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笑逍遥录(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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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笑逍遥录(清穿)-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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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逍遥 

听得轻轻的“吱”的一声,门被带上了,陌柳才轻叹口气,慢慢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帐顶,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眼中却有水迹缓缓流动,良久,才滚落下来,顺着面颊流进嘴里,苦苦的,涩涩的,又夹杂着甜蜜。一如她现在的心情,甜蜜却又苦涩。

陌柳的全名是瓜尔佳陌柳,出身本也显赫,奈何祖父不知因何获罪,祸及满门,家中男丁尽去,女子尽入辛者库奴籍,以示惩处。那一年,陌柳刚满十二岁,一夜之间祖父,父亲,哥哥弟弟全数离他而去,永远的离开,今生都不得相见。而最疼爱她的额娘,那样温柔善良的额娘,也因思念阿玛,不堪忍受他人奴役,疾疾而终。

阿玛一生疼爱额娘,家中人丁单薄,女儿更是只有她和妹妹,而妹妹,那年刚满6岁的妹妹,就在那场动乱中,先所有人去了,只因她的惊恐哭喊,惊了某位贵人的马,一顿鞭子,当晚就高烧不退,昏迷中就那样去了。

就是那个时候,陌柳知道了,人命,对权贵之人来说,真的连草芥都不如。即便只是6岁的幼女,但是一个冲撞贵人的罪责,也可以说杀便杀。可笑,之前,她也是出身高贵的固山格格!

拭去眼角的泪滴,干干涩涩的,很不舒服。一如那天,明尚哥哥轻轻的拭去她的泪水,温柔怜惜的环抱着她,“哭多了,眼睛不难受吗?再哭,就不漂亮了,我的柳儿,可是最美丽的女子!”

那样疼惜的眼神,那样温柔的语调,那样坚实的臂膀,那样温暖宽厚的胸膛,明尚哥哥,就那样,如同天神一般,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幸福的以为在做梦。终于,她毫无顾忌的紧紧搂着他,长久以来的恐慌,愤怒,悲痛,彷徨,终于找到宣泄的途径,哭得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声嘶力竭,直到头晕目眩,直到他哽咽的一句:“柳儿,我来接你回家!”

于是,她迷迷糊糊的跟着他回了他的家,成了他的妾。虽然,她一度注定,要做他的嫡妻!可是,她不在乎,也无法在乎,今非昔比,如今的她,只是辛者库贱奴而已!连曾经引以为傲的美貌,都开始暗淡无光。也是,任谁遭此大变,又起早摸黑的做了几月最下层的奴仆,还要处心积虑保护自己的贞洁,也会双目暗淡,脸色晦暗,满手伤痕吧。

如今,依然能冰清玉洁的跟着明尚哥哥,依然能以妻妾的身份陪伴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爱人,亲人,还有何他想!

于是,她做了他的妾,为他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虽然他不止她一个女人,可是,她确是最特别的那个,哪种细心的呵护,温柔的怜惜,一如此前的十多年,他,依旧是疼她爱他的明尚哥哥啊!

直到,康熙24年,他,娶了安亲王府最得宠的格格。

那一年,也是早春三月,也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听下人讲,十里红妆,喧鼓齐鸣,和硕端宁格格风光大嫁,羡煞多少女子,也,灼痛了她的心。

从今以后,明尚哥哥,就不是她的了。。。。。。

轻轻的按住胸口,陌柳失神的看着帐顶的那一抹红,已经过了四年,可每当想起,心,一如四年前那般痛!从最初的只要他在府里,至少一天一见,到几天一见,到半月都见不着,现如今,已经半年都不见他了,即使,她病的如此之重,他也只是差人送来汤药,衣物,人,却从不曾来过。即便在府里遇着了,也只是淡淡一瞥,低低颔首,擦身而过。就如雪儿说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呵呵,便是他们这样的吧。雪儿,总是这般聪颖,敏锐。

幸好,幸好,她还有雪儿,那个冰雪般的精灵,在如此孤寂冰冷的生命中,唯一的阳光!是啊,唯一的,十四岁以前,她还有明尚哥哥,但是现在,只有雪儿了。为了雪儿,她要好好的活着,决不能跟玉函一样,一场风寒就丢掉性命,也不能像春桃那样,仗着明尚哥哥的宠爱,不把格格放在眼里。

呵呵,陌柳嗤笑出声,苦涩的再一次叮嘱自己:他已经不是明尚哥哥了,你要叫他驸马爷!和硕额附明尚啊,她们,都只是他的妾!而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和硕端宁格格,安亲王最宠爱的女儿,骄傲任性的主母大人,轻轻挥挥手,就能让她们悄悄的消失在这个尘世中,十二岁那年,她就知道了不是吗!

不是自己的,又何须强求!呵,雪儿的话总是这么一针见血。真不知道,如此洞察世事的早熟聪慧,于她,是福还是祸。即便自己作为她的娘亲,尝尽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到如今,也不过依旧是强颜欢笑罢了。爱上一个人,只需一眼,忘记他,却要用尽一生啊。更何况,她爱他,从孩童到少女时代,再为他生育女儿,她的一生,满满的都是他,让她如何忘,如何忘!

