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笑逍遥录(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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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笑逍遥录(清穿)-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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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柳居一片宁静,只压抑的低泣声此起彼伏。明尚迈进内院的时候,就看见主房门口的地上跪了几个丫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却不见大声哭泣。心里惶惑不安。

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地上的素雪和低头跪着的青青,屋里静的出奇。明尚的心跳快了几下,几步上前到得床前,只见陌柳静静的躺在床上,苍白似雪,几若熟睡。只是那消瘦的颧骨,苍白的脸颊,乌青的嘴唇,凹陷的眼窝,无不显示着床上人的憔悴病弱。脑中忽然就闪现出年少时的柳儿,呼喊着“明尚哥哥”;欢快的在草地上跳跃着,回眸一笑,天地失色。心,闷痛了一下。

缓缓的伸手抚向的她的脸颊,却在触碰到得瞬间猛然抽了回来,转头惊惧的看向素雪。可是,素雪只是木木的坐着,面无表情,仿若没看见他进来。

明尚再次把手探向陌柳的鼻尖,停了半晌,什么都没有,一丝气息也无!明尚的身子摇晃了几下,颓然跌坐在床上,双手颤抖,面色扭曲,似惊似悲,或是茫然哀痛。

良久,他痴痴的盯着陌柳的容颜,轻抚面颊,低声问:“你额娘,她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半晌不见素雪回应,屋子里依旧寂静,明尚仿若不能忍受这种寂静,猛然冲素雪吼道:“郭络罗素雪,阿玛问你话呢,回答我!”

素雪猛然惊醒,回首看看受惊歪倒在地的青青,才回转头来看向自称自己阿玛的男人,眼神骤然锐利!冷笑道:“阿玛事物繁忙,又何须操心这些个小事!”

明尚的脸骤然沉了下来,素雪却是无所谓的站起身,拍拍裙角,“既然这么多年都不管不问,现在又挂心她临终前说些什么,不嫌多余么?”不再理会他突变的表情,素雪转身朝门口走去,却在将出门的一刻停了下来,声音清晰可闻,“不过,既然额娘到死都念着‘明尚哥哥’,撑了几日等你回来,现在你回来了,就好好陪陪她吧!”大步迈过门槛,身后的青青紧紧跟上,“嗵”的一声,关了房门!

目光停顿在门口跪着的身影上,素雪顿下脚步。“格格恕罪,奴才,奴才没有完成任务,奴才该死,没来得及带爷回来!”

“咚咚咚”的磕头声仿佛响在素雪的心里,心情更加沉闷,“起吧。”素雪静静的看着天空,轻飘飘的声音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月色已经暗淡下去,天将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人都说,地上逝去一个人,天上就会亮起一颗星,那么,此刻最亮的那颗,是不是额娘呢?

素雪虚起眼睛逼回将要落下的泪,看着泛着鱼肚白的天空,虽然还看不见太阳,但是遥远的天际已经被一层层朝霞染成了淡红色。太阳终将生起!既然此生已逝,那么陌柳,就去他乡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素雪淡淡的笑了,抬脚向自己的屋子走去,秋风中,飘下一串晶亮的泪珠。

  亡命天涯(1)
陌柳的遗体在墨柳居停了七天才下葬,和硕额驸明尚表现的非常悲伤,甚至亲自守了一夜,面有哀戚。素雪对此不置可否,她没有问明尚为什么对她们不闻不问;也没有问满贵在哪里找到了他;更没有问他,陌柳数次病危弥留之际,他都在做什么。人都死了,还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陌柳是她今世的娘,而明尚这个爹,她很早就不叫了,如果可以,她宁愿不姓郭络罗!

整个丧葬过程,素雪都如一般孩童般懵懂无知,事实上,她对这些本就不懂,更何况,她的精神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如果不是青青看着,她不知道自己会出多少错。

因为陌柳家中已无亲属,又是族中罪人,身份低微,丧葬仪式节省了很多,但额驸亲自嘱咐,端宁也没有随意马虎,倒也不是十分寒酸。素雪对此嗤之以鼻,人都死了,搞的再隆重又能如何!

经过了繁琐的洗浴更衣,招魂送魂,吊唁之后,陌柳的遗体总算入殓了。当然,她是没有资格入郭络罗家的墓地的,最后,被安葬在了陌柳生前经常去的白塔寺,那里,还葬着陌柳的爹娘和兄妹。

整个过程,素雪都像木偶一样任由嬷嬷们摆弄,听话乖巧的跟普通六岁小孩并无区别。只是当仪式完全结束的时候,素雪终于撑不住疲累病倒了。这一病就是三个多月,连六岁的生日都那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我意逍遥—————————————————————

驶往白塔寺的马车上,素雪安静的坐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素雪知道,自己得的是心病,这个世上,她唯一在血缘和心理上都承认的亲人,还是离开了,而且是带着悲伤失望,担忧不舍离开的,她,一时承受不了。再加上连日来的担心忧虑和噩梦的折磨,任是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更何况她还是个六岁的孩子!

