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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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1- 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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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职位……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他皱着眉头,组织着言语。   
    邓子越想了很久之后,有些不确定回道:“少卿之职常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就是太常寺掌管宗庙杂事,入宫比较方便……太学司业这些年却没有出现过,几次新政后,官职都有些乱了……”   
    他忽然一拍大腿,高兴说道:“想起来了,以往太学司业要入宫为皇子讲学,是太傅的助手。”   
    范闲一愣,张大了嘴马,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终于明白皇帝安排这两个职位给自己是做什么了,太常寺少卿加上这个太学司业,那自己岂不是要变成皇子们的老师?   
    准确来说,岂不是要负责教老三那个小混蛋?   
    一念及此,他大惊失色,骂道:“老子可没这闲功夫天天入宫……不是要下江南了吗?怎么还安排这种可怕的事儿给我做?”   
    咯吱一声,马车似是被他骂停了,车帘微掀,在淅淅细雪之中,但看见马车前方被一个太监领着几名宫中侍卫给拦住了。   
    姚太监看着马车里的范闲,畏寒地抖了抖眉毛,颤着声音说道:“大人,叫奴才一个好找……快随我走吧,陛下宣您入宫。”*                       
    第五卷 京华江南 第六十一章 游园惊梦(上)           
    姚太监今天先去的范府,在府上没找着人,不知道这位正在养伤的提司大人跑哪儿去了,竟是连尚书大人都不清楚,那位身份特殊的小范夫人也不在府中,竟是寻不到人去问范闲的下落。   
    可是陛下还在宫里等着的,这下可急坏了姚太监,问清楚了小范夫人是回了林府,他才领着侍卫往那边赶,凑巧在路口碰见了这辆马车,如果不是侍卫眼尖认出一名范闲的亲随,只怕还会错过。   
    看着气喘吁吁的姚太监,范闲叹了口气说道:“我还要回林家接人,怎么这时候让我入宫?”   
    陛下传召,还这么不急不慢应着,真快急死了姚公公,他哪里见过这么不把宫中传召当回事儿的臣子?他与范府向来交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催促道:“陛下的旨意已经出了老久了,小范大人您要再晚去,只怕陛下会不高兴。”   
    范闲苦着脸应道:“自然是要去的。”也见不得老太监在雪天里站着,招呼他进了马车,一行人就往皇宫的方向驶去,另安排了人手去林府通知妻子。   
    “老姚,给句实话,出什么事儿了?”范闲半靠着养神,双眼微眯,没有看这太监头子一眼,范府向来把这些太监喂的极饱,所以他也懒得再递什么银票。   
    姚太监如今其实也不怎么敢接范家银票了,呵呵赔笑着说道:“这……做奴才的怎么知道?您去了就得了。”   
    范闲摇摇头,佯怒骂道:“你这家伙,做事不地道。”忽顿了顿说道:“打听件事儿。”   
    姚太监竖起了耳朵。看了看马车四周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什么事儿?敢说的我都能说。”   
    “上次悬空庙里……那几个太监怎么处理了?”范闲皱着眉头。   
    姚太监一凛,微怔了怔之后。举起手掌平摊在自己的咽喉上,划了一道。   
    范闲面色未变,却不知道心头是如何想法。他知道这是必然地结果,太监的队伍里出了刺客,在场的人自然逃不了一死,只怕宫里还要清洗一大批。   
    “老戴呢?”   
    “没。”姚太监叹了口气说道:“他是老人,陛下是信的过地,只不过受了牵连,也不能在太极殿呆了……想着上两个月,因为他那不成才侄儿的事情。被都察院参了一道,他在宫中就过的难堪,后来好不容易。陛下瞧在淑贵妃的面子上,将他重新提了起来用。”   
    他看了范闲一眼,范闲没有什么表示。姚太监并不清楚范闲与戴公公之间的银票之缘,究竟深厚到了什么地步。   
    “没想到又遇着谋刺之事……老戴的运气也算是倒霉到了家。这不,什么职司都被除了。还挨了十几记板子,被发配到司库去,这么大把年纪的人。在这大冷天里下苦力……姚太监与戴公公是同年入的宫,虽然平日里互相之间多有倾轧,但此时看着对方倾然倒塌,不免也有些物伤其类,拈袖在眼角擦了擦。   
    “老戴……熬几天吧,等陛下的火气消了再说,能保住条老命就不错了。”范闲摇了摇头,又问道:“那如今在太极殿当值的是谁?”   
    “洪竹。”姚太监看着范闲疑惑地脸,小声解释道:“一个年轻崽儿。今年开始跑太极殿和门下这条路,陛下喜欢他办事利落。”   
    “传旨的事儿也让那个……洪竹做?”范闲好奇问道。   
    姚太监摇摇头,说道:“他哪有这个资格身份?”   
