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之中(附槛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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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之中(附槛之外)-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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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认为穗花她不见是你的错啊。我的话……如果是和你在相同的状况下,说不定也会睡着了的。所以……你就不要再责备你自己了。” 

   紧紧地抱住妻子颤抖着的身体。麻理子抓住了堂野,出声地哭泣起来。就像抚慰孩子一样安慰着妻子,让她躺在沙发上。也许是哭泣绷断了那根紧张的线吧,麻理子不久便睡着了。 

   堂野给公司打了电话,把女儿行踪不明的事情告诉了龙田。如果还是找不到穗花的话,那么自己不能不一直请假下去。龙田吓了一大跳,开始一直无言地听着,后来就说“你不用担心公司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只要专心找女儿就好了。” 

   堂野换掉昨天的衣服,拿着钱包走了出去。他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三明治、饭团和茶,回到家里,把这些和写着“醒过来的话就吃些东西”的纸条放在餐桌上。可是堂野自己只喝了一瓶听装咖啡而已。 

   虽说留话让麻理子吃点什么……可是,一想到现在这个时候穗花可能还饿着肚子吃不到东西,她多半就什么也不想吃了吧。 

   堂野一直在家的附近寻找着,找了一夜,天亮之前他接到警方来的传唤。说有事情要和他谈谈。 

   回到家里,除了昨天听他报警的那位警察,还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刑警。头顶的头发非常的薄,个子和堂野差不多,但因为比较胖而显得矮墩墩的。眉毛和眼睛都微妙地有点向下耸拉,有副惠比寿(注:日本财神)一样的温和长相。 

   “啊,我是负责这件事的柏井,请多关照……” 

   柏井点点头,坐在了客厅沙发上,和并排坐的堂野和麻理子对面。 

   他马上开始了说明。警方把四岁小孩在昨天到今天上午内能走到的地方搜查了一个遍。都如此做了还是没有找到的话,自己走失的可能性很小了。目前来看,发生事故或者遭到抱着恶意目的的诱拐可能性更高。 

   恶意目的的绑架……听到这句话时,堂野打了个寒战。自己的女儿被谁给……只是这么想了一下,胸口就憋闷得想要呕吐了。 

   “还有就是……有可能是被谁怨恨了。最近,二位有没有和亲戚或者熟人产生矛盾什么的?” 

   麻理子立刻回答“没有”。 

   “那先生您呢?” 

   柏井追问着。堂野的脑海里,掠过几年前的冤狱事件。 

   “没有。只是……” 

   “只是?”柏井反刍着堂野的话,从正在记录的警察手册上抬起头来。 

   “我想反正总会被知道的,还是现在说出来吧。我曾经坐过八个月的牢。” 

   柏井细细的眼睛惊讶地张大了。 

   “我被指控为猥亵女性的色狼,被判决为有罪。可是我拼死地主张这是被冤枉的。怨恨……如果您这么说,我一下子能想起来的,也只有当时那个被害者的女性了。但是,我想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您为什么这么说?” 

   “都是快八年前的事了。就是被看作被害者的她也不会知道我现在的住址。而且比起她来,这件事对我的伤害更大的。” 

   唰唰地搔着薄薄的头发,柏井说:“为了以防万一,请告诉我那位女性的名字吧。” 

   “忘掉了。” 

   “啊?” 

   “那对我来说是非常讨厌的记忆。我在拘留所和监狱里被剥夺了近两年的自由。那真的是很痛苦,我想要忘记……所以,是真的忘记了。” 

   柏井小声嘟囔了句“没关系,调查一下马上就知道了”。 

   “那么,怨恨这条线索可能性也很小……我想再和两位确认一下穗花小朋友不见的时候在做什么,首先是在母亲这边……” 

   “那个……” 

   妻子和柏井正在谈话,自己打断是很失礼的吧,但堂野还是开了口: 

   “我们……也被怀疑为是犯人吗?” 

   把眼睛眯得更细的柏井,用淡淡的口气说着“抱歉,这也是工作需要,请您原谅”,低下了头。 

   堂野也和麻理子一样,被仔细地盘问了穗花失踪时自己的状况。柏井的问题甚至包括从家到公司有的距离有多远,非常的细致。 

   在堂野和柏井说话的时候,传来了门铃的叮咚声。麻理子慌忙向玄关跑去。 

   “老公……” 

   在厨房的门口,麻理子说道。 

   “是喜多川先生……怎么办?他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找穗花。也不能一直这么让他帮下去,要和他说明我们已经请警察出面了吗?” 

