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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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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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生病了,今日越发下不得床,让三婶勿怪。”四姑娘又道。
宋盼儿自己跟袁太太没什么接触。
她只是听了大夫人说袁太太处理四姑娘的两件事,觉得袁太太是个很能干又精明的女人。
那样的人,不会轻易去得罪人,结下仇怨。
定是真的生病了。
“我也不知道亲家太太身子抱恙。”宋盼儿自责道。“若知道,本不该今日来打搅的。两手空空,不成体统。”
“您客气了!”袁家大奶奶忙笑着说。“平日里请都请不来。您能来,寒舍蓬荜生辉。”
宋盼儿就笑了笑。
反正她今日只是带着顾瑾之来看四姑娘的。
而袁家的众人,却不知道她的目的。
“我去看看亲家太太吧。”宋盼儿又道。
袁家几位奶奶就忙拦着:“不敢惊动您。等过些日子她好了些,您再去瞧吧。”
病人房里有晦气,客人是不好去的。
宋盼儿见袁家几位奶奶懂事。就笑了笑。
她们领了宋盼儿母女去正厅喝茶。
宋盼儿道:“既然亲家太太在静养,我就不多打搅了。我去珊姐儿的院子坐坐,两位奶奶各自忙去吧……”
袁家两位奶奶就疑惑不已,两人相视对望了一眼。
最终,袁大奶奶和二奶奶还是陪着宋盼儿,去了顾珊之的院子。
坐下来奉了茶。两位奶奶才告辞。
顾珊之就问宋盼儿:“三婶,您这么大雪的天儿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她神色里有了几分忐忑。
宋盼儿便知道误会了。笑着道:“昨日下帖子,也不知道今日会落雪。既然说了要来,断乎不好落雪就托大不出门的。倒没什么事,只是德妃娘娘总记挂你。瑾姐儿每个月都要进宫去给德妃娘娘看诊,德妃娘娘托她来瞧瞧你过的如何。娘娘不太放心旁人说的。总担心你过得不好。”
顾珊之眼睛就湿了。
她哽咽着道:“我也听人说娘娘怀了龙种,心里不知道多欢喜。我特意请了樽菩萨回来。从知道娘娘怀了龙子开始。我就没有再吃荤的。我许了愿,吃斋念佛一整年,只盼娘娘母子平安……”
宋盼儿倒没想到如此。
她也有点感动。
她总以为二房的姑娘们感情浅。不成想,四姑娘和六姑娘倒真有点亲情。
“你心诚则灵,娘娘会母子平安的。”宋盼儿道,“你在这里过得怎样?姑爷对你可好?要是有人欺负了你,你告诉我们,我不和你大伯母说,只告诉娘娘,娘娘替你做主。”
顾珊之就破涕为笑。
“没有,我过得很好。”顾珊之抹了抹泪,“我婆婆人好,心又细,说话柔声细语。不管是我们媳妇还是小姑子,都能一碗水端平。总怕我们委屈,色色想得齐全。我白活了这么多年,如今才有了个亲娘……”
说罢,她又眼角微湿。
宋盼儿则讶然。
顾珊之也太容易感动了吧?
袁太太自然不会亏待她的,这点宋盼儿知道。
顾珊之却说袁太太是“亲娘”……
她是多么嫌弃她的生母啊?
宋盼儿见顾珊之颇为动容,就没说什么,只是笑着道:“我也没好好和你婆婆絮叨絮叨。偏偏今日不凑巧,她又病了……”
顾珊之想起这个,又觉得心疼。
她转眼看到了安静坐着的顾瑾之,道:“我婆婆的病,只是点风寒,可吃了药反而不凑效。瑾姐儿,你能去看看她吗?”
