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来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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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来敲门-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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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丝毫没有刚才那种快喘不过气的痛苦。 
  「好,就保持这样,让思考运作。凡是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统统都行——啊,不过仅限于他被【Another】附身以前的事情,千万要注意这一点喔。」 
  「知道啦。」 
  嘴里抱怨之余,我听从儚的吩咐,脑中只想着以前的高杉为我付出许多的时候。他代替离家的父亲在各方面对我都很照顾,就像是个明理的大哥哥一样……我全心全意想着这样的高杉护。 
  (……!) 
  从掌心开始,像是与高杉的身体产生连结进而混合,渗透而入的独特感觉袭向全身。 
  现在我正透过【Another】干涉眼前的【Fantomas】。 
  他的肉、骨头、器官、乃至于一个个细胞……都在我的支配之下。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骇人、复杂或是神秘性,有的,只是想在组装机械的作业工程那样,照着明确的规则运作的世界。 
  该做的事情早已了然于心。 
  我就感觉的层面理解了这点。 
  透过右手掌握【Fantomas】——我的感觉遍及各个角落,最后终于触及到『那个』。 
  (……有了。) 
  找到『那个存在』,让我松了一口气。 
  在那个如今早已面目全非、浓毛密布的庞然躯体里面,终于让我掌握到「他就是高杉护」的确切感。 
  接下来就简单多了。以那个感觉为线索,愈是集中意识,『那个』就愈像是混在黑子中的白子一样,有着很明显的不同逐渐浮现出来。 
  根据儚所说的,那正是隐藏在这个肥大化的生命体中,属于『局杉护的存在』。其他的都是被吸收进他体内的【Another】。 
  于是,我向所有的【Another】下令。 
  不得损伤高杉护的肉体以及人格,并解放其所有能力—— 
  「铿」的一声轻响,化作巨大肉块的身体渐渐失去色彩,变回了【Another】原本特有的半透明状态。 
  最后,它们一路洒着闪烁的光粉朝四周飞散而去。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名横躺在地上的男子。 
  年幼时的自己所遇到的那张和善的脸化为确切的存在,就在那里。 
  「……嗯?这是什么?」 
  手中有些异样的感觉,是在那之后紧接着发生的事。 
  刚才触碰高杉肉体的那个地方,有块发出白光的物体。 
  我正要以手指取下的时候,就被儚迅速拦截走了。 
  「呜哇,你干嘛啦——!?」 
  转头的同时,我的呼吸也当场停止。 
  「为……为什么……?」 
  眼前有两个人影。 
  一个是像人偶一样,表情生硬的儚。 
  另一个,是穿着白衣的中年男子。 
  接着,我的视线紧盯着那个白衣男子。 
  「爸、爸爸……为什么?」 
  没错。 
  在那里的,正是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去世的父亲——羽佐间彻路。 
  「——做得好,恭一。」 
  他的嘴角上扬。 
  「为了我和这个女人,多亏你取同了这个。」 
  男子抓住儚的手臂,硬是搂着她的肩膀,一把抱住了她。 
  儚轻轻地发出一声「啊」,一个重心不稳便跌入男子怀中。 
  看到那个光景,不知怎的,我的胸口竟剌痛了一下。 
  「好了,接下来是对答时间。」 
  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愉悦,然而—— 
  在我眼中,不愿正视的现实正从远方一口气逼近。   
  *  *  *   
  父亲所说的内容,和那晚儚告诉我的话大致相同。 
  ……【Another】具有对特定人物的精神极其敏感反应的性质。 
  ……他成功地让灵子能结晶化,尝试以自己的性命为触煤来复元妻子。 
  ……由于那个试验是在半吊子的状态下结束,因此眼前这个女人还不完整。 
  简直就像是在为我复习般,说得十分详尽。 
  「——给我等一下!」 
  有件事我无论如何就是无法释怀。 
  「虽然说你变成了【Another】,可是……现在……在这里……」 
  没错。现在父亲不是好端端地站在我的面前,散发出确切的存在感吗? 
