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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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火-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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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扑棱棱滚落到地上。
    “快!跟我走!”罗云汉拔出了盒子枪。
    “我没穿衣服!”秦凤凰扒拉开身上的脑袋,爬了起来,扭过身子,“你不要看!”
    “谁愿意看你那玩意儿!你快穿吧!”罗云汉只瞥了一眼,就匆忙地掉过头去,扑向了窗口。枪声一响,院子里乱了起来。东北面岗楼上的探照灯,“刷”地射向了西厢房。
    “哒哒哒!”机枪扫进了屋里。鬼子们哇啦哇啦地叫喊着,蜂拥地围住了门口。
    罗云汉在窗口弹无虚发地撂倒了几个冲上来的鬼子,望着北面岗楼上的探照灯,问道:“穿完了没有?”
    “他们把我衣服撕碎了,我没法穿哪!”灯光下,秦凤凰拿着几条布,焦急地在身上比画着,凝脂如霜的窈窕玉体暴露无遗。
    罗云汉解下了卫兵身上的手榴弹,闪身到门口,一枪打灭了探照灯,顺手扔出了手榴弹。
    “轰轰!”院子里响起了爆炸声,传来了鬼子们的一片鬼哭狼嚎。
    “还穿个屁啊?”罗云汉收起盒子枪、鬼头刀,一把扯下窗户上的窗帘布,往秦凤凰身上一围、一缠,捡起柱子旁的绳子,一下套住秦凤凰,转身向自己背后一勒、一系,“抱紧我!”说罢,“嗖”地就蹿上了西窗台。
    “不……!”秦凤凰的“不”字还没说完,罗云汉就像背着个棉花团儿似的背着她,跳出了西窗口。
   
第三章 独闯宪兵队(3)


    窗外就是南北狭长的皮匠胡同。
    胡同北面治安军的大门开了,一群身穿黑皮子的伪军向南面冲了过来。
    “汉子!快!上马!”老武头牵着枣红马从窗户对面的大门里走了出来。借着昏暗的灯光,惊异地看见罗云汉背上背着一个身缠白布的女子,“这……怎么回事啊?对了,还差一个学生啊?”
    “那个投降了!”罗云汉背着秦凤凰,一蹬马镫,跃上了马背。
    “汉子,冲到大道就向西街跑!”老武头跃上一匹白马。
    “火车站在南面,上西街干啥呀?”
    “先到西街!杨队长在药王庙胡同等你!快走吧!到那儿你就知道啦!”临出门时,杨欣特意嘱咐了老武头,他要在药王庙胡同口接应罗云汉。
    “砰砰!”胡同北面的枪声响了,伪军发现了他们。
    “快!”老武头一马当先冲出了胡同口,马头一拨,却向东街跑去,立刻吸引了街上的一群鬼子,鬼子们大声号叫着向东街追了过去。
