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阳光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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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弦月(阳光晴子)-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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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他才从各地网罗养马高手,再购置一些纯种马,一年年过去,马场的规模愈来愈大,养育的马儿数量更多,后来,更因边疆战事建功,皇上又差总管太监颁布圣旨,说这里的马儿不能外卖,是皇家御马、是骑兵战马,当然,皇上也不吝送了万两万金、珠宝及封赐……

这些过往内幕,胤律像说书似的讲给岳上弦听。

“皇上好霸道哦!”

“他霸道也拿我没辙,事实上,他可羡慕极了我的自由。”他十分得意的说。

“怪哉,怎么我眼前看到的,跟先前所听到的是天差地别、南辕北辙!”一个含笑打趣的嗓音突地在两人身后响起。

胤律眼睛倏地一亮,飞快转身,一见久违不见的挚友迎上前来,他快步上前,两个高俊挺拔的男子互相握拳槌对方的肩膀。

“建宇,你怎么回来了?”

他微微一笑,“早该回来,我妹的快马催了又催,让我不得不跟皇上告假回江南。”

眼神一凛,“是为了那一巴掌?”

“靖忆也是金枝玉叶,那一巴掌后,她气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我不帮她把面子讨回来,她一辈子都不出门!”

胤律抿抿唇,“虽然你是我的好朋友,但我仍要说,是她讨打。”

他摇头,“虽然你是我的好朋友,但我仍是要说,打她时也该想到我而手下留情呀。”

两人四目相对,有种对峙的气氛。

岳上弦看着两个外貌出众的男子。胤贝勒是漂亮,但那名——听来是靖忆格格的哥哥就是典型的美男子了,他气宇轩昂、文质彬彬、温文儒雅,尤其一双黑眸蕴含慑人酌沉稳,有种让人可以倚赖的气质。

“看来,你来是迫不及待要替靖忆讨回一耳光了?”胤律一出口,那对峙的气氛便缓了几分,再加上建宇脸上的笑意,烟硝味几乎没了。

“不,我是希望能圆场,你到我家做客,不必你赔不是,而是让我妹向你赔个不是,好打破僵局。”

“若是我坚持不去呢?”

“那我就邀你的少福晋去。”

“她!”他错愕的看着岳上弦。

建宇点点头,眼中带笑的走到她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后,很诚实的道;“你离娇小玲珑的确是有点距离,‘没关系小姐’。”

“你也知道我?”这个绰号是胤律起的头,岳上弦知道百姓及奴仆们私下都会这样叫她。

“如雷贯耳,当然,许多你跟胤贝勒的事,也略知一二。”他微笑的凝睇着这个看来跟妹妹所说的“奇丑无比的母猪”差距悬殊的女子。她的体型是大了些,但那五官若能缩小点,可是个水当当的大美人呐!

“你好,初次见面!”

“他是建宇,靖忆格格的哥哥,人称‘宇王爷’,皇上跟前的红人。”胤律突地插话,因为他讨厌好友笑眯眯的看着岳上弦。而那个笨蛋也跟建宇笑得好甜,连“你好”这两个字也带了甜味,他听了有些不是滋味。

“少福晋,本王爷请不动你的丈夫,少福晋应该会给我一个面子吧?”

“她不去!”胤律直接帮她拒绝了。

“好,那你来。”他也不坚持。

“我更不会去。”

“那就劳烦少福晋明晚走一趟,本王爷会派轿过来。”

“建宇你——”胤律不悦的眸子看向好友。瞧他左一句本王爷右一句本王爷,根本是故意拿身份来压他。

建宇拍拍他的肩膀,“我听闻你根本不在乎她,但从我妹的事情,还有当下的情形分析,事实并非如此,不是吗?”

他俊脸微微涨红,心虚否认,“谁会在乎她!”

“那她明晚到我那里,你理当也不在乎才是。”

胤律顿时语塞,没想到好友竟会用他的话来塞他的嘴。

“我刚回来,这会儿有点累了,明儿个或过几日,咱们兄弟俩再好好找个时间叙旧。”建宇洒脱一笑,转身坐上等候的轿子离去。

他抿着薄唇,却见岳上弦还开心的在挥手,“轿子都远了!”

她一愣,这才放下手,“对了,我真的要——”

“你去!”胤律火大的吼了她,迳自上了匹马儿就奔驰而去。

干么突然发脾气?!她真不明白,但好可惜啊,刚刚宇王爷打断的融洽气氛,看来是暂时回不来了。



这一晚,一顶豪华轿子到了福王府要迎贵客,没想到启程时,后方硬是多了一顶尾随,胤律意外的也陪同前往,只不过他那张漂亮的俊颜臭得跟粪坑里的石头没两样,好像被迫似的。

月白风清,宇王爷特地设宴在户外亭台,还安排了舞蹈琴曲表演。

靖忆格格面对胤律那张冷硬无笑容的脸,眼眶直泛泪,即使席间她敬酒致歉,他就是不理,要知她胸口那股郁火已闷烧许久,眼见委曲求全仍得不到他的善意回应,竟还帮那头穿了一身粉红的猪挟菜……

气愤的泪水滚落眼眶,她再也挤不出笑容,“哥,这就是你要我做的,但结果呢?人家根本不理我,是他打我耶,他都没有错吗?”

