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 作者山冈庄八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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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家康 作者山冈庄八完结-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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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我回到这儿来,就是打算与你快快乐乐地相处。’
‘少主,请你休了我吧!’
‘休了你?为什么,有什么原因,快告诉我。’
‘菖蒲愚昧不能让您满意,在我还没有犯大错误之前,请您休了我吧!’
‘不能令我满意……好,就算我休了你,你又有何打算呢?’
‘落发出家。’
菖蒲无心的妩媚更让人心动,信康感觉全身血液倒流。
‘是不是德姬对你怎么样了。是不是、是不是?’
信康和菖蒲之间小小的争执,没多久就平息了。
一个一直拿着第一个果实的少年,在获得第二个果实时,难免沉迷其间,忘了最初的果实。
‘──你比德姬更……’
听信康这么说,菖蒲心中的不安变成喜悦,至于往后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早已不在她的顾虑之内了。
四日,大贺弥四郎从滨松回来,信康在菖蒲的房间接见弥四郎。
弥四郎面色凝重地走进去,抬起头来对他们说道:
‘少主……’话还没说完,他立即双膝跪下。
‘弥四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父亲那儿有什么情况?’
看到弥四郎在那儿流泪,信康不禁倾前身体,急切地问道。
‘不,没有什么事。’
‘真叫人担心,你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就不再说下去呢?难道你以为我没注意到你眼中的泪水吗?’
‘不!不!’弥四郎急忙摇摇手说道:‘没有什么事,只是我觉得主公的话太严重了。’
‘太严重了……你指的是谁?对你还是对我?’
‘不,我想一定是有人恶意中伤,否则不会这样的。’
‘弥四郎!’
‘在。’
‘你说话怎么语无伦次的?父亲究竟说了些什么?又是谁中伤谁?’
‘这我不太清楚……不,我不能说。如果我说出来,一定会受到家臣的埋怨。’
‘你真是急死人了!是不是父亲对我有什么不满?’
‘这……好吧,我还是说出来好了。可是,我说的这些话,不能再传出去。’
‘我不会的,你快说吧!’
‘主公说,当我在生死关头徘徊之时,三郎竟然迷恋女色。主公表示十分愤怒。’
‘什么?我迷恋女色……’
信康悄悄地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菖蒲。
‘你指的是菖蒲的事吗?’
‘是的。就是这件事……’
‘弥四郎!’
‘在。’
‘你不是告诉过我,菖蒲的事已向父亲禀报,而且父亲已经答应了吗?’
‘是的。我指的就是这件事,主公已经答应了……但是我想,一定有人在主公面前恶意中伤……’
‘哦?不过事情总会真相大白的,你不要担心。’
‘您不要把事情看得这么轻松,主公说您在女人身上耗费精神和时间,忘了武备,照这样下去,不久之后必会屈居胜赖之下的。’
‘什么?屈居胜赖之下……’
信康顿时感到一股热血涌上面颊。
胜赖是能令信康热血沸腾、震撼不已的敌人,而今父亲竟说他会屈居胜赖之下,这是他所无法忍受的。
‘父亲真的这么说吗?’
‘我想主公应该不是这个意思的。’
弥四郎面色沉重地眨眨眼睛。
‘我看一定是有人恶意中伤少主。’
‘他以为我会屈居胜赖之下?’
信康猛然站起来,走到走廊旁边打开门,以平息心中的怒气。
冬天的空气中吹来寒风,菖蒲抓着衣领,以求救的眼神看着弥四郎,但是弥四郎只是沉默不语,空气显得十分僵硬。
‘我明白了!’
信康凝视着在空中伸展枝的松树梢,猛然地回过头来,走进屋内。
‘弥四郎,去把亲吉叫来!’
‘您叫平岩来做什么呢?’
‘亲吉这家伙老是干涉我的行动,一定是他在父亲面前造谣。’
‘少主,您要三思啊!’
‘难道不是他?’
‘不,我的意思是,即使是他,如果您在我的面前斥责他,岂不叫我永无立足之地吗?’
‘这太过分了……’信康握紧了双拳,泪水不禁流下。‘我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一定要赶上父亲,不辱父亲的名讳……’
‘少主,请您忍耐吧!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弥四郎!’
信康终于忍不住,抓住坐在他面前的弥四郎的手,哭了出来。
‘我好恨……’
‘请您忍耐吧!’
‘我以为……父亲……父亲应该会了解我。’
‘这都是奸臣们的中伤,那些奸臣先是挑拨你生母和主公之间的感情,现在又要孤立少主。少主,您千万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啊!’