转眼望向玉兰居的方向,心依然钝钝的痛。明尚哥哥,洞房花烛,佳人在怀,你,可有一刻想起过我,那个,你信誓旦旦要携手同老的柳儿妹妹。。。。。。

慢慢的闭上眼,泪已干,心已凉,长路依旧漫漫。。。。。。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人生若只如初见纳兰性德《木兰辞 拟古决绝词柬友》


  同是天涯沦落人(上)
和硕额驸明尚在纳了第六房小妾后的第三天晚上有没有难堪,素雪已无暇关注,也无意探寻,一个变心的男人,无情的父亲,还有搭理的必要么?她现在要烦心的是两天后宜妃娘娘的召见。

在两岁以前,素雪倒是对宜妃娘娘的召见很是开心,甚至兴奋。说起来,宜妃还是她额娘, 陌柳的闺中密友,虽说陌柳的身份已是大不如前,宜妃倒也没有规避漠视,反倒时时关心,处处照拂。每次召见后,陌柳都会心情轻松,笑逐颜开好一阵子。因此,虽然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对下跪磕头更是深恶痛绝,素雪依旧十分乐意去那个压抑的大牢笼拜访宜妃娘娘。而宜妃对仙女娃娃般的素雪也是十分喜爱,逗乐取笑,妙语连连,轻松愉快的相处环境,双方都十分享受。

这种和谐一直持续到和硕端宁格格进门,即便宜妃再怎么得宠,再怎么关心这个手帕交,也不能不顾及和硕格格的身份地位。传召的时候,陌柳也就自然变成了陪衬的那个。枯坐,冷落,尴尬,也就是时常的事了。即便只召见静雅和素雪,拉拉杂杂一堆人,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说笑,虽然,在这宫里,从来都不曾随心所欲!

如此两次,宜妃就很少再传唤她们了,即便素雪,也是两年未见。这次召见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哎,不管是为了什么,她都没有立场说不的。烦躁了一会,也就释然了,没有办法改变的事,那就只有接受了。

我意逍遥 

再次踏进这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时,素雪的神思依然不可避免的恍惚了一下,不由想起了陌柳。爱上一个人只需一眼,忘却他,却要耗尽一生。她用了四年去淡忘他,反而越陷越深。那自己呢?偶尔的想起,也只是在记忆的深处留下一道痕迹而已,深深浅浅,浓浓淡淡,连她自己,都无处考量。

再回首,人生百年,往事如烟,沧海桑田,恩怨情仇,唯留一声叹息而已!时间,是最好的淡忘剂,更何况,还隔了一个时空!

前面的静雅依然昂首挺胸,目不斜视,那种浑然天成的高傲恣意是素雪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当然,她也不会去学。那是建立在对自身内外在条件充分自信上的骄傲,随便一个眼神都透着孤高自赏,岂是一般人能仿效的出来的。

有时候素雪会想,像静雅这样活着也好,不论以后如何,她总是为自己活了一生,骄横妄为的童年,恣意挥洒的青春,即便日后嫁入八皇子府中,也是她一家之言。峣峣者易折,太过孤傲自负的人,受起伤来也比一般人要痛上很多吧。更何况,是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一个女子,如此孤高强硬,还真不是一般的风采照人!

“如果,她不是老跟自己不对盘,我会更欣赏她!”素雪无趣的朝天翻了个白眼,不怎么真诚的感叹了一句,当然,是在心里。

就听重重的一声“哼!”前面的静雅狠狠的剜了一眼过来,留下一个轻蔑嫌恶的眼神,又快速的回转头去。素雪只是照单全收,毫不理会。这位郭罗格格的心里倒是很好理解,“卑贱”奴役的女儿居然能跟自己一起接受娘娘的接见,怎不叫人气闷,还不是沾了自己的光!

不说郭罗格格的小心思,素雪倒是觉得这个时候的静雅更真实可爱一些。比起人前的刁蛮跋扈或是一本正经的木偶娃娃,不知要灵动了多少。可惜,她们天生是冤家。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素雪冷冷的笑笑。原谅她,天性凉薄的很!