被点名的胤律冷眼睨她,“是你侮辱我妻子在先。”

妻子!岳上弦凝睇着他那带着护卫的神情,一颗心怦然狂跳。

“我侮辱什么?她本来就是只——”

“妹妹,不得放肆!”建宇连忙出声,身为胤律的多年知己,他深知他绝不会因有他在场而控制不动粗。

靖忆格格见胤律一双黑眸像夜间燃烧的两把怒焰,只好硬生生的将那个敏感的字给咽下,但发狠的护眼瞪向岳上弦。全是她害的!

岳上弦被看得不得不低头。

“走!”

“咦?”她立即抬头看着将她拉起身来的胤贝勒,但他没瞧她,只是看着好友道;“明天到马场来,咱们好好叙叙。”

“好。”建宇也不勉强留客。

“哥!”

两人相偕离开,靖忆格格气冲冲的将整桌好酒好菜全掀了,哭哭啼啼看着哥哥埋怨不已,“你根本没帮我……”

“你的脾气再不改,连神也帮不了你。”

他叹息一声,也转身回房,留下跺脚痛哭的妹妹。



翌日,天朗气清,坤舆马场上,胤律跟建宇分乘两匹神驹竞技,两人配带着弓箭,比骑马速度也比射箭的准头,而在歇口气时,两人则谈天说地,但很有默契的不谈家里和友人。

两个时辰后,他们将马儿骑回专属的马厩,建宇的马儿立即有马场的小厮代为照顾,而胤律则是亲自为爱马卸掉身上马鞍,再拿起布来擦拭马儿身上的汗水,避免着凉,再拍拍它的头,跟它说点悄悄话……

建宇看着这一幕,意味深长的道:“火爆贝勒爱马成痴,对女人都没对马来得温柔,但我想有人已经跨过这条线了,是不?”

他有些困窘,但神情随即恢复,边梳理马儿身上的鬃毛边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装蒜!“昨晚同行,是担心少福晋被舍妹欺负吧?”

“随你怎么想。”胤律边说边将梳子放回架上,迳自走出马厩。

建宇抚着下颚,看着好友略微僵硬的背影。看来,他得再会会少福晋,好观察观察她有什么通天本领,可以让这尝遍百花的好友特别爱护?

只是,接下来几日,他这个宇王爷回苏州的消息传开了,除了福王爷夫妇设宴款待外,一些皇亲富商更是连番宴请,除了自幼看他长大的福王爷夫妇是没有所求的真心招待外,其它人不是问候皇上及宫中情形,就是想花钱买官,但不管如何,拉拢他这皇上眼前的大红人才是最终目的。

好不容易吃完、喝完了,他今儿个再访福王府。当日设宴,好友妒心发作带老婆到马场去,今日,他可要好好质问一番。

没想到,又扑了个空,两人全出门了。

“小姐她教一些不识字的老百姓学字去,应该不会太晚回来,至于胤贝勒则是收到一封信就出门了。”小梅说到这事还有些不开心,她不过染了点风寒,小姐就要她休息,不必跟去。

一封信?他有些困惑,但还是跟小梅道:“罢了,我晚一点再来。”

他乘轿离去,在经过怡红院时,夜已低垂,不少莺莺燕燕在红灯前向他搔首弄姿,他微微一笑,要轿夫走快些离去,殊不知他要找的两人,此时全在怡红院后方那一栋精心建造的庭园阁楼里。

楼台上,郑香儿哽咽的窝在胤律的怀里,哭诉自己被老嬷嬷看守的这段日子,丫鬟,奴才谁也不许出去,今天,她好不容易才躲进送日用品进见蝶山庄的马车才能脱困,再差人送信到王府,约他来这儿相见。

诉说完这段悲惨遭遇,她忍不住埋怨起他来,“香儿真不敢相信,胤贝勒为了那头母猪而忘了我的存在!”听来,她已经打探到这段日子成了深宫怨妇的原因。

“我没有忘记,只是忙。”

胤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其实是忘了她了,但——

他眉一蹙。难怪这阵子他都不见老嬷嬷人影,看来,是奶奶安排她去的,这两个老家伙,一再干涉他的私事!

“胤贝勒,你都不知道我过得有多辛苦,我又有多么想念你……”

她紧紧拥抱他。

这一幕全落在阁楼外,隔着曲桥假山后的岳上弦眼里,她身旁站了一名在这儿工作的老妇,她也是这段日子向她努力习字的平民婆婆之一。

老婆婆此时可懊悔极了,她跟老伴的工作就是负责修剪打扫这庭园,吃住也全在假山后的小木屋里,而这儿是怡红院老鸨的住处,与那吵杂热闹的怡红院仅有一墙之隔。

这时,怡红院忙,老鸨绝不会来的,所以,为了表达对少福晋这段日子真心对待的感谢,她请她到这儿尝点她亲手做的点心,谁知,她们才从后门进入,就瞧见从庭园走进楼阁的胤贝勒,接着,又听到郑香儿的声音……

从这儿望向不远处的楼阁内,只见两人搂搂抱抱,就连谈话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是喜欢她而跟她在一起的,是不是?如果是,我可不饶她!”