    马车刚过新街口就被姚太监喊停了,邓子越有些不满意,毕竟宫前这片广场极为宽阔,这飘雪的冬天里,让伤势未愈地提司大人坐着轮椅过去,实在有些过份,也不怕冻着大人了。   
    “几位官爷,没法子。”姚太监委屈说道:“上次出了事儿之后,禁军内部大整顿,如今这些兵爷们个个跟狼似地盯着所有人,那阵势,恨不得将入宫的所有人都给吓走。”   
    范闲听了两句,说道:“别难为姚公公了,我们下吧。”   
    邓子越有些恼火地看了宫门处一眼,将范闲抱下马车,放到轮椅之上,赶紧打开黑布大伞,遮在提司大人的头顶上,身后早有旁的监察院官员推着动了起来。雪粒击打在黑伞之上,微微作响。   
    姚太监没这般好命,拿手遮着头,和身边的几个侍卫抢先往宫门处赶了过去。   
    范闲整个身子都缩在大氅里,躲着迎面来地寒风,半边脸都让毛领遮着,还觉着一股寒意顺着衣服往里灌,头顶天光黯淡,雪点之声凄然。   
    ……   
    ……   
    宫门外的禁军与姚太监交待了手续,吃惊看着广场中间正在缓慢行走的那行人。风雪天中,那行面色冷漠地便服官员,正推着一把轮椅,轮椅上只有一把黑伞牢牢地遮住了由天而降的雪花,一星半点都没有漏到轮椅上的那人身上。   
    “今天没传院长大人入宫啊?”这位禁军队长惊讶说道。   
    “是范提司。”   
    众人一惊,禁军队长赶紧带着一拔人迎了上去,替轮椅上那人挡着外面的风雪,将这一行人接到了宫门处,稍一查验,便放行入宫。   
    北风在吹,雪花在飘,邓子越推着轮椅,行过正殿旁那条长长的侧道。随着宫墙角沿的颜愈来愈深,在宫墙右侧的那道门前终于止了步。   
    早有太监打起了素色地大伞,牢牢地遮在范闲的头顶上,前呼后拥。小心万分地接着这位年轻地伤者入了后宫。   
    邓子越站在后宫门外,看着提司大人在里太监们的簇拥下越来越远,面色虽然平静,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一粒雪花飘落下来,将将落在他地眼角上,让他眯了眯双眼。   
    ……   
    ……   
    “不是在御书房?”范闲皱着眉头,暂不理会扑面而来的寒风,问身旁的姚太监。   
    先前传出消息,陛下久候范提司不至。已经发了脾气。小太监们接着范闲了,哪里敢怠慢,就像脚上踩了风火轮一般。往深宫是狂奔而去,推的那个轮椅是吱吱作响,打着素色大伞的太监是东倒西歪,如果不是宫中地势平坦,这一路狂奔只怕早就把范闲的伤口癫破了。   
    姚太监跑的气喘吁吁的。回道:“在……在寝宫。”   
    范闲心头微讶,面色也不怎么好看。姚太监看着,才想起来这位年轻官员还是伤后之身——陛下不能等。可是如果让提司伤势再发,自己也没好果子吃,这才赶紧让众人把速度降了下来,劈头劈脸一通乱骂,又讨好地侧脸说道:“冬范大人,没颠着吧?”   
    范闲点点头,说道:“没这么金贵。”   
    不一时,众人便来到了皇宫圆中一处,不是皇后所在的寝宫。而是宜贵嫔所在。姚太监赶前几步,入内通报,不一时便有人来接着范闲进去。   
    皇帝今天穿着一身便服,正坐在暖榻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宜贵嫔说话,三皇子老老实实地坐在边上抄着什么东西。看见太监们推着范闲进来,他才住了嘴,淡淡回头看了范闲一眼。   
    “受了伤,不老老实实呆府里养伤,在外面瞎跑什么?”   
    一位皇帝对一位年轻臣子,貌似训斥,实则关心,按理讲,做臣子的应该感激涕零才是,范闲却是暗自冷笑,若真地关心自己,怎么会等了十七年才来表现这些?如果真的是担心自己伤势,为什么又急着宣自己入宫?   
    不过他面上仍然应景地让那抹微微感动一现即逝,然后平静应道:“回陛下,好的差不多了,这才偷偷出去逛逛,正准备去林府接婉儿。”   
    “婉儿……回林府了?那宅子里又没什么人……除了那个傻子。”皇帝似乎不怎么喜欢把自己地外甥女和林府联系起来,面色有些不豫。   
    宜贵嫔偷望着陛下脸色,呵呵憨笑着岔开了话题:“范闲,你伤没好就到处跑……也不怕范尚书打你板子?”   
