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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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乐园-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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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冉霎时有些失语,国道一侧贴靠山岩树林,都是野山,无路也无人,还发生了小范围的滑坡。或许因此警方将野山忽略掉,当时的搜查范围确实没有覆盖到。
  “滑坡,拥堵道路,背靠无人荒山,如果事故时人为的,凶手就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偷梁换柱。”齐衡之缓缓道。
  齐衡之话语中的狠厉令李冉不安,他安慰道:“齐哥…”
  齐衡之仍沉默着,最后向李冉道谢。
  十七年前,齐衡之的父与母齐修敏与婴祺,在外出途中得知婴祺怀孕,即将迎接第四个孩子。
  新生命即将降临的消息让这对恩爱夫妇非常激动,他们紧赶慢赶,计划赶在齐国伟寿辰那天,亲口向父亲宣布这个好消息。
  归心似箭的两夫妇确认飞机延误后,计划驱车前往南城转乘飞机,却在途中遭遇意外,双双身亡。
  满心欢喜期盼等待儿子儿媳的齐国伟听闻噩耗后,强撑着一口气前来认领尸体,在掀开白布的一瞬间当场晕倒其后又被“请”进国安谈判。全赖婴祺的父亲在俄国的关系施压才全身而退。
  明知这一场车祸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巧合,却不得不咽下这口气,而后在漫长的时间中,蛰伏着,忍痛等待着一个血洗屈辱,为家人讨回公道的时刻。
  齐衡之走出大楼时,阳光正好。
  他走到阳光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混脏阳光太阳照射过的味道灌进他的肺。
  带有甜美的生的气息充盈他的身体,用力地与他身体里悲伤与煎熬的气息对抗。
  而那让人窒息的绝望,欲将他拉入地狱的绝望。
  又来了。


第4章 燃烧的向日葵
  从安全部出来,齐衡之驱车前往金山别墅。
  他刚经过一场浩劫,车子却驶得稳,此刻四平八稳地开上环城高速,正要去见他的大哥,齐家的掌家人。
  齐衡之在兄妹中排行老二。大哥齐靖之性格宽厚,稳坐大家长交椅,妹妹齐锦之比较随性骄纵,算是一家之宝。齐衡之的性格相对折衷,比哥哥锐利,比起骄纵的妹妹又内敛沉稳些。
  稳稳停好车,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十足的妍丽可爱。齐衡之摘下眼镜,走进庭院的时候,先被一个大大的脑袋拱到了身前。毛茸茸的金色大脑袋呼哧呼哧地喘气,把口水都滴在
  是只大金毛狗,此刻热情地挂在齐衡之身上,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
  “大宝!”
  那是个高挑的男子,衣着居家。开了大门就叫着大狗的名字。
  大金毛玻璃珠子似的大眼睛开心得睁着,主人的呼唤置若罔闻。大爪子拱到齐衡之的身上,弄得他蹲下来,感受着这大家伙黏糊糊的久别重逢礼。
  等感受完,脸上早已晶莹一片了。
  “被大宝洗过了?”齐靖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样欠扁。
  “大哥。”齐衡之被他弄笑了,点头打招呼。
  “你嫂子去接乐乐放学了,来,去书房说话。”齐靖之牵着大宝进门,一边招呼着齐衡之,两人三两步上了楼上的书房。
  齐衡之关上门,抬眼着这个书房。装饰上风格自成一派,没有繁复的装饰,所有家具的摆设都以舒适为准则。后面高高地两个架子顶到天花板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文学,绘画,建筑,音乐,乐谱,甚至小孩子的识字卡,都摞得整整齐齐,摆在书架最下面的那一层。还有用过的油画棒,堆在一边五颜六色地点缀着。
  有谁能想到,无数道密令,都是从这个朴素而生活化的书房发出来的。
  齐衡之看着那他大哥童趣与正经碰撞的书柜,露出了揶揄的笑容。
  “别笑,你迟早也有这一天。”齐靖之看出了眼中的嘲弄,笑着说道。“从ABC到123,到时候有你受的。”
  “坐。”齐靖之拍着弟弟的肩膀,“你等一会,我给你泡个茶。”
  齐靖之没让佣人插手,自己去了小厨房。桌上两个相框则吸引了齐衡之的注意力。
  两个相框,一个是齐靖之与妻儿的合照,另一张则年代久远,是齐家小子们年幼时,一家五口留下为数不多的正式合照。照片中,有稳重的男主人,美丽的女主人,两个男孩子露出笑脸,女主人怀中还有一坐着的小胖婴儿。
  齐衡之继承了母亲婴祺美丽的眼睛。他的母亲婴祺有一半俄国血统,墙上的老照片如实地记录她眼中的幸福,顾盼生姿,流光熠熠,可不就是美丽吗。
  刚才惨烈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勾起他忍耐多时的复杂心绪,此刻看到这张照片,睁着眼睛出神。
  瓷杯中的红茶冒着热气被送到齐衡之桌前。“小衡,试试,你大嫂很喜欢。”
  仍是笑着看齐衡之玩了一口暖茶,他的声音温厚,“看过录像了?”