但是,既然她已经挺过来了,那就得好好活下去,在额娘走之前,她就保证过,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青青,那么,她就必须得做到,她还只有六岁,她的人生,还很长!

“吁~~”一阵嘹亮的吆喝声传来,马车突然剧烈的晃动了几下,猛地落下地来,素雪身子小,抓不住车厢,差点摔了下去,幸亏青青见机快,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扯了回来。

反复检查没有哪伤着后,青青才放下心来,朝车外喝道:“满贵,怎么驾车的呢!差点摔着格格!”

满贵吁了口气,放下心来,差点,就是没摔着了!“格格莫惊,是几个小乞儿抢吃食,不慎窜到路中间惊了马,待奴才安抚了马,就去修理他们。”

素雪闻言挑起帘子往外瞧去,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素雪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转眼看去,果然就见路边上蹲了好些个乞丐,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衣不蔽体,面黄肌瘦,在瑟瑟寒风中蜷缩着身子,不住颤抖。素雪叹了口气放下帘子,即使是在后世的共和制下,也有那么多乞丐流浪儿,更何况是在这封建奴隶制的清朝,说是康熙盛世,繁盛的永远都不会是社会最底层的劳苦大众!

满贵安抚住马,就要下去斥责那些乞丐。素雪连忙唤住:“算了,不必多此一举,走吧!”

马车继续前行,素雪忍不住再次挑起帘子,寒冬腊月,那些人身上披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凌乱不堪。而眼神,有的被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看的见得也大多浑浊麻木,只有年幼的孩子,带着羡慕,渴望的目光望着路上衣着光鲜的人群。寒风一阵阵吹来,青青不住的劝她放下帘子,素雪充耳不闻,数九严寒,倘若再下一次雪,这些人,还能活下来几个?

倘若有一丝丝希望,又有谁愿意做乞丐!

“停下!”素雪喊了一声,吩咐青青把车里的点心干粮拿出去分给那些人。在后世,素雪碰到人乞讨,只要是年迈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她都不会吝啬。在有限的能力之内做无限的好事,素雪只求良心上过得去。“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初中老师的这句话,她记了一生。

看到那些人拿着吃的不住下跪磕头的样子,素雪一阵阵心酸,六年来,她虽然还是没有习惯给人下跪磕头或者别人跪自己,可也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心酸。

忍不住别开眼去,就看见了角落里一个躺着的身影。别人都在争抢食物,只有那个人躺着不动,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面容,看身材应该是个成年男人,难不成是死了?

素雪忍不住走下车去,今年冬天,素雪不想再看见死人了。

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看不出衣料,但是身材修长,体型高大。素雪微不可见的挑了下眉。忽视那满是泥土草屑的头发,轻轻挑了开来,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脸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看模样,大概三十多岁,脸型清瘦,剑眉厚唇,只是那嘴唇上满是晶亮的水泡。眼睛闭着,眼眶乌青。根据轮廓,素雪初步断定,健康的时候应该是个满好看的男人。不过现在,比黑白无常也好不了多少。

轻轻将手覆上他的额头,果然烫的吓人,再一探脉搏,迟缓沉滞,数症并发啊,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素雪掐了掐他的人中,那人皱着眉头慢慢醒了过来,迷蒙着眼睛看了看素雪就又准备睡过去。素雪又掐了一下,那人吃痛,眼神总算亮了一些,但依旧没有说话,懒懒的靠着墙壁看着素雪,面色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素雪又挑了下眉,吩咐青青从车上拿了两包治疗重风寒和补血养气的药来,塞进那人的怀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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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塔寺回来后,素雪去了正房给端宁请安。陌柳去世后,素雪名义上归了主母教养,礼仪孝义上,自是不能再如从前一般随意。

在正房看到明尚的时候,素雪并没有多大惊讶,规规矩矩下跪磕头请安后,垂首立于一旁。一番例行询问叮嘱之后,明尚端起茶碗轻呷一口,“过了年,你也足六岁了,是时候正正经经的学学怎么做个大家闺秀了。”

素雪默默的不做声,眼角的余光时刻注意着端宁那边。“我已经请了京师有名的学士霍先生来教你琴棋书画,女红也有京城云裳纺余三娘子隔两日来上一回课。虽说咱满族女儿不太计较这些才艺,但多做一门学问总是好的。”