    罗云汉拍马向西街奔去,几个骑马的伪军急急地尾随而来。
    刚一跑过西街大车店,几个便衣闪了出来,昏暗的路灯下,立刻认出了马上的罗云汉。
    “罗胡子!”
    “罗胡子在这儿呢!”
    便衣们呼喊着,追了上来。
    罗云汉挥枪就是一梭子,两个惨叫着便衣扑倒在地上。“砰!”罗云汉的马腿中弹,罗云汉催动着打着趔趄的马向西跑去,速度慢了下来。刚到药王庙胡同:“快!换上我的马!”黑影里,杨欣牵着一匹黑马从南面胡同走了出来,“你顺着这条胡同向南跑,我往西关爬道上跑,吸引开他们。记住!九点钟会合!”
    罗云汉换上黑马,隐约看到西门口人头晃动,好像还有摩托车、卡车的声音。只见杨欣一提缰绳,在大道上的灯光下,策马打了个旋儿,高喊了一声:“驾!”拍马向西门飞奔而去。
    “在那儿呢!”东面的伪军骑马追了过来。
    拍马亮相,意在诱敌,可就他一个人啊!西门口那可是个鬼门关啊!真他妈是个爷们!不愧是个游击队长!罗云汉暗暗点头。
    “我不上车站!我去西山!”秦凤凰在马上双手敲打着罗云汉的肩头。罗云汉的绳子勒得很紧,秦凤凰挣脱不开。
    “我就是西山!”罗云汉一带缰绳,黑马驰入了南面的药王庙胡同。
    “你是西山的胡子!我找西山的梁丹!”
    “梁丹是我大哥!我是他的骑兵连连长!”
    “就你这个土匪样儿!还是连长呢?我不信!”
    “爱信不信!就这破玩意儿!”
    “流氓!满口乌七八糟!”
    “那也比你让鬼子扒光了好!”
    “你!你!你混蛋……呜呜……”马背上,秦凤凰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秦凤凰是燕京大学的一年级学生,在北平风起云涌的抗日救国热潮中,加入了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这次是受国民党抗日总监李胡的派遣,与流亡到北京的东北大学学生严申,到辽西来执行联络运送军火的任务。没想到,在同昌车站一下车就遇到了麻烦,没听罗胡子的话,被汉奸尤二抓进了宪兵队,严申叛变,自己也险遭毒手。
    现在,这一身匪气的罗胡子,又把自己用一块窗帘布赤裸裸地捆在了他的后背上,还要把她带到车站。干什么?难道他们要把她送回北平?这罗胡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虽然杀的都是坏人,可手段太残忍啦!特别是、特别是他竟然提到了西厢房那几个要糟蹋她的鬼子,那简直就是五雷轰顶的噩梦啊!一生难以忘记的奇耻大辱啊!他、他怎么能用这个事儿来讥讽自己啊?他残酷!他残忍!他惨无人道!
    委屈、耻辱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行啦!别哭啦!小姑奶奶!我他妈说错啦不行吗?”
    “九点啦!”老武头站在车站南头的道岔旁,看了看怀表,“我看杨队长够呛了!”
   