  “嗯”齐衡之的声音中有一丝水汽。齐靖之拍拍他的兄弟, “今天辛苦了,这段录像一直遮遮掩掩,这次借着李伯伯升迁,反而让我们讨到好,李冉那边也帮了大忙,有机会你好好谢谢他。”
  “我这次着急叫你回来有两件事情,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新线索吗?”
  齐衡之点点头。
  “你今天看的视频不是新线索,这是几张照片和一段录像。可能和爸妈的死,不无关系。”他的声音沉下来,悲恸如水般倾泻 “准备好了的话,来看看吧。”
  齐衡之沉默着,将那杯红茶喝了一半,放下杯子朝哥哥点点头,齐靖之才按下遥控,投影上开始出现画面。
  摄影机摇晃得厉害,环境很昏暗,也许是偷偷进行的拍摄,画质非常粗糙。木窗棱,铁水壶,这些装饰似乎都不会出现在现在的日常生活中,齐衡之心中猜测,也许是不甚发达的偏远山区,或是十几年前的摆设?
  或者,同样是因录制时间久远,设备的局限导致了这样的画质。
  传出来的声音依然很粗糙,兹兹的干扰声中,似乎有人声吵杂,有人在窃窃私语,环境却很安静。然后,还有一个弱弱的呻吟。
  镜头几经摇晃,终于定住,远远地,一个女人被绑在椅子上,穿着一条黄裙子,头微微垂向一边,头发凌乱披散,露出半张脸。
  那条裙子!
  黄颜色的布料在画质粗糙的录像中依然抢眼,上面隐约地显露着向日葵的图案。也是,婴祺从来都喜欢这样有生命力的花。
  齐衡之也许不会对一条普通的裙子反应这么大,也许不会去记住他所见过的每一条裙子。
  可那是婴祺当时最爱的一条裙子,随着她在301国道上烧成灰,烧的只剩一些碎屑,贴在婴祺溃烂的血肉上。
  那!那……
  录像很短,来不及拍下更多内容就戛然而止。少而短的信息,模糊的画面,令人更加心生恐惧,想入非非。
  两兄弟在黄昏中的书房静坐了许久,他们需要消化,消化这残忍的录像,在火红的仇恨中重新找回自己的理智。
  “两个星期前,有人将这些夹在促销邮件里,发进了我的私人邮箱。”
  系统自动归类到垃圾邮件,碰巧的是你嫂子要找一封促销邮件时发现了它。这个IP,我让刘琦去查过,归属地在南城的附近。
  “技术所限,分析出来的图像和妈妈很相似。我有一定的理由认为这就是妈妈,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们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还有一个东西。”
  暮色渐沉,齐靖之打开了第二张图片。
  投影上出现了一张工作证,title上的是江潘市警察局法医科,实习生。证件照是个女孩,年纪不大,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这张证件我也让老徐查过,奇怪的是江潘市的警察局档案并没有这份档案,而这个分局就是当时第一时间出警的警局,他们是第一批接触到爸妈尸体的法医,其中也许有什么蹊跷。”
  齐靖之说尸体这个词的时候有些微的停顿,但很快地调整了过来,他缓了缓,才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封邮件,我更倾向于理解为这是一种信号,或者是密码。又或者是一个诱饵,对方布好了局。等着我们几个去送死。”
  “但可以解释的空间太大了,这样胡乱的猜测会消耗我们的精力。”
  “小衡,你愿不愿意去一趟南城?”
  他又笑了:“再说了,就算你不想去,雅麟也跑过来,拉着你的耳朵把你硬拉过去。”
  “雅麟?”齐衡之一时反应不过来。
  “是啊,早在半月前雅麟就把请柬发到我这里来了,为了提防你临时撂挑子,把你的请柬多发了一份给我,叮嘱我一定要把你推过去。”
  “雅麟和费家的费漫定了婚约。”
  “他大学时和你们不是同一批的,你对他有印象吗?”