忽觉一道冷风凌厉的扫来,素雪悄悄抬起眼角,端宁眼中的怨毒一闪即逝,直端端的刺得素雪心头一冷。

收摄心神,素雪恭声应道:“女儿明白了。”

明尚又朝向端宁,“听说霍先生的学问是极好的,品行也端正,先让他给素雪讲两年学,看看情况如何,等将来静雅大了,也好过没有准备。”

端宁立刻温柔的应道,“驸马说的是,端宁也听说过这个霍先生,的确是个很有名气的先生。”说着转向素雪,面貌语气一如一个慈爱的母亲,“雪儿一向聪明懂事,必是不会辜负驸马的一番心思。再说,”端宁娇笑的看着明尚,眼波流转间妩媚动人,“郭络罗家的女孩,哪一个不是极出色的。”

素雪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对明尚笑的千娇百媚的端宁,而那个男人也一脸温柔多情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心里只浮现出一句话: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心里冷笑一下,面上更加恭敬,“素雪谨听额娘教诲,必不会给郭络罗家蒙羞!”屋里顿时响起两声“好!”字,伴随着两个快慰的笑声,一个爽朗,一个娇柔。却让素雪觉得满心满眼的刺痛。

出了屋子,素雪加快脚步向墨柳居走去。寒风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刮得人脸颊生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胸腔隐隐作痛,却让素雪憋闷的心胸一阵清爽。

回首扫了一眼正房,素雪毅然转身,冷冷的勾起嘴角,“不给郭络罗家蒙羞?呵,郭络家的荣誉我高攀不上,郭络家的耻辱,我也承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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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墨柳居,青青就赶忙伺候着素雪更衣洗浴,待到打理清爽了,才跟着素雪进了书房。

素雪也不啰嗦,直接问道:“都打点好了?”青青点点头,“能卖的都卖了,不能卖的顶重要的东西,满贵都悄悄转移到了城外的屋子,按格格的要求,深挖深埋。一应日常物品,都采买齐全了。”

素雪点点头,看着青青,“你们决定好了,当真要跟着我?”
青青立刻坚定的猛点头,“奴婢自幼跟着主子,虽说是主仆,主子待奴婢情同姐妹,更何况,主子走之前,已经把奴婢托付给格格了。奴婢从小没了爹娘,先前还有主子,现在就只有格格了,奴婢自是走哪都要跟着格格!”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起来。

素雪也是湿了眼眶,青青说只有素雪了,而素雪,又何尝不是只有青青。她们,都只有彼此了!

素雪擦了擦眼角,笑道:“那满贵呢?他可是从小跟着额驸长大的。”

青青一脸的笑意,“满贵这人最是实在,主子对他恩重如山,如今主子不在了,只剩下格格,他如何能放心的下,自是要跟着伺候的。”

素雪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黑亮的眼眸灼灼生辉,温暖舒心。幸好,好有他们静静的坐了半晌,素雪站起身来,简短的吩咐,“继续准备着吧,照计划行事!”

“等等!”忽然想起刚刚端宁那道怨毒的目光,猛的叫住走到门口的青青,斟酌着道:“在这之前,万事小心,警醒着周边的情况,不要随意相信别人,没事不要一个人出去!”

青青倏地缩起瞳孔,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退了出去。素雪重新坐下来,拿起桌上的书,书名《女训》,翻开中间的某页,不起眼的地方现出几个字“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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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素雪过的非常有规律,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在院子里晨跑,做体操,跳高跳远,什么能折腾她就折腾什么。洗浴更衣后,立刻就去给端宁请安,偶尔留下陪端宁用用早膳,听听端宁慈母般的教导,顺便忍受静雅的愤怒和挑衅,总之,那就是一场无声的酷刑!幸好,陪吃的待遇很少,大部分时候还是在自己屋里吃。

用过早膳之后,要么会去郭络罗明尚的第二房小妾李佳蔻儿的院里串串门,听她谈谈琴,讲讲诗歌,要么就去第四方小妾张氏采芹房里看她绣绣花,种种草。毕竟,开年以后,她就要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了,提前做下准备也不致于到时候丢了郭络罗家的脸面啊!

至于那两个姨娘,都是温和柔弱的女子,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不争不抢,连生的女儿都跟她们一个性子,一个5岁,一个3岁,揉揉怯怯的,像两只无害的小兔子。

素雪很喜欢她们,也玩的来,一进她们的院子,就仿佛真变成了六岁的孩子,乖巧可爱,柔顺粘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刚刚失去额娘的孩子,很让人怜惜。

素雪倒是十分警醒的防备着端宁,连在两姨娘院里吃茶用点心,都会不动声色的试毒,夜里也是一到点就准时落锁,但是端宁仿佛没有那个心一般,半点生息也无。素雪不相信端宁会就这样放过自己,只有更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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