我意逍遥 

从宜妃宫里出来,素雪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紫禁城原本压抑的空气也清新了许多。虽然宜妃一如既往的爽朗大方,但是任谁当久了绿叶木桩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莫说还要警醒着陪笑,陪乐,陪说,总之,别人乐了你笑着,别人怒了你愤着,别人悲了你哀着,就是一陪衬!还不能笑的大声,哭的悲切,时刻注意不能抢了别人的风头。就跟穿衣,静雅穿大红,素雪,桃红都不能穿!当然,她也不乐意穿。

宜妃也不忍见素雪如此拘束,干脆放了她出来,着人跟了,任她自己瞎晃悠。素雪倒无需人带路,早先跟陌柳进宫的时候,虽然被人抱着,路也记了个七七八八。轻车熟路的走到延禧宫尽头,偏离大路岔过去,拐过一条小路,就是另一方天地。

清脆茂盛的草地,没有经过休整,还开着些不知名的野花,黄的娇艳,紫的雍容,倒也称得上是姹紫嫣红。中间一方池塘,不大,但池水碧绿幽深,在阳光的照映下,随着微风,波光粼粼。池边一排垂柳,在这清幽自然的环境里,更显得千姿百态,袅袅娜娜。

这处宫里难得一见的好地方,素雪还是跟宜妃来的。未经刻意雕琢,仿若被人遗忘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听说,湖的对面就是传说中的禁地,具体禁的是什么,素雪不知道,也不愿去打听,猫有九条命,最后那条是被好奇心害死的。素雪不属猫!

哼哧哼哧的爬上一个小山坡,懒懒的揉着小短腿,素雪八卦的想象着伟大的康熙陛下这次南巡又带回了怎样的绝世美人,惹得美艳绝伦的宜妃娘娘都要靠召见两个小萝莉来调节被打翻的醋缸。

随意的扫了一眼周围,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要是所有女人都把醋缸打翻了,不知道康熙皇帝上早朝的时候,会不会被满朝文武闻到那冲天刺鼻的酸味。呵呵,想象着一众朝臣都皱着鼻子在康熙周围闻来嗅去的样子,素雪很不厚道的笑了。

突然一抹秋香色映入眼帘。素雪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小孩,坐在土坡下的黄花地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素雪无所谓的收回眼神,这地方这么大,一个坡上,一个坡下,互不干扰,岂不更好!却在下一刻,定定的看着下方,震惊的无以复加!

我意逍遥 

素雪默默的看着眼前的男孩,看身高大概八九岁的样子,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一身秋香色长袍已是皱皱巴巴,灰尘扑扑,黑色皂靴上也黏上了泥土,看起来很是狼狈。

但这都不是重点,素雪的眼睛粘在他的手上,那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虽然尚显小巧,但也一定刚劲有力。起码现在,他正拿着匕首,在,肢解,虫子。

素雪不认得那是个什么虫子,她一向就对这种大大小小的虫子很不感冒,不论是甲克的还是软体的,多毛的还是多刺的,看了第一眼绝对不会有看第二眼的欲望,实在是,太恶心了!

但是现在,她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虫子看,不是因为虫,而是因为人。那个按着虫的人,正一刀一刀的分解着虫子,头,脖子(或叫上半身?)前腿,后腿,屁股……每一刀都很用力,甚至于是聚精会神!

素雪愣愣的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口干舌燥,扫了一眼旁边一堆尸体,赶紧撇过头来,只觉得阴风阵阵,头皮发麻,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虽然她厌恶(不如说是惧怕)虫子,但迄今为止还真没杀死过一只,顶多踩死过蚂蚁,好吧,其实她是不敢杀,莫名其妙的畏惧那种东西,即便根本就是一只手都能捏死的弱小存在。

那现在她该怎么办?拍手称快?因为别人帮你消灭了你一直讨厌的的东西?但是虽然讨厌,但也没有要除之而后快啊!大声斥责?多残忍的行为啊,虽然是丑陋的虫子,但也是活生生的生命啊!但是她又不傻,这宫里的人有简单的吗?更何况是个孩子,谁知道是哪家的贵人呢那还是赶紧走人吧,变态孩子的变态行为,不沾惹为妙!

“你”突兀的声音吓了素雪一跳,反射性的后退一步,防备的看着男孩,却发现那孩子好像比自己还受到惊吓,圆睁的双眼写满了惊诧,恐慌。

素雪只见他飞快的瞥她一眼,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后退几步,捏紧了匕首,垂首半晌,才又抬起头来,已是一脸冷淡。

“你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干净的童音中透着淡淡的疏离,冷冷清清,让人不自觉的就清醒过来。

如此一来,素雪反而镇定下来。仔细的瞧起那孩子来,衣着虽然很是狼狈,但是还是掩不去那内在的光华。容貌是难得的清俊,眉浓而修长,很深的双眼皮,双瞳黑亮有神,鼻梁挺俊,特别是那双唇,虽然紧抿,但是优雅的弧线,粉润的色泽,让人很想——蹂躏!

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惊了一下,素雪收回目光,飞快了看了一眼他紧握着的刀,又马上受惊似的转回头来,侧着脑袋,怯怯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么多虫子,它们咬你了么?”

谁知那孩子却是烫手般把匕首一扔,只听“哐当”一声,在寂静的池塘边异常响亮。两人都被这突兀的声响震了一下,默然对视,一时无语。

  同是天涯沦落人(中)
素雪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男孩,修长的浓眉紧紧的皱着,双唇抿的发白,那一双黑亮有神的眼睛闪烁不定,时而圆睁,时而虚合,最后干脆紧紧闭上,配合那紧抿的唇,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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