第三章 独闯宪兵队(4)


    辽西秋天的夜晚很凉,铁道两旁的青纱帐黑黢黢的,忽然,北面的火车站上传来一声长鸣。
    “火车出站了。”罗云汉望着北面射过来的雪亮的车头灯光。
    “我们不能扔下他!”秦凤凰从道边的高粱地里走了出来。一袭古朴无华的尼姑道袍,袅袅娜娜地拥着秦凤凰亭亭玉立的身姿。
    老武头是个心细的人,知道罗云汉是个认准一门儿就不管不顾的人。在东街甩开鬼子后,就在高坎子青云庵借了一套尼姑道袍,并叮嘱地下交通站的静台住持去西山转告梁丹他们已进关取军火的情况。
    秦凤凰穿着静台带有樟脑味儿的道袍,挺清爽、挺受用的。而且长短不大不小,正合身。得知三人是带她到北戴河取军火后,秦凤凰高兴起来。尤其是老武头告诉她,罗云汉是梁丹的骑兵连连长、杨欣是南满游击队长时,秦凤凰心里才一块石头落了地。而且,对自己的军火任务又充满了信心。
    “谁说扔下他了?”罗云汉一拉秦凤凰,“在我身边站好!”环眼一溜,讥讽道,“刚一照面就惦记起人来了,他还能看上你这个小姑子来咋的?”
    “你、你流氓!你土匪……”秦凤凰气极,挣扎着要甩开罗云汉的手。
    “呜!”一辆闷罐火车轰隆隆开了过来。
    “这可咋办?等不等杨队长啦?”老武头贴在罗云汉的耳根大声喊着。
    “别忙!”罗云汉一双环眼像野猫一样向车厢看去。
    突然!一节车厢的车门打开了。
    “上!”罗云汉一只胳膊挟着秦凤凰,一个健步飞向车厢,老武头紧紧跟上,扳住了打开的车门。
    三人跃进了车厢。
    “嘿嘿!我就知道你先上了车!”罗云汉松开秦凤凰,看着车厢门口的杨欣,“扑通”一下,一屁股坐在一只箱子上。
    罗云汉在道岔等车时就想到了,杨欣在西门引开敌人后,一定会在西关爬道上扒上这趟闷罐车,然后在南道岔子与他们会合,游击队干这套玩意儿,最拿手。
    “杨队长,咋整的?你受伤了?”老武头看着杨欣费力地关上了车门,车里顿时一片黑暗。
    “我……”秦凤凰摸索着站起来,本来想过去看看,可一想起罗云汉讥笑的话,就又憋了回去。
    “啥事儿没有,就擦破了点皮儿!片仓的摩托车、马队追着枣红马上西山了!”
    “哼!谁他妈也别想追上我的蝈蝈红!”罗云汉得意地夸赞着自己的战马。
    黑暗中,杨欣坐在门边,操着浓重的辽西口音问:“我说老武叔,这趟闷罐子啥时候到山海关?半道儿都搁哪旮旯儿停车?”
    秦凤凰坐在老武头身旁的麻布包上,忍不住嘻嘻笑了,也模仿着杨欣的口气问:“杨队长,搁哪旮旯儿学来的辽西话呀?还整得挺顺溜儿的呢?”
    “我就是辽西人!家住锦县火神庙。”
    “明天早上五点半到山海关,半道只在军门台加水停车。”老武头摸索着掏出烟荷包说。对经过同昌站的各趟列车车次、停发时间,老武头背得跟家谱一样熟。
    “到了山海关,有两条路到北戴河。”在“哐当当、哐当当”单调的车轮声中,杨欣坐在车门边,望着漆黑的车厢,慢慢地说道,“一条是从白鸭石上船的水路,一条是经草叶桥、过秦皇岛的旱路。问题是白鸭石和草叶桥都是军事封锁区,尤其是白鸭石,还是鬼子占领区,大白天的很难混过去。一边是守关的关东军早川师团,一边是王德生的独立师和热河铁血团。独立师、铁血团倒是没问题,可……”
    “行啦,行啦!说那玩意儿没用!”罗云汉摸黑用鬼头刀撬着箱子,不耐烦地说道,“到哪儿说哪儿,碰上啥算啥!啥水路旱路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定有几条道儿呢?什么关东军、独立师的?只要挡我的路,一律用鬼头刀开道!”
    “汉子!你这是咋说话呢?人家杨队长……”
    “杨队长你过来!”罗云汉打断老武头的话,兴奋地叫起来。
   
第三章 独闯宪兵队(5)


