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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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密室-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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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女人离开后,警察局留下一阵沉淀般的脂粉味,久久不散,田所巡官双臂交叉,沉思起来了。   
  解剖完毕,浦上的焦虑与坐立不安,莫非由牵挂与菊香的约会所致?可是,浦上若真的拥有不在场证明,凶手又会是何人?昨天,巡官虽提到共犯存在之事。事实上,一般除非嫌犯为职业杀手,或者流氓,否则如浦上这等知识分子,是不可能有共犯存在的。他应该十分了解,单独犯罪,不易泄漏秘密;同时他并未与犯罪集团挂钩,寻求共犯不太容易。   
  巡官无从解答此问题,只好踱回侦讯室。浦上仍旧抱头沉默地坐在原位子。   
  “浦上君,你既然有不在场证明,为什么不说?”田所多少带责备口气问道。   
  浦上听了此语吃惊地抬头。朝东的侦讯室,正午过后便显得有些暗,在此暗淡光线中,浦上的变色十分明显。   
  “你不是在酒楼过夜了?刚才一个花名菊香的艺妓来过。”   
  “菊香来这里?”   
  “不错。和‘神奈川’的老板娘一起来。”   
  “呃。。。。。。”   
  浦上突然发出悲痛呻吟,双手掩面地哭泣起来了。巡官大出意料,呆然注视着哭泣不停的浦上。终于忍不住地拍拍他的受臂。   
  浦上的哭泣更加激动,“混蛋,傻瓜,我没有说,菊香这个鸡婆。。。。。。”   
  断断续续听到他的咒骂声:   
  “。。。。。。完了。我的德国留学吹了。博士学位也吹了。呃!混蛋!混蛋!”   
  他边恸哭,边责骂菊香。招妓夜宿青楼之事,一旦为正直不阿的天野教授知悉,留学西德无疑将成泡影。因此,浦上宁愿一直不透露自己的败德行为,而等候警方查获真凶。可是,却因菊香的出面,苦肉计失败。他的失望,他的打击多大,田所也能体会。田所留下痛哭不已的医学士,走出侦讯室。   
  不久,赶赴‘神奈川’酒楼的刑警打电话回来说:经向酒楼经理、服务生、女中探听结果,浦上的不在场证明,获得证实。   
  再度回到侦讯室的田所巡官,轻拍还哭泣的浦上:   
  “男子汉大丈夫,需要面对现实。你的清白已获证实。但是,凶犯若是别人,他进入解剖房,必须向你请教数字锁的暗码,和借用钥匙。这点无可置疑。我问你,你究竟把暗码、把钥匙借给谁?”   
  田所虽稍显强硬、直截了当,但他不得不以此诘问。   
  “你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借给任何人。”   
  “坚持也没有用。照道理,除非向你借钥匙,向你请教暗码,那扇门怎么能开?”   
  “我不会。我说没有借就没有借,那把钥匙从来就没有离开我身边。”   
  田所巡官改变口气,温和地劝道,“浦上君,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能坚持吗?你冷静思考自己的立场看看,你的不名誉行为,既已被揭穿,天野教授也已不信任你,如今你再如何表现保管钥匙的责任,也无任何意义了。因此。。。。。。”   
  “假定凶手向我借用钥匙,向我请教暗码,我已受如此重大打击。我对他唯有气愤,也不会为他保护名誉而保守秘密的。如果我知道凶犯何人,不必你来盘问,我会自动举发。”   
  浦上的话,的确有道理。表情也认真。田所巡官茫然呆立不知所措了。                       
8、 
  岁末巡更的梆子声,逆向寒风由远而近。侦查本部的一室,仍旧灯火通明。灯光下相对一张桌子,田所与水源木然呆坐着。其他刑警大都已下班回家。田所巡官却抱着留守一段日子的觉悟。   
  “浦上既然是清白的,凶手便剩下三人中的一人啦。”   
  “而且,他们三个人的不在场证明都不明确。”   
  “可是,夏没有动机。”   
  “对。而尾曲没有使用手术刀的技术。不论他当过多久的解剖房工友,只是没有实际执过刀,不能说他练习过。”   
  “这么一说,路子女士的嫌疑最浓厚了!”   
