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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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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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大漠六年多了,京城对于宋家,已不再是一块福地。
宋家红极一时,炙手可热,先帝的正妻元戎皇后是宋家之人,而他正是宋皇后的亲侄子。若宋皇后还在世,宋家不会没落,而他,也会被委以重任,成为皇亲国戚中最显要的后起之秀。
而不是,守着这大漠西关,常年不能回京,孑然一身。
只要打胜了这一仗,他就能凯旋而归,让宋家扬眉吐气。
幽明城。
“马伯。”
她低低唤了声,其实走的时候,没想过还会再回来。她再无往日的洒脱飞扬,眼瞳黯然寂寥。
灰衣老人只是淡淡睨了韶灵一眼,头一点,给她开了门。“七爷在歇息,你进去等会儿。”
马伯还是老样子,谁都不在他眼底,只有一个七爷。过去他常常训斥她,而如今……连骂她都不屑了?!
韶灵见马伯离开,她才踏入屋内。屋里果真安静沉寂,就像是无人的山洞一般。
这儿的摆设,几乎没动过。
角落摆放着金桐色的熏炉,上有镂空的山形盖,盘踞一条口噙夜明珠的蛟龙,蛟龙卧在莲花花瓣上,栩栩如生。
一缕白烟从镂空炉盖之内袅袅而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道,染上她的衣袍……她垂眸一笑,好久没闻过白檀了。
韶灵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也不曾听到内室传来任何声响,总算抬起头来。
置于窗口旁的花梨木软榻上,斜卧着一人,身着紫蓝色华服,散乱着青丝,头枕着一个玉枕,微风徐徐,吹动几许,那人依旧安静沉睡。
静中有动,动中有静。
她微微眯起美眸,仿佛是在欣赏一幅画卷,更有几分明目张胆。
这几天连夜策马从大漠赶回幽明城,一路上鲜少下马,实在逼得急了,骑马都能睡着。如今身处幽谧祥和的环境,她偷偷闭目养神。
“站着也能睡?”
一道低声调笑,突地传出,落在韶灵耳畔,却是振聋发聩。
她陡然间睁开双目。
直直望入那男子的眸子,宛若无底深潭深邃,却不见半分戾气,只见一片恍人心神的狂狷。
三年不见,他快成一个妖孽了。怪不得,江湖上有人称他为“妖烨”,便是指的他这般妖冶魔魅。
他起身,散乱青丝垂在脑后,修长双腿交叠,衣袍花般盛开在他身下。淡唇勾起笑意,他宛若丛林中一头刚醒来的野兽,形态优雅却又危险之极。
韶灵跟他对视,神色沉静,如临大敌。
远在大漠,关于云门的传闻,她也是常常听到。三年里,江湖传闻云门主人性情大变,杀人成瘾,比起以前的暴戾,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已经成了杀人魔头,再多鲜血,也无法平息他心中魔性。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终于回来了——”
刀削般的薄唇旁,卷起莫名深意的沉笑,他眼前静立不发一语的女子,一袭白袍,纤长挺拔,只以一柄木簪束发,风尘仆仆。她将这套寻常的男装穿出几分风流意态,随性潇洒,并非一日促成。
邪肆目光一路往下,移到她宽松的胸前,一看就是长年累月裹着束胸布,难以窥探一分旖旎春光。他悠然浅叹:“三年不见,你长大了……”