    皇帝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范建……哪里舍得。”   
    虽是笑话,但里面却含着别的意思。范闲微微一凛,面上堆起笑容,没有接话。   
    皇帝看了旁边正在抄书的三皇子一眼,对范闲说道:“你前些日子在太学整理出的几本经策……朕让承平这些天在学,太傅以为深了些,你怎么看?……承平,去见过提司大人。”   
    三皇子姓李名承平,依庆国规矩,皇子们对于大臣都是极为尊敬的,陛下这声吩咐也不怎么出奇。三皇子赶紧住了笔,小心谨慎地走到轮椅面前,对范闲行了一礼。   
    “这怎么使得?”范闲坐在轮椅上,也无法避开。   
    “你如今是太学司业,正是份内地事情。”皇帝平静说道,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宜贵嫔却听出来了,看来陛下有心让范闲做三皇子的老师,一想到范闲地文声武名,以及在朝政中的影响力,宜贵嫔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越看范闲,越觉得顺眼。   
    这副神色落到皇帝眼中,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瞧把你乐的。”   
    宜贵嫔之所以受宠,就是因为至少在表面上,她不会隐藏什么心思,高兴的时候就高兴,此时听着陛下揶揄,也不慌张,呵呵笑着说道:“谢谢陛下,给平儿找了位好老师。”   
    范闲听着二位长辈自顾自说着,心中气苦,暗想这事儿怎么没人来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   
    三皇子捧着书卷过来,范闲接过来略略一看,抬起头回禀道:“庄大家的经策之学是极好的,太傅以为程度深了也有道理,不过这几篇只是入门的东西,三殿下提前接触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君臣之间又随意说了几句,范闲小心应着,但知道皇帝肯定有些话要对自己说。果不其然,在喝了碗热汤之后,皇帝看似随意地开了口。   
    “外面雪停了……初雪应惜,范闲,你陪朕去圆子里逛逛。”   
    “是,陛下。”   
    皇帝站起身来,宜贵嫔微笑着,将一件大红锦面狸毛里的鹤氅披在了他地身上。   
    ……   
    ……   
    离开宜贵嫔居住的漱芳宫时,雪已经停了,皇宫的地面上一片湿清,却没有积雪,只有圆子里的经冬树上挂着些雪痕,天上是灰白一片,红墙黄檐雪枝青砖,十分美丽,空气中没有一丝杂味,清新异常。   
    皇帝披着大氅当前走着,一名小太监推着范闲沉默跟在后边,一路上那些穿着棉褂的太监宫女远远避开,路边遇着的则偏身于侧,安静不语。   
    “雪雨天,见朕不用下跪。”似乎是猜到范闲在想什么,皇帝轻声说道:“这是朕即位之后就定的规矩,天天跪来跪去,他们也不嫌烦……把衣服跪脏了,跪破了,难道不要内库掏银子买?”   
    范闲坐在轮椅上,悄悄将领口松了颗布扣,雪停风消后,感觉有些热。听着皇帝的话,知道话题要往内库方向转,他却很无赖地不肯接话。   
    似乎有些恚怒于范闲的沉默,皇帝冷冷问道:“范家那个老二现在在哪里?”   
    这时候已经到了宫中最僻静处的一个圆子,前方有一弯小湖,湖中搭着石桥,通向中心那座亭子,亭上微有残雪,难掩黑石肃杀之意。                       
    第五卷 京华江南 第六十二章 游园惊梦(中)           
    小雪初霁,宫中寒气郁积,这天威果然是难以抵挡的。但范闲坐在轮椅里,十分暖和,身上穿的那件高领大氅挡风蔽雪,甚至有些热了起来,对于皇帝的发问,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从来没有指望家里将范思辙偷运出京,会瞒住多少人去。   
    “前日刚收着信,已经在上京安定下来了。”   
    范闲有意无意地看了身后的小太监一眼,这时候皇帝正游兴大发地在前面走着,所以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人的眼神交流。   
    小太监就是那位洪竹,他看着范提司笑吟吟的眼神,不知怎的却是心里陡然一寒,生起丝害怕的情绪来——洪竹知道,这位提司大人是在警告自己,某些话是断不能传入他人耳中的——这位小太监最近一直跟在陛下身边,深深了解伴君应持默然的态度,赶紧低下了头,不敢与范闲的目光对视。   
    洪竹心里也是想攀着范闲这座大山的,哪里敢四处宣讲对范家不利的事情。   
    “就这么说出来了?”皇帝一面往湖那面走,一面淡淡说道:“朕本以为,虽然很多事情是天下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有些表面上的功夫总要做一做。”   
    范闲低着头,转了转脖子,让腮帮子与领子上的软毛磨擦着:“陛下有问,臣不敢有半句虚言。”   
    皇帝忽然住了脚,小太监赶紧拉住范闲的轮椅,不敢与皇帝并排,范闲没坐稳。眉头皱了一皱。   
    “对着朕不说假话……对着天下人就敢明目张胆地撒谎?”皇帝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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