  就连儚都……都摸得着。 
  此刻他的手正搂着儚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 
  「也难怪你会感到惊讶,这只是一时的而已。不过是因为这个女人取回了当时碎掉的灵子能,让潜藏在碎片里的我的『存在』渗到这个世界来罢了。再说,你看……」 
  说完,父亲放开抓住儚手腕的手,将那只手一直到手肘的部分,整个插进倒在附近的桌子里。 
  「——唔?」 
  「懂了吗?我之所以看起来像是有摸到这个女人,正是因为这家伙和我共有灵子能的缘故。再过不久,一旦碎片的能量安定了,现在的我也会跟着消失吧。」 
  「那么,爸果然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事到如今还在说什么啊。」 
  父亲有些轻蔑地哼了一声。 
  总觉得父亲的反应欠缺温柔,我在困惑之余,忍不住请他解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爸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复元妈呢?」 
  「因为没时间了。那时要是我再拖拖拉拉,好不容易辛苦收集到的灵子能就会被天贺那些家伙给拿走了。在那之前,我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有所行动才行。」 
  「怎么会……」 
  「况且只要研究有所进展,迟早都会面临被抹杀的命运吧。」 
  「抹、抹杀……被天贺产业的人?」 
  「没错。」 
  这个严重缺乏现实感的对话内容,让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在跟父亲说话。 
  「目前,我的尸体——」 
  话说到一半,他又吞了回去。 
  瞬间听到「尸体」这个名词,以及父亲禁口不语的样子让我有些在意。不过,我想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因此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是静静等着。 
  「——算了。总之天贺源一郎是个大骗子。那家企业在暗地里做些什么、将来又打算进行些什么,你——不对,世间的人终究不会知道吧。高杉那家伙似乎也以为那只是单纯的完全自律型马达。」 
  「咦……?」 
  「算了,总之现在都无所谓了。管他是要用灵子能为地球环境尽一份心力,还是拿去做军事利用,这一切都和我无关了。——况且,你现在想听的也不是这些话吧?」 
  正是如此。 
  什么天贺产业今后的事业发展,对现在的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那么,儚小姐果然是……妈妈的……?」 
  在父亲面前,不知怎么的,我竟不敢贸然直呼她的名字。 
  「嗯?儚?喔,这么说来,我当初是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啊。在成为「完整无缺的存在」以前,与『短暂易逝的存在』匹配的化名。取得很妙吧?……那当然啰,再怎么说这个儚也是根据我心中对妻子的记忆所创造出来的。但是——」 
  一瞬问,父亲眼中似乎浮现了挑衅之意。 
  「你可别搞错了,恭一。这个女人是我的遥——绝不是你母亲。」 
  「~~——唔!」 
  我有种后脑勺被狠狠揍了一下的错觉。 
  的确,儚完全没有世间一股母亲该有的样子。从她身上,我从从未感受到『母亲』的影子。在得知她是根据父亲的记忆所创造的产物之后,我也隐约猜到她终究只是「身为妻子的羽佐间遥」罢了。 
  但是我压根儿也没想到会如此直接地被告知这个事实,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面对相依偎的两人,也只能投以空洞的视线。 
  「我当初可是豁出去、准备听天由命了……如今顺利成功,我总算是放心了。还好,你自从做出那张照片之后就完全没有干涉过的迹象,还真是教我捏了把冷汗呢——该说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吗?你就继续保持这样,好好加油吧。」 
  「咦……?」 
  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听到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怎么,听不懂吗?真笨耶——不是告诉你了吗?现在这个女人手上的结晶,就是当初粉碎散掉的灵子能的碎片。至于剩下的部分现在应该仍在某处,化作高浓度的【Another】飘荡着吧。高杉那家伙让警备犬干涉的,似乎就是这块碎片。」 
  (……不对。) 
  (……不是这个。) 
  但是,就算想要追究刚才的话,父亲透过儚的手把玩碎片的举动,却格外惹得我心烦不已,害我一直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而且,之前对她的印象只有暴力的儚,在父亲面前不知为何竟变得百依百顺,这让我深深感受到她果然是『身为妻子的存在』。 
  我不想看这个画面。 
  一般莫名的焦躁感席卷全身。 
  「也就是说……散布各处的那个结晶的碎片,由我负责收集起来就行了,是吗?」 