    杨欣摸摸索索地来到罗云汉身边,罗云汉抓住了他的手,塞给了他一个瓶子。
    “酒!”杨欣惊喜地喊起来。
    在老武头的炕桌上,罗云汉就发现杨欣的酒量惊人。一斤多六十度的白酒,他就跟喝凉水一样,说话、办事儿,啥事儿不耽误。而且,还能够拍马闯关,把鬼子的摩托车、马队引上西山。就这份酒量,他罗云汉没法比呀!
    “这些箱子里都是酒吗?”杨欣得陇望蜀地问。
    “不都是,这箱子是他妈罐头!”罗云汉用刀撬开了一盒,闻了闻,“嘿!牛肉罐头!”
    “太好啦!这回是又有吃,又有喝!”杨欣孩子似的笑起来。
    “哼!一对儿酒肉朋友!”秦凤凰嗔了一句。
    “你们俩别光顾着自己!秦姑娘连晚饭都没吃呢!”老武头嚷道。
    “这他妈一点亮儿也没有!给你!秦……你在哪儿呢?”罗云汉拿着罐头问道。
    “我叫秦凤凰,称谓上别太简略!”
    “啥玩意儿凤凰啊?哪有那玩意儿呀?”罗云汉嘲弄地说,“天底下根本就没那物儿!其实就是老鸹,说好了就是杂毛山鸡!”
    “无知!粗俗!浅薄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秦凤凰一向以自己的名字为荣,遭此诽谤,她简直无法容忍。
    “好了好了!名字只是个符号而已,现在的问题是填饱肚子!”杨欣打着圆场,把罐头递给对面的秦凤凰。
    “你们吃吧!我赶趟!”秦凤凰赌气说道。
    “赶啥趟啊?等他们俩吃完喝完,那就到山海关啦?汉子!多打开几罐,递给我!秦姑娘,咱俩慢慢吃。”
    “老武叔,您就叫我凤凰吧!叫秦姑娘,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好好!那就叫凤凰。哎……,我说凤凰,你不念书,跟着跑军火,你爹妈不惦着吗?”
    秦凤凰说:“爹妈都是大学教师,小弟参军去了北方,也不知道在哪个部队。我的几个要好同学都参加了察哈尔的民族军,我要去,爹妈死活不同意。最后,在我寻死上吊的威胁下,经父亲朋友香山女尼青羽法师的介绍,参加了北平的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这次来东北辽西,是背着爹妈来的,只是给青羽法师留了一封信。”
    “这孩子!这得让爹妈多操心哪?”老武头怜爱地说,“快吃吧!这回到北戴河,你痛快回家去!可别跟我们遭这份儿罪啦!”
    “打鬼子是老爷们的事儿!丫头家家的,跟着搅和啥?枪一响,是打鬼子,还是保护你?”罗云汉敲打着罐头盒,怪声怪调地说。
    “就是让鬼子打死了,也不用你保护!下回你离我远远的!没有你我还抗不了日了呢?看见你那土匪样儿,比见鬼子还恶心!”秦凤凰发狠了。
    “哎哎!你俩咋一说话就吵架呀?汉子,你一个大小伙子,不兴让着点姑娘啊?”
    “老武头,你听听!我还让着她呢?她恨不得马上拿刀把我捅喽!”
    车厢里充满了酒味儿,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汉子!我就不管你叫罗连长了,还是叫汉子顺口。”杨欣想缓和气氛。
    “叫汉子、叫胡子都行,反正我就这玩意儿啦!”
    杨欣仰脖喝了口酒,说:“女子抗日的事儿,不能小看。察哈尔民族军骑兵团的团长就是女的,铁血团有个女兵连,我们游击队里的女兵也不少。”
    “可她是个女学生!”
    “女学生就更不容易啦!”杨欣的口才,罗云汉哪是对手!“她一个文弱女子,离开京都繁华之地,撇开爹娘,深入虎狼之地的辽西抗敌最前线,不顾刀兵水火,为的是啥?难道是为寻求你罗云汉的保护?”
    “那倒不是!”说实在话,罗云汉倒挺佩服秦凤凰的胆量,可就听不惯她那训人的口气和瞧不起人的水灵灵大眼睛,“可她张口闭口,胡子、土匪的不离口儿!”
    杨欣说:“你可以向她说说自己的经历啊!谁也不是天生的胡子、土匪!”
   
第三章 独闯宪兵队(6)


    “我、我说那玩意儿干啥?她也不是我爹、我妈。”
    秦凤凰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气氛缓和了下来。
    “老武叔,你说说汉子的事儿吧!”杨欣早就听过罗云汉充满传奇色彩的经历,临来时杨靖宇司令特意交代过,一定要把辽西的罗云汉带过去。
    “汉子现在就一个老妈,住在栅栏营子白菜沟。他从小就爱打架,十里八村的孩子都怕他。尤其是地主老财的孩子,见他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你看看,这扯哪儿去啦?我说这个干啥?可他讲义气,远近出名儿。他打过铁、杀过猪、打过猎、赶过车,还跟班唱过蹦蹦二人转。十七岁杀了逼死他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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