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奇物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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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奇物语2-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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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完猫,杨雄眯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七点多,他冲了个冷水澡,锁门下楼。

刚坐进车里,就听到有人敲车窗玻璃,杨雄扭头,见是六号楼的何勇,这人大概三十五六,又黑又壮,剃了个青皮毛寸,脖子上挂了条明晃晃的金链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左胳膊上文了条墨水龙。去年六月何勇搬来了这个小区,租下了小区底商的一个小门脸,开了家搬家公司,带着三四个人给人搬家,可没过几个月就关张了。杨雄曾找他搬过两个衣柜,何勇得知他的警察身份后对他十分热情,又是递烟又是倒水,此后在小区里遇见他也总会满脸堆笑地打招呼。前些日子他好像买了辆二手的捷达轿车,杨雄总看见他歪歪扭扭地驾着车在小区里转圈,问他做什么,说是练车,杨雄估计他是准备去开黑车趴活儿。有一天,听楼下吵得厉害,杨雄打开窗户望下去,原来何勇练车时轧死了一条谁家的宠物狗,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这事后来怎么解决的杨雄就不知道了。他觉得这个何勇挺不容易。

杨雄摇下车窗,何勇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偏偏又牵强地浮着一层笑,他伸手抚摸着车身的划痕,一边摸一边咋舌,问杨雄:“好端端的车,怎么弄成这样?重新喷一下,4S店还不得黑你三千五千的?”

“没事,单位管报,”杨雄懒得跟他解释,“今天你挺闲啊。”

“天天都闲。”何勇咧咧嘴,像是想笑一下,随即转换了话题,“晚上没安排吧?碰见你一回也挺不容易,能不能赏兄弟个脸,一起吃顿饭?”

他的邀请令杨雄颇感意外,本来也不熟,怎么突然跑来请他吃饭?转念一想,明白了,何勇一定是有事求他,看来今天也并不是偶遇,而是看到他的车进来,特意过来找他的。

杨雄说:“我待会儿还有任务,刚接了领导安排的活儿,得去趟中心医院。改天吧。”

何勇不由分说拉开后车门,一步跨进来坐在了后排,车身顿时下沉了一截。

“有任务也得先让人吃饭,先吃饭,吃完了再去,保证误不了你的事。”

杨雄无奈地摇头:“真不行。”

“你要不赏脸我就不下去了。”何勇很舒适地靠在椅背上,似乎忘记了刚才还是一脸苦相,“要说你们公安局的车就是好,椅子比捷达软乎多了。”

杨雄回过头:“直说吧,什么事我能帮上忙,能帮的我尽力,要是帮不了,你也别难为我。”

何勇略显尴尬:“警察的眼睛就是毒,我还真有事求你,咱找个地方边吃边说。”

“好吧,那就去路口的川乐园,用不着你请,我来请你。”

何勇连连摆手:“那哪行,”他真诚地说,“打死兄弟也不敢吃警察的请。”

杨雄把车停在川乐园门口,让何勇先下车,然后把车拐进楼后的大院。

傍晚七点多,正是饭店生意火爆的时段,包间全都满了,两人就在一楼大厅里找了张桌子,要了个火锅。何勇这才说了他要请托杨雄的事:昨天晚上何勇的捷达丢了,就停在楼下,也怪他自己不小心,忘了拔钥匙,结果早上起来车就不见了。何勇恨得咬牙切齿,说偷车的孙子最好别让他逮着,否则他们的生命将到此为止。

杨雄问他有没有报案,何勇说报是报了,但心里没底,担心派出所看他的车不值钱,不认真对待,这也是他找杨雄的目的,想让他帮着说说话,把他这事给重视一下。他自己这边也不闲着,打算找朋友借辆车在城里城外的马路和二手车市扫扫,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碰上。杨雄笑了,说:“我还以为多大事呢,明天我帮你跟唐所长说说,让他帮你好好找找。”

何勇笑逐颜开,激动地站起来一抱拳:那就多谢大哥了。惹得大厅里的人都转头看他俩。

吃得差不多时,杨雄看看表,见时间不早了,便起身招呼服务员埋单。他伸手掏钱包,不想拿出来的却是下午在胡同口缴获的那个,正要揣回去,被何勇一把抢过去,转身手忙脚乱地在椅背的外套里摸自己的钱包,嘴里嘟囔着:“你这是干什么,说了我请。”杨雄不急不慌地从另一侧口袋里掏出个小一号的钱包,捻出两张百元钞票递给服务员。

何勇瞪着眼望着杨雄,嚷嚷道:“大哥你这是在打我脸呢。”

杨雄笑笑:“你车都丢了,今天就算了,等车找回来再让你出血。”

何勇一脸不情愿地把手里的虎头钱包递还杨雄,不解地问:“你们警察平时都带两个钱包?上面这个老虎脑袋怪好看的。”

“贼赃。”杨雄接过钱包揣回口袋,“还有一个手机,忘了上交了。”