  我放弃了迟钝的思考,声音有些激动地说出勉强得到的结论。 
  「差不多就是这样。」 
  是感受到我复杂的心境吗?只见父亲露出了苦笑表示同意。 
  「只是以【Another】的形态飘浮的话倒还好。如果是像刚才那样变成【Fantomas】的话,你只要再度使用身为干涉者的能力,回收碎片就行了。」 
  「……这算什么嘛?」 
  「嗯——?」 
  「别开玩笑了!这是对久未谋面的儿子该说的话吗!?」 
  已经到极限了。 
  这么没道理的事情终于让我爆发。 
  但是,仿佛要将这份激昂的情感一举否定掉…… 
  「喔,关于这点啊——」 
  父亲格外冷静的话语,接着绝情地将我击溃: 
  「抱歉,我从没把你当成『儿子』看待过。」 
  「什……」 
  「自从遥死后就一直——换句话说,也就是自从你出生以来,一次也没把你当成是我『儿子』看待,就是这么回事吧。呵呵呵。」 
  「出生以来……一次也没……?」 
  起风了。 
  夜风来自外头已呈现夜晚面貌的世界,穿过破掉的窗户,悠悠吹动了撕裂的窗帘,悄悄沿着窗沟滑行。 
  原本该是那样静谧的初夏晚风——但我却只觉得室内温度急速下降。 
  「怎么了,恭一,你还是不懂吗?」 
  父亲肆无忌惮地朝我投来试探的眼神。 
  那张脸,看起来甚至就像是宣判死刑的冥界死神。 
  「……够了。」 
  「嗯~~?怎么了?为什么要阻止我?」 
  儚突然插嘴,父亲感到很意外似的反问。 
  那语气仿佛像在说:别妨碍这么难得的愉快时光。 
  「……现在要说的跟那种事情无关吧?」 
  「当然有关系。我下定『让遥再生』坚毅决心的同时,也是这家伙觉醒为干涉者的契机。就某种意义来说,是最无可避免的瞬间不是吗?」 
  「觉醒的……契机?」 
  「恭一啊,你该不会是忘了吧?……哈哈,真是杰作!记忆捏造得还真是彻底、自圆其说啊!」 
  「……这是什么意思?」 
  「别再说了!」 
  耳边传来儚悲痛的声音,但我选择无视。虽然打从心底觉得应该听从她的话,可是那种孩子气的无谓反抗心却拒绝接受。 
  「我告诉你吧……遥在生下你不久后就去世了。」 
  「————唔!」 
  ……明明那样彻底下定决心了。 
  ……明明发誓是时候作好觉悟要接受了。 
  结果,我在还没有完全作好心理准备的状态下,便大意地打开了那扇门。 
  「那、那么……这、这张照片……!?」 
  我慌张地东掏西找,取出一直放在老位置——衬衫胸前口袋里的学生手册,抽出那张折成四折藏在学生证底下,从小看到现在的照片,以颤抖的手指将它打开。 
  在笑。 
  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地微笑着。 
  爸爸和妈妈都还很年轻……夹在他们两个中间,还在读幼儿园的我则是一脸欠扁的表情,像这样——   
  「那是你做出来的【Fantomas】啊,恭一。」   
  「——唔!」 
  藉由想像力一心想隐藏的现实,一口气溢出。 
  「记得吗??在你还小的时候——有一次,你因为晚上睡不着而跑来我房间是吧?你那时说你看到【Another】。我听了真是欢喜,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在你身上看到『价值』的瞬间啊。因此,我才不惜那么亲切地给你指导啊,装成普通父亲的样子,像在给小孩有趣的玩具一样。」 
  「…………」 
  没错,就是那番话。 
  至今我仍能一字不漏地回想起来,那个最初也是最后,父子间堪称对话的对话…… 
  原来那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的精心安排…… 
  「不过,小孩就是小孩,愈是强调『不准碰』就愈是跃跃欲试,直到尝到一次强烈的后果为止。所以,你就碰了【Another】对吧?然后被窥看到了内心:一家三口过着充满欢笑的日子。毕竟这样的梦想时刻,你一直以来都是深藏于心啊。」 
  眼泪随时就要夺眶而出。我紧咬下唇,拼命忍耐着。 
  但父亲毫无怜悯之心地继续说下去: 
  「你一定很惊讶吧,自己居然创造出原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而且还是打破父亲的忠告而到手的。真不知道那时候的你究竟是抱着多深的罪恶感啊。呵呵呵……从此以后,你就无意识地在逃避着【Another】,集中全副精力在如何让它们远离身边吧。在累积了十年以上的岁月之后,记忆渐渐地就被『没碰过』的错觉给窜改了。」 
  有种一直珍惜至今的宝贝被人践踏蹂躏的感觉油然而生。 
  居然会以这种形式被『挖出』记忆…… 
  一个真实换来的,是一条条至今拼命支撑着自己、再细不过的绳子被一把接一把斩断的错觉。 
  「不过,也多亏如此,才让你成为一个『有用的家伙』。就这层意义来说,你就像是回收碎片时必备的『道具』啊。」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 
  非说些什么不可——在这样强烈念头的驱使下,话语从我嘴里溢出: 
  「少……少瞧不起人了!什么道具!谁要为你做事啊!别奢望我会再替你收集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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