‘我知道,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的朋友……辛苦你了,来,这个拿去!’
信康从怀中取出小刀递过去,弥四郎急忙跪地领受。
‘少主!’
‘弥四郎!’
‘您不用担心,今后您有什么事,就找我商量吧?’
‘我不会忘记你的忠义之心。’
‘那么,我该去侍候筑山夫人了。’
‘好。不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母亲,代我向她问好。’
弥四郎再次行礼,然后转身走出菖蒲的房间。
信康忍不住地靠在菖蒲的肩膀上,哭了出来。
筑山夫人就坐在床上,接过针灸医师减敬递来的茶。
她感到头部发热,而且全身松软无力。
‘人在自然面前是很脆弱的。’
减敬背对着筑山夫人,坐在炉火前喃喃自语地说道:
‘不管是针灸、按摩、汤药,都只不过是在推动自然的运作。因此,如果生活中违背自然之理,那么治疗只不过能控制一时,并不能杜绝病源。’
筑山夫人躺在棉被里喝着热茶。
‘那么,我的病根如何才能杜绝呢?’
‘夫人,您的身体比年龄还要年轻四、五岁。’
‘你说的是我这个时常疼痛的身体吗?’
‘就是因为您平常的生活有违自然之道,这也是您的病根所在。女子要到三十三岁才开始老化。古有明训,女子当生子养育之,但是夫人并未如此。’
‘我就是因为这样才年轻的吗?我……’
‘如果您能够在主公身旁行男女之交,就不会有这种病了。’
‘减敬,你不要说这种话。难道你不知道。主公在滨松,早就把我忘了吗?’
‘这个我知道,如果你怪我的针灸不灵……那就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了,别再说了。’
‘只要是对您好的,我甚至愿意为你献上性命。你看,就连我唯一的女儿,我也将她献给了少主。’
‘这个我知道。虽然我心里明白,但是到头来,还不是沦为愚痴……减敬。’
‘在。’
‘女人真命苦啊!’
‘这……’
‘你想想看,主公明知道我在这儿,却还和那些女人鬼混,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我却衰弱、生病。’
‘我想一定是主公忙于战争,没有时间接近女子。’
‘谈到战争……你对这次和武田一战的事情,有何看法?’
‘这……主公有日出之势……但甲斐的信玄是日本有名的大将……这就不是我所能了解的了。’
减敬走到夫人面前,为她倒了一杯新茶。
这时,走廊传来侍女的脚步声。
‘大贺先生求见!’接着报告道。
10
‘哦,是弥四郎啊,请他进来!’
筑山夫人说着,将手伸给了减敬。
‘减敬,扶我起来!’
减敬绕到夫人的后面,将手放在筑山夫人的双肩上。夫人抓住他的手,说道:
‘你也留下来吧!’
她以令人销魂般的眼神斜看着减敬。但是减敬以只有他们两人明白的眼神,看了看筑山夫人,微微摇摇头。
‘没有关系,我说可以就是可以。’
‘这……是。’
‘你嫉妒了吗?弥四郎是家臣啊!’
这时,门打开了。
‘对不起!’弥四郎面色凝重地跪下行礼。
‘弥四郎,听说你年底就出发去滨松?辛苦了?’
‘先向您拜年。’
‘不必多礼了,你也看得出来,今年我还得躺在床上呢!’
‘您身体好些了吗?’
‘虽有减敬在身边,但仍是老样子。来,你过来!’
弥四郎看了看减敬,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坐在筑山夫人的枕边。
‘减敬先生,您辛苦了!’
‘家臣们撑过了一场苦战。’
‘弥四郎先生,主公是否依旧健朗?’
弥四郎看了减敬一眼,说道:
‘请您摒退左右!’
‘没关系,减敬嘴紧得很,你不用担心他会说什么。’
‘是吗?还是请您摒退左右吧!’
减敬自己站了起来。
‘我先告退了!’
弥四郎得意洋洋地点点头。等到减敬脚步声远离之后,他回过头来看着筑山夫人。
‘弥四郎,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夫人!’弥四郎挺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然后说道:‘现在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决心?’
‘主公估算错误,和武田一战绝不可能获胜。’
‘那么冈崎呢?’
‘照此情形看来,少主也一定会被杀的。’
弥四郎说着,偷偷欣赏筑山脸上痛苦的表情。
‘如果你想救少主,就要趁现在……你明白吗?’