出了饭店的门,天色已完全黑透,何勇攥着杨雄的手诚挚地摇了半天,杨雄提出开车送他,被他热情地拒绝了,他说暂时先不回家,要到一个朋友那里借车,事先已经打过招呼了,杨雄于是不再强求,把他送上出租车,自己拐到后院的停车场拿车。

说是停车场,其实只是饭店楼后的一个大院,错落停着几十辆车,只亮着一盏灯,杨雄的切诺基停在深处,被笼罩在一片暗影中。他穿过两排车间的空隙走过去,正要掏钥匙,忽然听到脑后传来几声微弱的沙沙声,他刚要转身,却慢了一步,不知什么东西裹挟着风声已经砸在他后脑上,他抓了一把车门但没抓住,跌倒在地上,眼前的夜色一瞬间浓厚起来,鼻腔里流荡起了金属的味道,那些远远近近的车轮也显得抽象起来,就像是在看三维立体画。他隐约感到有两条人影站在他身前,一只粗壮有力的手伸进他的上衣口袋,取走了什么,随后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踢打席卷了他的身体,他下意识蜷成一团,护住要害,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在疯狂地低吼:“X你妈,让你偷、偷、偷……”

那声音像是在空中飘舞拉伸着,忽近忽远,摇曳不定,每一个字都伴随着一次重击。

翻滚中杨雄挣扎着把手伸向腰间,摸到了他的配枪,这让他生出了些力量,他用尽全身力气拔出枪,朝感觉是天空的方向扣下了扳机。

砰——枪声虽不大但很清脆,像放鞭炮一样。

那个正在疯狂踢打着的年轻人,连同站在一旁饶有兴趣旁观着的壮汉,两人像是突然被按了定格键,瞬间静止下来。他们难以置信地望着杨雄手里那支枪,还是年长那个率先反应过来,拽了一把同伴的胳膊,二人转身就跑。

杨雄艰难地翻过身,朝那四条狂奔的大腿开了两枪,没有打中,两条身影迅速穿过大门,消失得无踪。

一个穿着红色呢绒制服,打扮得像个法国骑兵的门童小跑着过来,等他看到杨雄手里的枪,一个急刹车定在原处。

杨雄吃力地把手伸进里怀,掏出警官证朝他晃晃:“警察。”

年轻人的身体立刻松弛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朝前跨了一步,像是问客人对他的服务是否满意那样问杨雄:“先生……哦不,警察……要不要报警啊?”

杨雄摆摆手虚弱地说:“忙你的,我没事。”

门童局促不安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犹犹豫豫地走了。

杨雄靠着车轮坐了一会儿,感觉头脑中的混沌和模糊渐渐消散了,视野也逐渐清晰起来,他摸索着把枪插回枪套,手撑着地站起来。他察看了一下衣兜里的物品,右侧口袋里属于他自己的钱包和钥匙都在,方才侧卧着被压在身下,那两个人没有搜这边的口袋,但左边衣兜里从小偷那缴获的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两个人的样子他没有看清,但做警察六年多,亲手送进监狱的人也不少,说不定就是刚从里面放出来的,前来找他“叙旧”。

他忍着身上阵阵泛起的疼痛,慢慢爬起来挪进驾驶室,切诺基像一匹中了枪的老马,慢慢拐上马路,朝中心医院的方向挪去。

6。张一、张二

十几里外的东郊,一身迷彩花纹的猎豹越野车停在废弃的建筑工地外,车灯没有开,车身被一团密不透风的黑暗包裹着。张一和张二坐在车里,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他们虽是亲兄弟,在外表上却不比街上随便两个陌生人要更像多少,张一稍微壮实一些,张二则显得有些单薄,苍白的瘦脸上一双微微鼓凸的眼睛给人一种神经质的感觉,他看上去不如哥哥肌肉发达,但杀人这种事只需要扣动扳机而已,对体力的要求其实并不是很高。两人穿着几乎相同款式的黑色西服,相较电影里的杀手,他们更像房产中介公司的职员。

他们来自东北,杀人是他们的职业。他们在全国游走,多年的朝夕相处令他们默契得如同一个人,实际上那些雇主也都认为他们是一个人,不过做这一行,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更方便些。

他们的价格是四十万一条命,预付二十万定金,事成后结清尾款。来北城这两个月,他们已经接了三单生意,由于风声越来越紧,他们本打算今晚拿到余下那二十万就离开北城,可这笔钱却好像出了问题,那个雇主承诺晚上八点半之前把钱送过来,但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却没有一点动静,难道他打算赖掉这笔钱?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曾经发生过,有些人在面对金钱和性命这两件明显不对等的东西时常常会犯晕,最终导致自己所有的钱都成了别人的,这何必呢?