“好啊。”顾瑾之道。
虽然袁家没有请她,可她到底名声在外,旁人都知道她有医术。既然遇着了袁太太生病,不看看就走了,总不好。
顾瑾之原也是打算等走的时候,再去瞧瞧。
如今四姐开口了,她就很痛快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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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节寒热混淆
在二房和袁家结亲时,就听闻袁家有钱。
可怎么看,袁家也不是那爆发轻浮的门第。
他们家的院子并不算大,修建得很很用心思,不像京里院子的浓郁富贵,反而有点苏州园林的别致,黑瓦粉墙,颜色清淡。
从顾珊之的院子出来,便有一片湘妃竹,修剪得整整齐齐,青青如黛,似一座插屏。
到处都有梅树。
有红色的大红梅、浅绿色的绿萼梅,还有锦红垂枝梅、雪色龙游梅、紫红樱李梅,还有些是顾瑾之叫不出名字的……
每走到一处,都有梅花装饰。有的是直接栽种的,有的则是搬过来的盆景。冷香萦绕,清芬四溢。细风过,秾瓣落,点缀了雪地的单调。
袁太太的正院在西边。
顾珊之在前头领路,芍药搀扶着宋盼儿,芷蕾搀扶了顾瑾之,袁家的丫鬟们一左一右替她们撑伞。
扶着顾珊之的丫鬟,是她带过来的陪嫁丫鬟之一,名唤听风,就是去年顾珊之的公公看中的那个丫鬟。
听风的五官长得并不十分出色,甚至有点微胖。只是前凸后翘,穿了厚厚的棉衣,仍能看得出她胸前鼓鼓的,很诱人。
宋盼儿心里大骂顾珊之的公公是个色鬼!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袁太太的院子。
汉白玉的匾额,雕刻了“玉清阁”三个字。
顾瑾之不由笑了笑:玉清阁是佛语里的词,指上仙居住之所。很多时候用在寺院庙宇。
袁家却刻在正房。
袁家的大奶奶和二奶奶此刻正在玉清阁侍疾。
听到小丫鬟跑进来说三奶奶顾珊之带着宋盼儿和顾瑾之来了,大奶奶和二奶奶忙迎了出来。
顾瑾之跟在母亲身后。进了袁太太平常起居宴息处的东次间。
屋子里很暖和,甚是有点热。
空气就有些窒闷。
宋盼儿蹙了蹙鼻子。
袁家二奶奶最是机灵,她看到了宋盼儿和顾瑾之的神态,就忙解释:“我婆婆这两日风寒怕冷。所以烧了地炕,满屋子都要暖和暖和。琴家夫人若是不适,咱们到外头正厅去坐吧?”
宋盼儿进来不过片刻,就感觉热浪一阵阵让脸上涌。
她也不好在人家宽衣。
外头又在落雪。冷得很;要是起了汗,回头出去被冷风一激,冷热不均,她也该病了。
见袁二奶奶如此说,宋盼儿笑着说好:“……我先去看看亲家太太吧。等会儿再去外头坐。”
袁大奶奶就忙引了宋盼儿和顾瑾之,往内室去。
撩起内室的帘子,宋盼儿和顾瑾之都吓了一跳。
那热流似初夏般的,直扑人面。
袁太太的榻前,摆放了七八个炉子。个个烧得火热;地上还笼了地炕。而袁太太床上。居然还罩了四五床的锦幔。
不仅仅是宋盼儿和顾瑾之。袁家的三位奶奶后背又热了起来。
袁大奶奶上前道:“娘,亲家三夫人和七小姐来瞧您了!”
“快,快卷起来……”里头的声音有点急切。一只手推了锦幔。袁太太让人把床幔卷起了。
袁大奶奶和二奶奶、顾珊之都上前帮忙。
等锦幔卷起,看到袁太太的模样。宋盼儿更是骇然。
她身上传了厚厚的绫袄,床上堆了三四床的厚被子,她坐了起来,仍是瑟瑟发抖。
“亲家夫人。”袁太太挣扎着要下床。
宋盼儿一个疾步,上前扶住了她:“您别动,您别动。咱们又不是外人,千万别虚套。我是来瞧瞧您的,要是让您折腾,我于心何安?”