   “啊,我为和喜多川说好了。” 

   抱歉失陪一下……中断和柏井的对话,堂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玄关和喜多川说明了穗花并不是走失,之后交给警察进行搜查的事情。喜多川眉头皱着,沉着脸叹了口气。他和堂野一样,都是一晚没睡四处奔走,现在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 

   “如果穗花找到了,我立刻就和你联络。所以……我希望你先回家去,好好地休息一下。” 

   喜多川低声嘟哝了句“我知道了”,就回去了。回过头去,看到柏井在厨房门口处向这边张望着。 

   “刚才那位很高的人是谁?” 

   “他是我的朋友。住在附近,很疼穗花的。一知道穗花不见了,就帮我们一直找到现在。” 

   哎……柏井应了一声。 

   “您和他认识很久了?” 

   “六年……大概七年了吧?” 

   “咦?” 

   麻理子疑问道。 

   “不是从高中就是朋友了吗?” 

   心里吓了一跳……堂野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谎话。 

   “对对,我把十年的份都忘掉了……已经有十六七年了吧。” 

   柏井说着“说不定会有和他说话的机会”,把喜多川的名字和地址记录了下来。 

   之后,柏井刨根问底地把堂野的事情都问了个遍,虽然他这么做了,但语气很柔和,所以没有引起堂野的愤怒。以前被捕的时候,向自己听取情况的警察蛮横的态度,还有威胁一样的审问都让堂野产生抵触情绪。本来还想再也不要和他们打交道了的。不过,也许是因为自己现在是受害者,他们才会采取亲切态度的吧。 

   与柏井的对话结束时,已经过了下午四点。在这之前,警察在附近的河流河底寻找了一番,找到傍晚也没有找到穗花,让堂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堂野和麻理子只能在家里等着联络。过了夜里八点的时候,柏井再度登门了。他说在问过了周围的人后,得到了目击证言。这是自从穗花不见后第一次得到的确实的情报。 

   天气并不热,柏井却好几次地用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目击到的是个小学二年级的孩子。因为孩子太小,问着问着证言也改来改去的,也许不能完全相信,但是据那孩子说……穗花小朋友在昨天中午午后,大概是下午一点三十分左右的时候,和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高个男人拉着手,从前面的路上向东走过去了。” 

   高个的男人……听到这个词,最先浮现在堂野脑海里的是喜多川的身影。 

   “在二年级小孩子来看,大人们的个子都是很高的吧。虽然现在到底身高多少等具体特征还不清楚……但是根据这些话看来,诱拐的可能性增加了很多。刚才我和上面说过了,对为了不刺激到犯人,是不是不要公开搜查的问题进行了讨论。” 

   麻理子和堂野并排坐在沙发上,都没有什么动摇的举动,只是咬紧了嘴唇听他说下去。 

   “但如果冒刺激到犯人的这个风险,反而进行公开搜查的话,那么犯人就无法再把穗花带走了。犯人是出于恶意的目的的话,在这种时候有不小的可能性会释放孩子。找到您女儿的机会总比就这样等下去大一些,这是我们的考虑。” 

   只是……柏井继续说下去。 

   “正如刚才说的,这也有刺激犯人导致对方做出突发举动的危险性。不过这次失踪的是四岁的幼儿,就算搭救了出来,要孩子回忆出犯人的样子也非常困难。如果犯人明白这一点的话,那么放孩子回来他也不会怕自己的样子曝光,恐怕是不会做出封口的行动来的。” 

   之前一直沉默的麻理子,忽然低低地说道: 

   “那个……犯人是……个子很高的男人吗?” 

   柏井的右眉立刻动了一下。 

   “太太您是想到了什么人吗?” 

   麻理子瞥了一眼自己。堂野感受到了妻子要说的话,堂野又立刻自己把这个想法否定掉了。不可能是喜多川的。那么疼爱穗花的男人,一定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啊……可是,那个人是我丈夫的朋友,对穗花又非常的好……” 

   虽然顾虑着没有明说名字,但是麻理子已经很明显地把喜多川的存在示意给了柏井。 

   “麻理子,别说了。” 

   堂野严厉的声音让麻理子整个人颤抖了一下。 

   “只有喜多川,他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我……我也不觉得会是喜多川先生诱拐了穗花。我也不想这么想的啊,可是……为什么只有昨天他没来家里呢?我一直在想……” 

   好了好了……柏井插进了两人之间,然后哗啦啦地翻着写了很多东西的手册。 

   “喜多川先生就是白天来这里的那位您的朋友吧。我看他一眼,的确他个子很高。不过我并没有觉得‘说不定是他'啊,只凭这一点是很不充足的。” 

   柏井把身体向麻理子的方向探了过去。 

   “喜多川先生总是在周日下午和我女儿一起出去玩的。可是,却只有那天没有来……” 

   柏井“哦”地答应着。 

   “您说周日,是每周都来吗?” 

