼灼打量着顾瑾之。
她们俩,一个高挑纤瘦的,是谭贵妃,先皇后的胞妹。听说她和先皇后是双生子,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另一个,则是张妃。她从杭州来,江南佳丽,生的柔媚娇小。她大约十七八岁,双眸噙水,盈盈一动眸,放佛就抓到人的心,撩拨得人心里发痒。
“……臣妾这几日,身上也有些不舒服。”谭贵妃笑着说,“顾神医也给臣妾瞧瞧?”
她也顺着皇帝开玩笑的话,对顾瑾之道。
太后这里,她也敢说笑,足见太后平素是喜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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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jojo8129 、向珩 、小院子 、16颗 的打赏。
、第093节刺杀
顾瑾之不想和宫妃们打交道。
倒也不是怕她们整日无事可做,琢磨着算计别人,而是这宫里乃是太后暂掌六宫,中宫无主。在皇后定下之前,这些女人行事,多少都有点小心思。
顾瑾之没有利用旁人的心思,也不喜欢被旁人利用。
安静平和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于是她笑着拒绝谭贵妃:“贵妃娘娘面色红润,神气健泰,并无小疾,娘娘且宽心,饮食清淡些。祝娘娘福寿双全。”
太后就哈哈笑,招手让顾瑾之坐回来。
她亲昵拉着顾瑾之的手,对谭贵妃道:“好好的人,哪有盼着自己身上不舒服?定又是偷懒的,想装病托大呢。”
谭贵妃忙笑起来,道:“太后折煞臣妾!臣妾不敢的,只是这几日,的确有些不爽利。怕是冬春时节递换,有些不适。”
“静养一养就好。”太后笑了笑,“你看哀家,也不是有点不适么?不用吃药,你们小孩子家儿的,经不住事。”
谭贵妃连忙道是。
顾瑾之不想在后妃们面前表现,谭贵妃、张妃和皇帝都看在眼里。
张妃原本也想凑凑趣儿,博太后笑一场。如今谭贵妃也被堵了回来,她就没敢开口,安静站在一旁,一双漂亮的眸子打量了顾瑾之几眼。
太后……很喜欢未来的庐阳王妃,不惜替她驳了谭贵妃的话。
谭贵妃瞧在眼里,只怕不会生气,反而更加想巴结顾瑾之吧?
如今这宫里,除了先皇后,太后并不青睐任何一位妃子,能得到她老人家的喜欢,将来的后位之争。就添了重重的筹码。
张妃心里也微动。
皇帝也看了顾瑾之一眼,又看了眼紧挨着太后坐,一脸憨厚的庐阳王。
他的目光,在庐阳王身上落了片刻。
太后心里就有点凉。
皇帝孝顺是真的,疑心病却一日胜似一日。
似乎每个皇帝都是这样。
她打了个哈欠。
顾瑾之看见了,就起身,牵了庐阳王的话,两人给太后行礼,告辞。
太后没有留他们。
从坤宁宫出来,庐阳王撇撇嘴。有些不高兴的说:“母后说,宫里做了鹌鹑羹。小七,我想吃鹌鹑羹。”
“到我府上去。我替你做,可好?”顾瑾之道。
她觉得,哪怕庐阳王是个傻的,也还是少进宫比较妙。皇帝看不见,眼不见不烦。
“你也会做吗?”庐阳王有点怀疑。小心翼翼问。
顾瑾之就噗嗤笑起来。
她很肯定的点点头。
庐阳王也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转身拉了她的手,快步往外走:“回去吃鹌鹑羹。小七,我已经饿了,你身上带糕点了吗……”
两人一行说话。一行出了宫门。
成姑姑依旧送他们到宫门口,对顾瑾之道:“王爷就托付给您了,用心服侍好王爷。免太后担忧。”
顾瑾之道是。
庐阳王和顾瑾之一走,谭贵妃和张妃也告辞。
皇帝独自留下来,问候太后的身子。
“……听宫人说,您这两日吃饭也懒,说话也懒。朕甚是担心,还想着请瑾之进宫瞧瞧。”皇帝坐在太后对面。母子交心说着话儿,“不成想,他们也孝顺。给您开了方子吗?”