“你想太多了,我跟她在一起纯粹是无聊好玩,换换口味……”

胤律这话是敷衍,但也惊觉到自己对岳上弦真的有不一样的感觉。

要不,他应是甩袖离去,因为没有女人可以干涉他的事,但就因为他很清楚郑香儿能得到花魁之冠,不全然是因出色的外貌,而是心机与手段。

怡红院曾买来不少美人,但有些没机会露脸就挂了,他常常在这儿出入,早耳闻那些美人是如何香消玉殒的……

他抿抿唇,见郑香儿的美眸仍有疑虑,为了保护岳上弦,他开始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把妻子批评得一无是处……

郑香儿愈听愈开心,她主动吻上他的唇,他亦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上去……

这一幕看在岳上弦的眼里,在离开楼台后,她虽看不见两人了,但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的心狠狠抽痛着、撕裂着,像要死了一样痛苦难受。

老婆婆看着无声的流着两行热泪的少福晋,再看看老伴,一脸无措。

“我、我想回去了,点心下回再吃好了,谢谢你们。”

她强颜欢笑的跟老夫妇两人道再见后,再从后门离开,没有惊扰任何人,包括正忙着翻云覆雨的胤贝勒。

第六章

酒入愁肠,愁更愁。

岳上弦眼眶含泪,拿起一壶酒高高的仰头灌进嘴里。

“小姐,这些够不够?”小梅双手环抱了好几壶酒走进房里,一放上桌后,定眼一看,她刚刚拿来的酒壶竟然已经全喝空了。

“不够,再多拿些来。”岳上弦又大口喝了一口。

小梅想拒绝,但看她那样,便不说了。也不知道小姐在伤心、难过什么?问她也不肯讲,只说要藉酒浇愁,可她已经喝了好多了。

甫踏出房门,她一眼就看到宇王爷跟老总管往这儿走过来,赶忙回身又将房门给带上,不敢让两人瞧见小姐。

“小梅,宇王爷要见少福晋。”老总管看着她道。

“可是……”她不安的转头看后面。

“有问题吗?”建宇大方的越过她直接推门而入。

惨了!小梅暗呼一声,但也忍不住犯嘀咕。这英俊的王爷怎么这么没礼貌!

建宇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岳上弦会躲在房里独饮。这倒新鲜,牛饮吗?

他扫过桌上那为数不少的酒壶,“一人喝酒太寂寞,本王爷陪你。”

岳上弦喝太多,已头昏昏、视茫茫,但她努力的睁大眼,总算看清楚坐在她身边的人是谁,“谢谢你,宇王爷。”

小梅担忧的眼神跟老总管相遇,两人想阻止,但还没开口,小姐又说话了。

“小梅,你出去!如果看到胤贝勒回来,马上来叫我,懂吗?”她拿着酒壶起身,身子摇啊晃的。

“好好好,小姐您快坐下吧!我出去看着。”她皱眉道。

她跟老总管点点头,两人一起退了出去,心知肚明小姐突然成了酒鬼,一定跟胤贝靴有关,偏偏跟他有关的,两人又说不得。

房内,建宇拿了杯子要为岳上弦酙酒,没想到她摇摇头,捧起酒壶就口。

真豪迈!瞧她喝得脸红通通的,那双美丽的眸子也雾蒙蒙的……

他微微一笑,真心建议,“少福晋如果肯减些重量,肯定比被喻为苏州第一美女的舍妹要美上十分。”

“美?怎么可能,我是母猪……”说着,她竟哽咽的哭出声来。

建宇一愣,“你怎么这么说自己?”

“我也不想承认啊,但胤贝勒……他跟他的小妾说我是母猪,跟我在一起是新鲜,好玩……但他绝不碰我的。”她拭了拭滚落脸颊的泪,“事实也是如此,我们这段日子相处得很好,但什么事也没有……”她又喝了一大口酒,突然很认真的瞪着他问:“你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吗?”

“什么?”

“他说我笨、猪头猪脑、猪腰猪脚,长这样该羞愧得没脸见人才是,而我竟然整天嘻嘻哈哈,抛头露面,简直蠢到极点……”酒后吐真言,她愈说愈难过,泪水也掉个不停,“他说我压根没想到,跟他那样丰神俊朗的男子走在一起,只会凸显出我有多难看,而我却一点自觉都没有!”

“你听错了,他不会说那么恶毒的话。”建宇对好友有信心,他脾气是火爆了些,但人不至于这么坏。

“我听错?错,是真的,千真万确!他说我住的地方叫‘猪舍’,他还跟那小妾拥吻,抱她起来……”岳上弦泪如雨下,一边喝酒一边哭诉心中的委屈,话语已有些不清。

一炷香时间过去,建宇陪她喝了近十壶的酒,才知她也是酒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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