真不知,是否这儿也长大了?他正这么想,邪恶笑意更加恶劣。
他的轻佻露骨,下流张狂,实在到了令人无法容忍的地步。韶灵淡淡一看,上苍果然是公平,第一眼看是仙神,实则是疯魔。
唯独她无法辩解,他说的没错。
她忘恩负义。
她是他养大的一头白眼狼。
“主上。”她双目寒冷,喉咙干涩,挤出这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称谓。
三年前不欢而散,两人反目成仇。
那个狂风暴雨夜,她手握利器,刺入他的胸膛,汩汩而出的鲜血——将她挫骨扬灰。
她从未奢望,他会放过她。
当然,他需要的绝非是她的一声歉意。
……
 024 秋后算账
他的眼底翻卷着莫名火热的光点,俊美妖娆的面容更是迷人,起身走近她,衣袂翻动。
她在女子中不算矮小,却不过够到他的肩膀处。
他逼得这么近,她却亦不曾后退半步,目光邪肆暧昧,自顾自地谈笑。“韶灵,爷看你穿男装,倒是头一回,这粗布白衫穿在你身上……有点味道。”
他好似根本不记得三年前的那件事。
韶灵的脸色稍霁,并不理会他的寒暄。
他一把扼住她的纤腰,压低俊脸,咬着她的耳朵沉笑。“这儿加条玉带就更妙了。”
韶灵身子一僵,跟宋乘风等人打成一片,甚至好几回酒醉后躺在地毯上过一夜,也是寻常。一物克一物,她冥顽不灵,是个混不吝,其实也有怕的人。
出了云门,她才在江湖上听闻,慕容烨豢养三千娈童,那些男孩们为了讨他欢心,逞强斗狠,每年都要死好几十个,而一旦触怒了他,便是折磨致死,体无完肤。她至今记得亲眼见过的男孩尸体,一想到胞弟落到他手里,她不寒而栗。
“我重回云门,自然做好了一切准备。主上要如何处置我,我绝无二话。”她抬起眸子,清瘦的脸上血色尽失,眼底冰川般冷漠。“不过,主上,你可以毁了我,却不能毁了韶光。”
他听着她念出胞弟的名字,眼底却是一片深思,猝然松了手,背过身子。
她眉头一皱,望向那窗外的迷离夜色,她看不清慕容烨的表情,只听他说的冷淡。
“还没遇着对爷说不能的人——”
韶灵从袖口抽出桃花枝,花骨朵全部盛开,从绚烂到荼蘼,快到了最后的时辰。“您给我的期限,我没有忘记。”
新鲜的桃花枝,哪怕用清水日夜供着,也不过三日而已。
他利用这一支桃花警告她,命令她,她几乎猝死在马上。
他从来没有一颗仁慈之心。
她身子微侧,将桃花枝插入空瓷瓶,红唇轻启:“我有悔过之心,主上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要你做什么,你都心甘情愿?”他问的随意之极,听不出一丝残忍,双眼不看她,只是锁住了那桌上瓶中的桃花。
话音未落,一片桃粉色花瓣落下,飘到了桌角。
韶灵睇着他,径自点头,心中生出玄冰般的漠然。
头一回那么轻松,她逃了三年,却终究逃不了一辈子。
只要她还不是一颗废棋,韶光就还能过一天的安生日子。
她几乎是闭着眼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院子,长至过膝的蒿草,随着她的前行,暗暗伏着倒后,就像走过一片草原。
韶灵举步走入中央,俯身点亮烛火,有人知道她这几日会回来,粗略打扫过一番。
这一晚,韶灵按兵不动。
一夜到天明,春日晨光仿佛温暖的纱帐,柔和覆上她的身影。
韶灵起身,静静地将女装一件件穿回身上,将黑发高高挽起,重着红妆,心情难辨复杂。
兴许,这些将成为保护她的铜墙铁壁。
韶灵缓步走入七爷的庭院,春日美景划过她的眼里,不曾激起半分涟漪。
林中落英纷飞成雨,满湖粉色桃花,映入眼帘,触动人心,美得不像话。
华丽如斯,误闯入之人都会以为是绝世桃源,谁会想到这儿是云门呢?!