  齐衡之摇摇头:“听说过费家的生意,聚会上见过一两面,但没深交。”
  “费家这个独子,听说性子是一等一的敦厚,要是见到了,你可要对人家客气一点。”
  “方叔这次一反常态,高调得异常,我听外面人都说他打算把名下的产业趁着雅麟结婚,全部交接出去。听外面说得有鼻子有眼,你倒也可以看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兄弟两转而聊起了闲话,仿佛刚才并没有看过那些残忍血腥的画面,晚饭齐衡之被下课回家的大嫂热情挽留,满满足足地吃了一顿家常菜,
  临走前,齐靖之交给弟弟一批文件。“你来之前,我整理了父亲当年一些工作上的文档,时间太久了,都是纸质的,有一些我处理成扫描件放在这里,有一些不合适扫描,你拿好,也许对你有帮助。”
  齐衡之点点头,将文件夹接过来。齐靖之又叮嘱道“南城一行,方叔叔跟我打过招呼了,你初到那边,他会照应你,”
  齐衡之点头,站了起来,对南城一行,他从一开始就展示了毫不犹豫却自有慎重的态度。齐靖之心中暗自满意。
  隐而不发,宝剑藏刃,有这样的姿态,齐衡之已能当大事了。
  齐靖之站前一步,给了弟弟一个用力的拥抱。
  他们都知道,从今天开始,敌在明我在暗,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伺机而动的眼睛,一旦惊动,要付出不可估量的代价。只是他们更相信自己,相信怀中的兄弟,相信他们身上流着的,传承于父母滚烫的鲜血。
  “小衡,别让黑暗吞噬了光明”
  齐靖之藏下心中感慨,只留这样一句叮嘱。


第5章 圣桌
  谢眺在医院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昏昏沉沉睁开眼,看到的先是白,白得刺眼的天花板,脑袋发涩,细密的酸疼钻着他的神经。
  谢眺费了一会劲,才侧过脸,看到了床边打盹的浪姐。
  他的经理,总是笑盈盈地穿梭在客场里,穿着得体左右逢迎,此刻坐在床边打着盹,七倒八歪地摇晃着。
  今早浪姐过来看他,与其说是看他,倒不如说是来给齐衡之赔不是的,只不过他扑了个空,只有林堂还尽职得守着谢眺,林堂油盐不进,对浪姐的道歉一概笑眯眯不置可否,
  也许是惊吓,也许是洗胃后的反应,他短暂的清醒后,又陷入沉沉的睡眠。
  直到第二天才有了力气,谢眺在得知自己尿检阴性后,马上就申请了出院,
  齐衡之那位八面玲珑的助理没有说什么,只是帮他办好了出院手续,还把一个信封放到他手上,说是齐衡之给他的一点照顾。
  谢眺不知道该向那晚遇上这种事情的齐衡之说声谢谢,还是对不起。他只是用尽自己的力气给林堂鞠躬,推辞了这份照顾,然后逃离了医院。
  他迫不及待想回家,他已经离开家两天了,离了他两天的妈妈,一个吃喝拉撒全靠人照顾得植物人,此刻家里乱成什么样子,谢眺一想到就心急如焚。
  谢眺收好东西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晚上了。他进了全家买了点打包回家,路上车子稀少,拦了好久才上了出租车,下了车,穿过一条小巷子,左拐右拐十几分钟后才到了家。
  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都是水泥外墙的老楼。这几天下雨,楼下积了一个个水坑。还有老鼠在昏暗的夜灯下跑过。门口停车场的阿伯流着口水打瞌睡,谢眺借着昏暗的光,辨认着跨过那一个个的深浅的坑,走上楼的时候,他的鞋都湿了。
  推开门,扑面而来一股尿骚味。
  桌上有张纸条,是看护留下来的,这几天虽然谢眺没回家,但好在那位看护还算用心,定期来给谢眺的妈妈做护理清洁。谢眺看了后心里稍安, 放下东西进了卧室,把母亲的满满的尿袋子换掉。又手脚麻利地换了纸尿裤。拧出湿毛巾给床上躺着不动的母亲擦脸擦身。看着妈妈面色还好, 才热了饭把晚餐吃了。
  他母亲是植物人,从意外损伤到神经开始就没有醒过来,已经在床上躺了几年。自己洗完澡后,谢眺坐下给母亲按摩。他按照护士教的手法动作,手指按在浮肿的微凉皮肤上,留下的痕迹不一会就不见了,按着按着,他的思绪却开始飘远,想着还欠着的高利贷,想着明天的安排,最后想到他自己。从那年父亲进了监狱,自己被押在幻想园开始,仔细一想,原来也已经很多年了。
  做完一切窗外鸟鸣声已经起了。他才换衣服睡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这几天的事情。
  前些天去给齐衡之道歉的主管经理叫浪姐,是他们这儿的男经理,平时管着谢眺。一米八几人高马大,穿着时尚,精致得很,却有一个艺名叫做浪姐。平时负责编排他们这些公关的。
  因为出了这次冰糖的岔子,齐衡之估计闹了些什么事情,店里正在大阵仗地搜查清理,贵客最忌讳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幻想乐园一向不碰毒,有些人更是生怕染上些什么,对这些颇为苛刻,也是蹊跷,就这样中了齐衡之的枪口,自己还倒了霉。
  浪姐让他放一天假,避避风头,第二天晚上回来开个会就好了。
  还好自己尿检结果是阴性,又因为剂量不大,成瘾的可能性较小,但谢眺还是心有余悸,思索着下次复诊的时间。
  迷迷糊糊的,渐渐就困了,神志困顿之间,脑子里竟闪着齐衡之的脸。闪着齐衡之老久之前的那句话。
  “我要他了。”
  谢眺在家好好地陪了一天妈妈,又因为也许是那天太过惊险,也许是重新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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