“没有开方子。”太后笑道,“她说不妨事。这个时节有些懒软是平常的,不用服药。她上次送进来的药,哀家隔三差五也有用些,润肺滋养,咳嗽是不会再犯的。皇上无需替哀家操心。”
皇帝脸色就更加缓和几分,一副放心的模样。
太后又问他,最近朝中可有为难之事。
“……北边去年下雪,牧民的牛羊马匹都冻死无数,鞑靼人只怕又要抢掠,朕给北边添了些粮草,也不知能压制几时。”皇帝道,“春上暖和起来,南方不是瘟疫就是洪涝,或干旱,朕也提着心。这是每年不变的。京中的,无非就是言官上书,早立东宫、中宫,稳固朝纲。”
太后听了,微微颔首。
朝廷大事,自有朝臣替皇帝谋划。
可立皇后、太子,则需要太后帮衬。
皇帝宫里,只有五个人。
妃位的,则是一品贵妃谭氏和二品妃张氏。
张氏娘家乃是江南大族,朝中势力单薄;谭氏娘家显赫,谭家老爷子门生遍布朝野。
选谁,早已一目了然的。
“总是吵。”太后叹了口气,“自从先皇后除了服就开始吵着要立中宫,哀家听皇上转述,耳朵都起了茧子,何况皇上?张妃也当得起……”
太后看重的是张妃。
皇帝沉默了一下。
太后谨慎惯了,一向不肯轻易明确她的态度,免得皇帝觉得母亲干政。
“……谭家不会善罢甘休的。”皇帝道,“到时候又是一场吵闹。”
“既如此,何不先立太子?”太后道,“长皇子是先皇后所诞,谭家不就是想要个外家?立了太子,再立张妃为后,他们还有话说?要是立了太子,又立谭贵妃为后,皇上以后要用什么来压制谭家?”
先皇后和谭贵妃是双胞胎姊妹,都是谭家女儿。
太后说的,正合了皇帝的心意。
他笑了笑,点点头。
“朕见母后甚是喜欢谭贵妃,还以为……”皇帝又笑了笑。
太后也笑,道:“谭贵妃惹人喜欢。她十三岁进太子府,和双胞胎姐姐一起服侍皇上。而后,姐姐是太子妃,她是良娣。姐姐诞下皇长子,她几年无所出;姐姐是皇后,她是贵妃,样样低人一头,却安安静静,宫里没有一件事是谭贵妃闹出来的。这样的心气。哀家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皇帝听了,唇角却又暗暗讥讽的笑。
谭贵妃的确“贤惠”过人呢……
连太后这样聪慧睿智的人,也觉得她好……
幸亏太后睿智,能懂朝政大事,否则她开口替谭贵妃说项,要立她为后,皇帝还能公然反驳?
到时候,谭家再施压,皇帝都可以妥协了。
那个伶俐又“贤惠不妒”的女人呢,皇帝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谭贵妃。大概是皇帝众位妃子里,最沉稳安静的。
“……哀家在这深宫里二十多年,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人活在这世上。总要求点什么。”太后继续又道,“有人求名,有人求利。名利皆不求的,要么是心思极深,要么是历尽了世事。
谭贵妃呢。又不是那看透世事的。她若是做了皇后,她从前那些招人喜欢的品格,怕是都要收起来,露出本色了。哀家可不想看到她的本色。她就像现在这样,位居人下,才会端着温柔安静。与世无争,哀家最喜欢。”
皇帝就哈哈笑起来。
原来太后看的和他一样的深刻。
她老人家的“喜欢”,是这么个意思。
皇帝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太后的想法。和他的一致,他就更加肯定了自己,行事也更有底气。
多少年来,太后总是这样,默默站在皇帝这边。事事替他舍身处境考虑。知道皇帝不是真心疼庐阳王,太后也宁愿不见。
同样是母子。偏下的母亲总有偏心的时候。
认真计较起来,太后的心应该是偏向皇帝的吧?
“母后所言甚是,朕都记在心里。”皇上道。
太后就微微颔首。
想了想,皇帝又道:“还有件事。明慧公主让人给朕送了条陈,说安南国叛乱,胡氏父子篡了陈氏之位。朕前些日子还在说首辅说,今年到了三月,安南国的进贡怎么还没有送来。看来的确是出了事。朕还见到了自称安南国煜王的人……”
“竟有这等事?”太后眉头蹙了蹙,“篡位谋国,可是大罪!”
“朕有些相信他,却又不是很肯定。”皇帝也道,“事关重大,内阁阁老们意见不一。”
太后点头:“千万慎重。”
皇帝道是。
眼瞧着快到了午膳的时辰,皇帝起身告辞,去了御书房。
几位阁老还在议论安南国的事,皇帝要回去听听结果。
不成想,到了三月初四,安南国的使者突然达到了京师。
来人乃是奉书,自称原是陈氏的外甥。前国王陈氏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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