每走一步,风中就会传出若有若无的金铃声,一身白衣红裙,裙摆飞扬。秀发挽着极高,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和纤长脖颈。眉目清晰天成,坚定果断在她静立的瞬间无声无息散发出来,不容忽视。
其实她从未将自己当成是云门中人,她不过是……一个过客。关于她的身世,马伯问过一次,她撒了谎,往后再也无人提及。
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名字,也是假的。
步伐渐缓,韶灵的眸子定在不远处,不难找到他。
他背对着她,今儿个只以银冠束发,收起那垂泄至腰际的墨黑发丝。他左手微抬,手持乘着鸟食的碟盘,对着鹦鹉逗趣。
凤尾鹦鹉正在吃食,突地被由远及近的金铃声吸引,歪了脖子,懒洋洋伸展了双翅,怪腔怪调地叫唤。
“来了来了!小韶来了——”
俊眉微蹙,隐约有几分不悦,慕容烨以右手食指抵住薄唇,示意鹦鹉噤声。“闭嘴,真吵。”
鹦鹉不止学人口舌,还能听懂人言,果真噤若寒蝉,眼睛半睁半闭。
韶灵等候他将坚果一颗一颗喂给鹦鹉,这一刹那,仿佛安静地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韶灵却盯着他左臂上的疤痕,若有所思。
鹦鹉懒洋洋倚在笼内壁,打起盹来,他这才放下碟盘,转身看她,眼底深不可测。
“你没说过还有这么一个弟弟。”
红唇维扬,温和笑靥令人很难防备。“主上,胞弟自小就寄养在亲戚家,我也是这两年才想起他,想见见他——”
“是吗?”慕容烨打断她的话,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审视着她。
“我哪里敢欺骗主上?”韶灵弯唇微笑,恭敬谦卑。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先前的那个少女。
食指微曲,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缘,他的眸光突如凌冽寒风。“你挺可疑啊,韶灵。”
她沉静地迎接着他狐疑目光,一脸肃然。“亲戚家道中落,流落大漠,我一直在找他。”
慕容烨淡淡睇着她,过分安静,猝然长臂一伸,自然而然拉近两人距离,在她耳畔低声轻问。“你我之间的那笔旧账,该怎么算?”
若他不提,她反而提心吊胆,怕他反攻倒算,他既然拿到台面上来说,她倒安心了。她抿唇一笑,屈膝下跪,说的堂堂。“主上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慕容烨轻笑出声,蹲下俊长身子,紫袍如莲花般铺展开来。“大漠的三年,过的可逍遥自在?胜过云门么?”
他越是可亲,就越是危险,他若没有派人监视她,也不至于捷足先登。
韶灵抬起眉目,心中再无任何波澜。“于我而言,昼夜交替,便是一天,谈不上好坏。”
“你怎么不问问爷过的好吗?”慕容烨勾动唇角,长指攫住她的下颚,将她的面孔抬得更高。
下颚传来些微火辣,韶灵处乱不惊,浅笑盈盈。“主上身边伺候的人这么多,应该过的不差。”
“每晚都无法安睡,能好到哪里去?”慕容烨闻言,蹙眉叹气,那双邪魅眼瞳陡然间黯然失色。
“主上面色很好——”韶灵拉下他的手,指腹搭上手腕,短暂沉默过后,才低声说道。“脉搏心息也并无异样。”
她眉头微拧,他果然是无病呻吟!
“你的医术已经如此高明了?”慕容烨低声沉笑,话音未落,突地化为主动,捉住她的手往胸口探去。
她的手掌贴着他的胸膛,像是撞上一堵坚硬的墙壁。
韶灵咬牙看他,他似笑非笑。“不该眼见为实?”
他咄咄逼人,她无路可退。
她医治过许多人,无论男女老少,他不过想看自己扭捏心虚。
“我再仔细瞧瞧。”她沉着平和,拉开他的里衣,不见任何云英未嫁该有的羞赧。
慕容烨的胸膛,呈现在眼前。
……。
 025 七爷咬人
肌理线条宛若上苍雕琢,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他几乎是裸着上身,坐在自己的身前,而她伸手查看旧伤,心口一震。
一道三寸长的旧疤,刻在他的胸前,刺得并不过深,疤痕的颜色褪的极浅。
对他而言,这当真是不足挂齿的小伤。
只是对于韶灵而言,时隔三年第一次看到她一手造成的伤口。
他的脸上闪过一道晦暗,嗓音陡然转沉,万分不悦。“你怎么没半点反应?”