   “最近一直是这样。” 

   麻理子回答。柏井“嗯”地擦着自己的下巴。 

   “成熟的大人每周都和您年幼的女儿一起出去玩吗?他还真是很喜欢小孩子呢。” 

   言语中带着令人讨厌的感觉。麻理子抓住了堂野的手臂。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只是调查一下有什么呢。调查后知道‘不是’,那我和你不就都能安心了吗?” 

   堂野摇着头。 

   “调查就是在怀疑了。你不觉得这对喜多川太失礼了吗?他连班都没有去上,找了穗花一整天啊。我不想做出那种背叛朋友一样的事来。” 

   “那么‘绝对不是’喜多川先生,这个你又能证明吗?” 

   麻理子逼问堂野。 

   “我了解你相信喜多川先生。可是……我会在意啊。没法说服自己,要不这样做,我就会一直想下去,那很不舒服的。所以我也想彻底消除这种不安啊。” 

   结果,柏井说要去找喜多川问一次话。柏井回去之后,是不是应该询问喜多川这件事情,让堂野和麻理子间流动起一种微妙的空气。堂野还是无法原谅单方面主张要调查喜多川的麻理子。 

   堂野本人也在听到犯人是个高个的男人,亲近到和穗花拉着手走路……的时候,想象到了喜多川。但是他胸中否定着,不会是那样的。尽管如此,堂野也认为自己对信任他的事情有些缺乏“诚意”。 

   晚上十一点,穗花被诱拐的事件以实名第一次报道了出来。堂野和麻理子在客厅看着这则新闻。 

   “昨天下午二时许,○○县○○市公司职员堂野崇文先生的长女,穗花(四岁)被不明身份的人带走。警方认为该事件有着诱拐未成年儿童的嫌疑……” 

   穗花的名字被打在了字幕上,播报员朗读着。以前不知道在电视里看过多少件幼儿诱拐事件新闻,同样身为孩子的父母,当时只觉得“真可怕”、“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没有好好注意”,也觉得新闻里的孩子“真是运气不好”,一点都没有现实感。 

   穗花的新闻刚刚开始播放,家里的电话和手机就一并响了起来。不是亲戚就是朋友,大家都在表示着对穗花安危的担心。堂野从柏井那里听说过,事件一旦上了电视,熟人的电话就会一个接一个地杀过来。这也属于预料的范畴之内。 

   “穗花小妹妹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们两个都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对于这些过于明显的安慰性语言,只是道了声“谢谢”回了礼就挂了电话。明白人家也都是出于善意,就是应付也应该真诚些,也很感激他们对自己的担心。可是堂野和麻理子到现在都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好好合一下眼睛了。如果可能的话,真希望大家能放着自己两个人不要管。 

   电话接连不断地响了一个小时,在过了零点之后才好不容易没有了。这一番电话应酬劳心劳神,麻理子为此而心力交瘁了,堂野看了,劝她还是赶快到床上躺一躺。 

   说服了一直重复着“睡不着”的麻理子,堂野把她硬是带到了寝室的床上去。然后把手机和座机的子机放在桌子上,做好了如果有熟人或者警察打电话来可以马上接听的准备,自己也躺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因为这两天来几乎都没有怎么睡过,在半夜三点左右的时候堂野的意识就模糊了。然后在早上五点半刚过的时候,被手机的铃声吵醒。 

   在醒过来之前,堂野在做着一个梦。是看到了穗花就在公园的攀登架上的梦。一边心里想着都那么仔细地找过了,怎么刚才就是没找到呢,堂野一边把穗花紧紧地抱进怀里,向着一直帮忙找到现在的人们一个个地郑重鞠躬道谢。 

   “是堂野崇文先生吧……我是西南署的柏井。” 

   打电话来是的柏井。 

   “早上好。一大早的,真是辛苦您了。请问是不是有了什么穗花的新消息?” 

   话筒的那一边的回应不知怎地,有了短暂的间歇。 

   “实在是很难开口……” 

   刑警的声音低沉得整整降了一个调子。堂野有了不详的预感,咕嘟地咽了一口唾液。 

   “是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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