“给他打电话。”张一指示弟弟。

张二拨了个号码,不一会儿又把电话放下了:“没开机。”他问张一怎么办。

张一沉默了片刻:“再等十分钟,我不信他有胆赖账。”

7。胡四娄、许虎

墙纸脱落的一居室里灯光昏黄,许虎无精打采地倚在床头的被子上,那把榔头扔在床脚边,上面还沾着一点杨雄的血迹和几根头发。

胡四娄靠在已经褪了色的人造革沙发上,面色阴沉,手中的一根烟被他在手指间反复揉搓,几乎快要碎了。他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他刚拿回来的钱包,还有那部黑色的诺基亚手机,也是从那人口袋里搜出来的。

“没想到那逼人会有枪。”许虎愤愤不平地说,“早知道我就直接把他砸死了,然后抢他的枪,妈的,后悔死了。”

胡四娄拍落沾在腿上的烟丝,他也有些后悔,悔的是,一方面白白放过了那支枪,但更主要的,他后悔方才的轻率和鲁莽。刚刚,当他在“川乐园”看到那两个男人拿着他的钱包说笑时,虽然觉得这两人面相不善,但也只把他们当成两个靠掏包吃饭的小偷,并未放在眼里。他想得很简单,教训一顿出出气,拿回钱包就好了,万没想到那人竟亮出了一把手枪。如此看来,那人绝非他开始所想象得那么简单,而是有些来头的,这一点从他开枪的那股狠劲也能看得出。回头想想,胡四娄颇有几分后怕,那几枪要是打准些,他和许虎或许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他拿过那部手机研究起来,手机看起来挺新,黑色的机身镶嵌着银白色的金属边沿,关着机。胡四娄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来,他打开手机的通讯录,不过很快他就失望了,从通讯录到通话记录,竟找不到一个储存的人名与电话号码,只是在“已接来电”栏中有一个被标注为“无法显示”的号码。

胡四娄把手机往茶几上一丢,抱肩靠在沙发上不再说话。墙上石英钟的指针指向晚上八点四十分,他起身摸过烟盒,发现已经空了,于是起身拿起钱包下了楼。

走进小区门口那家专营烟酒茶的小商店,他要了包软玉溪,打开钱包抽出张百元钞票递给店主,店主两手捏着钱,谨慎地对着管灯照起来,胡四娄忽然注意到钞票上似乎写有一串数字,他正要细看,店主已经把钱收进钱箱,一五一十地找起钱来。

柜台一端的电视机屏幕上,长相平庸的女播音员正在播报着本市晚间新闻。

“近期,我市发生多起枪案,已造成三人死亡,歹徒作案手段凶残……严重扰乱了我市市民正常的生活秩序……省公安厅对本案高度重视,市委、市政府领导多次召开会议,要求公安干警拿出拼搏、奉献精神,早日将凶犯绳之以法,还人民群众一个安定和谐的社会环境,希望广大市民踊跃提供线索……”

胡四娄盯着电视屏幕,饭店停车场里的那个男人和那把枪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他终于知道他的来路了。

这个人,还有和他一起的那个胳膊上文着龙的壮汉,十有八九是北城黑道上的硬茬子,否则也绝不敢接连犯下枪案。

既然他们能搞到枪,说明一定有这方面的路子,如果能联系上这帮人,自己也就用不着再冒险到东北找枪了,从他们手上买上一两把,然后直接回鞍西,可以大大地节约时间,他们现在有二十万,买他两把枪应该绰绰有余。只可惜那个手机里一个号码都没有存,现在再想联系这个人就不容易了。


都市奇谭2

可是,自己的钱包怎么会在他们手上呢?

8。张君子

医院里到处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连这个开在医院一楼的小超市也难以幸免。

张君子头扎绷带,身上穿着件囚服似的蓝白条病号服,就像个刚从战场上撤退下来的伤兵,他手里攥着话筒紧贴在耳朵上,祈祷他拨过去的这个电话千万要通。

十分钟前,张君子刚刚在病床上醒来,他瞪着雪白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渐渐记起下午发生的一切,他从储蓄所出来后,应该是遭遇了一场抢劫,钱被抢走,脑袋上也挨了一家伙。他默背了一遍九九乘法表,准确无误,说明智力还算正常,这让他心里踏实了些。

一个拉着脸的女护士端着个白色托盘进来,见他醒了,甩过来一句:“打电话让你家人过来交钱,我们这床位紧张得很,过了十二点再交不上钱你就搬走廊上去。”

张君子火了,正想刺她几句,但对面墙上的石英钟让他把所有的难听话都咽了回去。

他指着钟,脸色发白:“你们这钟准吗?”

护士头也没回:“记住十二点前让你家人来交钱,一共三千八百八。”她把床头柜上的杯子和几个药瓶叮叮当当地收进托盘,只留下一个玻璃烟灰缸在上面,出门走了。

张君子的鬓角沁出汗来,他又瞅了眼那钟,秒针眼看着又多走出半圈,马上就八点三十六分了。

他记得自己答应那个杀手八点半前把剩余的二十万送到东郊工地,可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他却两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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