“见了成百上千男人的身体,主上还指望我该有女人的反应?”
神色自如从他的胸膛上收回了手,仿佛她面对的不过是一块浑然天成的石雕。见慕容烨依旧跟尊贵的少爷一般一根手指也懒得动,她唯有为他收拾好衣裳。
成百上千的男人身体。
慕容烨的眉头耸动,脸色一沉,心生不快。
“主上多得是折磨人的法子,只要主上能消气。”韶灵说的云淡风轻,慕容烨要她亲自验明旧伤,不过是要她负荆请罪。
“爷像是会欺负女人的混蛋吗?”慕容烨扬声笑道,眸子却更深沉,仿佛是听闻了天大的笑话。
岂止是混蛋?
简直是禽兽不如。
韶灵默默地想。
至此,韶灵抬起右臂,拔下一支素面银花簪,簪子顶端在晨光之下闪过一道凌厉冷光。
她将银花簪紧握在手,举步走向慕容烨,每一步迈出,跟三年前那一夜如出一辙,当十五岁的她,头一回紧握利器,头一次去伤人,头一次手染鲜血……不同的是,三年前,她的手在抖,全身都在抖。而如今,她步步平静,直到不能再逼近慕容烨一步,她才将银花簪放上桌面,面不改色,双目灼灼。
“我惹的祸,我来收拾残局。”
“这簪子送给爷?”慕容烨取了银簪,低头在手中把玩,语调拖得很长,一副玩侉子弟的风流仪态。“该不是定情信物吧?”
“主上要喜欢,拿着用吧。”见惯了他的玩世不恭,韶灵脸色冷峻,双眸清冷。“主上虽不愿欺侮女子,但我犯下的过错实在太重,恩将仇报,不可饶恕。请主子也刺我一回,如此韶灵就心安了。”
“你极力化解爷的心结,爷看来只能成全你了。”他笑得不明所以,眸光忽明忽暗,突地嗓音一沉,语气冷然如剑。“把衣裳解开,爷要看清了。”
只要由着他,让他出了气,好过让他变相折磨。寻找胞弟已经五六个年头,她深感漫长,无心恋战。
十八年了,她从未对任何男人呈身,没想过头一回,也是给了这个男人。
韶灵双目冷沉,缓缓解开上衣,慕容烨不再把玩银簪,双眼幽幽转向她。
女子光洁削瘦的肩头和胸前肌肤毕露无遗,唯有着一件浅粉色的兜儿,胸口虽称不上丰盈,柔软线条却惹人遐想。年幼贯穿身体的那道剑伤,横亘在胸前。
当年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大雪,冰潭,剑伤,对于一个女孩而言,样样都是致命的。
但她活下来了。
慕容烨目光一热,身子前倾着,以银花簪轻触她的肌肤,压下心中不快,韶灵自嘲地问。“主上,能快些动手吗,我不想着凉。”
慕容烨兴致上来,强忍住如削薄唇边的笑意,猝然压下俊脸。
“爷更想这样做。”
触及她胸口的并非是寒冷彻骨的银簪,却是温热的,柔软的,缠绵的……一阵痛意袭来,不是被利器刺透的那种疼痛,而是……被野兽利牙撕咬的煎熬。
韶灵睁大眸子,面若死灰,没曾想见到终生难忘的那一幕!
慕容烨——他居然咬了她胸前一口!她用尽全力推开他,他却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中,不但不退开,相反,他越咬越重,不只留下牙印,甚至咬出血来!
宛若被雷击,韶灵突然想起他对那些男童的非人手段,冷眼看他,如临大敌。
慕容烨并未搀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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