  “可是,她如何能进出密室,无法解释。头痛问题便在此。”   
  无论如何困难案件,从没有叫苦过的田所巡官,此次却犹如受到重击般地软弱起来了。他俩不约而同地叹气,默然呆坐。   
  不久,田所注意室温下降,起身走近暖炉加炭,倒两杯茶放在桌面,重新坐下。“当!”清晨一点的钟声嘎然而响,打破了深夜宁静的侦讯室。   
  十二月五日早上,在沙发上假寐的田所,感到疲劳没有消除,身体处处疼痛,衬衫领口也污秽、起褶。在盥洗室镜子面前,虽仅三天,自己面容却憔悴不堪,腮边的胡渣,显示出苦闷痕迹。说来此一战还不知何时能结束?胜利将属何方?委实一点把握都没有。   
  打开早报,每一家报纸的标题都是‘侦查陷入苦境’‘破案可能拖延’的悲观论调,刺戳着田所的心。   
  他下定决心,去拜访星影龙三先生,是在案件陷入悬案之色彩愈加浓厚的一天下午。   
  星影氏是一位公司设于丸大厦的贸易商,却具有锐利直觉、优越分析力,能把推理才能活用于完全不同行的犯罪侦查。他也是不知解决过多少次,即将陷入迷宫悬案之奇特人士。   
  田所巡官敲门,因事先已联络,一位大眼睛女秘书,立即引他进入内室。能眺望东京火车站月台的这个明亮房间,其布置与其说是办公室,毋宁为居家的客厅。星影氏悠闲坐在绿色桌子后面迎客。   
  “嗨!请坐。”   
  星影氏面露笑容,把手中文件交给秘书收拾,请田所入座。窗户对侧墙壁上,挂着一幅未来派画家卡鲁拉的妇女像。另一边墙上,则挂上另一幅罗素的风景画。两幅感觉迥异的画,竟然能不失调和,共处一室,便是星影氏艺术眼光之高超处。   
  田所清清喉咙,把案情依序说明了一番。依过去经验,田所知道,即使自认为无关紧要之细微枝节,都能成为星影氏解谜关键。因此,田所巡官的说明,可说事无巨细。全盘托出。   
  说完,田所如诉完病症之患者,抱着期待、恐怖的混合表情,期盼他的回答。   
  星影氏挂上爽朗笑容:“田所君,蛮有趣的嘛。我喜欢奇术,因此推理小说的密室案件读过不少。引发爱伦坡为‘贫民街’的蒙巴尔斯的德拉库尔小姐命案之记录,我亦托人从巴黎的古书店找来看过。但是一般而言,推理小说的密室案,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九都利用机械式操作关闭门扉。这一点我不大欣赏。而且,大部分的密室案件之密室状态,都非必然性居多。凶手实际上不需要密室,却刻意制造成密室案件。说来,不过是作者想出密室谜团,欲拿出来夸耀,而把它写成密室案件罢了。这一点,我认为十分可笑。话说回来,我只听到你说明,谜团已解开泰半了。不,密室之谜,已完全解开了。”   
  田所哑然望着若无其事说着话的星影氏。   
  “您说谜题已解开,是指凶手如何出入密室之方法?或者凶手之名?。。。。。。”   
  “两者都是。”星影氏简短地断言道,悠然地抽烟斗。   
  “没有共犯吧?”   
  “没有。单独便能做案。只要明白进出方法,凶犯之名,自然便能明白。”   
  “进出方法?究竟从哪进出?门是关闭的。此外与外部有联系之处,只有天花板的换气孔、下水管、自来水管、瓦斯管而已。不可能是下水管吧?”   
  “不是。”   
  “瓦斯管?”   
  “不是。”   
  “那么是通气孔?”   
  剩下的孔道,便只有天花板的通气孔了。但是二十公分见方的孔道,凶手既无法进入,更无法搬入尸体。   
  果然,星影氏大大摇头道:   
  “不是,凶犯又不是侏儒,也不是猴子或蛇。他是五官发育正常的成人;因此,绝对不可能由天花板进入。何况想到下水管,更是愚不可及。进出口在别处。”   
  田所巡官侧侧头,露出不解的表情。两扇房门都上锁,窗户双重,中间还有一层铁窗。再加上通气孔被否定,那么不是没有通道了吗?但是,星影氏却言之凿凿地认定凶手进入解剖房,又走出。难怪,田所会说这是谬论。   
  “虽说是反驳您,但这么一来就没有进出之处了。。。。。。。”   
  当田所说时,水源刑警由秘书带领,边擦汗边走进来。他向熟识的星影氏做个注目礼,便坐到田所的身边:   
  “听说您在这儿,便急忙赶过来了。有一件事想向您报告。”   
  “什么事?”   
  “有关尾曲的事情。”   
  水源刑警,仍然气喘如牛地说:   
  “我听到他在战争中驻守过菲律宾。于是去找当时同一排的前上等兵和前中士班长,打听他军队里的事情。”   
  “恩。”   
  水源欲报告什么,田所一时亦弄不清楚。   
  “据说尾曲在部队一直属于野战炊事班,担任屠杀牲畜工作。战争结束时,他的剥皮、剁肉、刮骨技术,进步到不输专业屠夫的程度。”   
  “什么?”巡观不知不觉提高了声调。   
  从没想过,那个工友竟有如此技术。那么,将香月惠美杀死分尸的人,尾曲的可能性便可成立。   
  “可是他无钥匙。怎么能进出解剖房?这一点如何处理?”   