袁太太的手,一片冰凉。
而宋盼儿才进来不久,掌心已经有汗了,她心里大震。
顾瑾之也微骇。
她上前,给袁太太行礼。
袁太太一个劲哆嗦,勉勉强强说了句:“七小姐……”
顾瑾之就对坐在床边的宋盼儿道:“娘,您给亲家太太再裹上被子吧,别冷了……”
宋盼儿就连忙要拉被子。
袁家的人哪里肯劳动宋盼儿?
袁大奶奶忙上前,替婆婆披了床外头的稍薄被。
宋盼儿对袁太太道:“您这病,有些凶呢。请了大夫吗?大夫怎么说?”
袁太太一个劲儿的哆嗦,哪里能接话?
袁家二奶奶就说:“请了大夫。我娘原是风寒怕冷,大夫开了温燥的药,驱寒通络。前日吃了,不见好转;昨日就加大了剂量,哪里知道,更加严重了!这越发怕冷,今日仍去请了大夫,只是下雪路不好走,大夫尚未来。估计下午才到……”
顾瑾之心里就有了点谱儿。
袁太太是个白白胖胖的女人。病成这样,脸就越发。
“要不,让我家瑾姐儿给搭搭脉吧?”宋盼儿主动道,“亲家太太别看她年纪小,还是学了几分我们家老太爷的本事……”
袁太太求之不得呢。
宋盼儿又说得这么谦虚。
袁太太冷得牙齿都打颤,话也来不及说,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顾瑾之就上前,给袁太太搭脉。
她一开始按得很轻;过了片刻,她倏然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按了下去。
按得袁太太手有点疼。
袁太太不知缘故,心里却想:顾家小姐看病,果然与旁人不同。
搭脉毕,顾瑾之就转脸问袁家二奶奶:“上次来的大夫,是不是说亲家太太阳虚?”
袁太太表现出来的症状,就是阳虚症:四肢冰凉,面色苍白,极度怕见凉风。
袁二奶奶忙道:“正是正是。”
“开的方子里,是不是也有鹿茸、黄芪和冬虫夏草?”顾瑾之道。“开羊肉了吗?”
袁太太和袁家二奶奶心里折服。
昨日来的那位大夫开的方子,果真被顾瑾之说中了。
那位大夫,就是主开了黄芪和鹿茸,还让做些精肉羊。
这些都是温燥之物。可以回阳驱寒,补阳虚。
“都有。”袁家二奶奶道,“亲家小姐,您真是料事如神。这些药。可有不妥?”
顾瑾之很无奈。
“岂止不妥!是大不妥!”她道。
袁太太和袁家众人,包括宋盼儿都变了脸。
“亲家太太这根本就不是阳虚,您这是热邪伏体。”顾瑾之道,“您体内原本就是热毒,大夫还给您大温补,能不出事吗?幸而才用了两天药。再用下去,您只怕……”
说的袁太太大骇,喘气有点急。
“我娘到底是怎么了?”顾珊之听不懂顾瑾之的话,却也知道袁太太很危急。
顾瑾之转脸给她解释:“袁太太体内有热。大夫又开温补的药。热上加热……”
“可是我娘冷成这样。哪里来的热?”顾珊之脱口而出。
她也不管顾瑾之是否高兴。
“我方才取脉,袁太太脉沉弦滑,这就是体有热邪的脉象。只因藏得很深。大夫可能忽视了……”顾瑾之依旧耐心解释,“应该为清凉泄热的药。将热邪清出去,否则如火上浇油,亲家太太就危急了!”
袁大奶奶几个人都变了脸。
袁太太忙道:“有劳七小姐,您给老身个张方子吧。老身这命,就托付给您了!”
她知道顾瑾之治好了太后,还治好了宜延侯。
这是她闻名京师的开端。
婆婆发话了,袁大奶奶就忙去端了笔墨纸砚来。
顾瑾之坐下,开始写方子。
顾珊之在一旁嘀咕着问:“冷成这样,怎么是有热呢?”