‘……’
‘而且,不知道谁去密告,主公已经知道夫人乱行了。’
‘你说什么?我的乱行?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和我的事情啊!还有减敬的事情。夫人,男人和女人究竟不同,这种事情发生在夫人的身上,就是不义通奸。当然,我也和你同罪……’
弥四郎微微睁着眼睛,慢慢地说道。
11
‘什么!不义通奸……’筑山夫人感到自己的脸颊涌起一股热流。
弥四郎冷冷地看着她,说道:
‘一定是有谁发现了,去告诉主公。主公还嘲笑我对夫人照顾得真周到。我……’
‘弥四郎……难道你后悔了?’
‘后悔?’
‘这一切都是主公自找的,难道是我错了不成?’
‘所以我说,该是下决心的时候了。’
‘不,不,就算主公说了什么,这只不过是推测之辞。我们不能承认,否则就会掉到主公设下的陷阱里。’
‘夫人!’弥四郎向前移进一步,说道:‘你不要紧张,我本来也以为这是猜测之辞。但是,关于你喜欢减敬一事,却有证人。’
‘证人……是谁?’
‘你不知道吗?好,我告诉你好了,是德姬身边的小侍从。’
筑山夫人顿时屏住气息。听他这么一说,筑山夫人回想起在冬至的那一天,德姬派小侍从送饼来,当时夫人的仆人不在,小侍从或许是在等待的时候,听到了客厅里发生的事情和谈话声。
‘小侍从当然会把这件事禀报德姬。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筑山沉默不语,双唇微微颤抖。如果家康把弥四郎和减敬的事都搬出来……
‘那么……你所谓的决心是?’
‘我想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秘密地派使者到胜赖那儿去,要求在主公战败之后,仍然能保信康的平安。’
‘派密使到甲斐……’
‘如果不早进行,而让主公怪罪通奸之事……那么,就无人能救信康了。’
筑山夫人依旧沉默不语。甲斐和今川家有亲戚的关系,如果身上流有今川家血液的筑山夫人秘密通敌,或许能挽救信康的生命……但是,这么一来,就得背叛家康了。
沉默好一阵之后,筑山夫人说道:‘弥四郎!’
她往日那种高傲之气已不复存在,现在的筑山夫人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了。
‘现在我只能靠你了。来,到我身边来,详详细细地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拯救三郎。’
弥四郎再次向前移一步,粗暴地拂开夫人放在他身上的手。
12
筑山夫人和大贺弥四郎之间,已不是主从的关系。他们只不过是一个狡猾的男子、和一个被他征服的女人。
主人对家臣来说,是绝对的权威,但是自古以来,男人爱上家臣的女人是常有之事。
然而,筑山夫人不甘于这种主从的位置。她以为施以欲擒故纵的手段,能够让弥四郎听命于她。然而,事实不然。
当弥四郎生气之时,筑山夫人变得不知所措。
不义通奸--若被冠上这样的罪名,是会被拖到城里用火烧死的。这不是筑山夫人所希望的。
然而,通奸确实是让人不齿的事情。
筑山夫人的手被推开,她又急忙的靠过去。
‘弥四郎,你生气啦?’
‘我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为减敬的事情呀!’
‘如果我说我生气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原谅我,那不过是我一时的冲动。我和他之间的感情,绝比不上我对你的感情。’
‘夫人,现在我要谈的是更重要的事。’
‘这也很重要啊!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现在我所要谈的,是夫人和少主……不,是关系着整个冈崎的重要事情。’
‘我明白,那就求你不要生气,快些告诉我吧!现在我只能和你商讨事情了,弥四郎……’
弥四郎心中十分不屑,但是再想一想,便将手按住夫人放在他膝盖上的手。
他曾经认为这双手是最柔软、最高贵的。接近她,就会感到害怕、光荣……但是,曾几何时(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变得对她轻视、厌烦了。这种感觉上的变化,使他的思想、观念均朝另一个方向发展。以前做任何事均以家康为中心,‘令人尊敬的主公’,但是曾几何时,他现在所想的是‘平凡的女人,筑山夫人’。家康不过是个平凡女人的丈夫,三郎信康不过是这个平凡女人所生下的孩子,而他自己则是控制这个平凡女人的男人。每当想到这儿,他又觉得自己是在控制别人的人生。
难道只因为出生步卒之家,就必须满足于家老的地位吗?为什么不能立志成为一国一城之主呢?如果想成为一国之主,现在就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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