  “有关进出解剖房的事,星影先生现在就要告诉我们。你也好好恭听。”   
  “我也很愿意洗耳恭听。”水源刑警改正坐姿郑重地说。   
  “你们两位,似乎一开始便陷入凶手所设的圈套,迷失了侦查方向。”   
  “。。。。。。”   
  “例如,要是浦上为凶手,他为何把尸体搬入解剖房,加以分尸?因为钥匙持有者只他一人,嫌疑当然会落他身上。只想到这一点,应可明白他并非凶犯。”   
  被这么一点,的确如此。   
  “欲明白案件真相,需避开凶犯所设圈套,重新审视案件才可。谜团应不难解开。这么说还找不到谜题吗?”星影氏露出戏谑笑容,轮流观看两人说道。                       
9、 
  “田所君,你想过这一点没有?”   
  “哪一点?”   
  “譬如,凶犯为何不把解剖台上的全部纸包,放入记录桌下橱柜里?”   
  “。。。。。。”   
  “或者,从反面想亦可。”   
  “从反面去想。。。。。。。”   
  “也就是说,为何只放身体和左手掌。”   
  “我是认为,他正在处理的途中,突发事故,不得不中途放弃逃逸。”   
  星影氏立刻抓住话柄,质问过来:   
  “稍等。刚才你说凶手为‘他’是否有显示凶手为男性证据?”   
  “没有。”巡官赶忙否定道。   
  “凶犯可能是女性呀。那么你们调查过,突发事故为何事?是否夜间巡逻人的脚步声,或者其他紧急因素?”   
  “调查过了,但无法确定。”   
  “还有,凶犯为何把尸体切成那么小块?假定是企图把那些包包拿到邮局寄送。身体的那一大包,如果能通过邮局窗口,比身体重量、体积都小的脚部,手臂部分,又何必切成那么小块。又何必花那么多时间去切断与包装?”   
  的确非常有道理。   
  “还有。凶手进入第一、第二道门的事不提他。但是,匆忙逃逸之际,还把第一、第二道门上好锁才逃,又何故?不是很不合理吗?”   
  “。。。。。。”   
  星影氏说得十分清楚,巡官静静倾听。   
  “若是这些疑问,能提出完整解答。密室之谜,便能毫无疑点地解开了。”   
  “您既然已明白凶手是谁,和犯行方法,就请不要让我们干着急,告诉我们吧。”   
  星影氏听到此话,掀起唇角,露出怜悯、藐视或两者都可解释的表情说:   
  “凶手在包尸体中途,放弃不做了。看到此情况,你们将做如何推想是很自然的事。凶手的目的就在此。”   
  “嗬?”   
  “凶手一开始便没有把尸体全部包装起来的打算。”   
  巡官有如坠入五里雾中眨了眨眼,“我,搞不清楚。”   
  “也就是说,凶手的意图为,让你们认为凶手企图把尸体分尸,寄往某地。其实,凶手根本就没有寄送尸体的打算。”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看法,田所、水源都感到更莫名其妙了。   
  巡官把刚点上的香烟,抛入烟灰缸,不由挺起上半身问道:“那么,为何又包起来呢?”   
  “答案非常简单,凶犯为了要使人相信,尸体是在解剖房打包的缘故。”   
  “什么?!”   
  “为了要假装在解剖房分尸之故呀,为了把侦查导入错误方向之故呀。”   
  “那么,凶犯没有进入解剖房?”   
  “我并没有这么说。凶手是光明正大‘进出’的。”   
  “不懂,完全不懂。请您具体说好不好。”   
  “哈,哈。。。。。。还不明白吗?”星影氏爽朗地笑着,一句一句明确地说:“凶手是利用天花板的通气孔的。”   
  “通气孔?”   
  “不错。为了此事不被发觉,故意在门闩涂油,假装由那里进入,涂油的门闩便是障眼法之一。凶手到处布置了此种障眼法的呀。”   
  “请稍等。进出通气孔,不是和您刚才的说法有矛盾?我听您说,凶犯并非由通气孔走脱。”   
  “冷静一点。没有必要由通气孔走出。凶手不在室内。”   
  真是答非所问。   
  “这也和刚才的回答不同。您说凶手光明正大地由正门进出。”   
  “你再冷静听我说。第一、你们受到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认定尸体在解剖房分尸,是错误之源。分尸地点,可能在引诱死者去的那间地下室。由杀害时间与分尸时间有间隔判断。凶手在上午把死者引诱至地下室加以杀害。然后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再来慢慢分尸。然后,等到夜晚,三度来到地下室,将某些肢体用油纸包装,有些部分则没有包装,把它搬到解剖房屋顶,由通气孔投入。梯子,仓库里可能有。当然往下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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