有热,应该是高烧啊。
谁家有热却这样冷?
袁太太忙给她使眼色,冲她摇摇头,让她不要多言。
顾瑾之不以为意,一边写着方子,一边回答顾珊之的问题:“热邪在里,会阻碍气血周转。亲家太太的热邪集在中焦,就将气血全部逆在中焦。气血无法到达四肢和体表,人能不冷吗?”
众人终于明白过来。
连顾珊之都听懂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
袁太太骇然。她是相信顾瑾之的话。
要不是热邪,怎么温补的药下去,她的冷越来越严重呢?要真是风寒寒邪,温补的药下去,人该好起来啊!
片刻,顾瑾之的方子写好了。
她拿给袁家大奶奶:“快叫人去抓药,立马给亲家太太服下去,片刻也不能再耽误了。这些火炉全部扯下来,屋子里也要通通风……”
袁家大奶奶接了方子,道了谢,立马喊了小丫鬟拿去外院,让管事的去抓药。
等她回来,袁家二奶奶已经在吩咐丫鬟婆子,撤掉火炉和幔帐,甚至把袁太太床上的被子抱去了两床,只留下了一床。
地炕也熄了。
寒风吹了进来,袁太太一个劲的哆嗦。
顾瑾之就道:“不妨事,不妨事,您这都是表象。冷点没关系,只有热邪能散出去就好。”
袁太太咬牙道谢。
宋盼儿恨不能立刻奔出去。
她已经一身汗了。
袁家的三位奶奶,额头也有汗珠。
“请……请亲家太太去外头坐……”袁太太对儿媳妇道。
袁大奶奶就将顾瑾之和宋盼儿请了出来。
过了片刻,外头有脚步声。
一个穿着湛蓝色缂丝鹤氅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一边进门就一边大声问:“这是哪位谁开的方子?”
然后看到了宋盼儿和顾瑾之,是陌生的面孔,他忙息了声。
顾珊之就上前,叫了声三爷,然后介绍顾瑾之和宋盼儿给他:“这是我娘家三婶和七妹。”
年轻人连忙恭敬行礼,喊了三婶和七妹。
他就是顾珊之的丈夫袁裕业。
“……方才唐突了。”他给宋盼儿道谢,“外头小子拿张方子给我,说是里头开给太太的。我娘亲风寒发冷,这方子却用了生石膏做主药。生石膏乃是大凉之物啊!我心里着急,这才冲撞了三婶。”
然后又问顾珊之,“谁看的方子,是昨儿那个李大夫吗?”
顾珊之尴尬极了,道:“是我七妹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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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假寒(加更求粉红票)
袁裕业非常孝顺。
大哥和二哥因为生意,过了正月十五就去了陕西。
家里只有他和父亲。
而他的父亲,是个不管事的性格。
母亲病倒之后,袁裕业自己寻了些药书看。
虽然只看了两天,却也熟记了些温病和伤寒的药。
生石膏的药性,正好在他熟记范围之内。
他并不知道是顾瑾之开了这方子,只是知道母亲怕冷,却开大凉之物,吓了一跳。又想起那位李大夫的药,让他母亲的病越来越奇怪,他心里对那位李大夫已经有了不满。
再看到生石膏,他就一头脑门子怒意。
此刻听了妻子的话,他愣住。
继而,他连连给顾瑾之赔礼道歉:“……我无心之过,七妹不要怪罪!”
他连作揖两次。
宋盼儿开始因为他叫嚷心里有点不痛快,此刻又见他是误会,态度又诚恳,气就消了。
而顾瑾之知道世人对袁太太这病容易误解。
袁太太这病,中医上叫“真热假寒”。
人们肉眼之能看到寒,又知道寒热相博,断乎不能想到热毒存体,阻碍了身子的气机,反而生出寒相来。
顾瑾之也起身,给袁裕业还礼:“原是没有说清楚的……”她又把袁太太的病因,跟袁裕业解释了一通。
顾珊之见顾瑾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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